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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松亭 | 盐水鹅,麻辣鹅

 丁中广祥 2023-02-23 发布于江苏

盐水鹅,麻辣鹅
上海  叶松亭

作者叶松亭先生:1986年出生。媒体人。17岁之前,没离开过江都,但很想出去闯闯;17岁以后,因为上学、上班,很少有时间回家乡,心里又始终惦记着。目前“沪漂”。平日里,码字是工作,美食是真爱,能跑马拉松、会打太极拳,爱好广泛,但可惜“样样通,样样松”。

张爱玲有个经典比喻,红玫瑰与白玫瑰,寥寥数语,勾勒出一道“无解”的选择题。我每次返乡后的第一顿正餐前,通常也要迎着爸妈灼热的眼神,回答一道左右为难的问题:想吃盐水鹅还是麻辣鹅?

其实我平时很少碰鹅肉,因为处理不好容易有骚味。也试过全国各地的吃法,无论北方的铁锅炖大鹅还是南方的深井烧鹅——大概运气不好,没遇到投缘的厨子——尝下来都属于“遇着,能吃;不见,不馋”。唯有盐水鹅和麻辣鹅,哪怕只是心里多念叨几遍,也能引得肚中馋虫撒泼打滚,寻死觅活闹着要尽快来一口,因此每次回家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盐水鹅俗称“老鹅”,是淮扬菜最出名的卤味之一。

普通人心目中好吃的盐水鹅,多半藏在街头巷尾的流动熏烧摊里。看刀法高明的摊主斩鹅是种视觉享受:左手从货柜取出半片老鹅,右手半扬起厚背弯刃大号厨刀,一刀去颈、一刀去腚,再拦腰一切二,紧接着响起一阵刀刃撞击砧板的“咄咄”声,不过几个呼吸,半片鹅就变成一小堆手指宽的细长鹅肉。收刀、装袋、淋卤水,一位食客提着塑料袋满意而去,剩下排队的人把脖子伸得更长。

上等的盐水鹅可以空口吃,鹅肉软烂,小孩与老人咬起来亦不费劲,卤水入味但不抢戏,将鹅肉从里到外均匀调上一层清新的咸鲜,淡到若隐若现的八角香,不时跳出来刺激一下鼻腔,引发舌尖与鼻尖之间的遥相呼应。

如果说盐水鹅是“略施粉黛”,那麻辣鹅就是“浓妆艳抹”了。

麻辣鹅是将熏制的鹅斩好不淋卤水,直接浇辣椒红油,再加上香菜、花生、蒜泥等配料,装在两个对扣的搪瓷盆里一通猛摇,倒出来就是色泽红艳、辣香扑鼻的佳肴。

相比盐水鹅的清香,麻辣鹅的口感充满野性与侵略性。花椒和辣油的霸道体现在每一次咀嚼和吞咽的过程中,在一次次爆炸性口感的冲击下,嘴唇慢慢麻木,大脑也渐渐趋于空白,什么也不想,只能感受到一股霸道的香气不断盘旋上升。

在我生活的小镇,起初只有盐水鹅,后来随着嗜辣风气的蔓延,才渐渐出现了麻辣鹅。有人说麻辣鹅是“川菜化的淮扬菜”,也有人说它是“淮扬菜化的川菜”,但无论如何,小镇青年们伴随着盐水鹅长大,又在年轻气盛向往刺激的时候邂逅了麻辣鹅,很难将这两者分个高下。就像我面对爸妈的询问,十次有九次会回答“都行”或“随便”。好在人不能同时拥有红玫瑰与白玫瑰,却可以今天盐水鹅、改天麻辣鹅。我还真见过有爱吃鹅肉的人,桌上既有一碟盐水鹅,又放了一盘麻辣鹅,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这大概是一种专属于扬州这座“世界美食之都”的小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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