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学熹说阴阳五行三：天人合一

关于天人合一所指的天有两方面的含义：天者巔也，即人们头顶上的天空，具体指天文、气象所要观测的日月星辰。《易经》说：“仰则观象于天。”哲学上就把这个实体的天用以代表自然界。天者道也，道就是规律或法则，具体指阴阳。《易经》说，“一阴一阳之谓道。”把这两方面的意义结合起来，天在哲学上的含义，就是指自然规律或自然法则。但有时把天地并提来代表自然界。

人，指人这个有机体，有时则泛指以人类为代表的这个天地之间的中间部分。

天人合一就是指天地和人皆同出一源，皆由一气所化生，不仅是相互联系的统一体，而且它们之间还存着共通规律，这就是我国古代的“一元论”思想。现把《内经》有关天人合一的论述，概括为以下两条规律：

一、天人相应律

天人相应律，是指人和自然是一个统一体，气机相互呼应，息息相通。因为人不能脱离自然界的气候、环境而生存，自然界的气候、环境变化，也无时无刻不影响到人体的气机活动。所以，《素问·保命全形论》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也就是说，人必须依赖天地这一大自然的气化而生存，必须适应四时变化的法度，才能成长下去。《素问·生气通天论》说：凡“九窍、五脏、十二节，皆通乎天气。”更指出人体的气化活动，皆与自然界息息相通。《灵枢·五癃津液别论》更具体描述了人和自然一气相通，随时通过自然界气候变化来相互协调，维持生理平衡。如说：“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寒则腠理 闭，……水下流于所胱，则为溺。”由于春夏阳气发泄，气血多趋于表，如果天气太热或衣着过厚，则膜理松弛，故疏泄多汗；秋冬阳气潜藏，气血多趋于里，故腠理致密，水液不境外出为汗，则下流膀胱，因而小便增多。

相反，自然之气异常则为灾眚，人身之气异常则为疾病。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这就是说，自然界发生了异乎寻常的、灾害性的变化，如连续多次的刮起不正常的风，下着暴雨，天地四时的气候就难以保持正常的局面，万物当然也难以 适应这种环境，正常的生长发育便受到限制，所以万物多在中途就夭折了。人体也是这样，如果不能和自然界的气候、环境相适应，便会导致疾病或死亡。

二、天人共通律

天人共通律，是说天地和人尽管现象不同，但它们之间存在着共通规律。所谓“宇宙是一大天地，人身是一小天地”，便是针对天人之间存在着共通规律而言，这个观点，从《内经》开始就贯串在整个中医学里。《灵枢·顺气一日分四时篇》说：“夫百病者，多以旦慧、昼安、夕加、夜甚，何也？'四时之气使然 也，……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以一日分四时，朝则为春，日中为夏，日入为秋，夜半为冬。朝则人气生，病气衰，故旦慧；日中人代长，长则胜邪，故安；夕则人气衰，邪气始生，故加；夜半人气入藏，邪气独居于身，故甚也。”也就是说，多数疾病都早上清爽，白天安静，黄昏加重，夜间更甚，这是什么道理？答复是：春气升发而主升，夏气蕃盛而主浮，秋气收敛而主降，冬气潜藏而主沉，从一年来看，气机活动的规律不外升、降、浮、沉四种形式，如果从一天来看，也和一年分四时的气机活动规律相同，人身中的气机活动也存在着相同规律。早晨象春夭一样，阳气正盛，故病气衰减，所以早上比较清爽，故称为旦慧；白天象夏天一样，阳气更旺，正盛邪衰，所以白天安静，故称为昼安；黄昏象秋天一样，阳气开始衰减，病气渐盛，所以黄昏加重，故称为夕加；夜间象冬天一样，阳气伏蔵，病气偏旺，所以夜间更甚，故称为夜甚。

天人之间存在着共通规律这一哲学思頰，还可从近代生物发展的学说中得到证实。生物学家认为，整个生物界的发展过程中，有一条共通规律，就是“从低级到高级，从简单到复杂，螺旋式上升”的规律。考生物的原始，是从单细胞的绿眼虫开始，通过长期进化，才形成各式各样的多细胞生物的，以致最后发展 成为象人类这样的高级哺乳动物。不仅整个生物界的发展过程是如此，而且人类的胚胎发育，也重复了整个生物界发展过程的规律。人类的胚胎发育，也是由一个单细胞受精卵开始，逐渐分裂为一团细胞球，再衍化为三胚层，最后才形成各个器官和系统，发育为一个完全的胎儿。由此可见，整个生物界的发展过程，虽然和人类的胚胎发育过程，在空间上和时间上都存在着极大的差别，但它们二者之间的发展过程，都是按“由低级到高级，由简单别复杂，螺旋式上升”的规律进行的。

现代根据国外生物钟学说，发现《内经》中早就很有研究：《灵枢·顺气一日分四时篇》就指岀人体的气机活动在一日之间亦存在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变化，亦有升降浮沉，故有朝慧、昼安、夕加、夜甚的规律。《灵枢·大惑论》说：“夫卫气者，昼行于阳，夜行于阴，故阳气尽则卧，阴气尽则寤。”则指出了自然有昼夜规律，因而人身亦形成寤寐规律，以上都称为日节律。此外，还有时节律、年节律等等。综上所述，从多方面证明了天人之间存在着共通规律，这是一条古今中外皆莫能外的真理。

五脏学说就是以天人合一为客观规律，也就是以它为指导思想，但一般方书论“天人合一”，皆局限于天人相应方面，而忽略了天人之间的共通规律，所以对中医经典的好多地方难于理解，特此提出，有待来者作进一步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