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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昆明西郊山坡上的军队营地。 明清昆明城内外军事单位林立，从总督府到巡抚衙门，从“卫”“所”“旗”“堡”“哨”到“堆”“铺”“营”，一应俱全。据相关统计，当时昆明城内的“兵”比“民”还多，完全就是一座军事城堡。所有这些，不能不沉淀在老昆明的地名中，其中不少留存到现在，让我们感受到古代昆明城的刀光剑影。 老昆明的“卫”“所”“旗”“堡”“哨” 明代军队编制主要是卫所制。“卫”以下有千户所，千户所辖10个百户所，百户所下面有两个总旗，10个小旗。各卫、所归指挥使司管辖，主官叫都指挥使，驻在省城昆明。兵士另立户口，叫做军籍，世袭当兵，平时屯田或驻防，打仗的时候，由朝廷任命将领，卫、所出兵，组织征战。 明军在昆明城内外层层设防，形成了一道道严密的军事防线。根据有关史料，明代云南府（辖今昆明一带）有六卫，六卫之下设32个千户所、2个军堡（铺）、24个军哨和4个关，全部都是军事据点。据明万历《云南通志》记载，当时云南府驻有左、右、中、前、后、广南共6个卫指挥所，另有4个直属都指挥使司的4个千户所。其中左卫在五华山东坡脚（今报国街）；中卫在城北（今北门街）；右卫在城西（今文林街西段）；前卫在城西（今钱局街）；后卫在城东（今圆通街）；广南卫在城东（绿水河东）。今天五一路的一段原来叫前卫十字街，也算明代昆明城里设立卫所的遗迹。至今昆明郊区还有中卫、前卫、左卫、右卫、中卫、广南卫（今称广卫）等地名，可见当时昆明城郊也设有六卫，以保护省城。在更远的郊区，在呈贡、安宁、宜良、杨林也设立了守御千户所。据统计，明代昆明驻军总数达23583人，随军家属50631人，共74214人，而当时昆明民户不过1.4万，人口56240人。另有学者估计，当时昆明城里的普通居民也就是14300人，而城墙内外的驻军多到15000多人——说它是个军事城堡，一点儿都不过分。 明清两代，军事据点遍布云南府城内外，远郊近郊，点线结合，形成了一个壁垒森严的城防系统，而驻军也大多落籍云南，成为云南汉族人口的又一来源。由于城外据点多实行军屯，家属也随军大量移民，这些军事组织所在之地后来成了一大批村镇，军事组织的名字也成了村镇的名字。昆明城郊地名如今还有一些带了个“旗”，如宋旗营、王旗营、陈旗营、杨旗营等，均为总旗、小旗之军的驻地，因官、兵军职世袭，旗官之姓沿袭为旗军之名，再转为一地之名。清代以绿营兵把守昆明四周要地，在当时的昆明县设四关、十二哨、二汛、二十四塘，都是驻兵之地，后来大多成了村寨，“关”“哨”“汛”“塘”也多成了地名。这样，明清两代驻军遗留到今天的地名到处都是，昆明称为卫、所、堡、哨、关的地名不少。 清末昆明郊区手持梭标的小哨兵。 昆明城郊地名有前所、后所、中所、左所，黑林铺原称黑林堡，“哨”更遍及各处。这个“哨”不是“哨所”，是指清代乡勇的编制，一个“哨”大概有一百个人，三个“哨”为一个旗，五个旗为一个营。清代山东进士桂馥说“云南屯戍多称曰'哨’”（《滇游续笔》），此言不虚，如昆明城外的普吉哨、黄土坡哨、太平哨、双桥哨等，如今地名则有大哨、小哨、新哨、中哨、平地哨、青龙哨等。昆明城内青云街上段原称左哨街，旁有老马地巷，原名养马地巷，早年是左哨衙门的马厩，可见城内也有军哨。昆明城郊板桥原称板桥汛，牛街庄原称牛街塘。至于昆明四关，首先是前面多次提到的金马关、碧鸡关，此外还有重关，在城东四里，今东站附近，原建有驿站、石塔和迎送亭等；有高峣关，与碧鸡关相望，此外城东南还有个石虎关，今天的地名则有关上。城南还有个瓦仓庄，原称瓦村，明代在此建仓库、囤军粮，得名瓦仓庄。此外还有龙马村，因明军在此屯田、牧马得名；而军马场则因明代驻扎骑兵得名。 此外，昆明城内还有四个演武场，一个在城内翠湖以西，今天的省图书馆和讲武堂址；一个在今天的胜利堂以西、福照街以东；一个在南门外，又叫南教场，在今天的宝善街东段；一个在北门外，叫北教场，作为地名沿用至今。 老昆明的“堆”和“铺” 老昆明城的地名还有不少“堆”和“铺”，最早都和军事有关。 “堆”又叫“堆子”。清代在昆明城中街头巷口设立哨卡，立起“堆子”，搭建“栅子”，并建立“铺房”，设哨报警，派绿营老兵驻守，白天查街，晚上巡逻，防火、防盗、防造反。“铺”是他们管辖的地段，“栅子”是各铺之间的隔断，“铺房”就是绿营老兵的“办公房”。据罗养儒的《纪我所知集》（《云南掌故》）记载，昆明城里有堆子的地方很多，如马市口、四吉堆、西华街等处，都有“堆子”，当时又叫“堆子房”。三牌坊下的牢房边就有一个“堆子”，看守“堆子”的有两三个绿营老兵，被称为“老将”。“老将”们“负有查缉奸宄之责”，“堆子”前挂着两块虎头牌，这些职责都写在虎头牌上。 不过，在要害地段，驻守“堆子”的可能就是“亲兵”而不是“绿营老兵”了。五华山下的马市口东边有个地方叫红栅子，再往东边有四吉堆、五家堆等等，都是古代“堆子”留下的地名。青云街南段有个地方叫栅子坊，民国初年栅子被拆掉，又改称堆子巷。圆通山南边又有个小堆子巷，巷名也从堆子而来。莲花池西边的大昌巷原来叫后栅子，莲花池南面的居安巷原来叫前栅子，可见早年昆明城里、城外都有栅子，防卫滴水不漏。早年每天下午5时，城上一声炮响，大东门、小东门、北门、大西门、小西门等五城门关闭；晚上9时炮声再响，大南门关闭；夜里10时又响一炮，全城坊门、栅门关死，禁止通行。坊、栅有楼，有乡约、保正值守，若是熟人，12时前尚可通融，一般情况下，坊、栅一旦关闭，即不准开放，实际上已经戒严宵禁，昆明成为一座死城，这炮声就是昆明这座大兵营的起床号、作息号、熄灯号。旧时昆明有童谣唱道：城门城门开开，有位先生要进来。不能开，变只麻雀飞进来。城门城门开开，有位老奶要进来。不能开，变只花猫爬进来。城门城门开开，有个小姑娘要进来。不能开，变只小狗钻进来。 作为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城堡，清末昆明城内外计有十八铺之多。这十八铺有：云津铺，在今天的巡津街；新城铺，在今天的金碧路东段；三义铺，在今天的竹子巷；石桥铺，在今天的书林街中段以西；三元铺，在今天的拓东路西段；咸和铺，在今天的长春路东段；敷泽铺，在今天的珠玑街；鱼课司铺，在今天的司马地巷；碧鸡铺，在今天的金碧路西段；太和铺，在今天的北京路中段，即太和街；近华铺，在今天的大观街；临江铺，在今天的临江里；羊马市铺，在今天的羊市口；庆丰铺，在今天的庆丰街；迎恩铺，在今天的东站；高山铺在今天的南屏街西段以北；东寺铺，在今天的东寺街北段；西寺铺，在今天的东寺街南段。 老昆明城西南的一个重要城防点。 另说昆明城内外有二十四铺，和十八铺互有参差，先后被列入的有：忠爱铺、中端铺、土桥铺、鸡鸣桥铺、十里铺、金牛铺、桃园铺、商山铺、绳蜂铺、文林铺、胜应铺、龙翔凤翥铺。 这些“铺”名后来多半变成了街名和巷名，只是那个“铺”字被换掉了。如文林铺成了文林街，龙翔凤翥铺成了龙翔街和凤翥街。也有没改的，比如石桥铺、高山铺、三义铺就完整地保留到了今天。 老昆明的“营” 昆明地名，又多“营”字。据考证，“营”为军队驻扎之地，地以“营”名，与古代昆明驻军和军屯之制分不开。元代屯田，最早在中庆路（昆明地区）实行。明取天下，以30万大军入滇，军饷难继，后来实行军屯，“兵自为食”，结地为营。再后来，“军名”转为“地名”，留存至今，就数“营”最多。按明代制度，昆明驻军一分为十：七成以屯田为主，称“屯军”；三成以作战为主，称“马步旗军”。军屯点多以屯军首长命名，昆明郊区呈贡县（今呈贡区）东南交通要道两侧分布不少以“营”为名的村落。其中吴家营别名吴杰营，村西北原有吴杰墓，碑文称“一世祖吴杰大将军之墓”，《昆明地名志》称之为“明初屯军之地，以首领姓吴得名”，有凭有据。当地并有民谣曰：沐英沐英，兵扎吴家营。追讨梁王，鸡犬不宁。 吴家营附近有郎家营，村内关圣宫有红砂石碑一块，称“永免门役碑”，立于明万历四十四年，涉及郎家营、缪家营两个村子，碑文称“各祖随征留滇，已二百余年”，署名者除知县等官员外，还有“旗军”缪家谟等33人姓名，为考察军屯地名的重要历史实物依据。据此可以确认，与吴家营、郎家营和缪家营一样，附近的郑家营、王家营、段家营、刘家营等均属明初屯军之地，以首领之姓得名。除此之外，还有柏枝营，也是明初屯军之地，以柏树多得名；前卫营则以明初军队建制得名。 有学者认为，这些带“营”字的地名还和清代兵制的“哨”“旗”“营”有关。虽然今天昆明地名中的“营”不能和明清两代的军事组织完全对应，但多与明清昆明驻军和军事屯田分不开。如豆腐营，是为屯军做豆腐的地方，棕树营和柏枝营一样，以屯军地的植物命名。 当年这些“营”多分布在昆明城外和交通要道附近，随着昆明市区的扩大，很多“营”就成了街区名称。据说，昆明城带“营”字的地名有50多个。在一张民国初年的昆明地图上，可以找到的“营”就有马洒营、大营、四营庄、老鸦营、宋旗营、黄瓜（官）营、前卫营、焦家营、赵家营、三合营、卢家营、唐家营、大树营、大树中营、何家营、周家营、刘家营、蒋家营、王旗营、席子营、马家营、张官营、鲁七营、麻线营、三竹营、金刀营、人七营、廖家营、吴家营、红家营、留家营、范家营、亥家营、椿树营等等，此外还有陈旗营、杨旗营、稿荐营、织布营、豆腐营、棕树营、三竹营、棕皮营、中营、右营、上营、中营、下营等，另有三合营，是民国初期合并焦家营、赵家营、波转湾三村而来，可见早年昆明“营”之多——以军事建置命名、以军屯的植物命名、以军工产品命名的都有了。除了以屯军首领姓氏命名外，还有以屯军首领姓氏加官职再加“营”命名的，如王旗营，首领姓王，为总旗官。有以“官”为名的，如张官营，《昆明地名志》说“明代在此军垦屯田的官姓张，因此得名”。 提到明初朱元璋派重兵平定云南后留下的地名，旧时昆明有童谣唱道：朱家大兵进昆明，一箭穿心到鼓楼。来到鼓楼大点兵，当官的姓张有一营。一个营，抬王旗，一个营，抬金刀。沙坝驻着一个营，大树底下站一个营。刘家一个营，王家一个营。一个营来搓麻线，一个营来铺席子。一个营来做豆腐，凉拌黄瓜一个营。（朱净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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