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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大明野史《金瓶梅》——贲四娘子盛情邀请四个“贴身答应”

 江南二小姐 2023-03-14 发布于四川

      小说第四十六回“元夜游行遇雪雨 妻妾笑卜龟儿卦”——且说西门庆打发月娘众人往吴大妗子家吃酒去了。李智、黄四坐到黄昏时分告辞,伯爵赶着送他们出去,并不忘表功已搞定续贷的事。返回酒桌时,李铭带着一个叫王柱的来了,说是吴惠在家害眼病。伯爵故意问起桂姐为何忙着回去,李铭推说不知情。伯爵让书童安排两个优儿吃饭,书童说等一下和吹打的人一起吃。伯爵令书童拿一个托盘来,从桌上分了一盘烧羊肉和两碗饭给两个优儿,并对书童说不能把他们当乐工对待,“显得你我不帮亲了”。假意讽刺西门庆太宠“干女儿”李桂姐,被西门庆头上打了他一下并嗔骂他。伯爵又假装说书童儿“空做子弟一场,连'惜玉怜香’四个字”也不懂。西门庆笑道:“还是我的儿晓的道理。”不得不说,伯爵营造气氛的能力宇宙第一。对于伯爵看破偏要说破西门庆对桂姐的宠溺、对书童儿的宠信,西门庆觉得这也是伯爵懂他并奉承他。

    伯爵的言行一直在告诉世人一个真相:不把捧人当回事的人,也没人会把你当回事;不把捧人当正经事做的人,也就没有正经事可做。在捧人的社会里不会捧人的人,就会变为“废柴”。翻开历史,先秦的废柴最高可以奋斗成为老庄孔孟这样的大师,也可成为吟着“举世皆浊我独清,举世皆醉我独醒”沉江留名的屈原;大汉的废柴司马迁被施以宫刑后,可以忍辱执笔写出史家之绝唱的《史记》;三国的废柴可以活成建安风骨的竹林七贤;东晋的废柴陶渊明能以“采菊东下”、“草盛豆苗稀”自娱自得;在废柴云集的大唐,“不才圣主弃,多病故人疏”的孟浩然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认命修道归隐终身。而杜甫在成都浣花溪边望着自己的茅屋被风卷茅草满天飞却仰天长叹了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大宋的废柴苏轼可以一路南贬到“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而以“奉旨填词”自嘲自得自生自灭的柳永,却万万没想到一首《望海潮》引发了金主完颜亮挥鞭南下;大明的废柴除了写出了四大奇书之外,唐寅还上演了裸奔的行为艺术,徐霞客担风袖月走遍了万水千山;大清的废柴吴敬梓潜心搞出了《儒林外史》,蒲松龄玩出了《聊斋志异》;民国的废柴鲁迅可以一边领着高薪养活一大家人,一边痛骂民国政府腐朽黑暗,最后幸运地英年早逝;而与鲁迅差不多同时代活下来的废柴们最后都死得很惨;到今天,大器早成的知名废柴基本已实现了财务自由安享盛世繁华了,剩下大量籍籍无名玩公号的废柴们,玩着玩着就成了彻底的废柴。由此看来,中国的人文史,基本就是一部废柴史一群因为不会捧人而抑郁不得志或看破红尘的中国文人前赴后继,却书写着中国的悠久历史、灿烂文明。因而,衡量一个朝代的昌明指数,有一个重要的指标就是看那个社会对不会捧人的废柴的包容程度回顾中国历史,大家用脚拇指都可想到哪个朝代的废柴最惨。而这绝不是废柴的悲哀,是这个民族的悲哀。

     且说那李铭、王柱吃毕饭,伯爵让他们唱《黄钟.醉花阴》。说唱间,看看天晚,西门庆使人请傅伙计、韩道国、雲主管、贲四、陈经济,隔着屏风让他们又安一席。后边春梅、迎春、玉箫、蘭香、小玉众人,见月娘不在,听见大门吹打铜鼓弹唱,又放烟花,都打扮着走来观望。玉箫和书童儿戏狎,不小心把火盆上的酒推翻,差点没把房子点燃。春梅穿着新白绫袄子,大红遍地比金甲正坐在一张椅儿上,看见他两个推翻了酒,就骂玉箫,唬的玉箫不敢言语。慌的书童儿主动去对西门庆报备说是他不小心扒倒了酒,西门庆听了,更不问长短,就罢了。

    贲四的娘子打听得月娘不在,平夕知道春梅等几个大丫头都是西门庆收用过的贴身答应,就安排了许多菜蔬果酒来,派女儿长姐儿过来请她们。众人领了长姐儿去见李娇儿,李娇儿说:“我灯草拐杖不定,你还请问你爹去!”问雪娥,月娥亦发不敢承揽。看看捱到掌灯以后,长姐儿又来请了。众人又推去找李娇儿转去请示西门庆,独春梅坐着纹丝不动,反骂说就是去不成,也不求她,“我就没半个眼儿瞧得上她”。还是书童儿自告奋勇去帮她们传话请示了西门庆。贲四嫂子见了她们,赶着春梅叫大姑,迎春叫二姑,玉箫叫三姑,蘭香是四姑。

    西门庆因叫过乐工来,吩咐唱《东风料峭好事近》。正值后边拿上玫瑰元宵来,银金匙,众人拿起来同吃。端的香甜美味,入口而化,甚应佳节。

    小说读到这里,看着应伯爵、谢希大他们仅靠捧人的本事,天天跟着西门庆吃香喝辣,醉生梦死,就问天天“躲猫猫”玩公号千方百计想要冒点杂音的废柴们羡慕不羡慕?就算混不到应伯爵那样游刃有余的“迷弟”段位,哪怕像李铭、王柱那样专心唱西门庆喜欢的曲子,也能得到一盘烧羊肉吃呀。再不济也应该像李娇儿那样对自己有个清醒的认识“我灯草拐杖不定”,像孙雪娥那样知道自己是“没有时运的人”,安分守己,得过且过吧。励志的人岂止应伯爵、谢希大,瞧瞧贲四娘子的眼力劲,人家还知道笼络西门庆的四个“贴身答应”呢。当然,书童儿的本事,相信多数男人还是学不来,他凭借能够满足西门庆重口味的特殊嗜好,就算快把房子点燃了,西门庆也不会追究,更别说帮四个贴身答应传个话求个情的小事了,那肯定是“准奏”呀。能够满足“爹“特殊需求的人才,就是应该享受特殊待遇的特殊人才

    兰陵笑笑生写的就是大明王朝末世的世情,世情就是人性。而人性这玩意吧,基本很难保持自我进化。嘉靖皇帝也曾经是意气风发、励精图治想做尧舜的好皇帝。后来皇帝做久了,就只想着修道长生不老了。特别是被一群愚蠢的宫人误用一条打了死结的绳子没勒死之后,嘉靖就更只剩下私心和小心了。嘉靖的儿子隆庆皇帝和孙子万历皇帝,也都曾想过当个好皇帝,特别是嘉靖和万历,都是因为在龙椅上坐得太久了,坐着坐着就浑噩了。整个大明王朝不过276年,嘉靖就干了45年,万历干了48年,爷孙俩足干了三分之一个王朝的时间,高处不胜寒的孤家寡人做久了,就难免僵化偏执,跟不上王朝发展的步伐,忘记了先祖派郑和下西洋的雄心和视野。《金瓶梅》打着大宋的幌子,描写的却是大明的世道人情,众生百态。四百多年过去了,我们读着这部书的每一个情节每一句话,却如同亲见亲闻。这是何其幸也,又是何其不幸!多么希望,我们能不读它,也根本读不懂它。可我们却偏偏不能不读它,又能如此懂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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