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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味蕾

 懒人阿哥 2023-03-17 发布于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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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事,老板说,正是饭点,我自掏腰包请各位吃过饭吧。

听到老板要请吃饭,我心里暗喜,心想,好久没开过晕了,这餐得吃个够本。

附近有一间鸿运鱼翅饭店,老板在前面领着大家走。大家跟着老板后面,脸上喜笑颜开,估计大家跟我的想法都是一样:这一餐,得让老板大出血。

走在前面的老板,没有进鸿运鱼翅饭店,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走,往下的一间,是海鲜城饭店,我想,大概是这家了。

谁知道,老板没进海鲜城,而是钻进海鲜城旁边的一间潮汕小饭店,我一看,这里平常就是卖快餐的小店,除了卤味和烧腊,就没什么菜了。

老板招呼大家坐下来,点了几大碟卤水猪头肉猪耳朵猪大肠,要了一桶米饭,夹起一大筷的猪头肉放进嘴里嚼着,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老板一边吃一边啧啧赞叹说,吃啊,好吃啊。香,这味正宗。

望着那些猪头肉和猪耳朵,大家手里的筷子都没有动。

我朝大家打了一个眼色,夹起一块猪大肠吃了起来。看到我吃了,大家慢吞吞的夹了这些卤肉放嘴里嚼着。

老板吃得满嘴都是油,面前的猪头肉和猪耳朵,被他吃个风卷残云……

我和大家扒了半碗,吃了几小卤肉,便说饱了,老板却不客气,把剩下的卤肉吃个精光。

跟老板分开后,大家抓住我去大排档,捋了我一餐,我直叫冤枉。大家说,你冤个屁,眼看我们的大餐到嘴了,你都不跟老板提出来,不找你找谁?

老板是汕尾陆南人,二十多岁就单枪匹马来到某海闯荡,至今有四十年左右,许多东西都渐渐改变了,对卤猪头肉和猪耳朵猪大肠这一潮汕风味没变,还有那一口带有潮汕口味的普通话。

陈平原教授是潮州人,他在《故乡潮州》里写到八十年代末随代表团到香港参加学术会议,主办方在一家潮州菜馆饭店设宴招待他们。当时饶宗颐先生也在,知道陈平原教授也潮州人后,每上一个菜便问陈平原教授菜名,一连三次的询问,陈平原都没有能够说出菜名。饶老十分迷惑,他问陈平原:“你真的是潮州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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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生前,一直在珠海生活。平常吃饭时的菜,最喜欢三样菜,其一是蚝子焖酸菜,其二是新鲜水鸽子鱼(鲚鱼)煮酸菜,其三是蚝咸。这三样菜,父亲是百吃不厌。

这三样菜的鱼、蚝,均为乡下寄到珠海。快递没出现之前,鱼、蚝装在泡沫箱,放冰保鲜。然后寄乡下到珠海的大巴托运到珠海。

酸菜是母亲到菜市场买芥菜回来自己腌制。

这三样菜,父亲的每顿饭必有其一,也是他在家里吃饭的下酒菜。三样菜,母亲做了几十年却不厌其烦。

有一次,我对父亲说,顿顿都吃这菜,看到都腻了。父亲用筷子敲了一下我的筷子说,没人叫你吃。

美姐娘家是小镇临海的南村,她的娘家有蚝田。父亲最喜欢吃南村的蚝。南村的蚝田,是石条或石头养蚝,故南村的蚝又叫石头蚝,蚝身小膏肉鼓,无论怎样吃法,蚝味十足,吃后回味无穷。

父亲吃的蚝,大多是美姐去娘家的蚝田打蚝,然后敲开蚝肉,用保鲜袋打好包装再装泡沫箱寄大巴带到珠海。

如果美姐在珠海,买蚝这事就由岳父岳母来做。岳父平时喜欢喝二两,父亲也有此同好。每次父亲回乡下,都会约岳父来家里喝两杯。下酒的菜,那三样一样都不少。

父亲去世后,饭桌上,美姐偶尔会做蚝子焖酸或水鸽子煮酸菜或蚝咸,开始会夹一二筷箸。后来,岳父也去世了,有时去大舅家吃饭,他偶尔也做这三样菜的其一。大舅也喝酒,像岳父,不喝多,就三两酒。喝了酒后,就会说,哈公子(老头)有命(在世)时,最喜欢吃这菜。

去年,岳父忌日,大舅做了一碗水鸽子鱼煮酸菜。

癸卯年二月廿六,记于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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