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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淮海战役中的苏北兵团 韦国清  华东野战军苏北兵团组建于1948年3月中旬。当时，为了吸引山东部分敌军南下和策应中原我军作战，1948年2月中旬，我奉命率2纵由胶县地区南下，3月中旬到达阜宁羊寨区区，与长期独立坚持华中敌后斗争的11纵、12纵会合组成苏北兵团，由我任司令员，陈丕显任政委，吉洛（姬鹏飞)任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覃健任参谋长，陈玉生任副参谋长，邓逸凡任政治部副主任，担负苏北战场作战任务。兵团成立后，即对长江、南京取威胁姿态，先后进行了益林、盐（城)南、陇海铁路东段、众兴（泗阳）、涟水等战役、战斗，共歼敌两万余人进一步改善了华中的战争形势，部队也得到了很大锻炼。 1948年8月，我和吉洛奉命率2纵、12纵北上鲁南准备参加济南战役中的打援作战。9月24日，兄弟部队攻克济南，徐州敌未敢北援，我们于10月间在临沂及其以东区区休整，贯彻华野前委召开的曲阜会议精神，为参加淮海战役，从思想上、组织上、行动上做了打大仗，打硬仗的充分准备。 侧翼打援威逼徐州 淮海战役第一仗是牵制徐州之敌邱清泉、李弥两兵团，歼灭黄百韬兵团，砍掉刘峙集团的右臂。华野命令苏北兵团率2纵、12纵、中原野战军第11纵，并附华东野战军特种兵纵队炮兵2个连从赣榆地区南下，(兵团建制的11纵此时尚在宿迁地这，肉野司直接指挥)，首先分割包围阿湖、前后古摹、高潭地区之敌，切断黄百韬兵团东窜海州与西撤新安镇之退路，并求歼其第25军。当时黄百韬的4个军分布在在新安镇至阿湖地区，另第9绥靖区1个军位于海州地区。我兵团从两敌中间楔入，三面受敌，随时有遭敌反包围的可能。 为了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取得初战的胜利，我和吉洛副政委、覃健参谋长经过反复研究，决定以12纵、中野11纵分左右两路在前，2纵居中靠后跟进。采取这一部署，一是遵照野司命令规定，2纵在战斗发起时暂不使用，以便完成包围后使用于主要突击方向;二是在情况紧迫时，可支援先头纵队，以便在一次战斗中形成对敌优势，快速歼敌，掌握主动权。 1948年11月6日战役发起，兵团按照部署，率3个纵队南下。8日上午进抵陇海路附近时，敌已开始按其退缩徐州的部署西撤，由于黄百韬兵团的西逃和何基沣、张克侠两将军率第3绥靖区2万余人起义，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很大变化。11月9日，华野首长为贯彻军委关于歼敌主力于长江以北的战略企图，令我兵团各纵日夜兼程前进，以迅猛动作越陇海路，向睢宁与徐州之间的大王集、双沟镇方向急进，迂回堵击逃敌。 接到命令，兵团马上改变了原来部署，命令3个纵队按原队形转向西南，从黄百韬兵团南侧向前赶超。我们最担心的是黄百韬在华野各路大军逼迫下，西窜不成，沿运河南逃。因此，我在下达命令后，立即赶到在后跟进的2纵，交代也们两项任务:一、要他们取弓背形前进路线，克服一切困难，迅速抢渡沭河，二、要抢占宿迁，控制城东1公里处的顺河集大船桥，堵击黄百韬兵团南逃， 并抓住孙良诚107军。2纵受命后，迅速赶了上来，冒着敌机的轰炸和扫射，不顾河水冰冷刺骨，于新沂县的邵店架起了浮桥，渡过了沭河。由于预先占领了顺河集大船桥，各纵队顺利渡过了运河，于11日夜进至宿迁以西地区。这时，华野北线各纵己完成了对黄百韬兵团的包围，我兵团奉命向徐州东南进逼，配合中野造成对徐州围攻态势，牵制邱、李两兵团东援。于是，我令3个纵队，要不顾疲劳和缺粮的困难，向徐东南的大王集、双沟镇方向疾进。2纵于12日进至大王集附近，与敌驻睢宁的107军遭遇，当即进行围歼，迫使该军军长孙良诚率军部和1个师投诚，另1个师逃至潘塘南面的观音堂地区，亦被我2纵4师和中野11纵32旅包围歼灭，从而解除了该敌对我侧后的威胁，为我兵团下一步侧击邱、李两兵团创造了有利条件。 兵团进至大王集地区，距离徐州尚远，不能构成对徐州的严重威胁。如我继续推进，接近敌人设防阵地，敌兵力密集，火力强，碉堡、掩体密度大，将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为了强力牵制敌人，保障主力围歼黄百韬兵团，兵团决定坚决向徐州东南郊进攻，当即命令12纵、中野11纵火速插向房村地区，命令2纵在解决107军后，立即向前挺进。各纵队遵命于13日晚至14日先后进至朝阳集以东(12纵)、房村、褚兰地区(2纵中野11纵)的出击阵地。这时邱、李两兵团为解黄百韬兵团之围，展开重兵东援。我想只有靠近狠狠地打，选择要害部位打，并攻占它几个据点，使敌人受到致命威胁，才能拖住，不然就起不到战役上的积极配合作用。于是要求各纵向敌侧背逼进，并以炮轰徐州机场等各要点，极大地震慑了敌人。敌急忙抽调兵力、加强翼侧，阻击我兵团的攻击。 经过几天交战，已遭我华野各部重创，歼灭黄百韬兵团已成定局。华野作出了在黄百韬兵团行推歼灭之际，诱歼邱、李兵团的部署，将鲁中南纵队拨归我兵团指挥，兵团主力于双沟，房村西侧隐蔽集结，待正面阻援部队诱邱、李两兵团进至曹八集以西地区时，北上截断其退路，在歼灭黄百韬兵团后，协同兄弟部队歼该敌于大许家、曹八集地区。15日晚，兵团调整部署完毕，展开了切断邱、李两兵团退跻的作战。左翼为中野1纵，沿王家、赵店线及其以西包围柳集地区之敌。  这里离徐州东南郊的飞机场5至6公里，位置极为重要，守敌12军拼命抵抗，敌我双方在棠梨、刘林形成对峙，右翼12包围徐州东南14公里处的潘塘，鲁中南纵队强袭潘塘东北的林佟山，都在途中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战斗，2纵居中，由播塘以西、柳集以东楔入敌74军之防线，插入徐州以东的东贺村、大韩庄地区。这是2纵与敌74军遭遇战的继续。还在14日上午，华野就电示我兵团要特别注意邱、李两兵团从正面无法突破的情况下，有很大可能从房村向大许家东南的单集迁回，粟裕代司令员还特地打来电话，令我兵团绝对保证不让敌人一兵一卒迁回突进大许家。接到华好命令，兵团即将情况通报各纵队，并把2纵摆在敌人可能迂回的地段上，加强对敌情侦察和空隙地区的警戒。 果然不出华野首长所料，我2纵先头部队于前晚在潘塘.以东、单集以西的周楼附近与敌74军迂回大许家的先头团遭遇，该敌被我2纵歼灭近半，被迫退守刘塘、赵洼、贺楼一线。15日晚2纵经过充分准备于16日13时向敌发起猛烈攻击，6师16团玫占王塘，歼敌74军940人，打开了缺口，为部队开辟了前进道路。为表彰16团8连，兵团授予该连.“英雄连”称号。接着2纵6师又乘胜大胆插入距74军军部不到3里的李村，打垮了敌军的前卫团，前锋直逼潘塘镇。我在潘塘南面的宝光寺指挥所里接到报告后，·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同时，也预感到敌人将死守潘塘，战斗将出现反复。因为潘墉距徐州机场不到8公里，位置十分重要。战役开始后，敌人的陆路交通均被我军切断，就剩下空运这一条洛了，可以说，这是徐州几十万敌军的生命线，我兵团选择这个要害部位攻击，就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既能牵制东援之敌，又能调动敌人增兵来我兵团正面作战，我即有可能乘敌运动之际断其退路，收一箭双雕的效果。因此，我要兵团作战科当晚加强与各纵队的联系，及时掌握战况。从16日凌晨起，敌人果然在飞机，重炮、坦克掩护下，向我兵团全线发起攻击。我令各纵队乘敌出击之机，切断其后路。但是，敌人分布极密，不敢远离工事，鏖战终日，敌人退守刘塘、二陈集、张集地区，其迂回计划遂告破产，我兵团亦未能切断其退路。 为诱敌深入，华野首长命令徐州以东正面阻击邱、李两兵团的部队于15日主动后撤，16日晚又令我兵团停止攻击，向南收缩。我兵团后撤时，敌人不敢追击，却大肆吹嘘a什么“潘塘镇大捷”，进行欺骗宣传。17日华野将在徐南三堡的3纵归我兵团指挥，令兵团于当晚再次出击抄敌侧后。接到命令后，我们针对敌人分布密集、行动谨慎，难以钻隙穿插的情况，决心采取集中主力打开缺口，强攻突进的战去，以4个纵队同时于21时发起攻击，3纵攻扬山头、二堡，中野11纵攻棠梨庄、后曲头，2纵攻文庙、陈屯、前后蒋楼，12纵攻前后刘楼，鲁中南纵队攻沈家湾、吴楼。敌人在飞机和火炮支援下，以村庄为依托，构成坚固阵地据守。我各纵奋勇攻击激战一夜，攻占了文宙等几个据点，给敌74军、12军、70军很大杀伤，于徐山村、潘塘、棠梨庄、柳集一线与敌对峙。 由于东援之敌背靠修州，龟缩不进，难以切割，断其退路，华野决定正面阻援部队与我兵团同时出击，求得切断分割敌邱兵团之5军和70军，并将其歼灭于大许家、苑山、城西头之间。我兵团于18日绕道攻击潘塘东北山区。这里地形复杂，易守难女，兵团决定于夜间发起攻击，发挥我军夜战的特长。原定以2纵、3纵(尾2纵跟进)为西路，向梁家楼、梁介山攻击;以鲁中南纵队、中野11纵为东路，向城西头、苑山攻击;12纵监视潘塘之敌，保障主力左侧安全。后因地形限制，3纵、中野11纵未能展开跟进，兵团即改变计划，令2纵协同鲁中南纵队向城西头及其两侧攻击，于午夜攻占城西头，歼敌一部。 19日，我兵团调整部署，展开3个纵队，于当晚向城西头东西两侧及以北地区攻击。2纵攻马山，3纵攻梁介山、尖山，鲁中南纵队经凤山攻刁泉。12纵、中野11纵向潘塘警戒，准备阻敌自西向东攻我侧翼。战至20日，正当我逐个攻占敌人据守的山头，战斗顺利发展的时候，兄弟部队己攻破碾庄圩，黄百韬兵团基本被歼，邱、李两兵团放弃东援，开始向徐州退缩。 我兵团以进攻手段牵制援敌的任务已完成，遂于下午奉命转移。 我兵团挺进徐东南，是华野遵照中央军委指示作出的重要部署，对取得歼灭黄百韬兵团的胜利起着重要的保障作用:第一，在围困黄百韬兵团阶段，我兵团和山东兵团形成南北对进，直插徐东南和陇海路，象一把老虎钳卡住了黄百韬兵团逃向徐州的去路;第二，黄百韬兵团被包围后，由于我兵团从南面抵近威胁徐州，又以进攻的手段两次组织4至5个纵队猛攻邱兵团右翼，使敌人感到如不阻挡我兵团的攻击行动，便无法东援。我兵团先后牵制住了邱兵团6个师，从而减轻了正面阻援部队的压力.第三，与中原野战军互相呼应，从东北方面威胁蚌埠之敌，迫使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不敢放胆向北增援。 阻击追击直抵淮河 黄百韬兵团被歼后，淮海战场上的敌军被分割成3个集团。北面的邱清泉、元良3个兵团，固守徐州，不易歼击。南面蒙城方向的黄维兵团和蚌埠方向的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原是为策应徐州方向的作战奉命来增援的，处于运动之中，易为我分割围歼。中央军委遂决定将战役的重点转移到南线，以中野全力歼击黄维兵团，以华野一部求歼李延年、刘汝明兵团。据此.华野把全部兵力分为南北两个集团。我兵团南下参战，属南集团。 11月20日下午，我兵团奉命留下3纵、12纵和鲁中南纵队归北集团指挥，率2纵、中野11纵撤出徐东南战斗，于当晚急速南下大店集地区待命，何机诱李延年、刘汝明部至高沟及仁义集以南地区，以使北线各纵到达后将其聚歼。22日，2纵进抵宿县东南任桥以北之水池铺、西寺坡地区，接替中野9纵防务。23日，敌情发生了急剧变化。原来黄维兵团在各军到齐后，开始向浍河一线猛烈攻击，孤军深入，而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则迟迟不进。总前委鉴于“歼击黄维之时机甚好”，向军委建议先歼灭黄维兵团。 24日，军委批准总前委先打黄维的方案，同时令华野派部队参加围歼黄维兵团。为此，华野除令7纵、特纵主力和中野11纵改归中野指挥，参加歼灭黄维兵团外，以8个纵队部署于徐州以南，阻击北线邱、李、孙3兵团南进，其余各纵南下会同我兵团求歼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之一部。在主力到达之前，先以我兵团指挥2纵、6纵阻击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以保障中野围歼黄维兵团。 命令下达后，我兵团即令6纵除以1个师控制宿县，主力进到湖沟集、观音堂之线，构筑阻击阵地，并与西面的中野11纵取得联系，坚决阻击李、刘两兵团可能自固镇浍河以南由东向西增援。2纵则进至蔡家桥、王家大庄子，古家店、西寺坡、张家集、高口集以西以及铁路一线，阻击李、刘两兵团沿铁路向西北进犯，并尽量将阻击阵地向东北推进，使李、刘两兵团远离黄维乓团。2纵与6纵相衔接。兵团部自高沟移至宿县东南的李家。 我刚到李家，中野4纵司令员陈赓从南坪集打来电话，传达总前委刘伯承、陈毅、邓小平首长要我们坚决堵住李、刘两兵团，不让其靠近黄维的指示。我对陈赓司令员说，请转告总前委首长放心，就是把两个纵队打光了，我们也决不后退一步。最后，他问我还有什么困难，我说部队日夜兼程行军，虽然疲劳，但士气旺盛，当前的问题是给养跟不上，请求给我们一点粮食。陈赓说，我们也是有时饿着肚子打仗，还想向你们要点粮食呢!说完之后，我们都笑了。陈赓一向说话心直口快，长征川他任军委干部团团长，我任营长，对他很熟悉。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我两大野战军几十万人马齐集淮海战场，调动频繁，运输不便，粮食有时供应不上这是又难免的。我兵团政委陈丕显，在后方领导支前工作，组织民工给部队送粮食，由于兵团经常紧急长途转移，往往是粮食运到，部队已走，有时饿着肚子行军、打仗，可是谁也没有怨言，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克服困难，坚持战斗，夺取胜利。 放下下电话后，我们遵照刘、陈、邓首长的指示精神，立即进行动员，要求各部队进入阵地后，加紧构筑工事，加强侦察，抓住有利时机主动出击，以积极防御的手段挫败敌人的进攻。从上到下，做好了打一场恶仗的准备。但出乎意料，李、刘两兵团慑于我华野主力南下，顾虑重重，不敢贸然进攻。李、刘两兵团与黄维兵团的联系完全被我兵团切断了。 由于我军的阻击，北线的邱、李、孙3个兵团和南线的李、刘两兵团不能与黄维乒团会合，中野遂于25日晨顺利地将黄维兵团合围于双堆集地区，华野南下的主力也先后进入作战地域，南线战场发生了对我更为有利的变化，我军对李、刘两兵团，遂由阻击牵制转为分割聚歼。当时，李延年兵团位于固镇及其西北任桥地区。刘汝明兵团位于固镇以南以西地区。26日我兵团奉命以2纵、6纵于浍河、西寺坡理南地区协同位于大店集、大谷家之线及以东地区的10纵、13纵及江淮军区两个旅歼击李延年兵团。进至宿县桃园之间地区的11纵，此时亦归还我兵团指挥，为预备队。李延年看到我主力逼近，唯恐被歼，于26日晚率部南逃。 我兵团于27日晨获悉敌人南逃后，一面报告野司，一面作了以任桥、新马桥为攻击目标，断敌向蚌埠退路的追击部署。令6纵从湖沟集、奶奶庙地区出发，沿懈河、浍河之间由西向东攻击，先求抑留敌于河桥(张集)以北，尔后折向北攻击。 2纵沿浍河协同宋时轮、刘培善指挥的10纵、13纵歼击任桥之敌，尔后围攻固镇。但任桥之敌于27日中午仓皇南撤，任桥为10纵占领。我们立即命令部队沿铁路东西地区，以固镇为目标奋力追击。6纵先头部队于28日2时追至齐庄、孟庄、任庙、安集之线与敌接触，展开夜战，于拂晓前攻占固镇南铁路西侧张庄子、陆圩子、陆湖、司家圩、王庄一线，威胁固镇之敌南撤道路，敌为保退路，于28日14时，向6纵阵地发动猛烈反击，激战至黄昏，双方仍处胶着状态。 6纵虽然给敌以重大杀伤，但因兵力太少，未能切断敌退路，至我2纵先头部队赶到固镇时，敌已撤走，只留下刘汝明兵团之68军143师一部控制固镇铁矫阻我追击，被我2纵一举突破，但铁桥已被破坏，.追击部队不能急速通过，28日晚，仅过完我2纵4师及10纵1个团。为截住敌人，兵团又改变部署，令2纵6师守固镇，5师改由固镇西南过河，向曹家园地区挺进。6纵主力由河集渡河，直插曹老集，抄敌人后路。11纵为6纵后续。29日晨由10纵、14纵从正面协同，我兵团集中全力经河集攻取曹老集，以求得最后歼灭季延年兵团于曹老集及以北地区。但因河流阻隔，桥梁、船只遭敌破坏，迟滞了我军行动。当我兵团抵达曹老集时，敌人已渡过淮河，仅消灭其后尾一部。 在黄百韬兵团行将全歼之际，中央军委、总前委迅速将战役重点移到南线，为取得战役第2、第3阶段胜利作出了重大决策和部署。我兵团奉命首先南下，;接替中野9纵防务，与兄弟部队并肩战斗，组击、追击李、刘两兵团，其作用首先在于使李、刘两兵团面临被歼严重威胁，使敌错断我军要先取较弱的李、刘兵团，隐蔽了我先歼黄维兵团的战投意图，其次是拉开了李、刘两兵闭与黄维兵团的距离，减轻了蚌北敌军对中野作战的威协;再次是迫使李、刘兵团逃到淮河南岸，继中野攻克宿县之后，更大程度上切断了黄维兵团和徐州杜聿明集团与蚌埠及南京的陆路联系，成为孤立的两个集团，为我军下一步各个击破创造了有利条件。 截击围歼会战陈官庄 黄维兵团被围后，蒋介石为挽救败局，一面令刘峙率“剿总”机关到蚌埠督促李延年、刘汝明再次北援，一面令杜聿明率邱、李、孙3个兵团放弃徐州，绕道经萧县、永城南下，图解黄维兵团之围，尔后合力南逃，退守江南。然而，对于杜聿明集团的撤逃，中央军委已有预见，华野遵照军委的指示，已于11月30日作了必要的应急部署，并发布了准备截击敌人的政治动员令。我兵团按照华野的部署，除留下6纵在固镇王家湖、张集以南地区监视蚌北之敌外，令2纵，11纵从追击李、刘两兵团的前线后撤至固镇（2纵)及瓦瞳集、姚集(11纵)地区集结待命。 12月1日，粟裕代司令员打电话告诉我们，杜聿明已放弃徐州西逃，给我军创造了歼敌良机。他命令我兵团立即率部急速向西北挺进拦截逃敌，要抢时间，能先走1个营就先走1个营，能先走1个团就先走1个团，阻住敌人就是胜利。接完电话后，电报也到了。兵团下达了如下紧急命令:兵团部随2纵由固镇西南向永城扛截.11纵由固镇西南向涡阳、毫州拦截。由于已有准备，部队北上行动极为快速。冬天的淮海战场，北风呼啸，寒凝大地，2纵、11纵不畏艰辛，废寝忘食，日夜兼程，并随着敌情变化，几经变换行军路线，终于在12月4日、5日先后抵达永城东东的大回村(2纵)及以东的二十里铺、王庄、谢庄(11纵)地区。 3日下午，在行军途中，华野令我和吉洛副政委速至大回村之南指挥9纵、8纵、鲁中南纵队和11纵(尚在途中)，阻击可能向西南突窜之敌，2纵临时改由10纵司令员宋时伦指挥。这时，杜聿明改变了向永城西逃的方向，转向濉溪口突进，以求解黄维之围。当我们率兵团部于4日晚赶到大回村东南的穆庄时，华野各路大军已于当日拂晓将杜聿明集团合围。我们的任务也随之改变。华野首长指示我们把兵团部设在穆庄，指挥2纵、8纵、11纵由西南向东北攻击，歼击自孟集(含)至鲁楼、陆菜园(不含)之间的夏楼、秦双楼、刘集、陈官庄以南及西南一线之敌，并布置纵深阻击阵地，坚决阻敌南逃。 我们的具体部署是:2纵居右，于5日晚接替10纵陈官庄正南面魏老窑、王庄之线的防务。这里是杜聿明集团向南突围的突击点，10纵在此激战，打得十分艰苦。2纵接替部分防务后，加强了这一主要方向的阻击力量。8纵居左，坚守原防线，以5日攻占的陈官庄以西的王花园、崔庄等据点为依托，向刘集、刘楼、郭窝之敌攻击。11纵为2线阻击部队，于永城以东的二十里浦、谢庄地区构筑纵深阵地。 12月6日，左翼8纵打得很激烈，右翼的2纵比较平静。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杜聿明在我军逐步压缩包围圈的逼迫下，不甘坐以待毙，于6日决定邱、李、孙3个兵团分别向西南、东北、西北突围逃跑。后又中途变卦，邱清泉、李弥原地停止，只有孙元良兵团单独行动，于当晚突入我8纵阵地，8纵勇猛拦截、围歼，于7日凌晨在黄瓦地区蒋敌人大部歼灭，流窜出来的残敌，也被地方武装围歼，一夜之间，孙元良兵团两个军基本全军覆没。 杜聿明计划6日突围失败后，7日重新调整部署，仍向南突击。但在几天战斗中，还是接连失利。为了突破我军的包围，敌人集中坦克、火炮和优势兵力，在飞机掩护下向南线发起更猛烈的突击。我兵团面临一场更大的较量。此时，11纵已奉命南下参加围歼黄维兵团，华野决定调两广纵队和野直警卫团加强我兵团的纵深防御。华野首长在电话中指示：要顶住敌人的攻势。一定要守住南线，尤其是2纵这个方向，是敌突击的重点，一定要加强，不管敌人来多少，一定阻击，这对全歼杜聿明集团和黄维兵团，都极为重要。 放下电话后，我们深感责任重大，为了做到万无一失，兵团几位领导商量后决定，立即向部队进行动员，并提出4点要求:一、在兵力部署上，一定要形成重点，并作2线配置，加大纵深，二、在阵地构成上，主阵地要加强反坦克设施，从前沿到纵深，以掩体，交通壕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三、火炮集中用于主要方向，增大火力密度，四、抓住有利时机，组织对敌反击，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 部署完毕，我即来到2纵阵地。几天来，2纵指战员遵照华野首长“不准后退一步”的命令，边打仗，边抢修工事，按照兵团要求，作了严密布防。特别是对扼守的要点郭楼，不仅以大最的支撑点与纵横交错的堑壕、交通壕构成了坚固的环形阵地，而且集中了3个团兵力和几十门炮、组织了两个大的火力群，掌握了预备队，为迎击敌人作了充分准备。离开2纵后，我又到了8纵，他们的布防也很严密。 回到穆庄兵团部后，我要作战科通知进至菊集西北王庄地区的两广纵队，务必于11日赶到苗乔以西之魏楼地区，与在永城布防的野直警卫团构成第2道防线，牢牢地封死敌人突围南逃的道路。 在我兵团一切准备就绪后，敌人的攻势也已经加翼强。1线的2纵、8纵正面战斗越来越激烈。在郭楼，敌人用1个团的兵力接连发起3次攻击、均被我击退。13日，由于右邻李楼失守，郭楼成为三面受敌的突出点。敌人利用这份有利态势，将攻击兵力增加到两个团，在火炮、坦克掩护下，妄图一举攻克郭楼。从下午激战至黄昏，又被2纵6师击退。我们估计敌人突围心切，不会就此甘休，郭楼方向还需要加强，于是令2纵4师将大回村、张大楼、张石乔阵地移交8纵，4师进至苗乔西机动。2纵当即令4师12团进到郭楼后面待命。 14日，敌人将兵力增加至3个团，分东、东北、西北3路同时攻郭楼。由于我已加强了防守，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惨重代价，才进至我前沿鹿砦外面，被6师一个勇猛反击杀退。左翼8纵也打得英勇顽强，12日将刘集出犯之敌击退，当晚收复10日被敌人占领的王花园，接着攻占了刘楼。直至15日黄维兵团被我军歼灭，敌人仍被阻于我阵地正面，杜聿明集团与黄维兵团会师的计划述告破产。自16日起，兵团遵照华野的统一邻署，进行了为期20天的战场休整，为总攻作好了充分准备。 按照华野首长的部署，总攻杜聿明集团准备分两个阶段进行。第1阶段用3至7天的时间，必歼灭较弱的李弥兵团，然后转入第2阶段，聚歼邱清泉兵团。在第1阶段，摆在1线的部队分成东、北、南3个集团向敌纵深攻击。我兵团为南集团，由南向东北陈官庄方向进攻，协同东、北两个集团歼灭李弥兵团。我兵团正面为邱清泉兵团，为有效牵制该敌，我们采用攻其要害，歼其一部的战法，决定在总攻发起时，集中兵力对几个要点进行攻击。经研究选定，8纵攻魏小窑，2纵攻李明庄、范庄和王庄,11纵攻许小凹。2纵、8纵于攻击前，利用夜暗掩护进行对壕作业，把我之出击阵地推到敌人前沿50米左右，并挖掘交通壕相联，作好玫击准备。 1949年1月6日下午3时半，华野集中全军各种火炮同时向敌阵地猛烈轰击。炮火刚停，我兵团各纵利用阵地上的滚滚硝烟作掩护，乘敌人惊魂未定之机，就从敌人眼皮底下的交通壕跃出，勇猛向敌人阵地冲去。2纵以9师攻李明庄。这是敌人外围据点中一个坚固的据点，由邱清泉兵团主力70军96师287团防守。战斗一开始，敌人就以密集火力从3个方向封锁我4师的突破口，不少战士倒在突破口上。但4师没有退缩，以猛虎扑羊之势冲向敌人据点，经过1个多小时激战，全歼守敌。紧接着于7日攻克范庄，生俘96师副师长田生瑞。8纵进展顺利，攻克魏小窑后，即越过左砦，进逼陈官庄。 11纵对许小凹、李楼发起攻击后，守敌72军233师两个团依托工事顽抗，该纵指战员不怕牺牲，猛打猛冲，战至晚上8时半，攻占了许小凹和李楼，向陈官庄东侧的鲁楼攻击前进。 经过6日、7日两天战斗，我军已基本上歼灭李弥兵团，并重创邱清泉兵团。由于李弥兵团残部纷纷向邱清泉兵团驻地溃散，使邱兵团陷于极大的混乱中。野战军首长乃决心乘敌混乱，立即向邱兵团展开围攻。8日，正当我军以凌厉的攻势插向敌人的心脏陈官庄时，敌人在空军掩护下，以步兵坦克协同，向我8纵实施激烈反击。 由于阵地宽，兵力密度小，8纵攻击受阻。兵团当机立断，决定从2线调部队加强8纵，决决把敌人的势头打下去，并将情况报告华野首长。华野首长告诉我们:残敌有向西突围的可能，已令渤海纵队快速绕道西进，在8纵与9纵的接合部投入战斗，归你兵团指挥，不必动用2线部队，并令我们采取诱敌向西突围之部署，加强西部的防务。我兵团即令当晚赶到的渤海纵队，按照华野首长的部署，迅速展开于8纵与9纵之问的刘集、王花园以西孟集地区，投入战斗，令8纵缓攻示弱，2纵加紧向陈官庄东南方向攻击，11纵连夜构筑工事向鲁楼攻击，既诱又压，促敌人向西。9日，敌74军果然向西突围，派了几十架飞机，向8纵、渤海纵队阵地轮番轰炸扫射，并施放毒气弹a}纵、渤海纵队和左邻的9纵，顽强阻击，敌人死伤累累，未能突破我防线。 9日晚，为了不给濒临灭亡的残敌以喘息机会，夺取最后胜利，华野各路大军继续展开声势浩大的猛烈攻击。我兵团指挥的8纵、渤海纵队继续.自西向东攻击，2纵自穆楼、地祖庙，11纵自鲁楼全力出击，向陈官庄攻击前进。10日凌晨，敌74军5000余人在炮火掩护下，再次向我渤海纵队18团坚守的王花园阵地蜂拥冲来，该团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但因敌众我寡，前沿阵地逐次被占，渤海纵队在左邻，纵配合下，集中兵力反击，给敌很大杀伤，残敌不支，溃缩回刘集。这时陈官庄攻克，敌人失去指挥中心，一团慌乱，整师整团放下武器投降。刘集成为敌人最后一个据点，于16时被8纵、9纵和瀚海纵队攻4占，守敌被全歼。至此，震惊中外的淮海战役胜利结束。 在围歼杜事明集团的战斗中，我兵团位于敌突围的主要方向，战斗十分激烈。我兵团以积极阻击和主动进攻的手段在兄弟部队协同下，挫败了敌人在南面郭楼、酉南面黄瓦房和西面王花园、刘楼等3次突围，封闭并压缩了包围圈，隔断了杜聿明集团与黄维兵团的联系，牵制并重创了邱清泉兵团，在全歼杜幸明集团的战斗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中央军委和毛泽东主席战略决战思想的胜利。苏北兵团在极其复杂的情况下，完成了各项战斗任务。这首先是在总前委、华东野战军前委领导下，全体指战员英勇奋战的结果。兵团的组织指挥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在这方面，主要有以下体会: 一、着眼全局，把上级的战略战役意图变成部队的自觉行动，是胜利完成战斗任务的关键。淮海战役规模空前，战场辽阔，参战部队多，一个兵团的作战行动，也仅仅是战役的一个部分，只有从战役的全局，才能看清它的地位和作用。为了使部队的思想、作风适应战略决战的新形势，我们在贯彻曲阜会议精神时，对部队进行了局部服从全局的教育，提高了干部、战士的认识，把上级的战略战役意图变成了部队的自觉行动。战役一开始，我兵团是在敌情不甚明了和兵力、装备都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展开的。 但全体指战员都能自觉地服从围歼黄百韬兵团的全局部署，抱着不怕牺牲局部，坚决保证全局的决心，英勇无畏，奔赴战场。在主攻和打援、阻援的问题上，部队能从大局出发，克服了只想打进攻战、歼灭战，不愿打阻击战的思想。在徐东南连续奋战5昼夜，完成牵制邱清泉、李弥两兵团东援任务后，又急速南下北上，先后阻击李延年、刘汝明两兵团和杜李明集团，部从始终保持高昂的战斗激情，没有因连续执行阻击任务，消耗大，俘获小而影响士气。对打和走，部队也能以大局为重，服从命令听指挥，叫打就打，叫走就走。多次奉命日夜兼程，从东到西，从北到南，又从南到北，转战1200多公里。 部队虽然历尽艰辛，但毫无怨言。掉队的战士都能自觉归队，有些国民党军的逃兵、散兵，在他们的照顾和教育下，也跟来了。我们的队伍不但没有减员，反而越走越多。事实证明，只有胸怀全局，正确认识战役中局部和全局的关系，自觉地服从全局，才能按照上级的意图完成任务。 二、把兵团指挥的重点放在协调作战行动，保漳重点和处置紧急情况上，使部队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快速机动，充分发挥战斗力。在淮海战役中，各纵队的任务，一般由野战军司令部决定下达，作为兵团一级，主要是负责组织落实，这是特点之一，特点之二是编成多变。我兵团建制3个纵队，经常有1个纵队临时改由友邻指挥。而街兵团有时也指挥4至5个纵队。在这些部队中，有兵团建制内的， 也有兵团建制外的，甚至有中野的部队。这些部队训练有素，有实战经验，在指挥上，关键是要从临对编成的特殊情况出发，组织好协同，保障作战重点和处置紧急情况，这祥才能使临时编成的集团发挥出整体的战斗力。当然，指挥好不好，是军事艺术问题。执行得好不好，则是军事纪律问题。这一点在此次战役中，我有深刻体会。我们的军队没有派系之分，门户之见，也不存在什么保存个人实力问题，尽管是临时改变指挥关系，都能自觉地服从命令听指挥。各纵队军、政指挥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同志，组织纪律观念很强，为部队作出了表率。 比如两广纵队政委雷经天，是我的老上级，广西百色起义时，我还是共青团员、战士，他已任右江特委书记、苏维埃主席。在这次战役中，两广纵队调我兵团指挥后，他在战斗中，自觉地执行命令，听从调遣。又如12纵政委李干辉，是大革命时期的营、团党代表，也参加了百色起义，在红7军军部任宣传队长。12纵编入苏北兵团后，我们的关系很融洽，合作得很好。每当我回忆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就深探感到，我军各汲指挥员，不仅要提高组织指挥能力，而且要加强组织纪律性，这是加强部队建设的重要课题。 三、发动群众，依靠人民支援解决困难。在淮海战役中，地方党委和政府，组织人民群众开展了声势浩大的支前工作。我兵团在战役的第1、第2阶段，由于运动频繁，远离后方，支前很难跟上，主要靠就地群众支援解决困难。兵团建制内的部队，长期战斗在江淮地区，与这里的人民有着血肉般的关系，被群众称为 “江淮人民子弟兵”。部队重返淮海，群众夹道欢迎，主动提供敌情，抢救伤员，运送弹药，修路架桥，筹集粮食，情景十分感人。 如果没有群众可依靠，当时光吃的问题就难以解决，更不用说其他一系列的战勤问题了。国民党军队在淮海战场上兵力比我们多，装备比我们好，仍以失败而告终，最根本的原因是失人心，失民助。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不仅为部队解决了困难，而且激发了广大指战员英勇杀敌的精神。人民的支援是我军胜利的保证。密切军政关系，加强军民团结的光荣传统，我们要一代一代传下去，永远保持和发扬。 (1986年1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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