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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中国第一奇书 在我国的文化历史中，有一部书始终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伟人毛泽东说它是“红楼梦的老祖宗。”并说每一个干部都可以读读金瓶梅。从这本书的历史遭遇来看，毛主席的格局不是一般的大。 在明代，金瓶梅的传播圈子仅限于手稿或抄本流传于上层社会和知识分子手中，如明代著名的：“后七子”之一王世贞、董其昌都曾传阅，著名才子袁宏道在看了金瓶梅前半部后，给堂弟袁中道写信：“近有一小说名金瓶梅，极佳”等语。 这表明了士族与知识分子对它的认可。 清朝初年，康熙、乾隆二帝都曾下旨禁止此书在民间流传。但统治者自己却十分喜爱此书，乾隆曾令造办处亲自翻刻，现藏于大连图书馆的“本衙藏板翻刻必究”版《金瓶梅》，为皇族世家藏书，卷首还盖有恭亲王藏书章。阿英的《关于清代的查禁小说》一文中亦称宫中所藏的成册的《金瓶梅画》，上面俱盖了乾隆御览之印，一直流传下来。由此可见此书的魅力有多大。  连环画西门庆 明清的统治者为什么会害怕《金瓶梅》？按官方的说法是：淫词小说，人所乐观，实能败坏风俗，蛊惑人心。表面上看是为了维护儒家正统的礼教秩序。但这只是一部分理由，真正的理由是《金瓶梅》这本书揭露了封建统治阶级的腐败，它把黑暗的官场和恶俗的社会写得入骨三分，淋漓尽致。 它的影响甚至超越了《水浒传》《红楼梦》。围绕对《金瓶梅》毁誉参半的评价，明清文人们也分成了两派，蒲松龄、李绿园、申日华等都认为此书为“淫书”，可焚之而后快；而《三言二拍》的作者冯梦龙、张竹坡、李渔、袁宏道则认为此书在世情、喻道、劝诫等各方面都有极高的艺术成就。 经过时间与历史的沉淀，这本书在无数喜爱它的读者中得到了重生。今天看来，一百万多字的内容，只有两三万字的露骨描写，实在算不得是“淫书”。我们应该正确地看待它。 这本书以潘金莲、李瓶儿、庞春梅三个女性为代表为主线描写了封建时代普通女性的生存状态，她们的生存目的只是为了找一个可靠的男性来“维持门户”。而西门庆是这群女人眼中的既有钱，又有势力且可以依傍终生的男人。但事实上，西门庆是一个集恶霸、家暴男和淫棍一体的角色。另外，他还有很深的心机和商人自带的抠门属性。西门庆不仅视财如命，还喜欢勾结官府，巴结蔡太师府中的大管家翟谦，甚至拜了蔡太师做义父，自己也捞到了理刑副千事的官职，一方面结交三教九流的娼、优、虔和地痞小混混，另一方面仗着自己的权势收刮钱财。 在《金瓶梅》中，西门庆善于结交权贵，在清河县似乎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他色欲熏心，连家中仆人的老婆，店中伙计的媳妇也不肯放过。一边享尽艳福，一边又利用人脉放高利贷和贩盐。连郓哥这样的小厮都知道西门庆把恃官府，“那厮须了得，须得吃一场官司”。说白了，用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来形容西门庆，那也再合适也不过了。  连环画潘金莲 而西门庆的结局是和潘金莲行欢过度，脱阳而死，这里显示了作者如此安排，具有“天理循环，因果报应”的思想。而西门庆死后，他生前大力营造的“朋友圈”那些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不但一哄而散，甚至开始挖西门庆的墙脚。随着潘金莲和庞春梅被卖，第三房小妾孟玉楼改嫁，西门府光景渐渐没落，甚至连西门府生前信任的家奴也来欺侮吴月娘。 最后正妻吴月娘生下西门庆唯一的遗腹子孝哥后得高僧点化，孝哥只能出家来赎生父的罪衍，吴月娘认小家奴玳安为义子，让他承继了西门府的家产，最后寿至七十而终。这部小说可以说是西门府的盛衰史，但它涵盖的方方面面却又太多，从中可以窥视明代的政治、经济、文化和风俗等。 明代中期以后，仕林中广泛认可的奇书是《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金瓶梅》这四本书。 《三国演义》讲的是历史与名人；《西游记》讲的是神魔鬼怪，且每一回都独立成篇，可单独作为一个完整的故事；《水浒传》也与《西游记》类似，每一回皆富有独立的故事性。只有《金瓶梅》是我国历史上第一部讲述家庭生活故事的现实小说，在这部书中，出场人物极多，通过《金瓶梅》读者看到了人性的可悲、可悯、可笑和可叹。它讲的既是柴米油盐，也是生离死别，既有爱恨情仇，亦有贪嗔痴慢。 与《红楼梦》相比，它更接近于世俗众生，但它的伟大在于，它反映了时代的经济、风俗、社会观念等。从来没有哪一本书将明人的经济描述得如此细腻。如《李瓶儿许嫁蒋竹山》这一回，李瓶儿为了答谢蒋太医经自己看病，谢金是三两白金，另外还备了一桌筵席。过了几日，又凑了三百两银子，给蒋竹山买了两间临街的门面来开生药铺子。在第二十三回《赌棋坪瓶儿输钞》中，众妾赌钱玩耍，李瓶儿输了五钱银子，孟玉楼就让小厮拿这钱买了一坛金华酒，一个猪头，四只蹄子，又命家人惠莲来烧着吃。 从这里可以看出明代的物价也并不算高，单只五钱银，就可以买这些东西。而两间铺面，也只不过共花了三百两。在第二十四回《敬济元夜戏娇姿》里写道，李娇儿从冯妈妈手里买了一个房中服侍的十三岁丫头，花了五两银子。五两银子便买了个丫头，可见物价与清代相仿。《红楼梦》中，宝玉的奶娘李嬷嬷曾骂袭人：“你是我手里几两银子买的毛丫头”这话，可见明清时期物价平稳。 我们每个人看《金瓶梅》眼光与角度都是不一样的。作家刘心武认为此书一奇在揽括世相。所谓世相，当是指世间人情万象。 上班族看《金瓶梅》，看的是职场；女人看，看的是情感与婚姻；管理者看，看的是西门庆对家庭和生意的管理能力，以及在社会上的处事能力。 《红楼梦》富有诗意，讲男女之情讲的是“意淫”；而《金瓶梅》则流于世俗，写尽男女之欢，世相人情。《金瓶梅》更接地气，这也是它艺术生命长久不衰的原因。 民国作家张爱玲就是《金瓶梅》的铁粉，她在《红楼梦魇·自序》中提到《金瓶梅》、《红楼梦》两本书是“我一切的源泉”。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认为张爱玲的文字——“是从金、红两部书一脉传承下来的。”张爱玲写日常家庭生活如《倾城之恋》就很有《金瓶梅》的影子。 伟人毛泽东认为——“金瓶梅是红楼梦的祖宗，不可不看”。这句话当然其来有自，从《红楼梦》中，我们可以看到《金瓶梅》的影子。有些学者认为《红楼梦》才是真正竟义上的通俗小说，而《金瓶梅》是真正属于文人的。因为只有真正的文人才会不以为那些情色描写为“荒淫俚俗”。而大众只会看到“色情与暴力”，但《金瓶梅》终究是属于大众的，里面的人物同样和现代人过着柴米油盐、人情冷暖的家庭生活。在这本书中，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或身边人的影子。  连环画王婆 这里面的每个人物，都像极了我们自己。每个人物的努力，都是为了生存，或者以更好的方式生存。如果说西门庆像大草原的狮子，那么在他身边打转的那些帮闲应伯爵、谢希大、王婆、薜嫂这些三姑六婆之流的小人物，就像跟在狮子身后的鬣狗，总是想从他身后得到些零零碎碎的好处；正房吴月娘貌似贤良，实则心机极深，从某种程度来说，西门庆和潘金莲之死，她是最大的幕后推手。 这里面只有李瓶儿尚对西门庆有几分真心，因为她本身是个大富婆，嫁给西门庆，不是为了享受物质上更好的生活，这在书中第十六回《西门庆择吉佳期》李瓶儿向西门庆说的那句——“奴舍不得你”，这表明了是一种情感上的抉择。而西门庆娶孟玉楼、李桂姐都体现了一种利益与利益的结合，这种情况在现代社会也并不少见。 《金瓶梅》这本书作者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写尽了世间冷暖，人物有血有肉，呈现出一种栩栩如生的艺术效果。 西门庆的总体形象是恶霸、好色的淫棍，但他对朋友总还有几分真情，比如吴典恩想上任，来找西门庆借银子，西门庆划掉利息，连借条都没有收就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而吴典恩后来是怎么对西门家的呢？ 作者写潘金莲之死，在书末有这样一句话：金莲之死，不敢生悲,不忍称快,然而心实恻恻难言哉!这个意思就是很矛盾的一种感情了，既不能怜惜她的死，因为潘金莲自己也作过恶事；却也不能高兴，心中有种悲痛又凄凉难言的感觉。这句评论就很到位了，因为《金瓶梅》中的人物，个人都是性格各异，处境不同，很难以好或坏来定论。 下回会以今人的眼光来浅聊金瓶梅的故事与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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