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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120岁生日,吴大羽来到这一间屋

 WQ_AI_LYS_999 2023-04-10 发布于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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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作品于上海明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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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的作品没有签名。他曾对学生朱膺说:“要让画自己表达,见画就是我,签名就成多余了。”

这样一位风格鲜明,表现力卓绝的艺术家,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被主流美术史叙事掩盖。吴大羽是谁?他生前没有举办过一次个展,没卖出一幅作品,没出版过一本画册。他的风格一度遭人否定。你或许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但你一定知道他的学生:赵无极、吴冠中、朱德群……这些中国现代艺术史上的领军人物都曾列他门墙之下。吴冠中将他比作被遗忘的星:“一代才华消逝了,就这样默默消逝了,有远见卓识的引进西方现代美术的猛士将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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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作品于上海明轩


吴冠中的担忧并未成真,吴大羽的星光并未被历史长河淹没。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他作为中国抽象绘画的奠基人,杰出的艺术教育家重又被记起,重被安放回他该有的历史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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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作品于上海明轩


2023年4月25日,上海明轩将推出吴大羽在其艺术生涯晚期,也是创作高峰期所作的五张油画作品。五十年代后吴大羽便淡出艺术界,极少以画示人。因晚年动荡,吴大羽存世画作不多,且以小尺寸蜡彩居多,大尺幅作品更是屈指可数,集结这五张尺幅、内容上都堪称精品的画作极为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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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作品于上海明轩


他曾说:“我还要活下去,一年两年百年,都是我怀存的愿望。我停留在这一点上,是说,为流连太阳来我头顶,照顾我又给我以热量。你不必问我有多少斤量,或长短的价值,连同我衷藏多少思量,我的生命就存在你两眼发亮的晨光,也许是你还看它不到的地方。万一不幸,我来不及说完我要说的话语,将会留给历史去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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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艺术家把自己内心的感情通过眼睛,然后要靠思想、靠想法把它画了出来,任务也就完了;至于作品无论是展览也好,或派什么用场,不是艺术家自己的事,是批评家的事了。我认为绘画艺术是时间、空间的瞬间结合,艺术家极其敏感地感觉了它,去表现出来而已。
——吴大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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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无题 NO. 16(京采)》54.5×39.5cm

布面油彩 约20世纪80年代



吴大羽提出的绘画“势象”理论攫取文学艺术的诗性与声音艺术的乐感,最终落在“感觉”二字上:“我画我自己的感受,内心的sentiment(感受)。”这件《无题 NO. 16(京采)》结合中西艺术,当中可窥吴大羽早期在法留学所受先锋艺术的影响,画作中可见清晰的几何形,画面疏密间错落有韵,在空间分布中可见艺术家所追求的“绘画的音乐性”。

宗白华在讨论音乐与书法的关系时有言:“通过结构的疏密,点画的轻重,行笔的缓急……就像音乐艺术从自然界的群声里抽出乐音来,发展这乐音间相互结合的规律,用强弱、高低、节奏、旋律等有规律的变化来表现自然界社会界的形象和内心的情感。”此言对吴大羽的作品同样适用。此作中,吴大羽将书法的笔墨灵动引入绘画当中,在厚重、浓郁的色块之间挥洒出中国画大写意的气韵。兼辅艺术家一贯爱用的蓝绿色调,堪称经典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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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无题 NO. 21》52.7×37.4cm

布面油彩 约20世纪80年代



《无题 NO. 21》以正红、橙黄与深蓝的基础三色辅以白黑,奠定了扎实稳重的画面基调。神韵恰似京剧脸谱,在沉稳厚重的画面质感中增添了戏剧性张力。若单论配色,四平八稳,并不新鲜。但艺术家以其标志性的奔放大笔触赋予画面动感与喘息。画面中心色块层层挤压,边缘留白却将整幅画松松放开,仿若长跑后长叹的一息,经典平衡的色彩与节奏感极强的空间安排在对比之间形成了绝妙平衡

吴冠中曾评价:“乍看吴大羽的画似乎也近西方风格,然一经品尝,才体会到是东方韵致的发扬。”吴大羽于书法一道颇有积累造诣,在抽象的结构表现中率性用笔,使得整张画面在表现主义风格的明快色彩中蕴含着汉唐的高古气韵。中西绘画风格对抗、融合,最终成为其“势象”说的无字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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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无题 NO. 36(绿菊)》 77×53cm

布面油彩 约20世纪80年代



花卉系列可以说是吴大羽抒情抽象油画中最具代表性的系列,他并非只画花卉之形,而意在画出花的“缤纷”:“在我看来那花是一种缤纷。你可以把它看做是天心的仁慧,永惬人怀……而一经图写于画面,那花也融化于人灵活力之中,上天下地,飞翻须芥,永予有心人以咏瞩之缘,昧者不察,识者自来”。

此幅《无题 NO. 36(绿菊)》中犹见花卉具象,果断的竖向用笔衬出菊花向上生长之势,明快生动,热烈地表现出花朵盛放的姿态。结合艺术家对陶渊明的推崇,未尝不可见文人画传统中托物言志的画家自白。画面渗透着文人的典雅气息。在此,菊不再代表着李清照“人比黄花瘦”的孤单寂寞,而更似艺术家晚年偏居一隅,最终仍保留的赤诚与童真。吴大羽创作中偏爱蓝色调,此作以绿为主色调,亦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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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通过书卷
但我相信我是诗人
请毋相疑
让我把心意捧出来
送到你面前
请你检查下
写在下面的字句
有几个字眼不合规格。
——吴大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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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无题 NO. 23》 51.6×37cm

布面油彩 约20世纪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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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无题 NO. 37(粉墨春秋)》 76×53cm
布面油彩 约20世纪80年代


此二件作品画面中皆可见“X”形符号。作为象征意义明显的字符,几个“X”在画面中却并不突兀。较之该符号常见的否定意义,在此“X”的意义更似吴大羽诗中“有几个字眼不合规格”的发问,无损作品已臻化境的成熟气度。

在此二作中,吴大羽以熟褐、赭石作底,宝蓝、群青跃出纸上。蓝色常常是吴大羽画面的主色调,此色虽不与任何现实环境相关联,但赋予了他画面强烈的表现主义色彩。吴冠中曾评论:“捧读画图湿泪花,青蓝盈幅难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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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NO.23》局部


作品《无题 NO.23》构图充满动感,“X”符号融于画面左上、右下。画面色彩丰富强烈,笔触流动畅达,形色交融。他运用色彩的线条、块面展现构图,视觉中心的白被画周的深色压住,虚实相生,“以中国的'韵’吞食、消化西方的形与色”。即使画面中并无具体形象,从纯抽象的角度看,色彩、用笔仍然呈现了极强的视觉感染力及抽象表现力。在高名潞的评价中,“吴大羽的那些'抽象形式’不是西方现代绘画的无形象的空白,而是'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惚兮恍兮,其中有象’。书写出来的恍惚和互喻之象打破了抽象和实像的对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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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NO.37(粉墨春秋)》局部


而在作品《无题 NO.37(粉墨春秋)》中,被艺术家打碎、解构、重构的脸谱居于画面中央,同样在正中的还有两个清晰的“X”形符号。然而整幅画面并无黯然否决之意,而是在清晰的色块结构与明快的色调中,表现出一种果敢与超然。仿佛对吴大羽而言,否定并非代表着否决,而寓意着再次追问、再次思考、再而重生

吴大羽晚年常受上海油雕院画家陈创洛拜访。陈创洛将前后访问期间吴大羽先生的谈话內容记录了下来,整理成《吴大羽谈艺录》。在谈话中,艺术是永恒的主题。时至暮年,吴大羽的话语仍然真诚,仍然掷地有声,他仍在对艺术、生活、世界的本质发出诘问,这或许也是他画作生命力长存之因。

我只要活着,我还是要画画的,我要自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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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画作鲜明的风格,及其所带来的强烈视觉冲击,足以证明“见画是我”所言非虚。给人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艺术家,为什么一度被淹没在艺术史的洪流中,以至于他的学生吴冠中几度撰文,呼吁研究“吴大羽现象”?

在吴冠中的回忆中,老师吴大羽是“杭州艺专的旗帜,杭州艺专则是介绍西方艺术的旗帜”现代中国美术史上,吴大羽是第一个发出“创造为上”宣言的人,在艺术生涯的前半段,他一直努力地向外探寻创造的各种可能性,这也使得他最终成为中国抽象艺术的奠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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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1903 - 1988)

吴大羽1903年出生于江苏宜兴的一个书香门第。他的祖父擅长书画丹青,是徐悲鸿父亲的绘画老师。受家庭文化启蒙影响,他幼年七八岁就喜欢画画,尤爱画花。15岁时,吴大羽前往上海,师从沪上著名的西画家张聿光,17岁时担任《申报》的美术编辑。张聿光是吴大羽的引路人,不仅在艺术上培养了吴大羽在漫画、舞台美术上的能力,还把自己的人脉带给了他,如银行界的寿拜庚,《申报》的董事、画家朱应鹏等,这使吴大羽很快在上海文艺界占据一席之地。

五四新文化运动后,吴大羽开始不满足于在上海文艺界的生活,筹划留学法国。他于1924年2月考入巴黎高等美术学院,并登记于法国国家档案馆巴黎高美卷中编号AJ52-572的文件中。吴大羽在法接触到野兽派、印象派、立体派等风潮,深受塞尚、毕加索、马蒂斯影响,师从现代艺术大师勃拉克,并曾在法国现代雕塑大师布德尔工作室学习雕塑。在学院外,博物馆是他的导师,他常去博物馆学习,但他“只是看看,不临摹。临摹只重技法,往往把感觉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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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吴大羽 《女孩坐像》 布面油彩 1934

(右)塞尚 《抱着玩偶的小姑娘》 布面油画 1902



吴大羽在巴黎的四年留学生活是漫长而美好的,他也正是在留学期间将本命吴待更为吴大羽,取“大道无朋,感君相知。以朋字去两撇,定大羽之名”。1924年的巴黎风云际会,他在这里认识了林风眠、林文铮、李风白、李金发、王代之等有志青年。青年们彼此欣赏,志同道合,一同发起了霍普斯学会(Opus Society)。吴大羽在法期间,很长一阵住在巴黎郊区方墩尼(Fontenay-aux-Roses)的玫瑰别墅,这里也是林风眠、林文铮等朋友的聚会之所。林风眠称吴大羽为“非凡的色彩画家,宏伟的创造力”,所以当二十年后吴大羽给林风眠写信,仍称彼此为“昔日方墩尼少年之群”时,可以看到这一群体默契的渊源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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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国立杭州艺专部分教师及友人于白龙潭郊游留影
前排蹲坐者左起:林风眠夫妇及女儿蒂娜、
潘天寿、吴大羽、蔡威廉、林文铮;
中排左起:刘开渠、李朴园;
后排站立者左起一、二、四、六分别为:
郁达夫、侯慕彝、杜劳、方干民


1928年开启了吴大羽在国立杭州艺专的十年,也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十年。多年后,吴大羽作过一首诗,回忆他在杭州的岁月:“雷峰一度比作邻,保俶十年丽屋顶。白云绕过我冠冕,清澈载过我画船”。

中国现代艺术的奠基人蔡元培择地杭州,创办了国立艺术院,这可以说是当时中国以国立名义创办的最高规格的艺术高等学府,吴大羽在其中担任西画系主任教授。这一年,校长林风眠28岁,吴大羽不满25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少年。8月,他与银行家寿拜庚的女儿寿懿琳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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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寿懿琳夫妇合影


这一时期,吴大羽声名渐起,业界不乏对其作品的高度评价。1929年春林文铮特撰评论文章《色彩派吴大羽氏》:“据我个人的观察,真可以称为中国色彩派之代表者,当首推吴大羽氏无疑。我相信凡是看过吴先生的作品的鉴赏家,都要受其色调之强烈的吸引而为之倾倒;就是和他对垒的画家虽不免隐含妒忌,亦不禁私下钦佩不已。颜色一摊在它的画板上就好像音乐家的乐谱变化无穷!西方艺人所谓'使色彩吟哦’,吴先生已臻此神妙之境。”该文后以“顾之”的笔名发表在《阿波罗》半月刊第八期。

在校任教期间,吴大羽不仅冲在美术教育的前线,也创作了不少作品:1931年的《民族之光》、1932年的《女孩坐像》、1934年作《汲水》(又名《井》)、1935年作大幅油画《凯旋图》(又名《岳飞》)、1936年作《孙中山演讲图》、1937年作《国土不容侵犯》(又名《血手》)。吴大羽的才华和教学深深影响了一代学子,如今频频在拍卖场上创下天价记录的朱德群、赵无极、吴冠中等都曾列身于吴大羽门墙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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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先生和学生赵无极(左)合影于上海,约1948年
图片度过西湖畔玫瑰色的十年后,抗日战争枪响,吴大羽因战事辗转长沙、沅陵、贵州,最后抵达昆明。1938年,因不愿置身杂的派系和权力斗争,吴大羽第一次离开艺专教职。1940年的春夏之际,吴大羽回到上海,定居在福煦路(今延安中路)百花巷一栋联排公寓中。走出国立艺专的象牙塔,吴大羽在战乱的漂泊和居无定所中消化着他青年时的所学所见,在公寓的小房间内开始了向内索求的心灵之路。这个阶段他创作的艺术作品不多,但开始追寻“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王维诗学:“人生和自然的交接点是诗、是艺术。诗包括美术、音乐、舞蹈。诗就是节奏,它可以概括艺术的一切。”

吴大羽在这个阶段提出的“势象理论”融合中西方视觉艺术神韵,是其绘画实践与人生阅历的集中表达,并在不断在其创作中深化发展:“……示露到人眼目的,只能限于隐晦的势象。这势象之美,冰清月洁,含着不具形质之重感,比诸建筑的体势而抽象之,又像乐曲传影到眼前,荡漾着无音响的韵致,类乎舞蹈美的留其姿动于静止,似佳句而不与其文字,也具有各种艺术门面的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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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色草2》 布面油彩 1984


吴大羽对精神世界的内求还表现在他对陶渊明、庄子之学的推崇上。他居百花巷中, “坚守孤深,徒效陶公之隐”。在给学生吴冠中等人的信件《从陶渊明说到画家——答人书》中,吴大羽提出陶渊明虽然不是画家,但值得画家取法。他进而提出“创造为上,不限于绘画。诚知新的不一定是好的,但它总是生的活的。生命跃入无限中飞扬,如不息的水流,如火之升空,如时季之相接替,由亚当传递到我辈,为悲为欣,为泪为笑,为吐梗之快怿,或为心创之酸味,总之没可已止,止则死。死是绘画之敌,是一切艺术之敌,是人类文化之敌,是生命之敌。”“画人何必通才硕彦,要他是真实汉子,要他是前进不息的彻底见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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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滂沱1》 布面油彩 约1978


国立艺专于1946年夏季迁回杭州,吴大羽也在这里教授了在艺专的最后一批学生,他们有曹增明、高志山、张功慤等。在1950这年,吴大羽被艺专解聘,再度返回上海,这也是他人生中的转折点。或许因为抽象绘画对那时的审美来说仍然为时尚早,接下来的十年里,他多半在失业中度过。

9月26日,国立艺术专科学校下发文件通知:以“教员吴大羽,艺术表现趋向形式主义,作风特异,不合学校新教学方针的之要求,亦未排课;吴且经常留居上海,不返校参加教职员学习生活,绝无求取进步之意愿”为由,解聘了吴大羽的教职。

1960年9月,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成立,吴大羽被聘为油画系教师。1962年,画家艾中信在《美术》杂志第2期发表《油画风采谈》一文,文中提到“吴大羽的画风显得凌厉,若有咄咄之感”。这一时期的官方、民间评价,奠定了吴大羽在上海作为“形式主义祖师爷”“新派画的祖师爷”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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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春天,暌违44年后,
学生庄华岳从潮州来上海看望老师吴大羽


好景不长,文革期间,吴大羽遭遇了大量不公正待遇和批判。他对抽象绘画、对艺术创新的推崇,无疑在那个时代将自己推上了风口浪尖。他的大量手稿、诗作被抄走,部分画作被销毁,房屋也被接管,最终只能隅居一间小阁楼进行创作。

1971年后,文艺界形势略有松动。这个时期,七十余岁高龄的吴大羽的创作却如旭日初升,踏入了新阶段。吴大羽在1973年顶着被批判的压力创作了作品《公园的早晨》,该作虽被列入上海美术馆“黑画”展,但无损其影响力,仍极大震动了上海艺术界。据高名潞在《中国当代艺术史》描述,这一时期“形式主义艺术还处在被歧视和批判的环境里,抽象艺术是非法艺术的代名词”。1982年6月,《美术》杂志发表了油画《公园的早晨》,同期发表了朱膺的文章《读油画〈滂沱〉》,介绍了吴大羽的作品和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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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大羽 《公园的早晨》75cm×70cm 布面油彩 1970



吴大羽生命的最后十年受眼疾折磨,又因年迈精神不佳,逐渐进入一种生命的归藏境界,正如其诗中所言“人起我倦,未醉欲眠,曾是草木,不省人间。从1985年秋开始,他的眼睛模糊加重,不得不放下画笔,有诗述曰“白内自内障,不许染丹青”。

他晚年勤思不辍,在八十多岁高龄达到了艺术创作的高峰,这在中国乃至世界当代艺术史上都是少有的现象。暮年的吴大羽如陶渊明淡薄,少在业界活动,因此早先对他的研究并不多。直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台湾大未来画廊发掘整理出他的作品,整个艺术界才知道吴大羽晚年仍有大量创作。

1988年1月1日,85岁的吴大羽因肺源性心脏病,病逝于上海家中。

回望吴大羽少年求学,中年受挫,却又于晚年重又迎来艺术创作高峰的一生,我们或有感于他的生涯,或惊艳于他的画作。正值先生120周年诞辰,4月25日,上海明轩,见画如面,与吴大羽重聚一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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