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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庆满|缅怀王伯文校长

 古稀童趣 2023-04-14 发布于安徽

张庆满缅怀王伯文校长

昨天从微信群里惊悉尊敬的王伯文老校长因病去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五十多年来与王校长断断续续交往的点点滴滴往事一一浮现眼前。

我与王校长相识于1966年,那时“文革”狂飙骤起。此前,王伯文是黄麓师范校办公室秘书随杨济人老校长在无为县搞“社教”,大约在七八月份被召回学校参加文化大革命。他因为家庭出身好,根正苗红,又是党员,好像没有受到冲击,但被“靠边站”了。严格说,那时他不认识作为普通学生的我,但我认识他。当时他才30来岁,给我的感觉是精明强干。我们间真正相识是在1968年下半年。当时66届、67届学长们都毕业离校了,只剩下我们68届三个班的同学,不过150人左右。根据党中央的部署,各单位都要成立“革命委员会”,而且“革委会”内要有各方面的代表。当时“军宣队”进驻学校负责筹建学校“革委会”。王伯文作为革命干部代表入选为校“革委会”副主任,我与计邦友作为学生代表也进入校“革委会”任副主任。教师代表是我们班的班主任张祖柏老师,工人代表是食堂炊事员唐承发师傅,均担任校“革委会”常委。还有不少同学担任了校“革委会”委员或常委,记得好像有1班的李廷来、朱滨霞,2班的魏直斌,3班的昂开明、盛诗涛等人。后来军宣队撤走,学校的日常管理则由校“革委会”负责,由于没有设正主任,(大概是留下此位置等几位校长“解放”后从中物色一人担任)。因此要在副主任中指定一人负总责。我和计邦友都是毫无管理经验的学生,王伯文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主持工作的第一负责人。

王伯文先生(1934—2023)

在王伯文主持工作期间,学校有一个大的举措,那就是与学校所在地的建麓公社联合办初中班。因为当时农村适龄上初中的孩子很多,而中学却停止招生,学生家长很着急。大概是建麓公社领导主动与黄师联系,王伯文与我们商量后同意办初中班。王校长认为学校有空闲的校舍和老师,即将毕业的68届学生也需要教学实习,同时也可满足附近贫下中农子女入学,是一举多得的好事。于是在很短时间内就有好几百小学生进入黄师读初中,好像编了四五个班。任课的主要是黄师的老师。“文革”后老师们已闲置了两三年,现重返教坛,老师们都很兴奋。我们68届同学中也有少数人走上讲台,记得我们班的许俊柏就曾教过初一数学。由此可见,王伯文校长是一个想干事会干事并能干成事的人。

可是好景不长,大约是在1968年10月份“工宣队”(主要由巢湖水泥厂工人组成)进驻黄麓师范。他们一来就大抓阶级斗争,搞清理阶级队伍,认为办学不符合“文革”方向,于是将已经招入学校上了几个星期课的初中生遣散回家。当时“工人阶级领导一切”,工宣队代替校“革委会”行使领导权。记得工宣队队长姓王,是个女同志,约30来岁,她比较和善 ,有事还和校革委会商量,但有一个40多岁的谢师傅很厉害,阶级斗争意识特别强。在讨论一起所谓“反标”问题上,他狠狠批评了我,说我缺少阶级斗争观念,因为我不认为是“反标”。事情起因是“文革”初号召同学们写大字报,我们班发现一张报纸上有疑似“反标”。那张报纸上乱七八糟写了不少字,这里有“毛主席”,那里有“打倒”。有人报告当时的工作组,工作组还比较谨慎 ,请来巢县公安局的一位同志作鉴定。后来我听张祖柏老师说,巢县公安局来的金汶水同志(此人很有水平,约1964年毕业于安徽大学,含山人,后来曾担任省委党校副校长、淮南市副市长,经常在《光明日报》发表大块文章)认为不构成“反标”。但工作组没有接受他的意见,也没有及时处理,而是将这张报纸封存了,留待运动后期处理。两年后工宣队把这件事拿出来上纲上线,非要抓出一个现行反革命分子不可。通过对笔迹 最后认定是我们班马作银同学写的,要在我们班开批斗会,并要我主持。我当时很痛苦。首先,我不认为是“反标”,但遭到工宣队老谢的狠狠批评。其次,我不想主持批斗会,因为马作银是我同班同学,而且“文革”串联时我与他相处两个多月共同走过四五个省,结下深厚友情。我将痛苦的心情向王伯文校长倾诉,他开导我要顺应工宣队,否则有麻烦。他毕竟有丰富经验,劝说的话有道理,大大解除了我的心理压力。当时我将他视为自己的人生导师,经常与他交流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我是很信服他的。

1968年12月我们毕业离校,当然也就与王校长分手了。在后来50年的岁月里,我们各自忙着自己的营生,仅有几次有限的接触。

一次是我们班盛诗涛1969年底结婚,我与王明生、金晓荣、孙建平同学,还有夏光主任、许定九老师、李家平老师约好前往肥东盛家祝贺,第二天顺便回黄师母校看看。王伯文校长知道了便热情邀请我们到他家作客。他爱人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而我们由于事前毫无准备,都是空手上门的。王校长此举完全出于对学生的关爱,是友情的表现,不含有任何功利性目的。

还有一次,大概是1971年,我到巢城办事,在街上碰到王校长。意外相见,都很高兴,他热情邀请我到他当时工作的巢湖卫校作客(他在巢湖卫校当教务主任为时很短,后调回黄师)。我还真的去了,记得当时巢湖卫校在四康医院内。我们交流了各自的近况。他要留我吃饭。我看他当时单身吃食堂,挺困难的又忙,便告辞了。

约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他在黄师当校长,工作开展得很好。上级为奖励他,特拨款十多万元给他买小轿车,可他不愿享受,硬是将此款用于校舍维修。《安徽日报》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件事。我看到这条消息,很感动。不久,我出差合肥,在公交车上巧遇王校长。匆匆相见,又匆匆分手。我对他有条件坐小轿车而不坐,却来挤公交车的艰苦朴素的精神打内心敬佩。

再后来,我们有二十多年没有见面。大约在2015年67届学长李长水转送我一本王校长80岁那年出的一本纪念性的著作《作育乡村》。书中记述了他成长的历程和在黄师工作的情况,还配上很多照片。我认真拜读了,对王校长有了更多更深的了解。并得知他曾被评为全国优秀教师。对他兢兢业业为黄师的发展作出的贡献是十分敬佩的,不由自主便写下一首长诗,赞颂了他的种种美德和辉煌业绩。2017年某日,合肥的同学欢聚并请来王校长。盛诗涛同学在席间朗诵了这首诗。据说王校长听了有些高兴,仿佛遇到知音,后来他将我这首诗打印了不少份散发给老友们。

2020年国庆节,我特地去拜望了王校长。陪同我去的有李德凤、张雅琴同学。这次我特地带了一斤茶叶、一盒月饼,算是还50年前他请我吃饭的人情。其实那个人情是还不了的,只是略表心意而已。那年他86岁了,他告诉我几年前得了咽喉癌,做了手术,恢复的还可以,但说话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老伴患上严重脑梗,行动不便、说话不清楚。他尽管是86岁的高龄老人,还得照顾老伴,但看得出他很坚强,也很乐观,对老伴照顾得也很好。好在有一个女儿在身边,有时来帮帮忙。当时我们建立了微信联系,此后在微信上经常相互交流信息。去探望他时,我还赠送他一本拙著《苔花集》。他建议我送一本给母校作纪念,并将黄师现任校办主任小汪的电话给了我,要我以后回黄师直接找小汪。由此可见他的热情。

近两年,我有些懒惰,与他联系少了点,没想到他遽然仙逝而去。尊敬的王校长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种种美德以及对我曾有过的帮助将永远留下我的心间。我以为他是一个大写的人,是一个为发展我国乡村教育做出贡献的人,是值得我永远学习和缅怀的。

2023年4月10日写于马鞍山家中

附诗:《献给王伯文先生》

黄师巢湖合肥城,

如沐春风三见君。

相处虽然时间短,

精明强干印象深。

根正苗红又早慧,

品学皆优是精英。

黄师毕业即留校,

前后度过四十春。

治校有方人称颂,

黄师发展有赖君。

曾将购买轿车款,

用修校舍得人心。

作育乡村终不悔,

服务桑梓育后昆。

优秀教师勋章戴,

名至实归最相称。

自律甚严堪师表,

不曾听说有绯闻。

结发妻是农家女,

白头偕老伴终身。

先生有情又有义,

师生同学往来频。

亲切随和不摆谱,

家中常有八方宾。

八十回顾平生事,

著成华章赠友人。

图文并茂句句实,

拜读之后我敬钦。

高山仰止景行之,

学习先生好品行。

遥祝先生身康健,

福寿绵绵海洋深。

2016年11月18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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