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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文学梦 周海峰 在浩瀚的中华文字库里，文学作者以语言文字为工具，抒发胸臆，感慨人生，生动形象地反映社会生活矛盾，其华彩叫人向往，其乐章令人陶醉，并使痴情者一生在做文学梦。 梦是什么？周公解梦上说，梦是探测人内心的一面隐秘之镜，是一种虚幻却真实的人生体验。金刚经上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是人，都要做梦，梦有时是甜蜜的，有时是苦涩的，幸福与不幸大都根据做梦者所处的生活环境和向往而定。 我是文革中回乡的高中七二级学生，曾向往省城知名的高等学府，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聆听渊博高深的教授讲学，在知识的海洋里搏击遨游，但现实并没使我如愿以偿。眼见得与我一同回乡者有的当了工人，有的推荐上了大学，我却因亲属历史不清，如鸟儿般关在笼子里。我向往自由，向往蓝天，但凭自己羸弱之躯冲不出笼口。然而，挚爱文学之梦给我营养，给我力量，使我强健筋骨，丰腴羽毛。我当上了民办教师，并报考了陕西青年自修大学和河北文学院写作专业，由爱而恋，由恋而做。在不断地学习写作、不断地投稿与退稿中，1979年，我的小说《南瓜作客》在《延河》文学期刊头条推出。几年后，我碰见教育局一位姓殷的老师，说当年只要在《延河》上发表一篇小说，就可以免试上大学，他当时就负责这项工作，为什么不找他。怎么找呢，自己那时在穷乡僻壤，消息闭塞呀！见我沉默、遗憾，殷老师幽默而调侃地说，千里马常有，是伯乐不常有吧！我笑了，上大学是人生求知中的一个重要阶段，既然错过了，再等待机会吧。 1986年，我加入了中国作家协会陕西分会，此后，西北大学开办了作家班，学制两年，条件是获过省级文学奖的省作家协会会员就可入学。当我捧着珍贵的省作协会员证和获奖证书兴冲冲报名时，心灰意懒地退却了。原因是每学期报名费、生活费就得上万元，这对于一个当时月薪只有5元钱的贫弱者，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莫奈何，只好放弃。两次机会都错过了，遗憾，懊恼，气馁，所有这些，时不时困扰心头。然而，现实毕竟不是梦幻，自己在乡村，家里有10多亩包产地，教书、种田、写作。除了生活压力，更有那持有偏见的当权者和卑鄙小人污蔑、陷害，说我写作不务正业，给予精神打击。是省新闻出版局林理明局长委派李天增处长亲临下层，为我排忧解难，讨得公正，并送我孟子卷十二《告子下》。孟子说，“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身处生活底层，文学亦是我的精神，我的事业，我梦中的情人。孟子充满哲理的辩证思想激发我的创作热情，坚定我的文学信念，鞭策我在文学路上砥砺前行，矢志不移。在不断写作与作品发表中，文学这个“情人”给我温馨甜蜜的吻，致使我如痴如醉，如梦如幻，为梦而歌，为梦而舞。 这期间，省作协成立以贾平凹为组长的儿童文学组，我有幸成为组员。又二年春，我作为青年作者参加了省作协举办的为期三个月的读书班，胡采、杜鹏程、王汶石、李若冰几位文学大师莅临现场，讲授文学写作，使我获益匪浅。这年暑假，我又作为重点作者参加了在西安举行的为期一月的全国儿童文学创作学习班。那时的我头发凌乱，衣衫不正，与北京、上海、广州等地来的服装华丽的男女作者比之，相形见绌，甚至猥琐。几位文友领我在省城白云理发馆理了发，又领我在钟楼商场买了条米黄色裤子、黑色皮鞋，一番打扮，竟使同行翘起拇指，连说帅气。然而，我的帅气究竟在哪里？我来西安开会，拿了100元钱，那是我用300斤麦子、200斤玉米卖后得来的。那麦子玉米浸润着我的农民妻子的辛劳，流着她的汗水，这样打扮后的帅气我不需要，而我要的是个人气质的修养，文学创作上的收获。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陕西青年作者创作代表会在西安止园招待所召开，我和李春光、贺绪林、傅恒健、田玉川作为咸阳地区选拔出来的几名青年作者代表参会，会期一周，主持人为路遥、贾平凹。大家相聚一堂，意气风发，群情振奋，谈形势，谈创作，谈奠定陕西文学大省的创作地位。路遥说，我们是陕西文学创作的中坚，是最有潜力，最有实力，最有生气，谁也不可估量，有一日会刮目相看的人物。 贾平凹说，我们肩扛陕西文学创作的大旗，是使命，是重任；我们之间友谊常驻，是同志，是朋友，是兄弟姐妹；“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的诗句是为我们写的，我们祝我们成功！那次会议后，陕西文学创作不仅有了量的增加，更有了质的提升。路遥有了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贾平凹有了《废都》，陈忠实有了《白鹿原》、高建群有了《最后一个匈奴》，程海有了《热爱命运》，再后来，我有了《菩提树》。 随着岁月流逝，时势推进，我以自身创作成绩由省人事厅下文改变身份，先在省上编写奉献者丛书，尔后在县文联工作。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人的思想观念与精神追求发生明显变化。昔日同我做文学梦者不少人大梦觉醒，有的改弦更张，商海搏击，大腹便便，气势凛然；有的青云有路，钻入官场，衣冠楚楚，威风八面；有的东拼西凑，弄出一本“大作”，人模狗样，混迹名人之列。粉墨登场者冠冕堂皇，世俗阿谀，名利兼收。落拓者捉襟见肘，潦倒穷酸，被世俗轻蔑揶揄，嗤之以鼻。其时，我依然痴梦不醒，追寻文学梦的乐园。 柳青说过，“文学是愚人的事业。”搞文学不是轻松事，它不仅需要作者具有才气，胆气，更需矢志不移的志向，百折不饶的韧劲，坚持不懈的毅力。自己笨拙愚昧，在多年的生活工作中，只是默默地读，静静地思，慢慢地写，蜗牛一样在文学路上蠕动。做人要直，作文要曲，这是我一生做人作文的信念：“直”是我的性格，我的立身之本；“曲”是对生活的挖掘，对理念的谱写弹奏。清代袁枚的“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的诗句鞭策着我，激励着我。多年了，自己虽未搞出具有轰动效应的大作，但心血与汗水凝结的多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亦在省内外文学期刊、报纸相继刊出。抱着对文学创作的追求，精神上的向往，我获得陕西省首届儿童文学奖，银川市散文有奖征文一等奖，第六届“中华情”全国散文联赛金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三次领到报告文学奖，在全国政协礼堂领到报告文学金奖，加入了中国报告文学学会，选为西部报告文学学会副主席、陕西文学创作研究会常务理事。1999年，我将此前发表的小说筛选后集成小说集《乐土》，由艺术界杂志社出版。尔后，由作家报推荐，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了我的长篇小说《菩提树》。现今，我又将近年发表于省内外文学期刊的中短篇小说集成一本《小城有梦》，将发表的近百篇散文集成一本《追日》，将发表的30多篇报告文学集成一本《在龙卷风劫袭过的地方》。文学作品发表与结集出版，犹如孩子出生后满月，是俊是丑，抱到街头，任人评说。 古人云，才溢而为文，余而为字，变而为画。贾平凹说，艺术的各个门类是相通的，却又是独立的，言之不尽而歌，歌之不尽就舞，舞之不尽则写，写之不尽只有画了。不管古人今人，对文学艺术都有定论。“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在“文学不行了，书画抡红了”的世俗观念中，我愚顽不敏，依然坚信陈忠实为我在《白鹿原》扉页上题写的“文学依然神圣”的信念，咀嚼贾平凹为我在《废都》扉页上题写的“百鬼狰狞，上帝无言。星有芒角，见月暗淡”的名言，痴心痴情，还在做文学梦，让聪明人贻笑大方。当关注我的人问道，写了一辈子，头发都白了，还没写够？我笑吟李白《山中问答》：“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2020年11月6日于怡心斋
● 【梁村冬至会散记】/ 周海峰 【探索自然奥秘的勇士——记《地扩旋漂说》的创立人司月炜】/ 周海峰 主 编：张 彦 编 委：王宏民 万 毅 编 委：郭 旭 韩 晓 编 委：巨 石 薛光炜 顾 问：周海峰 苦 艾 顾 问：蒲家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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