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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神”的误解

 北方烟雨 2023-05-26 发布于山东

《子平真诠》一书是专论格局的。在“论用神”一节开始,沈孝瞻说:
八字用神,专求月令。以日干配合月令,而生克不同,格局分焉。财官印食,此用神之善而顺用之者也;煞伤劫刃,用神之不善而逆用之者也。当顺而顺,当逆而逆,配合得宜,皆为贵格。
这一小段话,是沈孝瞻“格局论”的纲要。偏偏这个纲要,却被此书迄今最权威的评注者徐乐吾所误解了。关键在“用神”两字。请看徐氏对这段话的注释:
用神者,八字所用之神也。神者,财、官、食、印、偏财、偏官、偏印、伤官、劫刃是也。八字中察其旺弱喜忌,或扶或抑,即以扶抑之神为用神。故用神者,八字之枢纽也。所取用神未真,命无准理。故评命以取用神为第一要义。
显然,沈孝瞻此处所谓的“用神”正是“用事之神”,即月令中所具有的反映当时外部生态环境季候性质的五行内容;而徐乐吾所注释的“用神”,正是他所说的“所用之神”,即目前命理学界通常用的“有用之神”。

由于将“用事之神”误为“有用之神”,一字之差,全盘皆非。沈孝瞻在命理学上的殚精竭虑的创造,经徐大师的注释,都化为乌有了。这实在不是徐大师的初衷吧?
中国文化中一直有经学传统。自从汉武帝采纳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于是开始了“经学时代”。一切以经典为依归,自己的思想见解,也都要以解释经典的面目出现,力求从经典中寻到立说的根据。这就常常发生从“我注六经”到“六经注我”的情形。这里,徐乐吾的评注也可以算上一例吧。由于徐乐吾的“评注”,沈孝瞻对格局的苦心探讨便付之东流了。人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倾注到用神上去了,于是,格局便在人们的视线里渐渐消失了。
当然,传统命理学一直在俗文化中成长,并没有“权威”或权威性的“经典”来规范它使用的术语,这就造成了命理学作者之间、以及作者和读者之间在思想认识上的混乱。反过来,可能也正是因为它在俗文化中发展,没有出现过由政治当局者或大儒认可的具有权威性的“标准”著作(如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成了后来历代皇朝科举取士的标准经典),因此在近两千年的岁月中,它能始终保持蓬蓬勃勃向前探索的生命力。
然而,确实也不能低估徐乐吾评注“误解”的影响,这影响实际上一直延伸到今日。比如,二十世纪末出版的台湾李铁笔《子评真诠评注》中还说:“本文认为八字用神乃依月令来择取,根本是该摒弃之讹谬之论。”“讹谬之论”,言之甚重。这正是从徐乐吾的“用神”概念上来说的。沈孝瞻进士若地下有知,真不知有多大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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