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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你的方式来打，一个月也解决不了问题！中央就给了十天的期限，你说怎么办？不行，绝对不能按照你的方案来。” 1940年，在江苏省的曹甸镇附近，一个小屋里正在上演着一场互不相让的争辩。新四军的代军长陈毅，正敲着桌面，态度强硬地和对面的黄克诚将军说着话。陈老总平时说话十分儒雅，但今天的态度却非常强硬，丝毫不给初来乍到的黄克诚留面子。  黄克诚将军也不示弱，回答道：“现在打韩德勤，本来就不是主要任务，我的部队也没有完全准备好。韩德勤在此地经营已久，我就不信他就那么好打？况且，党中央早就说了，不可衅自我开。咱们贸然进攻，师出无名。在这种情况下开战，我们是要吃亏的……” “作战计划，我已经上报党中央并且得到批准了，连毛主席都同意，你还有什么话说？再说了黄将军，你在几天前不是也同意吗？现在这是怎么了？我决定了，这一战必须要打！”陈毅军长仍然态度强硬。  黄克诚将军此时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他喘了两口粗气，然后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随即大喊道：“你这是在瞎指挥！”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谁也没注意，旁边一个本该说话的人，此时安静得可怕。此人便是刚刚以少胜多，取得了黄桥战役胜利的粟裕将军。此时粟裕半低着头，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而眼睛则有些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陈毅、黄克诚都是出生入死的沙场大将，此时为何要如此争执呢？而粟裕又为何会如此安静呢？一切还要从国民党的江苏省主席韩德勤说起。  韩德勤是江苏泗阳县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第六期，在国民党的将领中算是老资格。但是，他的指挥能力却不敢恭维，在1931年，他参与围剿红军，结果所部被红军全歼。可因为他和国民党的军界大佬顾祝同关系不错，所以虽然没什么功劳，却仍然平步青云，在抗战开始后成为了江苏省的主席。 韩德勤主政江苏，在军政两方面都没有什么建树。他手下的部队战斗力不强，所以韩德勤根本不敢去和日本人交战。在新四军进入苏北地区之后，他开始担任蒋介石的“摩擦急先锋”，多次和新四军搞冲突。到了1940年五月，他纠集数万人马，对刚刚在黄桥一带落脚的新四军发起了进攻。粟裕以七千新四军对敌，结果打出了歼敌1.1万、俘虏三千八百余人的战绩。韩德勤大败而归，而新四军也因此一战，在苏北彻底站稳了脚跟。  鉴于这种情况，党中央决定成立新四军八路军华中总指挥部。由于叶挺此时仍在江南，无法兼顾华中，因此陈毅便成为了指挥部的副总指挥，实际上负责整体工作。 为了加强华中地区部队的战斗力，党中央派遣黄克诚将军，率领八路军115师344旅和新编第2旅南下，与陈毅率领的新四军部队合兵。双方很快会师，副总指挥陈毅、政委刘少奇和粟裕将军，分别和黄克诚热烈拥抱。 几个人很快就开了一个军事会议，研究眼下的斗争形势。陈毅和刘少奇都觉得，此时华中地区兵力雄厚，可以打一场大仗，振奋一下士气。对于这一点，大家的意见是一致的。而战斗的目标，陈毅仍然选定为韩德勤。这并不是因为陈毅、刘少奇不想打日本人，而是当时的形势逼得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在黄桥战役中失败后，退到了曹甸地区休整，不过韩德勤却并不甘心。他为了挽回局面，他向蒋介石求援，希望将在河南地区的汤恩伯部调过来，和自己一起打新四军。 汤恩伯的部队，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精良，战斗力强。虽然自抗战开始，汤恩伯一直秉承保存实力的政策，轻易不出战，但并不表示他们不能打。事实上，1938年的台儿庄会战中，汤恩伯就打得很不错。如果他真的南下，那新四军就会面临巨大的不利态势。  鉴于这种情况，陈毅和刘少奇都认为，不如打一下韩德勤，粉碎其阴谋。但是，他们的动议在传回延安的时候，却遭到了党中央的反对。毛主席认为，现在还是以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为重，如果真的要打掉韩德勤，蒋介石很可能借题发挥，重新挑起内战。那样对国家和民族来讲，都是不利的。 但是，陈毅和刘少奇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韩德勤的部队确实太讨厌了，放着日军不打，专门袭击新四军，战士们对他恨之入骨。如果此时新四军尽全力去对付日本人，谁也难保韩德勤不会在背后插上一刀。于是在黄克诚到来之后，几人仔细研究了一下，觉得还是打一下韩德勤更加有利。于是，陈毅将计划再次上报党中央。  毛主席经过仔细研究之后，回复陈毅：如果确有把握，可以打一下，但是要注意，一定不能将韩德勤“打死”。这就是相当于，党中央同意了陈毅攻打韩德勤的建议。 陈毅拿到回复之后，立刻召开军事会议，商议具体计划。然而谁也没想到，一听说要打韩德勤，黄克诚将军直接表示了反对！他提出了现在不宜打韩德勤的三个理由： 第一，黄克诚的八路军部队，都是从华北南下而来的，对于华中地区的情况并不熟悉。此时贸然发起这样规模的战役，没有十足把握；  第二，党中央一直强调，只要韩德勤没有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就不要主动进攻，以免给人落下忽视抗日、制造摩擦口实； 第三，韩德勤已经在华中经营多年，他的堡垒群易守难攻，在我军没有绝对的兵力优势时，如果强行进攻，很容易失利。 黄克诚表示，想要解决以上的问题，必须要放慢节奏，一步步来。 但是陈毅对他的意见，却并不同意。他有自己的想法，认为韩德勤在上次失败之后，还没有恢复元气，此时打正是时候。而且，他认为按照黄克诚的方式来准备战斗时间太长，容易被韩德勤反应过来。一旦他恶人先告状，抢先弄出什么舆论，这一仗就更打不了了。他希望能够集中力量，在十天之内就取得胜利。  黄克诚磨破嘴皮，也无法让陈毅改变想法。而更严重的是，刘少奇也同意陈毅的想法，认为此时打韩德勤最有把握。而一旁的粟裕，则是始终沉默不语。黄克诚孤掌难鸣，当即拍了桌子，对着陈毅大喊道：“你这是瞎指挥！” 严格说，陈毅是华中指挥部的副总指挥，官阶在黄克诚之上。黄克诚拍桌子，相当于以下犯上。陈毅十分不满，强令黄克诚必须执行命令。黄克诚纵然生气，也没有办法，只能气呼呼地去安排部队了。  事实上，此时会场上的人，都多少有些意气用事，只有不说话的粟裕，是一个冷静的人。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员，粟裕明白，黄克诚所说的是对的。他和韩德勤的部队交过手，虽然自己赢了，但是赢得并不轻松。韩德勤的部队，毕竟在武器装备上，比八路军和新四军要强很多。如果他们来主动进攻，自己可以凭着巧妙地部署来取胜；可如果是自己主动进攻，那情况就很有可能不一样。 但是，粟裕却无法站到黄克诚一边。陈毅的脾气，他是清楚地，在这个时候，你越和他对着干，陈毅越不会改变意见。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地争吵，不如想一些办法，应对可能发生的不利局面。  后来战役的发展，确实证明了黄克诚的想法。韩德勤凭借坚城碉堡，在八路军、新四军的攻击下并没有太大的损失。而我军在兵力上并不占优，又缺乏攻坚武器，战场损失十分严重。黄克诚的八路军初来乍到，和新四军配合并不默契，双方在战线上出现了脱节。最终陈毅没有办法，只能下令撤退。而韩德勤的部队在想要反击时，又受到了粟裕的威慑，没敢行动。 战役结束后，华中总指挥部召开了一次总结大会。陈毅和刘少奇虽然都做了检讨，但是仍然认为自己的战略和指挥是没有问题的。他们认为，黄克诚带着情绪指挥部队，导致指战员在执行任务时不坚决，这才是导致失败的根本原因。他们下令撤了黄克诚第五纵队司令之职，由陈毅兼任司令。但其实，这只是陈毅表面上的一种安排，第五纵队仍由黄克诚实际指挥。 黄克诚对于这种安排，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毕竟打了败仗，责任是必须要承担的。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仍然尽职尽责地指挥战斗，尽全力去建设根据地。 然而，不久之后，二人就又发生了争执。 1941年7月，日军集结重兵，扫荡盐城地区。由于当时的华中军区指挥部就设立在这里，陈毅和刘少奇都主张保卫盐城，硬碰硬地对抗日军的扫荡。而黄克诚审时度势，再次提出了反对意见。他认为我军此时还不具备足够实力，不能与日军主力硬来，应当主动放弃盐城，保存实力。等日军走了以后，再伺机返回。 此时，陈毅又来了脾气，坚决不同意放弃。他把全部实力都推到前线，和日军硬拼。看着损失惨重的部队，黄克诚心急如焚。万般无奈之下，黄克诚只能越级向中央发报，请求党中央毛主席直接干预新四军指挥。主席接到了报告，这才知道华中地区已经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他赶紧向陈毅了解情况，发现黄克诚所言不虚。主席立刻提出，要陈毅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安排战略，不可以和日军精锐部队硬拼。 通过主席的规劝，陈毅总算是改变了策略，命令部队采用灵活的游击战术，不和强大的敌人打阵地战。经过这一安排，战士们的伤亡确实减小了。 不过，战役之后，陈毅没有责怪黄克诚，但是二人也没有主动沟通。不过，两人的建议到底谁对谁错，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1945年秋天，抗日战争已经进入尾声，日军在攻防两端都已经越来越弱了。此时，黄克诚将军首先提出建议，认为我军应该主动往东北发展，占领这块中国的工业重地。这个战略，和毛主席不谋而合。因此，黄克诚将军很快得到通知，准备带队进入东北。 当黄克诚率部经过山东时，与正好在此与陈毅碰了面。此时，经过了战火的磨砺，两个人也更加能够坦诚相待了。陈毅诚恳地道歉说：“过去我有批评错的地方，请你多加原谅。比如曹甸战役，我和少奇都没有认真听取你的意见，非要打，结果导致了战役失利。战斗指挥，我虽然批评你配合不力，还撤了你的职，但其实我明白，一切责任都在我。” 黄克诚此时也很概况，他握住陈毅的手说：“军长，你就不必自责，我也有我的责任。” 陈毅的这次道歉，正式解开了两个人多年的心结。在战场上，意见不同的情况在所难免。关键是在面对失败时，是互相抱怨，还是积极地承担责任，保持团队的团结。这将是决定一支部队，战斗力提升潜力的关键。 陈毅元帅在战场指挥上，确实有自己的短板。他的书生气比较浓，容易犯不冷静的错误。但是，他知错能改，不会模糊矛盾而是解决矛盾，这就让他成为了大部分兵将心中最为亲切的人。这也是后来，他可以指挥华野大军，横扫中原战场的关键原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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