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2年11月1日,奥斯曼帝国正式终结——一百年过去了,是时候重新审视奥斯曼人了。 从1299年到1922年,他们的帝国历时六个多世纪,横跨欧亚非三大洲,统治着讲12种以上不同语言的70多个民族,帝国统治面积比拜占庭帝国还广,统治时间比罗马更长。 然而,作为一个民族,奥斯曼人似乎已经消失了,他们的遗产被忽视,有时甚至被刻意忽视。 人们常常以牺牲更广阔的前期为代价,将注意力集中于最后的灾难性岁月。因此,值得思考一下它长盛不衰背后的原因,尤其是研究它的基础价值形成的早年。 帝国的座右铭“永恒之国”或Devleti-i
Ebed-muddet揭示了奥斯曼帝国的野心。 刻板印象很难改变。然而,令人难以忽视的事实是,“欧洲病夫”这个词最早是由一位西班牙外交官在1500年代描述英格兰时使用的。并且,在1683年第二次围攻维也纳期间,大约有10万名匈牙利基督徒与成千上万的希腊人、亚美尼亚人、斯拉夫人和特兰西瓦尼亚新教徒一起站在奥斯曼一边作战,对哈布斯堡王朝的天主教狂热和他们自己贵族的封建统治不再抱有幻想。 当然,双方都不是天使。然而,勇敢的基督教欧洲大战专制的穆斯林东方的故事是迪士尼版的历史。 “社区”帝国 从一开始,奥斯曼帝国就吸引了形形色色的人群,并为他们提供保护,这种哲学与今天的民族国家截然相反。 时至今日,在前帝国时代的奥斯曼城市中心的建筑遗产中,仍清晰可见其国际化、包容性政策的证据。布尔萨是奥斯曼帝国的第一个首都,因其“前所未有的城市规划过程”和它所反映的“社会价值观”而于2014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定为世界遗产(虽然晚了点,但迟做总比不做好)。 它成为所有未来奥斯曼城市的典范,它的设计首先是通过其kulliye建筑群满足社区的社会、商业、宗教、教育和健康需求,Ulu Cami或大清真寺被可汗(khans)和露天市场包围,旁边是学校、医院、浴室、饮水处和施粥所。 顾名思义,源自阿拉伯语kull,意思是“所有”,每个人都可以使用这些设施,没有歧视——这与源自拉丁文lego的英文单词“college”截然相反,意思是“选择”,即只为某些被选中的人设立的机构。 奥斯曼社会的平等主义本质是奥斯曼帝国长盛不衰的关键因素之一,穆斯林、基督徒和犹太人在这里生活和工作,每个人都以其为社区带来的技能而受到重视。布尔萨的集市今天仍然很热闹,并且仍然是这个城市的商业中心。 在奥斯曼帝国的世界秩序中,商人和技术娴熟的工匠受到高度尊重,因为他们的创造对社会和国库收入都有价值。 这一模式在奥斯曼帝国的第二首都埃迪尔内被复制,然后是在君士坦丁堡(今天的伊斯坦布尔,1453年被征服者穆罕默德率领的穆斯林-基督教混合军队占领)复制,那里的大巴扎仍然拥有4,000多家商店,分布在61条带有覆蓬的街道上。 同样,以社区为基础的政策在奥斯曼帝国对待难民的态度中也很明显。从一开始直到帝国的最后时光里,难民——无论是穆斯林、基督徒、犹太人还是任何其他遭受迫害的少数民族,都受到欢迎成为奥斯曼公民并得到奥斯曼国家的保护。 他们得到金钱和土地的帮助,以支持他们重新站起来。作为回报,在适当的宽限期之后,他们成为纳税公民,可以自由地按照自己的宗教方式进行宗教活动,并拥有自己的法庭。 公平是政府的指导原则,基于“正义圈”(Circle of
Justice)制度,苏丹、军队和人民相互依赖。国家承认它的生存取决于其臣民的繁荣。 税率被调整,以反映相对繁荣。肥沃流域上的富裕村庄比靠近沙漠和草原的贫穷村庄征收更高的税率。在干旱、饥荒或战争之后,为了鼓励经济复苏,推行减税甚至免税政策。 文化遗产 据我所知,这些政治治理方法并没有幸存下来,更没有延续到21世纪。但是,奥斯曼帝国的许多其他遗产,却以大多数人甚至毫无意识的方式存在着。例如,奥斯曼美食通常被认为是健康地中海饮食的基础,酸奶、果仁蜜饼和烤肉串等美食的名称,证明了它们的土耳其起源。 17世纪的旅行家埃夫利亚·切莱比(Evliya Celebi)曾说:“餐饮只出现在奥斯曼帝国……整个基督教世界的美食都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在托普卡皮宫的巨大厨房里,雇用着60名厨师,他们是经过严格测试后从帝国各地招募的。以新鲜食材为原料,高度复杂的食谱被保密,从未被记录下来。 咖啡店在整个帝国流行起来,是1550年代从也门的摩卡港经叙利亚抵达奥斯曼首都的。苏莱曼大帝本人是咖啡的狂热爱好者,他在“首席咖啡师”的指导下制定了相关的仪式,包括在伊兹尼克和屈塔希亚的窑炉中精心制作的特殊陶瓷杯。 咖啡从伊斯坦布尔风靡整个欧洲,是在第二次围攻维也纳失败之后,奥斯曼军队丢弃了包括一袋咖啡豆在内的大量物资。 哈布斯堡王朝方面没有人知道如何处理它,除了一名波兰军官——他曾作为俘虏被奥斯曼帝国囚禁过两年。他因为维也纳带来了这种饮料的味道而备受赞誉,直至今天,它仍以“维也纳式”而闻名,配上一杯水,与奥斯曼帝国时代一模一样。 到了1700年,伦敦大约有了500家咖啡店——它们被称为“便士大学”,因为一杯咖啡只要一便士,而只需要一杯咖啡便可以跟当时最伟大的思想家讨论重要话题。 今天,几乎每个巴尔干国家和阿拉伯省份都声称拥有土耳其咖啡,它们以其熟悉的好客和友谊仪式转世为阿拉伯、希腊、保加利亚、阿尔巴尼亚等国家的咖啡。 奥斯曼帝国的其他生活方式遗产包括宏伟的帐篷,它们是现代帐篷的祖先。经过几个世纪的游牧迁徙磨练,帐篷成为具有极大灵活性的多功能空间。其中一些最精美的作品上覆盖着丝绸、银线和金线刺绣,几乎是戏剧般的华丽,描绘着天堂花园的瓷砖状面板,花园里种满了郁金香,这是奥斯曼人的象征。 包括法国国王路易十四在内的欧洲统治者都是奥斯曼帐篷的忠实粉丝,“a la Turque”帐篷成为举办盛大派对的时尚场所。土耳其语“kosk”(英语kiosk正来源于此)是帐篷文化的自然延伸,逐渐演变成一种提供咖啡和其他饮料的花园凉亭,就像现代空调房一样。 带有内部储物空间的软垫沙发今天仍被称为“奥斯曼式”,是一种用途广泛的家俱,传统的奥斯曼式沙发上堆满了垫子,这是另一种游牧民族的遗产,家具必须具有多种用途。 服装也是为了舒适和灵活而设计的。女性服装尤其受到奥斯曼帝国风格和实用性的影响,维多利亚女王的孙女、黑森州的阿利克斯是俄罗斯的最后一位皇后,她在1896年的加冕典礼上穿着宽松的卡夫坦,这与她的那些上流社会客人的紧身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长袍作为1960年代“嬉皮士”文化的一部分而流行起来。在她们五颜六色的长袍下,土库曼妇女穿着和男人一样的宽松的萨尔瓦裤子,这样她们就可以骑在马背上与男人并肩作战,哪怕背上还背着婴儿。 早期的女权主义者第一次在奥斯曼帝国境内看到这种裤子之后,将它们带到英国,然后从那里传播到美国,以女权倡导者Amelia Jenks Bloomer的名字重新命名为“灯笼裤”,却忘记了它的奥斯曼帝国起源。 毛巾起源于土耳其浴室,是一种带环的吸水棉布条(毛巾的土耳其语是havlu,意思是“带环”),直到英国公司Christy & Sons在伊斯坦布尔的大集市上偶然发现这种毛巾后,才在西方国家普及开来,并在1850年代将其生产工业化。 美食和咖啡,毛巾和郁金香仍然伴随着我们,每天都在丰富着我们的生活,但是,还能记得那些奥斯曼帝国独特文化遗产的人却越来越少了——他们曾经生活在帝国各地那些多民族、多宗教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中,从伊兹密尔、塞萨洛尼卡、耶路撒冷到大马士革、阿勒颇和伊斯坦布尔。 戴安娜·达克 Diana Darke是《奥斯曼帝国:文化遗产》一书的作者,由泰晤士和哈德逊出版社出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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