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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学义/罗大伦/汤一新:中医论脾阴虚及处方用药!

 一生何欢 2023-06-01 发布于海南
脾阴虚证是脾虚的主要病证之一,其病理机制多由脏腑阴阳气血津液的偏盛偏衰导致,但历代医家的论述多重脾阳而轻脾阴,使得脾阴理论在中医体系中不够系统和完整。

而在临床中,脾阴不足所引起的病证亦不在少数,因此深入研究中医脾阴虚证的病因病机及其证治规律仍具有重要意义。


1.脾阴的内涵

脾在中焦,为后天之本,主运化、升清及统摄血液,其生理功能的维持有赖于脾阳的温煦及脾阴的濡养。

而脾阴是与脾阳相对而言,物质上指构成和濡养脾的一切阴液,包括水谷精微化生的血液、津液及其营养物质,正如 《内经·本神》云:“脾藏营”;《素问·奇病论》曰:“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

”功能上与脾阳相对,濡润脏腑,正如 《灵枢·邪客》云:“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营四末,内注五脏六腑”。

由此可见,脾阴确实存在,并与脾阳相辅相成,共同维持脾的正常生理功能。


2.脾阴虚证的病因病机

中医基础认为,脾阴虚证的病因病机与脏腑阴阳的偏盛偏衰及气血津液的相互转化有关,故凡饮食失节、忧思劳倦、脏腑虚损以及失治误治等原因引起的阴阳气血亏虚,皆可导致脾阴的功能障碍,即脾阴虚证。本文根据其虚实演变及脏腑阴阳气血的转化,将其病机分为四个不同类型:

2.1实邪侵袭、直损脾阴
脾为后天之本,气血津液生化之源,其特性是喜燥恶湿。生理状态下,“脏真濡于脾”,《素问·脉经别论》云:“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血证论·脏腑病机论》亦说:“脾 称 湿 土,土 湿 则 滋 生 万 物,脾 润 则 长 养 脏腑”。

病理状态下,六淫之邪如暑湿、火邪侵袭人体,直损脾阴,风寒入里化热,亦劫伤脾阴,如吴鞠通《温病条辨》所述:“寒湿多伤脾胃之阳,湿热多伤脾胃之阴”。

脾土虽喜燥,然辛燥亦可直接消灼脾阴,燥邪太过则草木枯槁不荣,肺津由伤,由子及母,进而累及脾阴。

脾阴虚致脾失濡养,气血津液化源不足,则见形体消瘦;脾失运化,则纳呆、食后腹胀、大便不调,正如《血证论·男女异同论》曰:“脾阳不足,水谷固不化;脾阴不足,水谷仍不化也。譬如釜中煮饭,釜底无火固不熟,釜中无水亦不能熟也”。

2.2 他脏 火 旺、煎 熬 脾 阴  
脾 胃 同 居 中 焦,互 为 表里,共同完 成 饮 食 物 的 消 化、吸 收 以 及 水 谷 精 气 的 输布,生理功能密切相关,病理变化亦相互影响。

过食膏粱厚味,燥湿偏盛,火从内化,胃中实火,煎熬阴津,致脾阴耗伤,正如《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阴之所生,本在五味,阴之五宫,伤在五味。”《医学求是》云:“阳盛者,必入阳明之腑,胃腑燥热,阳亢已极,脾阴渐亡”。《明医杂著》则 提 及:“胃 火 愈 旺,脾 阴 愈 伤”。

郁 怒 伤肝,肝失疏泄,横逆乘脾,亦可煎灼脾脏津血,导致脾阴亏损,可见嗳气少食、胸胁胀满、大便不调等证。正如《金匮要略·脏腑经略先后病脉证并治》:“见肝之病,知肝 传 脾 ……”。五 脏 津 血 相 通,“脾 为 土 脏,灌 溉 四旁,互为相使”,因此五脏之虚损,气血津液之不足,相火妄生,亦可耗伤脾阴,阴伤更致虚火内动,阴虚更甚。

例如“火生土”体现了心脾两脏的密切联系,心为母脏,脾为子脏,两脏在生理上体现为母子关系,病理上亦相互影响,正 如 心 血 不 足,心 火 炽 盛,脾 脏 失 濡,耗 伤 脾阴。

2.3 脾阳虚损、累及脾阴 
脾阴与脾阳相辅相成,阴平阳秘,方能使津血充盛,脏腑肌体得到滋养。脾阴与脾阳,任何一方都不能脱离另一方而单独存在,如王冰注《素问·生气通天论》曰:“阳气根于阴,阴气根于阳,无阴则阳无以生,无阳则阴无以化”;《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亦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阳生阴长,阳杀阴藏”。

过食生冷或药性寒凉、久泻久痢、久病失养等损伤脾阳,温煦无力,运化失司,可见腹胀纳少,喜温喜按,大便溏稀。脾阳亏虚,阳损及阴,致脾阴化生无源而亏损,可见日益消瘦,面色无华,头昏目花,舌红少津,脉细数等脾阴虚表现,正如《春秋繁露·顺命》说:“独阴不生,独阳不长”,严重者可出现“阴阳离决,精气乃绝”等危重情况。

阴阳的相互依存互根互用,决定着脾阴脾阳的动态平衡,达到“阴平阳秘”,才能“精神乃治”。

2.4 久耗脾气、脾阴亦虚 
《灵枢·营卫生会》:“人受气于谷,谷入于胃,以传于肺,五脏六腑皆以受气”。可见,气是津液生成的动力,津液的生成依赖气的推动作用,此即“气能生津”。气亦是津液在体内正常输布运行的动力,津液的输布代谢离不开气的推动和升降出入的运动,此即“气能行津”。气的固摄作用亦能防止体内津液无故的大量流失,维持其相对恒定,此即“气能摄津”。

五脏之气阴,相移互生,脏气受病则脏阴亏损,脏阴不足则脏气亦伤,正如《景岳全书》中说:“惟是阴虚之说,则但伤营气,无匪阴虚,而五脏之阴,皆能受病……”。饮食不节、劳累过度、久病耗伤脾气,脾气虚陷,无力生津行阴,气损及阴,进而脾阴亏虚。

气陷阴虚则不能升举固摄,如《景岳全书》记载:“犯损脾阴,以致中气亏陷,神魂不宁,大便脱血不止,或妇人无火崩淋等证”。临床可见精神不振,少气懒言,甚有中气下陷,舌红少津,脉细数无力等症。

该病机以脾气虚损为本,气虚损阴所致,其发病特点为脾气虚在先,然后才兼夹有脾阴虚见证。


3. 脾阴虚证的证治
对于脾阴虚的治疗大法,早在《内经》中就已经有了明确记载,《素问·五脏生成》:“脾欲甘”;《素问·脏气法时论》中亦云:“脾欲缓,急食甘以缓之”。在临床上,本文认为应根据脏腑虚实与阴阳气血辨证相结合的原则,针对其不同时期、不同发病机制遣方用药。对他邪侵袭,直损脾阴者,应甘淡平补,适时驱邪;对他脏火旺,煎熬脾阴者,应制火育阴,甘润平补;对脾阳虚损,累及脾阴者,则应平补阴阳,阳中求阴;对久耗脾气,脾阴亦虚者,理应补阴益气,气阴同治。

3.1  甘淡平补、适时驱邪 
本法适用于单纯的脾阴虚证,多为素体脾虚之人,气血失源,正气不足,湿热燥邪趁虚侵袭机体,直中脾阴,临床多表现为面色萎黄或无华,食欲不振,形体消瘦,大便不调,舌红少津,脉细数等症。《素问·刺法论》:“欲令脾实,气无滞,……宜甘宜淡”,则提出了补养脾阴的甘淡实脾大法。缪仲淳的《先醒斋广笔记》亦云:“世人徒知香燥温补为治脾虚之法,而不知甘凉滋润益阴之有益于脾也”。甘能补脾阴,淡能渗湿浊,甘淡相合,寓补于泻,补而不燥,滋而不腻,共奏补养脾阴之大法。

临床常以参苓白术散为基础,方中人参、白术、茯苓益气健脾渗湿为君;配伍山药、莲子肉助君药以健脾益气养阴,兼能止泻,白扁豆、薏苡仁助白术、茯苓以健脾化湿,均为臣药;更用砂仁醒脾和胃,行气化滞,是为佐药。

对于山药,明代医家周慎斋曾说:“山药引入脾经,单补脾阴,堪为补脾阴之佳品”。另外可适当重用甘草,张锡纯在《医学衷中参西录·第一卷》中亦说:“脾为太阴,乃三阴之长,故治阴虚者,宜滋养脾阴,……宜于滋阴药中,用甘草以引之归脾,自能灌溉诸脏腑也,”取其“甘守津还”之意。

对于燥邪灼阴引起的脾阴亏虚证,则可加用甘润养阴之品,如玉竹、麦冬之类,少用滋腻之味,慎用辛燥之品。

3.2  甘淡平补、制火育阴 
此法适用于虚实并见的阴虚火旺的类型。《伤寒论·辨阳明病脉证并治》曰:“趺阳脉浮而涩,浮则胃气强,涩则小便数,浮涩相搏,大便则硬,其脾为约,麻子仁丸主之。”其病机为胃中有热,耗灼脾阴,脾阴不足,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可见胃中灼热嘈杂、腹胀、口疮、便结、形体消瘦、舌红苔剥、脉细或细数等症,治宜甘润滋脾养阴,可用麻子仁丸主之。

方中麻子仁甘平,滋脾润肠,配杏仁降气润肠,两者相和,缓脾而润燥;枳实厚朴破结除满;芍药之酸,以敛津液;白蜜质润,益阴增液,与诸药相合,使全方攻润相合、润而不腻、攻不伤正,为养阴润下之方祖。虽有胃火,仍切忌辛开苦降或苦寒降火,正如《明医杂著》曰:“……用药偏于刚燥或滥用大辛大热之剂,或妄吐妄汗,或误下亡阴,皆可致脾阴受劫”。

国医大师邓铁涛亦总结到:“热伤脾胃津液,以致虚痞不食,舌绛咽干,……此时需用甘平或甘凉制火之剂以养脾阴,使津液来复,而不宜用辛开苦降或苦寒下夺以损脾胃之气”

若郁怒伤肝,横逆乘土,煎灼脾阴,脾阴亏损,如《素问·气交变大论》曰:“岁木太过,风气流行,脾土受邪,民病飨泄食减,体重烦冤……”,表现为腹痛欲泻,泄后痛减,症状随情志变化,腹胀嗳气等症,治疗可予痛泻要方抑木扶土,白术燥湿健脾,白芍养血泻肝,陈皮理气醒脾,防风散肝舒脾。对于白芍,《本草经疏》:“手足太阴引经药,入肝、脾血分”。


3.3  平补阴阳、阳中求阴 
此法常用于脾阳虚损,累及脾阴,以致阴阳两虚者,此证以阳虚为主,阴虚为轻。若饮食生冷,损伤脾阳,寒从中生,中焦虚寒 者,此 即《医方论》所云:“人非脾胃无以养生,饮食不节,病即随之……多食生冷则寒生……”或元阳不足,命门火衰,脾失温煦,则运化不及。

《医贯》谓:“饮食入胃,犹水谷在釜中,非火不热,脾能化食,全借少阳相火之无形者,在下焦蒸腐,始能运化。”可见脾之健运,有赖于阳气的温煦和推 动。若 阳 损 日 久,脾 阳 虚 化 源 不 足,阴 无 以生,易致脾阴虚,可在脾阳虚基础上出现面白颧红、虚烦、口干、舌红 少 津 等 阴 虚 表 现,正 如 《医 贯 砭 · 阴 阳论》中指出:“无阳则阴无以生,无阴则阳无以化”。

此证阳虚 为重,阴虚为轻,应重在补脾阳,兼以 养 脾 阴。方用理中汤合参苓白术散加减,人参、白术、甘草以温健脾阳,使阳生而阴长,而淮山药、莲子肉、薏苡仁、芡实、茯苓、白扁豆甘淡而平,以滋脾阴、滋而不腻,且两方相合,阴 中 有 阳,阳 中 有 阴。本 方 养 阴 育 阳 寓 以 调运,体现了平补阴阳、阴阳双补的思想,其阴药之寒凉,以制阳药辛热,阳药之温运,以制阴药之凝滞。补虚泻实,随证施治,使脾阴脾阳各复其常。

3.4  补阴益气、气阴同治 
此法多适用于脾气阴两虚的症 候。“脾气虚”一词出于 《灵枢 · 天年》:“七 十岁,脾气虚,皮肤枯”。患者先天禀赋不足,或后天失于调养,或年老体衰,或久病之后,元气未复,则使脾气亏虚,运化功能失常,导致气血生化乏源,形成脾气虚证。

临证以脘腹胀满,食后为甚,大便溏薄,肢体倦怠,少气懒言,面色萎黄或淡白,舌淡苔白,脉缓软无力为其主要特征。而气生阴,阴载气,气阴生理上相互化生、相互依存,病理上亦相互影响,相互为病。正如龚廷贤在《寿世保元》中说:“脾胃气虚不能升浮,为阴火伤其生发之气,营血大亏……”若出现汗多口干、五心烦热,消瘦,乏力,舌红少津等表现,则提示脾阴已伤。

补阴则气化有源,阴 充 则 气 有 所 依,方 可 用 四 君 子 汤 合 生 脉散,加减补阴益气,方中人参味甘、微苦、微温,大补元气,为补气之要品。《医学启源·药类法象》引《主治秘要》云“补元气、止渴、生津液”。可见人参对气虚兼阴液不足者尤佳。麦门冬甘、微苦、微寒,入心脾胃经,既能养阴生 津,又 可 清 心 除 烦。五 味 子 酸 温,主 养 阴 生津,兼能益气,配合四君子汤益气健脾,适当加用沙参、莲子肉、扁豆等甘淡滋阴之品,全方润中寓健,补而不滞,共奏补阴益气、气阴双补之功。(丁学义/文  中国中医药现代远程教育2014(9))



缪希雍的脾阴理论

——兼谈儿童脾阴虚的症候


缪希雍,字仲淳,号慕台。是明代著名中医学家,我在《百家讲坛》讲过他的故事。他幼年丧父,家境贫苦,但他勤求博学,不但于医书典籍中孜孜探求,而且还游走四方求学,终成一代名医。他身负岐黄绝技,救人无算,以布衣游宇内,享医名于世凡四十年。缪氏不但于医经医方无不精通,而且于本草之学尤有心得,他的诸多学术思想,至今仍有指导意义。

脾阴学说,是缪希雍对中医理论的贡献,缪希雍对脾胃的重要性极其关注,他认为:“谷气者,譬国家之饷道也。饷道一绝,则万众立散。胃气一败,百药难施。”所以他认为“治阴阳诸虚病,皆当以保护胃气为急”。

但是,在缪氏之前,医家对脾阳与脾气关注较多,比如金元时期李东垣便非常重视脾阳、脾气之证治并创立益气诸方。而中医理论认为,人体的任何脏器,有阳便有阴,脾脏也不应例外。所以缪氏提倡之脾阴证治,发前人之未发,为中医理论增添了新的基石。

但是,在缪氏之后,脾阴学说并未引起医家的足够重视,今天,在众多中医教材中,对此甚至少有论及。而现代社会人们生活方式有了较大改变,疾病类型也随之出现新的发展趋势,缪希雍的脾阴学说,此时则有着特殊的价值。
脾阴不足的病因

脾阴不足之证,多于饮食不节相关。有过于喜食肥甘厚味者,因肉食积滞化火伤阴;有过于喜食炙烤辛辣者,因辛辣热性伤阴;还有因为久病,津液耗伤,导致脾阴不足者;亦有因劳倦思虑过度,思虑伤脾,因此有伤及脾阴者。但是,在现代社会,我们发现引起脾阴不足的原因,有了新的变化。

现代社会许多肉类皆是养殖所出,在养殖的过程中,牲畜在饲养过程中会被喂养一些添加剂,其中甚至有激素类药品,这种情况,会导致肉类成分的改变,引起食用者体质的改变。

目前,我们发现大量儿童出现脾阴不足的情况,其中相当比例的孩子喜食肉类,这是一个新的趋势,脾阴不足与肉食中添加激素的两者之间的相关性研究,需要继续深入。

脾阴虚的诊断标准

在《先醒斋医学广笔记》的《妇人门》王氏医案中,患者“产后腿疼,不能行立,久之饮食不进,困惫之极”。缪希雍诊断后,判断说:“此脾阴不足之候。脾主四肢,阴不足故病下体。”此处,其他诊断标准我们无从得知,但是缪氏提出:脾阴不足易在下肢有所表现,这点值得我们关注。

另外,在《神农本草经疏卷二》的《脾虚中满》中,缪氏提出脾阴不足的一个诊断依据:“昼剧夜静,属脾气虚”;“夜剧昼静,属脾阴虚”。这种区分方式,也值得我们关注。

在后世医家中,对脾阴不足的诊断标准论述不多,在现代《中医诊断学》中,甚至少有论及,但也有对此予以关注者,比如中国中医药出版社出版,王忆勤主编的“新世纪全国高等中医药院校七年制规划教材中有所涉及,其脾阴不足的诊断标准为:“食少,腹胀,食后尤甚,大便溏薄,或秘结,或溏结不调,口干唇燥,形体消瘦,面色无华,倦怠乏力,手足心热,舌红少津,苔少或无,脉细无力”。

这些论述,都较为宝贵。但是,我们可以根据临床,收集更多的脾阴不足指征,为临床医生的正确诊断提供较多的依据。

在对脾阴不足的儿童的观察中,我们发现,其症状会有所改变:
1、脾阴不足的儿童,不一定食少,甚至有可能胃口奇好,这与脾阴不足与胃阴不足有时相连出现有关,但是亦提醒我们脾阴不足亦可以有此类症状。此类儿童,喜食肉类,而且胃口奇好,症状越严重的儿童,食用蔬菜的份量越少,而肉类的食用量越大;
2、脾阴不足的儿童大便干结者多,或者大便前半部分干燥,后半部分溏薄;
3、脾阴不足的儿童唇色鲜红。脾开窍于口,其华在唇。因此脾阴不足的儿童往往唇色鲜红,颜色突出,这是其显著特征;
4、脾阴不足的儿童往往脾气大,性格急躁,容易发火,容易多动。这与脾气不足引起的倦怠乏力相反;
5、脾阴不足的孩子,往往不易入睡,或者入睡后翻滚不安,盗汗严重,这往往与脾阴不足累及心阴虚损,因而虚烦不寐相关;
6、脾阴不足的孩子,往往下眼袋肿胀,而且微微发红。因为眼睑为肉轮,对应于脾,脾阴不足者,会因为虚热而导致下眼袋微微发红;
7、脾阴不足的儿童容易反复感冒,抵抗力下降。

以上内容,是对脾阴不足的新的补充,因为根据我们的观察,现在脾阴不足的人群以儿童居多,这已经成为新的发展趋势,因此,对儿童的脾阴不足的诊断指征的研究,显得较为重要。
脾阴虚的用药

缪希雍在《神农本草经疏》中,提出了脾阴不足的治疗法则及用药:“宜:补脾阴,兼制肝热,甘平,酸寒,淡渗。酸枣仁、白芍药、石斛、白扁豆、莲肉、橘皮、山药、苏子、五味子、木瓜、桑白皮、车前子、茯苓”。在这段文字中,缪希雍阐述了滋补脾阴的法则,我们从中可以基本看出缪氏滋补脾阴的心法。

在《先醒斋医学广笔记》的产妇腿疼的王案中,缪希雍论述了前医治疗不当的原因,他说:“向所饮药虽多,皆苦燥之剂,不能益阴。”

缪氏认为,性味苦燥之药物,对滋阴无效,所以无法见效,而应该使用“石斛、木瓜、牛膝、白芍药、酸枣仁为主;生地黄、甘枸杞、白茯苓、黄柏为臣;甘草、车前为使”来治疗,因为缪希雍用药诊断准确,因此效果极好,是“投之一剂,辄效,四剂而起”。
由缪希雍所使用的药物,我们可以分析出其用药思路:
1、缪氏擅长使用酸甘柔润的药物,比如:木瓜、白芍药、五味子等药物,与甘草等药配合,取“酸甘化阴”之意;
2、缪氏擅长使用滋补脾阴的药物,比如山药、莲子肉、白扁豆等药物,皆有滋补脾阴的作用,因此为缪希雍所常用;
3、治脾不忘调肝。考虑到脾阴常与肝阴相关联,因此缪氏非常注重滋补脾阴的同时调补肝阴,使用酸枣仁、白芍药、木瓜等柔肝之品,使得肝气自平而脾自健;
4、滋补五脏之阴。因为五脏实为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百损。所以缪希雍常用生地黄、沙参、麦冬、石斛等滋补五脏之阴,使得诸阴得补,则脾阴自足;
5、滋补脾阴不忘通调。缪希雍在使用滋补脾阴的药物的时候,常常使用通调之品,比如橘皮、苏子、茯苓、车前子、薏苡仁等药物,为的是滋补不滞腻,补而不呆,气机得以流畅,从而取效更佳;
6、滋阴兼以清热。缪希雍在滋补脾阴的同时,还往往稍微使用一点清热之品,比如桑白皮、黄柏等,此种药物虽然不多,但是却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以上都是缪希雍的用药心法。后世叶天士倡胃阴之说,用药基本以缪希雍的经验为蓝本,使用沙参、麦冬、玉竹、石斛、白扁豆、甘草等药物,而后世吴澄的脾阴不足治疗的用药,也基本是取法于缪氏的。

可见,缪希雍关于脾阴不足的用药心法,为后世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思路,为中医临床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养分,其意义非同凡响。
脾阴虚的症候研究,在未来应该提起中医理论界足够的重视,因为食品结构的改变,对儿童体质的影响不可估量。

我们通过现有的观察,发现有相当比例的儿童出现脾阴虚的表现,这是一个新的发展趋势。

纵观中医的发展,总是紧密地贴近时代特征;而社会环境的变化,也会给中医带来新的挑战和发展机遇。

脾阴虚症候的频繁出现,也需要中医从业者对此加以更多的思考。

而明代名医缪希雍建立的脾阴理论,恰恰为我们另开一大法门,为我们提供了可以参考借鉴的理论基础,这一几乎被人忘记的理论,今天看来,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有着其无可替代的地位。

我们应该在缪希雍的理论基础上,对此加以研究发展,以适应社会环境的变化,解除众生的疾患。(作者/罗大伦)



试谈脾阴虚及其临床意义

脾阴与胃阴辨

对于脾胃之阴…有人认为只有胃阴虚,没有脾阴虚;有人主张脾胃之阴在理论上分开,而“治疗上基本一致”,“可以不必过细分开”。

笔者认为,脾胃之阴无论在理论上抑或治疗上,都不应模糊不分,混为一体。脾胃同居中焦,互为表里,共同完成饮食物的消化,吸收以及水谷精气的输布,生理功能密切相关,病理变化相互影响,因此,脾阴与胃阴彼此渗透,临床症状常可并见,治疗亦常有相似之处。

但是,脾与胃脏腑属性不同。二者各有特点:脾藏精气而不泻,胃传化物而不藏;脾阴系水谷所化生的营液、脂膏,具有灌溉脏腑,营养肌肉,辅助运化等作用,胃阴是位于胃腑的津液,用以濡润食物,腐熟水谷。脾主升,胃主降,脾阴虚多为内伤气血所致,胃阴虚多为热病伤津;

治疗上,脾阴虚着重养阴和营,胃阴虚则着重生津清热。

症状方面,脾胃阴虚除纳运不良,大便秘结、舌干少津等等相同之外,胃阴虚饥不欲食,干呕呢逆,胃中灼热嘈杂,渴欲冷饮,舌红、少苔或无苔、脉细数等,与脾阴虚有所不同。

可见,脾阴与胃阴的概念有别,脾阴虚与胃阴虚不应混然一体,养脾阴不能等同于养胃阴,治疗胃阴虚也不能代替治疗脾阴虚。

临床所见,证属脾阴虚对证使用养脾阴之法疗效卓著,证属胃阴虚单用益脾阴之法则有失于缓,证属脾阴虚纯治以滋养胃阴,则可腻滞脾运。

脾阴虚病机及证候

脾阴不足,若失于濡运,则食少纳呆,或食后腹胀;化源亏乏,精微不布,则倦怠乏力,形体消瘦;营阴不足,虚热内生,则烦满,手足烦热,口干不欲饮,舌淡红少津,苔薄,脉濡而微数。脾阴虚火旺,火灼津液,则可见肌热、大便秘结,唇口疮痒,唇红干燥,唾粘口热。

脾阴虚...可与其它脏腑之阴虚并存。若心脾阴虚,心神失养,则兼见心悸,心烦失眠。肺脾阴虚,肺失润养,则兼见干咳、少痰;虚火灼伤肺络,则咳血或痰中带血。脾肾阴虚,精髓不充,则兼见腰膝酸软、腰痛,上失濡养,则头晕耳鸣。肝脾阴虚,失润于目,则兼见两目干涩,视物模糊;肝经失养,则胁痛脉弦。脾胃阴虚,胃乏津润,失于和降,则饥不欲食,千呕呱逆;津伤胃燥则渴欲饮冷,胃中嘈杂隐痛,等等。

脾阴虚治法和方药

脾阴虚一证,有其独特的治法。《素问·五脏生成篇》,“脾欲甘”,指出补脾以甘味为主。甘有“甘温”、“甘凉”、“甘寒”、“甘淡平”等区别。李东垣“甘温以补其中而升其阳”(《脾胃论》),是针对脾阳不足、元气下陷而言。叶天士“胃为阳土,宜凉宜润”(《临症指南医案》),是就滋养胃阴而论。

实践证明:法取甘淡,宜于滋发脾阴。以脾阴不足,甘能补之,脾恶湿浊,淡能渗之,甘淡相合,寓补于泻,阴中潜化,补而不腻。且此类药物大多性平,既无育阴助湿碍脾之忧,又无温补助火劫津之弊。

足见《素问·刺法论》“欲令脾实,……宜甘宜淡”,是符合脾脏生理特性的补养脾阴的大法。

治疗脾阴虚的药物、方剂,不仅与治疗脾阳虚者应有所区别,而且与治疗胃阴虚的药物、方剂,也有相应的不同之处。

临床上,养胃阴多以甘寒、甘凉为主,药如沙参、麦冬、生地、梨汁、蔗浆、藕汁、冰糖、花粉、乌梅、芦根;

方剂有《温病条辨》益胃汤、沙参麦冬汤、五汁饮等。

养脾阴药物则多用山药、茯苓、苡仁、芡实、莲米、扁豆、石斛、粳米、玉竹、黄精、大枣、蜂蜜、人乳等

方剂如《不居集》中和理阴汤(人参、燕窝、山药、扁豆、莲肉、老米),理脾阴正方(人参、河车、白芍、山药、扁豆、茯苓、桔红、甘草、荷叶、莲肉、老米),彭履祥治痰饮滞脾伤脾阴的加减麦门冬汤(沙参、麦冬、半夏、茯苓、苡仁、山药、甘草),喻昌辉经验方益脾汤等等,都是补养脾阴的效方。

兹以益脾汤为代表,试说明方剂特点:

组成:太子参12克、茯苓9克、白术9克、石斛12克、苡仁9克、山药9克、莲米9克、芡实6克、扁豆9克、桔梗3克、谷芽9克、炙甘草3克。

方义:本方由《和剂局方》参苓白术散改党参为太子参,去温燥的砂仁,加石斛、芡实、谷芽组合而成。脾阴不足,治宜滋养,方用山药、茯苓、薏米、莲米、芡实、石斛、扁豆等甘淡平为主滋养脾阴,滋而不腻,阴亏阳必损,配白术、炙甘草,甘温益脾阳,并使阳升阴长,太子参甘平益气生津,桔梗、谷芽升清助脾运。

全方阴中潜化,共奏育阴健脾之功,体现了养脾阴方剂的临床法度。

笔者根据脾阴虚兼证特点,运用本方常作如下加减:
方中常加白芍 , 以合甘草缓肝而不克脾。
兼见头晕少气 , 倦怠乏力明显,酌加党参、生晒参、黄芪。
舌干少津、舌红、脉细数,酌加沙参、麦冬、玉竹、生地、怡糖。
手足烦热,小便深黄、心烦,选加胡黄连、丹皮、知母、地骨皮。
夜汗选加白芍、生地、地骨皮、胡黄连。
干咳加麦冬、五味子。
口干舌燥加芦根、天花粉。
口舌糜烂加生地、竹叶、木通。
饱胀较甚,不思饮食加鸡内金、焦山楂。

汤一新. 试谈脾阴虚及其临床意义[J]. 浙江中医学院学报,1982,05: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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