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回到拉萨

      今年，突如其来的新冠肺炎疫情打乱了世界运转的节奏，影响了人们正常的生活。我也不例外，上半年基本上都在家里猫着，哪也不敢去。睡下，命中少了一日，醒来，岁里多了一日。没有什么过不去，只有时间回不去……到下半年疫情基本控制住后，我和几个朋友盘算着怎么也要去一趟西藏。幸运的是9月份，北京、青海、西藏都没有新的病例出现，全部是低风险区域，我们这才得以顺利出行。

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当海拔不断上升，你看到的是一个你在城市中完全无法体会的世界，一个只有0.00007%的人类经历过的世界。“所以，我们选择了飞到拉萨，在空中去看一看这个世界第三极的天颜。然后以拉萨为起点，走阿里南线，到扎达返回。路线简单，目的明确！九月底出行，正逢西藏的秋天。应该可以看到藏北草原的苍茫，阿里的麦穗飘香，还有江边层林尽染的风光。不过此行我最期盼：合影珠峰、静看古格、瞻仰神山、看一看空旷的阿里。

        早晨出发的时候，天色就很阴沉，直到重庆转机时，还依然是处处浮云将雨行。好担心落地拉萨的时候，看不到那心心念念的蓝天和白云。飞机上大部分时间透过舷窗只能看到厚厚云层，根本看不到地面。因为没选到靠窗的座位，所以遗憾加倍，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个模模糊糊而已。我只能望梅止渴地看看手机里，兄长发来的他上周来拉萨时拍到的空中圣景：

云影漂浮，在这深深浅浅的蓝和连绵起伏的山川背景下，才能看到漂浮无所依如镜一般，笼罩着庇佑着人间的云！

        下了飞机之后，我四处张望，我左顾右盼，我欢喜雀跃，最后我确定我确实站在了圣城的土地上！

        拉萨的天空蓝得让人神往，它把你的视线紧紧吸引，让你久久不忍移开。在拉萨，我感觉说话的声音能碰到蓝天，伸出手来能摸到蓝天。有人说“掬一捧蓝天可以洗脸”，这话真是太妙了！

       坐在去酒店的大巴车上，耳边恰逢时宜地响起了郑钧的那首《回到拉萨》：

         “纯净的天空中有着一颗纯净的心

         不必为明天愁也不必为今天忧

         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回拉萨”

       最喜欢这首歌中的这几句歌词。以往听这歌儿，虽觉得好听但总是缺少一种劲儿，也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当我真正踏上这片土地时，歌声响起，感觉一切都对了。雪山、青草、美丽的喇嘛庙，没完没了的唱我们没完没了的跳。拉萨是一个神秘的存在，是”被渲染着还将被继续渲染，诠释过仍觉着未被诠释的地方”。不管是布达拉宫、大昭寺，还是八廓街、罗布林卡，总有那么一处，能直逼你内心深处。

        拉萨人的快乐，很少能在他乡存在！

        看着街边时不时略过的印有高原红的脸庞和红白黄寺，还有缭烟袅袅的煨桑炉，寄托德行的经幡串，满大街的藏式小吃，抬头就能看见的转经筒，还有那露出白白牙齿的老阿妈……我在心中生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藏族人很少留在他乡？多少个拉萨人被当俊才内召到沿海发达之地，虽没统计，但看周围，不是辞掉那份优厚，就是全心调藏。感觉上，许多拉萨人，离开家乡会有很多不适应似的。同行的伙伴告诉我“不是拉萨人享不了内陆的清福，而是拉萨人离不开对家乡的藏地情缘。家乡让藏人痴迷，更让藏人沉沦。不信，你回想一下，你接触的藏族人，在他们的眼里看到的永远不是一个人，而是他眸里不同于常人的光。”我略略思忖着，是啊，那目光，不刺眼却真诚，似遍野的格桑花，似满山的雪莲，有着祥和而安谧的舒适。朋友接着说道“那些经筒、那些寺庙、那些吃食、那些服饰等等，这些都如魅影样缠缚着每一个藏族人的身心，那些令人醉生梦死的西藏元素，绝对不是自欺欺人的假象，一切都刻在拉萨人的血液里，铭心记忆。它们不仅能用触角敏感地体会到灵魂叮咚，更多的是可以用高原呼啸的风儿传寄给每一个离开高原的游子。”

       拉萨夜里最美的主角应该是雨。

       到了住的地方，已经晚上了。天空忽然下起了雨。我好惊喜，像傻子似的疑问“啊？原来西藏会下雨？”

        呵呵，同行的伙伴告诉我，一年四季，拉萨的白天是很少下雨的，雨或许是上苍特意恩赐给拉萨夜色的精灵，它常常会在夜色中翩然而至。我自己很是喜欢下雨的夜，每每独居小屋，经常在看书或者看电视的夜晚，忽然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我总会特别高兴地打开门窗，就好像欢迎我久别重逢的老友。是啊，这夜色中的雨不就是最知心的朋友吗？那一滴滴、一声声，不就是对我的倾诉，对我思盼的回应吗？雨夜中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可以打着伞，和自己的知心好友跑到拉萨西郊的咖啡屋里细诉心事，可以听着雨声，翻一翻自己最喜欢的书和杂志，还可以举杯邀雨，或浅酌，或豪饮，在雨的抚慰声中酣然醉倒……

       和江南的梅雨相比，拉萨的夜雨实在不够温柔缠绵，润物细无声不是拉萨夜雨的风格。和沿海的暴雨相比，拉萨的夜雨也算不上酣畅淋漓，电闪雷鸣、倾盆而泻的时候并不多见。拉萨的夜雨可爱得简直让人无法形容，又神秘得让人难窥其真面目。  拉萨的夜因为雨而有了生命，而拉萨的雨因为夜而神秘可爱。不知道是拉萨的夜造就了雨，还是雨成全了拉萨的夜。反正，我喜欢在拉萨的夜里，尤其是在雨夜里沉醉，和拉萨的夜雨对话，共同享受生命和自然赋予的一切。拉萨的夜雨更是最完美的情人，在夜色里抚慰受伤的心灵，带来清灵婉约的快乐，陪伴每一位疲累的身在高原的儿女们进入最美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依然是明媚的阳光，走出民宿，空气湿润多了，路旁的花草似乎也娇艳了许多，一切都是这样美好，人们投入了快乐的生活，而雨呢？拉萨的夜雨呢？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不过，我觉得拉萨的夜雨从来就不想让人记住，她无牵无挂、无忧无虑，照样又在迷蒙的夜色中如期而至，翩然起舞，纵情歌唱，自己快乐，也快乐着夜色中的有心人。

       站在露台，看着眼前的布达拉宫的金顶，还有那随风飞舞的经幡，心里好踏实，这一切都是轻扣我额头的缶竹。慵倚拉萨城，可以早起观朝阳千变，也可以暮归看烟霞满天红。守一座拉萨城，除虔诚支撑，更有信仰雕饰，自留一处人间的冰清玉洁。

       山长水幽，天辽地阔，我们都走在各自朝圣的路上。一度也迷茫，一度也忧郁，苦苦执着的某些事，终于在无望的回应中，无奈放下。也日渐明了，人生中，太需要去懂”舍得“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