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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话《伤寒论》第20讲:阳旦汤1(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

 大美中医就是棒 2023-07-06 发布于河南
内容提要:1、症候分析;2、药味及配伍;3、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方义。

  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陈胜昔,网名Water,今天带给大家“茶话《伤寒论》”第20讲。有朋友建议我抓紧时间去考个中医证书,然后就可以坐诊,为人治病。我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这个建议很好,但是,这不是我眼前应该做的事情。因为目前的中医行业,缺的不是坐诊医生,缺的是药到病除的能力。
  不论是个人素养还是专业水平,我自己距离《大医精诚》对每一个中医从业者的要求还相差很远。我自己不但天赋平庸而且也不够勤勉,好就好在我学力尚浅,虽然个人素养难以提升,但是专业水平还有较大可以发挥的空间。所以,我眼前要做的事情,是继续在中医理论上下功夫,把自己的中医水平(起码是理论水平)再提高几个台阶。
  做任何事情,要想做好,就得下功夫。能耐得住寂寞,坐得了冷板凳。而这个过程,必须收敛心神,淡泊名利。每当我自己多学习、多弄明白一个中医方面的道理,或者帮助别人多学习、多弄明白一个中医方面的道理,这都意味着,有些人可能会因此解除病痛,有些人可能会因此延长寿命。
  有人说我不懂包装、不懂宣传、不懂商业。我是这么看的,我想,如果你生病了,你去找中医看病,你希望对方能够为你解决问题,还是希望对方更善于伪装、收费和“攻关”?


  茶话《伤寒论》第20讲,主要围绕6.32条中的“阳旦证”,分为3个话题:1、症候分析;2、药味及配伍;3、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方义。

  我们先复习条文6.32:
【6.32】阳旦证,发热不潮,汗出,咽干,昏睡不安,夜半反静者,宜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主之;若口渴,烦躁,小便赤,谵语者,竹叶石膏黄芩泽泻半夏甘草汤主之。
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
地黄六两,半夏半升,牡蛎二两,酸枣仁三两
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分温再服。
竹叶石膏黄芩泽泻半夏甘草汤
竹叶两把,石膏半斤(棉裹) 黄芩三两,泽泻二两,半夏半升,甘草二两
右六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第1个话题:症候分析
  “阳旦证”在《桂林古本伤寒杂病论》中只出现在6.31、6.32条中,算得上是一个“孤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只能从条文和方药的对应关系、以及组成方药的药味的药性及配伍药性来验证条文的正确性,进而反推“阳旦证”到底是怎么回事。
  条文6.32可以分成两部分,我们先看第一部分:
阳旦证,发热不潮,汗出,咽干,昏睡不安,夜半反静者,宜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主之。
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
地黄六两,半夏半升,牡蛎二两,酸枣仁三两
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分温再服。

  “发热不潮”,“潮”热,这种发热像海水按时来潮那样周期性的起落。“潮”强调周期性,不是发热的时候还有“潮湿”的意思。我们查桂林本《伤寒论》所有包含“潮”字的条文:
【7.76】伤寒十三日不解,胸胁满而呕,日晡所发潮热,已而微利,此本柴胡证,下之以不得利,今反利者,知医以丸药下之,非其治也。潮热者,实也,宜先服小柴胡汤以解外,后以柴胡加芒硝汤主之。
【8.16】太阳病,重发汗,而复下之,不大便五六日,舌上燥而渴,日晡所小有潮热,从心下至少腹鞕满而痛,不可近者,大陷胸汤主之。
【9.24】阳明病,脉浮而大者,必潮热,发作有时,但浮者,必自汗出。
【9.31】阳明病,脉实,虽汗出,而不恶热者,其身必重,短气,腹满而喘,有潮热者,此外欲解,可攻里也;手足濈然汗出者,此大便已鞕也,大承气汤主之;若汗多,微发热恶寒者,外未解也。其热不潮者,未可与承气汤;若腹大满不通者,可与小承气汤,微和胃气,勿令大泄下。
【9.32】阳明病潮热,大便微鞕者,可与大承气汤;不鞕者不可与之。若不大便六七日,恐有燥屎,欲知之法,少与 小承气汤;汤入腹中,转失气者,此有燥屎也,乃可攻之;若不转失气者,此但初头鞕,后必溏,不可攻之,攻之必胀满,不能食也,欲饮水者,与水则哕;其后发热者,必大便复鞕而少也,以 小承气汤和之;不转失气者,慎不可攻也。
【9.35】伤寒,若吐、若下后,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鬼状;若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脉弦者生,涩者死;微者,但发热,谵语者,大承气汤主之。
【9.37】阳明病,谵语,发热潮,脉滑而疾者,小承气汤主之。
【9.39】阳明病,谵语,有潮热,反不能食者,胃中必有燥屎五六枚也;若能食者,但鞕尔,宜 大承气汤下之。
【9.44】二阳并病,太阳证罢,但发潮热、手足漐漐汗出、大便难而谵语者,下之则愈,宜 大承气汤。
【9.53】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小便自可,胸胁满不去者,与小柴胡汤。
【9.55】阳明中风,脉弦浮大,而短气,腹都满,胁下及心痛,久按之气不通,鼻干不得涕,嗜卧,一身及目悉黄,小便难,有潮热,时时哕,耳前后肿,刺之小差,外不解。病过十日,脉续浮者,与小柴胡汤;脉但浮,无余证者,与麻黄汤;若不尿,腹满加哕者,不治。
【9.56】动作头痛,短气,有潮热者,属阳明也,白蜜煎主之。
  我们看到,在桂林本《伤寒论》中,“潮”热只关联了4个病证,大陷胸汤、承气汤、小柴胡汤和白蜜煎,其中承气汤和白蜜煎都是阳明腑实,属于同一种原因。陷胸汤证(即结胸证)为承气汤证的坏病,而白蜜煎是承气汤证的另一种解决方法,接近于我们今天使用“开塞露”。只有小柴胡证另有潮热。我们想想看,小柴胡证寒热往来,如果本身偏热的话,是不是就变成了寒不明显,只有“热”在“往来”?那不就是“潮热”!小柴胡汤的潮热就是这么来的。
  上面讲的是“潮热”。反过来,“发热不潮”说明发热的原因既不是陷胸证、也不是承气证、也不是柴胡证。接下来,“汗出,咽干”很好理解,汗出就是出汗,咽干就是咽喉干燥。“昏睡不安”,“昏”,《说文解字》“日冥(míng)也”,“冥”《说文解字》“幽也”、“十六日而月始亏幽也”,“幽”《说文解字》“隐也”。合在一起,昏的意思,就是像月亮由满到亏,表示太阳切近山海逐渐落下的过程。我们知道,黄昏、傍晚的时候视物不清,昏表达的是不清晰、不明亮,在人身上,就是清窍不利,眼睛、耳朵都不清楚、不清晰、不明亮。昏睡就是头脑昏沉不清晰地睡觉。既然是睡觉,又为什么会“不安”?我们查桂林本《伤寒论》所有的“不安”,看看能不能总结出点规律(除去6.32条):
【5. 9】伤暑,夜卧不安,烦躁,谵语,舌赤,脉数,此为暑邪干心也,黄连半夏石膏甘草汤主之。
黄连半夏石膏甘草汤
黄连三两,半夏半升,石膏一斤碎(棉裹),甘草二两(炙)
右四味,以水五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7.52】伤寒下后,心烦腹满,卧起不安者,栀子厚朴枳实汤主之。
栀子厚朴枳实汤
栀子十四枚(劈),厚朴四两(炙去皮),枳实四枚(水浸,炙令黄)
右三味,以水三升半,煮取一升半,去滓,分二服。温进一服,得吐者,止后服。
【7.84】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卧起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
桂枝去芍药加牡蛎龙骨救逆汤
桂枝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三两(切),大枣十二枚(劈),牡蛎五两(熬),龙骨四两
右六味,以水一斗二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9.35】伤寒,若吐、若下后,不解,不大便五六日,上至十余日,日晡所发潮热,不恶寒,独语如见鬼状;若剧者,发则不识人,循衣摸床,惕而不安,微喘,直视;脉弦者生,涩者死;微者,但发热,谵语者,大承气汤主之。
大承气汤
大黄四两(酒洗),厚朴半斤(炙去皮),枳实五枚(炙),芒硝三合
右四味,以水一斗,先煮二物,取五升,去滓,纳大黄,更煮取二升,去滓,纳芒硝,更上微火一两沸,分温再服,得下余勿服。
【9.86】阳明病,身热,不能食,食即头眩,心胸不安,久久发黄,此名谷疸,茵陈蒿汤主之。
茵陈蒿汤
茵陈蒿六两,栀子十四枚(劈),大黄二两(去皮)
右三味,以水一斗二升,先煮茵陈,减六升,纳二味,煮取三升,去滓,分温三服,小便当利,尿如皂荚汁状,色正赤,一宿病减,黄从小便去也。
【13.9】狐惑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不欲饮食,恶闻食臭,其面目乍赤、乍黑、乍白。蚀于上部则声嗄,甘草泻心汤主之;蚀于下部则咽干,苦参汤洗之;蚀于肛者,雄黄薰之。
甘草泻心汤
甘草四两(炙),黄芩三两,干姜三两,半夏半升,黄连一两,大枣十二枚(劈)
右六味,以水一斗,煮取六升,去滓,再煎取三升,温服一升,日三服。
苦参汤
苦参一斤
右一味,以水一斗,煮取七升,去滓,薰洗,日三次。
雄黄散
雄黄一两
右一味,为末,筒瓦二枚合之,纳药于中,以火烧烟,向肛薰之。
  我们看到,桂林本《伤寒论》中“不安”有3种原因,第一种是热,第二种是不舒服,第三种是神魂飞扬(即龙骨牡蛎证)。关于“神魂飞扬”,理解为如同精神离开了肉体(魂不守舍)的样子,这个后面再具体讨论。很明显,在条文6.32中,“不安”是“发热”引起的。结合前面的“昏睡”二字,清窍不利,也是热邪上攻所致。热邪上攻的原因,是火性炎上。人的身体,炎上之物在上,润下之物在下,上下不能交媾,没有不生病的道理。这就是《易》理!
  “夜半反静”,白天昏睡的时候不安静,但是到了后半夜睡觉就安静了。《伤寒论》中可以区分出“昼”和“夜”有关的条文,比较可靠的只有两条:
【 7.30】下之后,复发汗,昼日烦躁不得眠,夜而安静,不呕不渴,无表证,脉沉而微,身无大热者,干姜附子汤主之。
干姜附子汤
干姜一两(炮),附子一枚(破八片,炮)
右二味,以水三升,煮取一升,去滓,顿服。
【16.18】产后七八日,无太阳证,少腹坚痛,此恶露不尽也;若不大便,烦躁发热,脉微实者,宜和之;若日晡(bū)所烦躁,食则谵语,至夜即愈者,大承气汤主之。

  如果单独去解干姜附子汤或者大承气汤白天/日晡烦躁、夜而安静/至夜即愈,很容易解释得通。比如,我们说干姜附子汤证,白天烦躁是因为阳气出于阴,内部的阳气更加不足,阳欲脱而烦躁。大承气汤证本为燥结,日晡为申时,燥气盛,故烦躁,夜间阴盛,燥气缓和,故夜安。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合在一起就无法自圆其说了。如果我们认为我们解释的干姜附子汤证是对的,那么,夜间阳入于阴以后,内体应该更热,承气汤证应该更烦躁才对。反过来,如果我们认为我们解释的承气汤证是对的,那么,夜间阴气盛,阳气本就不足,这时候阳气更是四面楚歌,所以干姜附子汤证应该更烦躁才对。
  实际上,上面的解释并没有错,而是我们对人体的假设是错误的。我反复讲过,人体是多元多维的,只能从相同的维度去对比,不能把不在同一维度的事物放在一起对比。干姜附子汤要从阳脱与否的角度去看待,大承气汤要从燥湿的角度去看待。虽然阳和燥属于同一类,但绝不能把阳理解为燥,或者把燥理解为阳。
  对于条文的分析我们就到此为止。在学习《伤寒论》的过程中,从本书去分析本书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尤其在遇到孤立条文的时候。6.32前半句条文就是这样的一个演示。

第2个话题:药味及配伍探索
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
地黄六两,半夏半升,牡蛎二两,酸枣仁三两
右四味,以水四升,煮取二升,分温再服。

  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这个方子很简单,只有四味药。那么,这四味药是用来解决什么问题的?我们从桂林本《伤寒论》中找出所有相关的配伍来看看,找配伍的时候,以“尽可能大”的组合为原则。
地黄与牡蛎配伍
【5. 3】伤暑,汗出已,发热,烦躁,声嘶,脉反浮数者,此为肺液伤,百合地黄加牡蛎汤主之。
百合地黄加牡蛎汤
百合七枚,地黄汁一升,牡蛎二两
右三味,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另以泉水二升,煮二味,取一升,去滓,纳地黄汁,煮取一升五合,分温再服。
【7.83】太阳病中风,以火劫发汗,邪风被火热,血气流溢,失其常度,两阳相熏灼,其身发黄。阳盛则欲衄,阴虚小便难,阴阳俱虚竭,身体则枯燥,但头汗出,剂颈而还,腹满,微喘,口干,咽烂或不大便,久则谵语,甚者至哕,手足躁扰,捻衣摸床。小便利者,其人可治,宜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主之。
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
人参三两,地黄半斤,龙骨三两,牡蛎四两,茯苓四两
右五味,以水一斗,煮取三升,分温三服。

  中医的药方,很多时候,跟我们解数学题是一样的,比如百合地黄加牡蛎汤,这个方子减去百合的作用,就是地黄加牡蛎的作用。我们知道百合“凉金泻热,清肺除烦”,作用区域在肺、在气分。那么,百合地黄加牡蛎汤减去百合的作用,就是滋阴、除烦。我们再看人参地黄龙骨牡蛎茯苓汤,在这里,龙骨和牡蛎的组合优先于地黄和牡蛎的组合,龙骨牡蛎敛神魂(除烦)、藏精血,茯苓渗湿利水解决湿热之湿,地黄滋阴解决湿热之热,人参旋转脾胃增加对水谷转化为津液的能力。这个方子就是解决燥湿平衡,泻热、安神。那么,药味中的地黄和牡蛎能不能看成地黄和牡蛎的组合?当然也可以。除去人参、龙骨和茯苓,地黄和牡蛎的最合仍然是滋阴、除烦的作用。

地黄和半夏配伍
【4.16】病温,治不得法,留久移于三焦。其在上焦,则舌蹇神昏,宜栀子汤;其在中焦,则腹痛而利,利后腹痛,唇口干燥,宜白虎加地黄汤;其在下焦,从腰以下热,齿黑,咽干,宜百合地黄牡丹皮半夏茯苓汤。
百合地黄牡丹皮半夏茯苓汤
百合七枚(劈),地黄汁一升,牡丹皮六两,半夏一升,茯苓四两
右五味,先以水洗百合,渍一宿,当白沫出,去其水,别以水二升,煮取一升,去滓;别以泉水四升,煮三味,取二升,去滓;纳地黄汁,与百合汁,更上火令沸,温服一升,日三服。
【5.18】热病,咽中干,腰痛,足热,脉沉而数,此热邪移肾也,地黄黄柏黄连半夏汤主之。
地黄黄柏黄连半夏汤
地黄半斤,黄柏六两,黄连三两,半夏一升(洗)
右四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在桂林本《伤寒论》中,这两个条文并不是六经篇和杂病篇的内容,可靠性不高。详细对比桂林本《伤寒论》中的《温病脉证并治第六》和《热病脉证并治第八》两章,重复、矛盾之处比较多,对于桂林本《伤寒论》的这个现象要有这样的总体认识。4.16热在下焦,半夏降肺胃,地黄滋阴,茯苓利水。齿黑、咽干,百合清肺生津。病温时间久了,血中有淤血郁热,丹皮行瘀血而泻热。5.18也类似,半夏降肺胃,地黄滋阴,黄连黄柏泻火清热。个人认为,这两个方子并不好,这样的药方,其拳脚套路颇似当今学院派“中医”的风格,想当然地拼凑药味而已。这样的方子只能从药味去反推“他想干什么?”,不能从旋转气机的角度去理解。
  接下来我们再看方子中的酸枣仁,在桂林本《伤寒论》中,用到酸枣仁这味药的只有一个“酸枣仁汤”:
酸枣仁
【13.31】虚劳虚烦不得眠,酸枣仁汤主之。
酸枣仁汤
酸枣仁二升,甘草一两,知母二两,茯苓二两,芎䓖一两
右五味,以水八升,煮酸枣仁得六升,纳诸药,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虚劳”。我们先看看什么是“劳”?《黄帝内经·宣明五气篇第二十三》“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劳就是伤到了气、血、骨、肉、筋,虚劳,就是没有这样的行为,却有这样的伤害。就如同近视眼,有的人天天读书学习用眼很扎实而近视,有的人正常生活正常用眼也近视。后者就是虚劳。虚烦也是一样的道理,承气汤有燥结,瓜蒂散有痰,五苓散、猪苓汤有水,乌梅丸有虫,这些凡是有东西在里边的烦,是实证。如果“里面没有东西”而烦,就是虚症,即虚烦。
  酸枣仁汤这个方子,有两个要点,一个是燥湿平衡,一个是肝胆升降。茯苓是泻湿邪,知母润燥清热,这一对是燥湿平衡。芎䓖疏木达郁,让肝气顺畅,酸枣仁收摄胆气,敛神魂而安浮动,助阳入阴,芎䓖和酸枣仁共同实现肝升胆降。从“圆运动”的角度,肝升肺降是大循环,局部而言,肝升胆经是一组小循环,肝气升则胆气降。就像企业的人才更新,如果老年人不退,则年轻人不能进。同样的道理,肝气不升的话,胆气也难降。这就是既用芎䓖又用枣仁的原因。
  酸枣仁这味药,《长沙药解》言“枣仁酸收之性,敛摄神魂,善安眠睡。而收令太过,颇滞中气。脾胃不旺,饮食难消者,当与建中燥土、疏木达郁之品并用,不然土木皆郁,腹胀吞酸之病作矣。其诸主治,收盗汗,止梦惊。生用泻胆热多眠,熟用补胆虚不寐。”。很明显,酸枣仁汤中的枣仁是熟枣仁。“颇滞中气”四个字尤其重要,我亲自试过,生熟枣仁各10克,服用以后,承气汤证即出现。所以我们在使用酸枣仁的时候,要适度考虑这个问题。另外,酸枣仁在使用的时候,一定要把外层黄棕色的硬壳捣烂,否则没有药效。
  酸枣仁为什么会“颇滞中气”,有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我想,就像分配财富一样,本来大家贫富差距不大,现在为了刺激某一类人的积极性,给这类人过多地分配资源,导致这类人一家独大,出现“(如五行)复胜”这样的“互害模式”,反而影响了整体秩序。这就是牺牲整体平衡,促进局部平衡。酸枣仁对于调理肝胆升降颇有功效,那么,人体的精华集中于肝胆,最先倒霉的就是脾胃,木克土之故。这样思考对不对?请高明者斧正。
  顺便说一下失眠。也许有的朋友注意到了,我讲中医,从来不说什么病用什么药。比如我们容易见到的,很多公众号上动不动就说什么酸枣仁汤是失眠神方、五苓散是祛湿神方等等,想都不用想,事情绝不是这样!我反复讲过,中医治病,要从身体偏差入手,判断身体偏差,解决身体偏差。酸枣仁汤所解决的失眠,是因为木气失衡,阳神不能入阴,只有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才能用好这个方子。如果用酸枣仁汤治一切失眠,那就是小牛拉大车了。当然,经验医学、见证治症,这类“想当然”的做派,是目前中医从业者为人治病的普遍现象。

第3个话题:地黄半夏牡蛎酸枣仁汤方义
  《伤寒论》大体有一个规律。药味,凡是细小颗粒都用“升”、“合”,如酸枣仁、半夏、五味子、吴茱萸、麦冬、麻仁、豉、粳米、桃仁、杏仁、赤小豆、冬瓜子。凡是大一些的果实或独立个体,都用“个”、“枚”,如大枣、杏仁、桃仁、栀子、枳实、乌梅、附子、乌头、鸡子黄、蜘蛛、水蛭、虻(méng)虫、蛴螬(qícáo)、䗪(zhè)虫、猪胆、百合、栝蒌、诃(hē)黎勒。竹叶、艾叶按把计量。我们看到,桃仁、杏仁这种小颗粒,有时以体积计算,有时以个数计算。尤其以“把”计量的,这个误差就很不好控制。说明中药药味之间的用量比例往往是一个梗概,并非多么准确。另外,相同的药味,不同产地、不同品相、不同年限、不同加工方法等等,药效相差可能也比较大。
  干燥的生半夏颗粒(中间存在空隙)的密度大约是0.77克每立方厘米,汉朝一升合现在200毫升,半夏半升合100毫升合77克。按照带水份的中药估计,因为半夏干燥以后体积会缩小,一升新鲜半夏干燥以后估计也在50克左右。把所有的药味都假定为带水份的新鲜品,按照这个计算下来,地黄用量最大,其次是半夏,其次是酸枣仁,最后是牡蛎。地黄滋阴,半夏降逆,生枣仁泻胆热,牡蛎敛精神止惊悸。解决发热昏睡不安,昼夜颠倒。并没有什么深意!

  本来计划在这一讲中讨论一下《辅行诀》这本书,但是因为篇幅关系,我们只能安排在后边了。“茶话《伤寒论》”第20讲就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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