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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成立的学部虽然是个短命衙门，仅仅6年时间就随着满清王朝的退场而成为历史陈迹，但是它的出现却有着不可忽视的意义，无论是其表面的象征意义还是其内在的历史意蕴，说它是打开晚清政治、教育、文化之门的一把钥匙，也并不为过。 它的成立、演变既是晚清政治变革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教育、文化现代化进程中的关键一环。因而对其进行专门的研究是必要的，具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 《晚清学部研究》一书系作者在博士论文基础上修改而成，也是国内第一部对晚清学部进行专门研究的专著。其选题的重要价值不用多说，它的选题、研究思路及具体操作方式都代表了近年晚清历史研究的新趋势。 随着近年晚清历史研究的深入，以往研究中对革命神话般的歌颂已逐渐变成一种理性的思考，研究者对晚清的新政改制也从一味的批判变为冷静的关注，这种从熟视无睹到正面探讨的转变不仅可以解读成眼界视野的开阔，而且也意味着观念的深刻变化。 对晚清历史日益全面深入的研究使我们对以前被有意涂抹的历史真相有更为明晰的了解，同时也让我们联想到历史演变的另一种可能，即在暴力之外、体制之内革命的可能。 尽管历史是不能作文学般的假设，但这种基于历史事实的假设并非想入非非，毕竟中国近代历史演进的过程中充满了太多的遗憾和偏差，而且这种假设可以加深我们对社会变革的理解，应该说它还有一些现实意义，因为当今的时代潮流是稳定代替变乱，对话代替对抗。尤其是政治家们在进行社会改革时，如果不是纯粹出于私心的话，必须要考虑社会成本和民众的承受能力，因而妥协调和并不一定就意味着顽固和保守，改良派也不一定非要画上丑角的脸谱。 如果从这个角度反观世纪初的历史进程，我们不能不进行一连串的假设。体制外的暴力运动固然有其正当性和合理性，但体制内的革命应该说也不是一种最坏的，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不坏的选择。 对晚清的新政，学界历来持批评和否定态度，满清政府的改革出于被动，而且时刻不愿放弃权力，以新政的名义不断变换花样维护皇权，时走时停，犹犹豫豫，这些都是无法否认的历史事实，但是，为历史潮流所推动，为社会新生力量所推动，它的新政也确实有一些新的实质性的内容，毕竟是在向现代化的旅途上迈步，这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科举的废除、学部的成立就是明证。 在武昌举义的前夜，也正是清政府进行宪政改革的关键阶段。很难想象，这一行程如果不被打断，20世纪的中国历史会朝着什么方向演进。毕竟在这个世纪里，除了外族的侵略外，社会内部的变乱和动荡使民众付出了过于昂贵的代价。我们的父祖们是否有机会可以避免这些非自然性的灾难呢？思考这一问题相信并不是多余。 《晚清学部研究》一书研究的虽然只是晚清学部一个部门的变迁，但一叶知秋，从其提供的大量资料和翔实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到晚清体制内革命的具体情况。从民国政府建立之初对晚清新政后政府体制上的一些沿袭可以看出，改朝换代并不能割断历史文化的血脉，尽管这种承袭和延续经常被人为地忽视或遗忘。 确实，我们不能去改变历史，但可以从历史中找到指向现实的答案，以避免社会变革中过高的社会成本，一个多灾多难的世纪已经过去了，我们不能总是处于交学费的不成熟状态。 笔者前面提到，对学部的研究具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从这一政府机构的设置、演变可以看出晚清实施新政的具体情况，可以看出近代教育的发展进程，也可以看出中国文化学术的转型。 作者的着眼点基本在历史和教育，这和其所学专业有关。她对学部设立经过、主要职权、人事决策、权限关系、经费使用、内部管理及对近代文化事业的推进等方面进行了实证式的研究，弥补了此类研究中的不足。 对制度体制变革的高度关注，并加以强调，是该书的一个特色。应该说这种关注本身就有新意。以前学界的研究过于关注意识形态的演变，对制度层面的变化注意不够。 在晚清，正如作者在书中所讲的，观念与实现的距离往往有着很大的差距，甚至就是政府的命令也未必能逐一得到实施，或实施时要大打折扣，因此对当时的现实情况需要依据材料进行认真辨析。虽然制度层面的变化要慢于思想层面的变化，但从某种角度来看，这种变化更为重要，因为它将观念的变化用制度的形式物化，并落实下来，对社会发生实际的作用。 以教育而言，中国传统的教育一直是建立在科举的基础上，不重视知识的灌输和技能的训练，更谈不上全民的素质教育。到了近代，在困境反思和西学东渐的文化语境中，不少有志之士受西方教育思想的影响，提出了各种改革教育的构想。这些思想是有很大分歧的，但毫无疑问，其实际影响力的大小取决于在制度层面上得到的反应。随着科举制度的废除，中国也按照西方的模式并根据国情再造教育。 学部的建立就是从制度上对种种新教育思想的落实，保证新教育的实行。从学术发展的角度看，高等教育的建立，使中国的学术研究从私人化转向以高校核心的公共化，从制度上保证了学术的发展，并培养了后备人才。 进入民国后，虽然政府机构设置上改革较多，但在教育方面并没有从根本上抛弃前清的体制，只不过更为西方化而已，毕竟在近代教育的现代化进程中，有许多共性的东西，学部已经做过的，后来者就不一定非要从头再来，再起炉灶，可以很方便地利用这些资源。所有这些都是值得探讨的。 《晚清学部研究》一书为学部及近代教育的研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学术平台，在此基础上还可以进行更为广泛深入的研究。从近代学术文化转型的角度来看，这一问题还有很大的学术研究空间。如果以学部的研究为契机，在更广泛的层面上对中国学术文化的近代化进程进行切实的研究，当会有更大的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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