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长寿畈》第四章:长寿庵

 岁月凉烟 2023-07-15 发布于浙江

《长寿畈》第四章:长寿庵

畈上有一座承恩寺,还有一座长寿庵,从寺与庵的名称上就知道与观世音菩萨对长寿畈的慈恩有关系。长寿畈的先人们在畈上建筑这一寺一庵,说明畈上的人们对观音菩萨的感恩戴德,说明畈上的人们对佛教虔诚的崇拜,更说明畈上的人们知恩图报的善良美德,这两座佛教寺、庵也成为长寿畈上一种“长寿文化”的载体与传承。

长寿庵建在大屋董旁边不远的山岗上。从畈上的位置上看,长寿庵与承恩寺成东西走向遥相呼应,而且是承恩寺处于长寿庵的上首位置。是畈上先人们在建筑这一寺一庵时的巧妙布局,还是一种天人感应的巧合,只要你走到畈上,当有人向你介绍畈上的这一寺一庵时,我想一般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思考。这样的布局毫无疑问是出于对观世音菩萨的尊崇。

从畈上家家供有观世音菩萨像,可以看得出畈上的人们对观世音菩萨的爱戴。

远远望去,一座巍峨大殿突兀屹立眼前,会使人不由得带着肃然的崇敬停下步来,仔细端详这座庵院。它卓然挺拔,伟岸超群,高高扬起了温柔臂膀,热情迎接来自四面八方的远方香客。

走近观看,整座长寿庵结构严谨,布局得当,极具有中国寺院、庵堂土木结构建筑的风格,古朴典雅、玲珑清秀,也颇有些接近畈上民居情调。

好久都没有来庵内小坐了,就像我被世界遗忘了一样,冷落了这里。近些年云游四海,行走的不光是脚步,还有我的思想。看遍了人间的冷暖沧桑,才明白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我以前到长寿庵来敬香的次数不多,这次要写《长寿畈》,这座长寿庵不但是一处必写的去处,而是一处需要大写特写的地方。我看到了修葺一新的长寿庵,环境幽静,古色古香,也看到庵内吸引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众多僧尼前来访问、传经,使长寿庵更加蜚声中外,香火日盛。

庵堂里安装了几只很小的电灯泡,却吊着几钵香油灯,燃着粗粗的灯芯,升腾着几缕青烟。观世音菩萨大佛像周围,点燃着许多很粗大的蜡烛,两炉高香,飘荡着白色的烟雾。

整个庵堂大殿里烟雾弥漫,香气袭人,庵内由于佛教追求那种神秘的氛围,所以显得光线虽然有些阴沉昏暗,但空气中有一种浓香、压抑的、朦胧神秘的气氛。

观世音菩萨佛像前,大殿中央,排开几张宝案,案上一组一组地规矩地摆着宝幡法器,烛台香炉,经卷圣水。树影在地毡上移动,大宣炉里一炉好香的烟气,袅袅地不断上升。东面的护法神浴在秋日的阳光里,上面附着的金碧锦绣,反射出耀目的光彩。

长寿庵后边是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庵院的墙垣间垂下来。下面有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昆虫们最好的隐居地方。

我喜欢清静,怯惧那僻静,而这里的氛围对我又感到有一种吸引,因为在那几乎没有人迹的草丛间有鸟儿的彩翅翻飞着,而且有着别处罕见的红色和绿色的不知名的昆虫在跳动着。它们也就和那些无人注意的草木一样静静地生长着存在着,默默地陪伴着长寿庵和庵里的尼姑们。

我在庵内仔细地观看了许久,相机里、脑子里,还有我的采访本上记录了太多关于长寿庵的历史,庵内与其它寺院庵堂不同的崇拜内容与方式。

从庵堂出来,站在后边的半山上,我看到这是一处以长寿庵为中心向外延伸的建筑群,,当然极具宗教建筑特色。庵院的外形表现出极其明显的不同层次,先是正大殿,供奉的是佛祖释加牟尼金身塑像,慈祥而又威严的佛祖端坐于帷幔内,两边分别是四位护法神。

后殿是供奉观世音菩萨的神龛,一样的金身塑像,一样的慈爱威严,手持宝瓶,向畈上,向人间挥洒雨露甘淋。

佛教中,寺是和尚出家的地方,庵是尼姑出家的地方。尼姑一词,也是中国人的俗称,并不合乎佛制的要求,所谓尼姑,是指佛教的出家女性。也就是比丘尼,是指归入佛门,受持具足戒的女子。五众、七众之一。最早出现于南北朝时期。现在的尊称应为:“法师”,表示尊其佛法造诣高深。

尼姑是中国对出家女性的称呼。尼、姑,这两个字是印度语和中文的结合。本来,印度以尼音,代表女性,有尊贵的意思。不限佛教的出家女性所专用。佛教的出家女性,小的叫沙弥尼,大的叫比丘尼,意思是女沙弥及女比丘。

古代世俗女子虽有读书识字者,然真能登台讲说者则极少见。《比丘尼传》书中所载之比丘尼,则颇有能登台讲解经律、着书立说者。

到了中国,每以未嫁的处女称为姑,故将佛教的沙弥尼及比丘尼称为尼姑,并没有侮辱的意思,所以在传灯录中,佛门大德尝以师姑称尼姑。

但到明朝陶宗仪的辍耕录中,以尼姑列为三姑六婆之一,那就有轻贱的意思了。因此,晚清以来,尼众姊妹们很不愿意人家当面称她们为尼姑。

佛教称谓亦称为“尼”例:出家为尼,落发为尼同时也是比丘尼的俗称。女子出家后受过具足戒者。比丘尼为梵文的音译,亦译作比呼尼等。意译为乞士女、除女或熏女;亦称沙门尼或简称尼。

在佛教经典中,一般称尼姑为“优婆夷”,民间则俗称“师姑”。而在明代正统的法律条文或典章制度文书中,则称之为“尼僧”或“尼姑”。

如明代的法律条例规定:“凡寺观庵院,除见在处所外,不许私自剏建增置,违者杖一百还俗,僧道发边卫充军,尼僧女冠入官为奴。”

洪武六年(公元1373)明太祖朱元璋下令,“民家女子年未及四十者,不许为尼姑女冠”。

嘉靖六年(公元1527)奏准,“尼僧道姑,发还原籍出嫁。其庵寺房屋土地,尽数入官。”这是官方记载称出家皈依佛教女子为“尼僧”或“尼姑”之例。

妇女一旦出家为尼,就不再涂脂抹粉,在穿着上也不可艳丽旖旎,以便与她们的清修生活相应。关于尼姑的服饰打扮,我们不妨引周清原所著小说《西湖二集》记载尼姑为例,其中记载尼姑穿戴云:“头上戴一顶青布搭头,身上穿一件缁色道袍,脚下僧鞋僧袜。”至于尼姑所从事的日课,除了在庵院中吃斋念佛之外,还负有一些世俗的宗教职责,这在明代表现为“宣卷”这样一种宗教仪式。

照理说来,尼姑所过的应该是尼庵中的清静生活。明代有一位姓孟的小姐,在去苏州惠日庵访尼姑时,曾在亭上写下一诗,诗云:“矮矮墙围小小亭,竹林深处昼冥冥。红尘不到无余事,一炷香消两卷经。”此诗甚雅,基本道出了尼姑日常的清修生活,暮鼓晨钟,敲醒世间名利客。

值得注意的是,明代儒、佛、道三教合流思想的盛行,乃至佛教的世俗化,无疑对尼姑的清修生活造成很大的冲击,随之而来的则是尼姑不再蹲缩于庵院一隅,而是走出庵院,进入民间,与民间闺房女子或家庭妇女结缘,进而成为民间妇女与外界交通的媒介。更有甚者,尼姑在与世俗民间交往的过程中,恋世情结日深,宗教情感日淡,进而出现了超脱佛门樊篱的“淫尼”。这不仅是明代宗教史上的新动向,更是明代社会演进历程中出现的新的历史转向。

尼姑庵在莎士比亚时代的英国,当时行话中暗指妓院。莎士比亚《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王子对他的女友说:“你进尼姑庵去吧;你为什么要养出一大堆罪人来呢?”

尼姑属于一群脱离尘俗、皈依佛门的出家人,理应不再留恋红尘,并与世俗隔绝,在庵院中与青灯、佛卷、木鱼为伴,过一种清修的生活。从明代的史料记载来看,在整个尼姑群体中,确实不乏恪守佛门规矩之人。

有意思的是,自明代正统以后,出家为尼者已不再遵守朝廷的法律规定。如在一些寺庙中,私自剃度为尼的妇女日渐增多。根据史料的记载,这些妇女“有因不睦六亲,弃背父母夫男,公然削发为尼”。可见,其中女尼的来源,既有已婚的妇女,亦有未婚的少女。究其出家的原因,显然很多是因为家庭内的矛盾。每当遇到令节或每月的朔望,她们在寺院内传经说法,“诱引男妇,动以千计,夜聚晓散”。

在说到尼姑的来源及其出家的原因,不妨对整个僧侣集团的出家原因稍作探讨。清初人尤侗论僧尼出家的原因说:“今日僧尼,几半天下。然度其初心,愿不及此。其高者惑于福慧之说,下者谓饥寒驱迫,不得已而出此。或幼小无知,父母强而使之,及其中道而悔,无可如何者多矣。”

从上面的阐述不难发现,僧尼出家,大多不是出于“初心”,而是一种被迫或无奈之举,显然缺乏纯真的宗教虔诚情感。如果转而分析尼姑出家的原因,那么明末清初人陆衡所作的分析也堪称一针见血。他说:“每见人家妇女,或丧夫,或无子,即有夫有子,而别有不得已,辄忿然出家,薙去其发。”

这就是说,在出家为尼的群体中,多为“丧夫”或“无子”的妇女。至于那些“有夫有子”的妇女出家,她们的出家当然有其“不得已”之处,只好“忿然出家”。一句“忿然出家”,更是道出了其逃避家庭或世俗的心态。当然,节妇、贞女出家为尼更是当时的世风。

正如陆衡所言:“女子不幸而失所,天不再醮,礼也,尝有缙绅之家,许嫁而未婚者,偶值其变,父母翁姑好名,高谈守节,强其女从之,非不传誉一时,其如青春难度,白日无聊,每借焚修之计,以出家为上策。未几而祝发矣,未几而尼姑为伴伍矣,未几而参善知识矣,名刹听讲,禅房卧宿,肆焉无忌。”

女子丧夫,朝廷的礼教要求其守节,这就是所谓的“节妇”。许嫁而未婚,未婚夫一死,也被迫守节,这就是所谓的“贞女”。尽管这种守节的行为可以为家庭乃至自己带来一时的虚名,但时日一久,青春难度,白日无聊,最好的结局就是遁入空门。妇女为了守节而出家为尼,在当时的史料中可以得到广泛的印证。

中国最大比丘尼道场:普寿寺,坐落于五台山台怀镇北端,它是一座学修养重的尼众寺庙,设有预科班、普通班、中级班、高级班、研究班和国际班,课程有佛教经、律、论,以戒为主,并设有政策法规、古代汉语、书法、英语和电脑等辅助课。一九九二年以来,共培养了来自全国各地、香港、台湾地区以及日本、新加坡等国家的比丘尼二千人,在学者四百二十多人。据说,普寿寺也是原歌星李娜出家和学习佛学的地方。

我一直相信灵魂的自我救赎和逃逸,来自一种神秘的无法抗拒的力量,或尘世间真实而深远的苦难。就像我相信一个行走在尘世的女子削发为尼的那一刻,她的心肯定在颤抖在流血,她的心肯定在由热变冷。伴随一把明亮锋利剪刀的耕耘或切割,那一头优美流畅的烦恼丝,就开始了无奈的疾速的坠落,坠落到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我并没有任何一点亵渎的意思,恰恰相反,我对所有的宗教和信徒,都怀有深深的好感与敬意,这是因为,一个人信仰的根基和精神的寄托,可以在这里,也可以在那里。虽然我有时也不明白他们的选择,但我能够充分的理解,就像理解鸟儿的道路为何在天空,就像理解树木的家为何在荒凉的高山。

我知道,出家的队伍中有男人也有女人。对男人的出家,我们似乎容易理解;而对柔弱女子的出家,理解起来就有些吃力。这是因为在世俗的眼里,女子始终是以柔弱的角色出现在男人面前的,仿佛一旦失去了男人的支撑和怀抱,这些花朵般的女子的生活就很难为继。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出家的女子用她们绝决的意志,选择了一条远离红尘的道路,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反证。尽管这孤单柔弱的身影,贴近通往荒寂的道路和山林,溶进静默如石的千年古刹,但她们坚定的摇曳的身影,还是让我们心生叹息的同时,又生发出一种由衷的钦佩。

我不知道,这些女子为何摒弃了滚滚红尘,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如此寂寞荒凉的旅途;我所知道的是,尼姑的出现已经由来已久,说不清为什么,她们飘渺的清纯的身影,依旧摇曳在时光的深处,摇曳在现世的风中。她们就像埋藏在人们心底已久的一个谜团,虽然我投去了许多探求的惊喜的目光,但我依然无法破解充满诱惑与玄机的谜底。这种无限的诱惑甚至困惑,更加溅起了我探求的热望的火花,就像一簇平静的火焰,被突来的大风吹得更旺更亮。

我似乎没有什么信仰,我的灵魂始终好像飘浮在空中。尽管有着许多没有答案的追问,就像头顶上浩瀚神秘的宇宙,不知道它从哪里来又将到何处去?为此,走进了浩如烟海的书卷,力图发现一条神秘的心灵通道,或者蛛丝马迹。但遗憾的是,我所有的努力都失败了,到了最后,还是把探求的目光投放在现实的生活里。

我确信每一个出家女子的身后,都流传着一个与红尘相关的欲说还休的故事。就像清代那个水灵灵的“小白菜”,就像那位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陈圆圆,她们在经过了红尘的历炼和煎熬后,是带着伤带着痛带着无限的凄迷,毅然走向那条荒凉的旅途的。

现实中尽管出家的男人比女子多,但我并不认为女子比男人更留恋俗世的生活。或许正好相反,当她们对尘世的悲观转化为彻底失望后,那种决绝和皈依佛祖的意志,比男人还要坚定和丛容。

但我依然无法明白,她们挣脱了红尘的枷锁后,身心重创的伤口就真的得以愈合吗?另一种抉择可能不是出自于对现世的迷茫和失望,而是出自于一种虔诚如洗的信仰。

就像当年的大才子李淑同,竟在春风得意之时投往佛门。这位后来功得圆满的弘一法师,在圆寂之前,挥笔书写了“悲欣交集”四个字,隐约中可以窥见一代高僧走过的心灵轨迹。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