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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鱼三 编辑/裴思纯 忙完收拾好，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窝在床上，心里突然特别想念儿子。微信呼他“我宝儿，睡了么？” 秒回“母后没睡，儿子岂敢早睡？”附带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瞬间秒掉了我的辛苦，抱着手机，似乎就抱着儿子那五大三粗的腰身，顿时心里有了不少慰藉。 “宝儿这么忙碌，母后心疼啊！在忙些什么？” “刚刚组织了我们系里的学生会，从策划、宣传到组织，都是你儿我一人啊，累死我了……（捂脸）” 眼前似乎已经看到了儿子那忙碌又快乐的样子。 “发视频给母后瞧瞧？让母后羡慕下我儿快乐的大学生活？（馋）” 一段冲击力极强的短介绍视频，和一张别出心裁的海报，我在手机这边，看了一遍又一遍，心里满满是对儿子的佩服和赞叹。 六年前，我们母子不是这样的。 我把儿子送到初中寄宿，拉开了儿子的“断奶”帷幕。 我是做学前教育的，总是自大的认为除了我，谁都带不好我儿子。对于儿子，我是“贴身管家”——吃喝拉撒睡全方位包办！儿子吃什么，喝什么，读什么书，几点做作业，外出玩什么……都在我看似“民主”，实则“集中”的一人独断下安排了。 这种恶果在儿子一离开我，就瞬间成熟落地，让我们母子两人都品尝到了其中惨不忍述的滋味。 首先是儿子的各种不适应。 他不知道如何与其他人交往，谁谁谁说他了，老师不喜欢他了，和舍友闹矛盾了，想家了……话没说完就掉眼泪，反正不想上学了！ 我不止是思念，不止是丢了魂儿，听到儿子反馈回来的各种信息我整个就马上疯掉了！ 那几日，我拼了命的读书，读龙应台的《目送》，反复大声诵读关于母子分别那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的告诉你，不必追。” “不必追！不必追！不必追！……”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边大声的反复读，一边泪流满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放下了自己那颗自私而倔强的心。 我开始给儿子打电话，故作轻松：“儿啊！妈帮不了你，你自己看着处理吧。如果暂时找不到处理的好办法，那就冷静一下再说。”儿子那边仿佛怔住了，没有说话。 我强忍泪水，竟然轻笑到“如果你真的不想读书了，你已经确定的话，我就去接你回来。可是我工作太忙，你回来了，我可没时间陪你。你考虑好了可以联系我，我开车过去。” 说完，我就以工作忙挂了电话。 泪水噼噼啪啪的滚落。我特么当年和他爹谈恋爱闹别扭都没这么哭过！ 沉寂了几天。 我忍住没有联系儿子。 其实还是忍不住在背地里和老师进行了几个小时的电话交流。我坦诚了我狭隘的爱，给儿子带来的不适和困窘，电话里，我忍不住抽泣，老师的话让我安慰不少。 “政政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孩子，他很敏感，喜欢读书，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家长不要过多焦虑，孩子的成长是一个逐渐的过程，这个过程很美好，哪怕是充满了泪水，让我们一起坦然接纳并享受这个过程……” 我牢牢的记住了这句话，享受和孩子相伴的过程！哪怕这个过程充满了泪水，那也是我们母子心灵相互交融的泪水。 从那以后，儿子打给我的告急电话越来越少，逐渐到偶尔来电，也只是问候电话和闲聊电话。 我从开始的使劲忍，到后来的不用忍，再也不着急去知道儿子的所有动向。 从那以后，我和儿子的话题，不再单单是学习、补课。相反，我们很少聊起这样的话题了。 我们聊旅游，我们一起趁着假期进行说走就走的旅途，在大海边，一起吃冰激凌看海浪。 我们聊家庭聊婚姻，我和儿子相互会调侃对方的相亲眼光，他对他爹是多么的不满意，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女人就该往死里宠！ 我们聊汽车，儿子当我的老师，让我认识了各种车款各种关于车的知识，什么排量、功率、环保，甚至是很多系列车款的发展历史……让我汗颜！ 两年前，我体内狭隘的母爱已经开始得体的悄然退出。 我和儿子成了朋友成了哥们。我们的话题更多，更宽泛。感情开始温热并进入淡然，让他爹羡慕和嫉妒。 家里的大小事，我们都组织开会。 我们相互提议题，三口人相互商量，包括买车、购房、未来儿媳妇的身高样貌和脾气……这些我家的要事大事，在不知不觉中，儿子已经成了我们的主要决策者，没有刻意相让，儿子的看法果真有他考虑的道理，我和他爹不得不臣服。 假期，儿子陪我度假少了，他和天南地北的同学们互相“串门”，去到每一个陌生的地方，跟随当地的人们一起度过一段时间，这更让儿子体验和感悟的更多。 想儿子了，我就去他的空间，这里有他随时放上去的照片和旅途感悟，有他对各种热门事件的吐槽和抒怀，有他依旧说爱我，但是已经担心我看到会羞涩，就偷偷在空间里说…… 听到儿子侃侃而谈自己的看法，看到儿子来来往往处理各种事务，我渐渐感觉到了，我和儿子的相伴，已经自然而然到了分离的阶段。 此分离不是彼分离。 看着儿子在他年轻的世界里，忙碌并快乐着，旁边的我，无声的笑着，虽然心里已经落泪。但，那是满足的泪水。 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那么多。 我读书，尝试写书评，写自己对书的感悟和收获；我喝茶，开始品茶、藏茶；我开始学习写作，我的第一部小说十万字已经收官，虽然我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读到，但是我已经开始撰写第二部约三十万字；慢慢地，我也以我自己喜欢的方式开启了我的时光…… 昨晚，同学们聚会，其中一个许久未见的女同学喝多了，谈起女儿，眼眶发红，虽然她竭力克制，但看得出，内心是多么汹涌。 她反复说，“我为她做了那么多，那么多，谁知道，今天看来，都是错了……” 我看到了，六年前我的样子。也是这么脆弱，也是这般纠结，更是这般不舍。 她满含着委屈和不解望着我，我轻轻把手搭在她手背“亲爱的，离开她！为爱负责，离开她！” 我们爱的没有错，错的是一开始，我们就把孩子当成了我们自己的。其实，他不是任何人的，他只是他自己的。 以前，我认为，母爱就是守护； 后来，我以为，母爱就是陪伴； 今天，我真正懂得了，其实，母爱就是一场分离。 【完】 鱼三 | 吃货一枚，随性懒惰，专注于静享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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