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散文
我家住在多层五楼，顶端六楼的窗，在春夏季通常是敞开的，本意是为了通风、换新鲜空气吧。 今晨下楼，听到楼道“叽叽喳喳”的声音，寻去，但见几个黑影倏然闪过，在那扇窗间穿梭，好像是燕子，没在意，下楼遛弯去了。一个时辰后，回到家，燕子还在飞窜，开门进屋，对妻子说，“楼道飞进燕子”，”你没见呀，燕子还絮了个窝，”妻子淡然的说。
“是吗，我怎么没见”又返回，想看个究竟。 刚上几节楼梯，但见一只燕子蹲在窗棂上，似乎有所警觉。挺好奇的，咔嚓一声，快门闪动，随手拍了一张照，距离近，燕子并没动，收起手机，发现，燕子眈眈的审视我，充满敌意，迈步又上了一阶，突然，窜出了几只燕子，扑楞愣冲着我来，我本能的缩了回去，心想这是为何！难道我的行为触动了它们，不然哪来的这般攻击性，我戳在那，燕子们也选择不同的地方停下，相互对峙。我的目光在天棚上搜寻，终于在右侧屋角的中间，发现了一撮黑黢黢的东西，与白墙形成鲜明的对比，是一燕窝。回屋拿个笤帚，竖在前面，小心翼翼的继续上楼，担心燕子攻击我，因为小时候听老人们说，要是捅了燕子窝，燕子就会叨瞎你的眼睛，好在这一幕没发生，燕子们没飞走，仍蹲在那，“叽叽喳喳”向我叫板，我并没有敌意，时间稍长，气氛有所缓和，靠近燕窝，又拿出手机，对着燕窝拍照，才仔细观察：那是一件，泥和草的作品，粗看就是个泥团，呼在墙上，嘛嘛咧咧的在墙角间悬着，墙很光滑，刷了白灰，附着力差，真担心燕窝掉下来。细看，发现垒的有功夫，一层层的从低端垒起的，层间的痕迹明显，如高楼大厦的格层，草条乱七八糟的缠着，如一条条筋骨，牢牢地將泥紧固在一起，成为一体，附在墙角，窝和墙怎么粘上的？肯定不是用胶，是燕子们的唾液吗，还是其它什么东西？总之牢固得很，掉下来是不可能的，真是个迷。燕窝大约一拿长，粗粗糙糙的，有个大致的形状，底端是个长条，渐上收缩，到了顶，形成了半个椭圆，窝与顶棚间敞开，那是门吗，窝沿儿，伸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又想，在城里，泥和草的混合物是难寻见的，小城的周围是没有水的，西边的水库抽干了，添上了瓦砾，要盖高楼大厦；园林的水渠修了个头，就没尾了，干涸了，里面长满蒲苇，胡不拉青蛙在里面不时的鸣叫；人工湖有水，湖坡砌着坚硬的石块，岸边是光滑的步道石板。那些泥草混合物，燕子是从哪里弄来的呢，莫非它们从很远的地方，一口口的衔来，垒这样一个窝，要费多少功夫呀。想到这里，屋角的这个燕窝，真是个不小的“工程”，也难怪，那些凶凶的眼神，出人意料的行为，要是你真的把那窝捅了，对它们是怎样的一种伤害，如此，便油然而生对燕子们的理解，进而生敬意了。回到家里，打开那张燕窝的相照，將相片放大，才惊奇的发现，那两个黑乎乎的，竟然是两个小雏燕伸出的头，很是惊奇，赶忙让妻子看，妻子说“那是四只”，“阿！怎么会……”又迫不及待的出去，向燕窝瞅，只是个孤零零的窝，大燕子飞走了，燕窝里面没动静，是睡了吗，还是放心不下，举家搬走了，不一而终，悻悻的回到屋里，第二天又去看燕窝，没有动静，它们真的飞走了。明年你们还来吗，那扇窗始终为你们开着。
也由此想起在乡下居住时，砖墙房屋的中门上面有个水泥雨搭，雨搭的角落处也有个燕窝，和楼道的这个燕窝比，真是大巫见小巫，那个燕窝可谓规模宏大，先是个隆起的圆圆的窝，向前，接着类似个“长廊”的过渡，好像住楼，一个玄关连着一个厅，燕子进入可完全的隐藏期间，孵出的燕雏，天天躲在里面睡觉，只是饿了渴了，哇哇的叫，才由燕子爸爸妈妈，进食送水，雏燕们过的安稳，燕子年年春夏来这里繁衍，我们一家和燕子相安无事，只是那一年，到了夏天，雨多，天气潮湿又刮风，早晨开门，大事发生了，燕窝整体脱落下来，落了一地，摔的粉碎，还有些草和毛，横七竖八的，我拾起一块泥草，捏捏，硬的很，远处的燕子蹲在果树上，默不作声，显得很无奈。第二天早，奇迹发生，在老燕窝的原地，基础有燕窝的雏形了，经过数月，新的燕窝又搭成了，直到我搬家时那个燕窝还在，“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不知又延续了多少年，后来新顾主对房子进行改造，拆了水泥雨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个燕窝自然不存在了。
我家农村的那个燕窝，已是随着社会的进步，属于改进型的了，如果在往前推，土墙土屋的时代，燕子的窝常垒在屋檐下，那时的燕窝，真是燕子们匠心的杰作，燕子充分利用屋顶的秫秫秸椽子和檩子，借助秫秸和椽子的附着力，把窝垒的各式各样，其一：一侧粘在墙上，以此为底托筑，向前向上延伸，形成半圆，像半个碗，贴在墙上。其二：在檐顶和墙的夹角处垒窝，不只一边紧紧的粘在墙上，上方也与屋檐顶粘合，外侧贴着檐顶开一个豁口，做为出入的口，且向外延伸，像个花瓶形状；其三：第二种燕窝的出入口如果像斜上垒起，那么是不是就像个水壶了。凡此种种，说燕子是个建筑家，也不为过。东北的农村多是三间房屋的格局，有的中间开门，有的一侧开门，夏天的门多为敞开的，燕子就將窝筑在脊檩和天棚的秫秸间，常在头顶上飞来飞去，有时还撞在头上，挺招人烦的，更有甚者，雏燕长大了，常將粪便，便落在屋地上，即便这样，人们也能容忍，从不嫌弃，大人们想了个办法，在燕窝下端吊一块木板，解决了燕雏的不卫生问题。但无论哪种情况，人们都不会捅破燕窝，因为在农村，人们和燕子相处的十分和谐，彼此间相互信任，且將燕子在家里垒窝是一种好事，认为燕子是一种有灵性的鸟类，一般燕子是选择风水好的人家垒窝，捅了燕子窝，风水就会被破坏了，所以常告诫孩子不要动它们，但有的孩子不信邪，捅了燕窝，结果燕子双双，躲在树枝上唧唧乱叫，是对孩子的控诉，谩骂，谴责；家长知道了，常常得到一顿责骂，但捅了燕窝的孩子并没有眼瞎；捅了燕窝眼瞎不科学，纯属一种善意的恐吓。 时代进步了，城里到处是高楼大厦，农村也没了泥墙土屋，都是砖墙蓝瓦的铁皮房，燕子赖以生存的屋檐下垒巢的习俗，也倒逼它们改变，楼道间打开的那扇窗，燕子就充分地利用起来，选择筑巢，真是聪明的。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看着燕巢，虽然和那洁净的墙面有些不和谐，但也不会赶走它，共生共存，和谐相处，那扇窗总是敞开的。霍金生前预言，到2600年，地球將会变成一个火球，不适应人们类生存，听起来挺恐怖的，但那时我们已变成“古人类”了，随着科学的发展，定会找到适合人类生存的新星球，是不是火星，不可知，但总有宇宙中的星系，会打开天窗，接纳善良的人类，希望后人把我们的灵魂也带走。 （2023 07 22）  |
|
|
作者简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