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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语知音丨燕子飞走了

 茉语清澜 2020-07-17
茉语清澜
每晚八点  与你相约

  

作者丨张 林  主播丨T.T唐

砖房落成入住,有了雨搭,门的上方就有了一方晴朗。平时,走近家门,需蹲下身子,换上干净的拖鞋,有点麻烦。不过,也平添了几分“农村人城市化”的优雅。

两只燕子,似乎感受到了快节奏的生活,也突然眷顾起这一方四角天空,时而在院子里一折一闪地掠过,时而在雨搭下拉扯的灯线上稍作停留……

几天后,我望见雨搭下的灯座和灯线的连接处,坐落着一个泥猴猴的燕窝。我把这个发现说给了妻子,妻子说她早就见到了,在她已不是什么新闻了。也是,她整天闲在家里,怎么会忽略这个大变化呢。

妻子说燕子不进恶人宅啊,来了两位新邻居,不要去叨扰它们。我笑了,心湖也俄而泛起一缕似水柔情。

燕窝在雨搭下的正中位置。归巢的燕子,有时会腹急而不择地,雨滴般的粪便飘到雨搭下的水泥台子上;甚而出入家门,燕子的粪便炸弹,还会十分准确地扔到肩头。于是,我有了在燕窝的正下方凌空吊个小破盆子接粪便的想法。妻子也深表赞同,说这个办法太好了。

我找出家里弃之不用的一个小破盆子,动用锤子,用钢钉在小破盆子的边沿处,均匀地凿了三个小眼子,使其在视觉上构成一个稳定的三角形。三股等长细铁丝固定后,我站到凳子上,仰首往雨搭的松木棱子上钉钉子,很快钉完了两枚钉子。可就在钉第三枚钉子的时候,一锤子上去,震动了一根拧灯座的木棱子,燕窝口的泥巴被震掉一块,有鸡蛋大小。泥巴正好砸在我的头顶,我赶忙闭上双眼自保。好端端的燕窝,被我不小心弄成了残缺,窝里的羽毛都裸露出来,也有少许飘落于地上。

有了残缺,我第一反应,就是找东西修补。这也是我们一贯的思维和行为习惯。正如房子修补了安全感的残缺,钞票修补了自尊的残缺,学历修补了智慧的残缺,消费修补了快乐的残缺——我们挖空心思地完成这一切,修补内心的残缺,企图换来某种安慰和满足。

我找来自行车内胎,比量燕窝口的大小,把剪下的一截兜在燕窝的缺口上,然后用按钉将其固定在雨搭的木棱子上。我干得很认真,也很小心,生怕再有一点闪失。燕子的窝口,经过我一番精心修补,基本恢复了原样,连震落的羽毛,我都一片片拾起放回了窝里。

可我的一番精心修补企图换来的某种安慰和满足,却如阳光下的彩色肥皂泡,很快破灭。着实令我猝不及防。

两只燕子飞回来后,并没有直接飞进温暖的窝里,而是一会儿飞落在与雨搭相连墙壁的水泥沿子上,侧着头朝窝里打量;一会儿又飞落到窗前的晾衣绳上,从另一个角度朝窝里张望。显然它们是发现了变化,原来的窝不再是原来的窝了,而变化通常也就预示着危险。两只燕子在窝旁,在雨搭下,在院子里,扑拉飞落,叽喳跳跃,始终不敢进窝。最后,呼啦一声,同时一翅冲天,再也没有飞回来。

窝下凌空吊个小破盆子接燕子粪便的举动,以及我随后对窝口残缺的精心修补,完全成了我自作聪明和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

燕子一直保持精神的绝对独立,它亲近人又不受人控制,一旦发现人介入并破坏了原有的生活,无论是有意还是无心是善意还是恶意,它都会立马选择离开。这离开的背后,哲学一点解释是燕子一生的信仰,是掩盖真理而有甚于谎言的信仰。也可世俗一些说,如果我们把与生俱来的自我迷信、成见以及经验主义之类也都纳入广义的信仰范畴,那么,这两只飞走的燕子,还有我,都可以为此作证。

作者简介:张  林  男,安达市老虎岗镇中学校报主编,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散见于《海外文摘》、《岁月》、《天池小小说》等近百家报刊。 曾出版个人专辑《流水生活》、自传体小说《我的前半生》、散文集《悄悄走过的岁月》、教育教学专著《教坛》和散文随笔《北国风》。2003年以来,个人创作成果,多次被报刊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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