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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郎《花妖》歌词解读,《聊斋志异》中的花妖狐鬼的意趣之美

 A松毛岭634高地 2023-08-02 发布于山东

刀郎新歌《花妖》文化底蕴

刀郎《花妖》歌词解读

(本文根据网络相关文章编辑)

故事背景:

宋朝时,杭州一落魄书生,一次进城办事,恰遇富家小姐,二人初相识,却已情投意合、暗定终生。相会不久,即终被小姐父亲察觉,而勃然大怒。奈何无论如何拆不散这对鸳鸯,于是心生歹意,表面答应了书生,却背地里命人将其杀害。

便有了歌里唱的 ~血染褐衣。小姐悲痛欲绝,为其举办葬礼,送走书生之后,便殉情随书生而去。

到了地府,阎王爷怜悯二人情之深、爱之浓,于是下令免去二人的孟婆汤,带着今世的的记忆,重新投胎阳世到杭州,继续前缘。不料,投胎的时候,却寻差了罗盘经。管罗盘经的小鬼是临时工,没干过这个工作,虽然地点都调到了杭州,但时间线忘记调了。于是书生投胎到了汉朝的钱塘县东,而小姐投胎到了南宋的临安府北。发现投错了,再去追赶时,小姐又错投在了王莽篡汉的泉亭,奴家辗辗转转好不容易来到了吴越国的杭城,君又生在了更早了夏朝的余杭。就这样,一个往前追,一个往后追,这一追就是千年,二人虽然带着前世的记忆,却苦觅无依、相思成疾、却依然终难寻觅、永无再见可能,二人好似彼岸花的命运,花开不见叶,见叶不开花。花与叶永远无法相见……

解读:

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

我站在投胎的罗盘旁,望着旋转的年轮,不知道你在哪里,急的我眼泪夺眶,泪水洒落在罗盘上,希望能将你看到我的眼泪。

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

好让你能闻见,我在风中留给你的胭脂味。

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

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

那诺言就像一江之水映着月光写遍满城

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

我在时间之外的树下等了你很久,奈何阴阳两界的时间流速有差别,我还是要去找你。

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

凡尘的帅哥缠我不成,便诽谤我,诽谤我不成,便笑我。最终白了头。凡尘之中没有人懂我。

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

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风筝,在夕阳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注:夤夜,通常译为深夜之后天快亮了的凌晨3-5点。)

像极了那晚我送你上路与你道别时那盏为你照亮黄泉路的风灯。

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

我的心,好似大漠里的黄沙随风吹进车辙中,没有声音,没有影子,我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你到底在哪里?

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

他日你如果再返回到这世上,也注定和我一样颠沛一生,因为你我皆带着前世的记忆。世人注定不会理解你。

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

遇见那很疲倦的鸟儿,在秋夜的雨中不回巢,依然站在高高的枝头淋雨,那她一定是在等待另一半归来。

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

可等来的不是另一半,等来的却是: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天凉好个秋,风清不知愁,欲语还休。

君住在钱塘东

妾在临安北

君去时褐衣红(宋朝服饰,短衫褐衣)

小奴家腰上黄(宋朝服饰,黄色围裙)

寻差了罗盘经

错投在泉亭

奴辗转到杭城

君又生余杭

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

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白了头

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

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

有很多有才的网友这样评价这首歌:

1. 歌名花妖,取蒲松龄先生的聊斋。世有五种女妖,花妖最为娇羞,最为纯洁,易折而悴。恰如这世上美好的女子般。

2. 歌曲用的曲调,是时调,也叫江南小调。旋律细腻华丽,曲风柔婉妩媚。说唱结合,轻声细语,如歌如泣。

3. 演奏的主乐器,用了二胡的演奏。二胡二弦,哀而无泪,伤而不吁。此情在彼时,不合理,怪不了父母。感动了地府阎罗,罗盘经又出错。只能归于命数,怅惘不已。三生数载,一人等一人。正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长思那人泪为笑。

最打动人心的一首歌,不似探清水河浅白直接,亦不像梁祝痛快决绝。他慢慢地娓娓道来,从女性视角着笔,道尽人间无奈,自己不惧“尘凡儿馋我谤我”,等到白头亦不悔,却担心你寻我颠沛辛苦,秋雨淋漓,“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天凉好个秋”。

有网友说,听了好几天,每次听到“寻差了罗盘经”,就会感觉心里很难受,泪水就不知不觉流下来,仿佛我就是那个寻了几世,哀怨又无奈的人。

刀郎用同一地方不同时代不同名称的方式,跨越千年,讲述一个凄美的故事。让人潸然泪下。能闻此曲今生无憾!!!

从这些评论中足以看出大家对这首歌的认可和喜爱。

歌曲里的故事很感动人,用的词语也很唯美,音乐的表达也和歌词要表达的意思非常契合。

不过我觉得刀郎写这首歌真正想表达的并非只是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而是借这个爱情故事来表达其他的事情或者情感。原因如下:

1. 这首歌的故事在《聊斋志异》中是找不到类似的情节的,《山歌寥哉》是他精心打造的一个专辑,他为什么要虚构这样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难道就是为了写这样的一个缺憾的爱情故事吗?

2. 五十多岁的刀郎是唱过金刚经的,他打造的这张专辑《山歌寥哉》完全不像以前直给的表达,基本都是引用或者暗喻的方式,难道这首歌还做直给表达吗?

3. 这首歌是从女人的角度来吟唱的,且需要柔美和婉转声音,并不适合刀郎高亢粗犷的声线,他为什么还要捏着嗓子去唱本不适合唱的一首歌呢?

中国古代有一种创作方式,叫“男子作闺音”,用来概括男性文人代女性设辞,假托女性的身份、口吻,进行文学创作的文学现象。“若词则男子而作闺音,其写景也,忽发离别之悲。咏物也,全寓弃捐之恨。无其事,有其情,令读者魂绝色飞,所谓情生于文也。”

在比较出名的男子作闺音的诗作中,有王安石的《君难托》,就是以一个怨妇的口吻来写的诗,来埋怨皇上在变法之事上“负了他”。

槿花朝开暮还坠,妾身与花宁独异。

忆昔相逢俱少年,两情未许谁最先。

感君绸缪逐君去,成君家计良辛苦。

人事反复那能知,谗言入耳须臾离。

嫁时罗衣羞更著,如今始悟君难托。

君难托,妾亦不忘旧时约。

所以,妄自揣度一下,这首歌应该也是一种“男子作闺音”的创造方式,真正的主角或者就是刀郎自己。

刀郎当年凭《2002年的第一场雪》爆红,抢了别人的“蛋糕”,迫于压力,不得不抱憾隐退;“尘凡儿缠我谤我笑我”不就是隐喻当年那几个音乐大咖对他音乐的攻击吗?他换了一种风格或者方式,来创作歌曲来表达自己的情感,追求自己的理想,但是十多年过去了,中国的音乐环境(或者娱乐圈)根本没有什么改变,甚至比以前更差,音乐的创作越来越功利化。

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可能认为理想或者抱负很难再实现,就像歌里面女子和书生经过三生三世也终难相会一样,所以他感到失望和苦闷,但是他又不愿(或者不便)直接用语言来表达,(他不属于那个圈子,还被人嘲笑过水品低下),因此假借这个凄美悲惨的爱情故事来表达自己的观点和情感。

如果说《罗刹海市》是刀郎在喝完酒后的对娱乐圈的辛辣讽刺的话,这首歌或许就是刀郎在深夜(夤夜)失眠时情绪低落时的内心苦诉。

下面请欣赏《花妖》里的歌词:

君住在钱塘东

妾在临安北

君去时褐衣红

小奴家腰上黄

寻差了罗盘经

错投在泉亭

奴辗转到杭城

君又生余杭

刀郎巧妙地利用了杭州不同历史时期的名称,将历史和神话巧妙融合,歌词总共五次提起杭州,分别是钱塘、临安、泉亭、杭城、余杭,放在历史长河中,不同的称谓其实代表着不同的时代。

秦统一后,设钱唐、余杭两县。新莽时改钱唐为泉亭、余杭为进睦;东汉,复置钱唐、余杭。

南朝梁,钱唐县升为临江郡。南朝陈,又置钱唐郡。

隋开皇九年(589年)废郡为州,“杭州”之名首现。下辖钱唐、余杭、富阳、盐官、于潜、武康六县。州治初在余杭,次年迁钱唐。

唐置杭州郡,旋改余杭郡,治所在钱唐。因避国号讳,于武德四年(621年)改“钱唐”为“钱塘”。天宝元年(742年)复名余杭郡,乾元元年(758年)又改为杭州。

南宋建炎三年(1129年)升为临安府,治在钱塘。绍兴八年(1138年)正式定都。

至此,歌词中杭州的五个称谓都可以与历史时期一一对应了。生前的花妖和爱人生活于南宋时期,彼时的杭州被称为临安。除此之外,“褐衣”“腰上黄”也为弄清两人的身份提供了线索。褐衣即粗布衣,古时贫民卑微之人穿着。腰上黄是宋代时一种黄色腹围,当时流行围腰或者围腹,颜色以鹅黄为尊贵。所以这是一个富家小姐与穷小子相爱的故事:

南宋时期,花妖家在临安城北别墅区,而小伙儿家在临安城东棚户区,两人虽然身份天差地别,但还是相爱了。可能是受到家族的阻拦,最终两人双双殉情。阎王同情他们,让他们重新转动轮回罗盘回到人间。但轮回的过程出了差错,小伙儿投到了隋唐时期的杭州,花妖则投到了王莽时代的泉亭。

又一世,花妖辗转投到隋唐时期的杭州,没想到他的爱人,却投到了东汉时期的余杭。两人虽说是投胎到了同一个地方,但在时空上没有交集,因此即便历经三生三世,还是不能终成眷属。然即使每世都等到白头,花妖依然在等着爱人的到来......

人生遗憾千千万万,错过最是无尽唏嘘。在时间、空间都很慢的古代,一次寻常分别可能就是永别,所以古人的分离始终带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既视感。正所谓:纵使轻舟已过万重山,还是泪痕点点寄相思。

歌曲中作者讲述了自己在三世轮回中追寻和等待真爱的故事。在时间的树下,他孤独地等待,等待一个人能真正懂他的内心世界。而在生命的树枝间,他发现了自己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人,可惜因为命运与宿命的纠缠,两人的缘分总是悄然离去。

在歌曲中,作者运用富有诗意的慷慨之词,以及流畅动人的旋律向我们讲述了一段永不止息的感人爱情故事。这是一个人类共同的梦想,也是每个人心里所想:寻找真爱,寻找一份能够彼此温暖的情感。

在刀郎的音乐中,我们不仅可以听到他特有的独特风格,更能感受到他音乐中表现出的情感。这首歌的音乐和歌词融合得天衣无缝,给人带来的感受深刻而可贵。

如此美丽深情的歌曲,唤起了我们对于爱情纯粹且执着的向往。无论是在生命中的哪个时期,我们都期盼着能够找到匹配自己心灵的那个人。但在寻找的过程中,缘分和命运的角力常常让人措手不及。

总的来说,《花妖》唤起了我们对真爱的向往,他让我们相信这个世界上仍有真挚和执着的感情;他让我们感受到刀郎在音乐中所展示的深情和才华;同时,他也给我们带来了对生命与爱情的深刻思考。在爱情面前,我们始终执着,即使浪迹天涯,也要寻找那个自己心仪的人。

◆《聊斋志异》中的花妖狐鬼的意趣之美

《聊斋志异》中草木花鸟狐鬼皆可幻化成人,作者赋予他们人类的情感与思想,蒲松龄运用巧妙的艺术手法刻画了一系列花妖狐鬼的形象,栩栩如生,深入人心。

花妖狐鬼游离于人类社会,与人类共同生活,但又区别于人类。他们虽然不是人类,但是他们善良,富有同情心,他们身怀神通广大的幻术,却不曾随意祸乱人间,若是碰见陷入困难之人,他们还会主动上前帮忙搭救,如此种种,看起来倒是比现实中的人类更加鲜活生动。

蒲松龄通过这些富有浪漫色彩的人物形象,倾诉自己怀才不遇的忧愤苦闷,歌颂自由爱情,表达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同时也借花妖狐鬼的故事,影射当时腐朽黑暗的社会现实,荒谬怪诞,发人深省。

曾有学者言:“情趣是《聊斋志异》的一个十分重要的艺术特质,是小说人物之间的一种独特的审美内涵。”《聊斋志异》中的情趣意味主要体现在这些花妖狐鬼的身上。

情趣是一种审美,一般指对有意思,新鲜的,出奇的东西产生兴致乐趣。蒲松龄刻画的这些有悖自然规律,徘徊在人间伦理之外的花妖狐鬼形象,正符合了这一点,也满足了人们对未知事物的猎奇心态。

(一)个性之趣

蒲松龄塑造的花妖狐鬼形象,各有各的个性,各有各的特点,皆是人间少有的绝色,如天真烂漫、单纯爱笑的婴宁,不谙世事、率真活泼的小翠,丰采甚都、脉脉含情的胭脂,美丽漂亮、舍命相陪的娇娜以及美丽聪慧,知恩图报的青凤等等。

蒲松龄塑造的狐妖以及其它花妖鬼皆是美化过的形象。他笔下的花妖狐鬼身怀神通广大的幻术,却不曾随意祸乱人间,他们有着独属于“异类”自身的个性,这个性既够独特又能够符合人类的审美需求,他们脱去了满身的妖气却又活的气息。

读者在阅读小说时经常在情感上与这些花妖狐鬼产生共鸣,如《红玉》篇中的狐女红玉,她与冯相如在月光下邂逅,不仅给他带来了一份热情美妙的爱情体验,还为他寻了一位美丽贤淑的妻子。在他遭压迫受冤屈之际,还不计前嫌赤诚相助,蒲松龄用饱满热情的“狐侠”二字来称赞她,尤显她侠义与真诚的个性。

《阿绣》中的狐女想要了却先前的愿望而幻化成了人类阿绣的模样与刘子固欢好相爱。后来被刘子固和仆从试探识破了之后,她并没有半分怨恨的,没有破坏真阿绣与刘子固的感情。对于妖精来说,要离间俩人之间的关系是轻而易举的,,反而帮助阿绣逃离官兵的追捕,让深情相爱的两人得以重逢,离开之前还帮助他们创造了一个美好理想和睦家庭,凸显她敢爱敢恨的个性。

爱而不得《宦娘》篇中的鬼女宦娘,是一位灵魂优美,清新脱俗的女子形象。她喜爱诗词音律,尤其酷爱琴和筝。因为非人的鬼身份,她无法正大光明地立于人前,于是她只好在深夜向同样酷爱弹琴的书生温如春学琴,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却因为自己的鬼身份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感情,最后她暗自设法帮助温如春与良工结成了美好姻缘。这份深情洒脱,乐于成人之美的个性,不失为一件美趣。

这些花妖狐鬼中作者最爱的人物应当是狐妖《婴宁》,是整本小说集中篇幅最长的。蒲松龄形容婴宁像那幽深山野里的“笑忘矣”,合欢花和忘忧草在她面前都变得黯然失色了,就连那解语花,都嫌他过于娇柔作态,不甚纯真呢。

蒲松龄还非常亲切地用“我婴宁”三个字来称呼,这是在其它花妖狐鬼身上不曾有过的。婴宁爱笑,这是她最大的个性。读者一提起婴宁这个狐妖,便想起她多姿多彩的“笑”,想她捻花时欢快的笑,倚树时不知道想起什么美事那憨憨的笑,还有游玩时兴致高涨的纵情的笑,以及在户外被鬼母呼唤时嗤嗤的笑。

在封建时代,受封建礼教的影响,古代妇女的言行举止都会被各种条条框框所束缚,喜怒哀乐也不能随意地表现出来,封建的礼教要求淑女要“笑不露齿”。一旦开怀大笑,喜形于色,那将会被认为是失了礼节,丢了面子,淑女应有的雅静端庄便消失不再,甚至会被看作态度轻佻、姿态放荡而受到封建社会的谩骂与谴责,遭人非议。

作者通过对婴宁姿态万千的笑声的描写,向世人展示着这个少女天真烂漫的性格和不受世俗烟火侵染的纯净灵魂,打破了封建礼教对妇女不能自由自在的笑的规矩。

婴宁除了爱大笑,她还非常喜爱花朵。蒲松龄在描写婴宁的居所时,便对花描述得及其详细,“丛花乱树”“墙内桃杏尤繁”“夹道红花”“豆棚花架满庭中”“窗外海棠枝多,探入室中”“花木四舍其所”

……她一出生便群花环绕,与花做伴,同时作者也借繁花簇锦映衬了婴宁如花般灿烂的美丽容颜和不谙世事近乎痴憨的纯洁天真。

婴宁的痴憨表现在王子服拾起婴宁丢失的梅花向她表达爱意之情时,婴宁又傻又天真的说:“哥哥若是喜欢,那等你归去的时候,那园子里盛开的花你可以唤个老仆人帮你摘一大捆带回去不就好了。”

王子服连忙解释道:“我并非是喜爱这些花,而是喜爱这花的主人啊。”婴宁仍是不明白其中的暧昧之情,真诚地回:“我与你本就是亲戚,有感情是应当的。”王子服回:“我说的不是亲戚之间的感情,而是夫妻之间的爱情。”

婴宁迷惑,问二者区别,在王生说到“夜里同床共枕”的时候,婴宁还是不得其中缱绻之意,甚至还直白的说:“我不习惯陌生人一块儿睡。”事后还将此事告知母亲,说“表哥想要跟我一起睡”。

一段家人间的日常对白,几点恰到好处的细节,便将婴宁那不谙世事如痴如憨的纯真的性格特征描写得栩栩如生,悠然生趣。

(二)言语之趣

《聊斋志异》中对花妖狐鬼的语言描写十分有特色,作者为了更好的体现人物与众不同的个性,巧妙的将古典文学语言与地方方言相结合,在保留方言特色的同时,又为其注入了文人雅士的书卷之气,既灵动活泼又不失典雅,也使人物语言更加符合自身的个性特征,让读者闻其声,如见其人。

如《狐谐》中的狐娘子在面对几位自持才子的文人轻薄时,非但不羞赧退却,反而机智应对,“见我何为哉,我亦犹人耳。”“贤哉孙子,欲为高曾母作行乐图耶?”“我为狐,请与客言狐典,颇愿闻之否?”

巧妙地用骂狐的故事指桑骂槐,回击了几位文人,既表现了狐娘子的敏捷睿智,也体现了她的自信与幽默。

《娇娜》中狐妖娇娜在见到孔生与姐姐松娘的孩子之后,“抱生子掇提而弄曰:'姊姊乱吾种矣。’”她打趣人类孔生与狐妖松娘所孕育的孩子是半人半狐,而非纯粹的狐妖。

她敢于直面自己的狐妖身份,家长里短的戏言既诙谐生趣而又不失礼仪;再如婴宁看到王子服手上的花时,不解问:“此大细事,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面对他的告白时,答:“葭莩之情,爱何待言。”最后不解为何同睡这话要背着人说时问:“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二人的对话既显得婴宁痴憨不解风情,又透着些许狡黠之趣。

语言还偏向于口语化,虽然文中对话以文言文的形式呈现,但作者尽量避免使用晦涩难懂的词语,使语言更加浅显易懂,更能让读者领会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聂小倩》中聂小倩初次登场时,老妖怪对她的夸奖:“小娘子端好是画中人,遮莫老身是男子,也被摄魂去。”小倩回答道:“姥姥不相誉,跟谁道好?”一句短短的话语,便将小倩此刻羞赧又娇俏的少女气息体现得淋漓尽致。

《狐梦》中写胡家四姐妹与毕怡庵在聚酒宴饮间,性格开朗的二娘子多次取笑戏谑三娘子,见面时便故意问:“妹子已破瓜矣,新郎颇如意否?”惹来三娘子用扇子拍打她后背,并用白眼瞅着她。之后二娘子又见毕怡庵身材魁梧并且胡子又多又硬,她于是做出一副回忆往事的样子,戏笑道:“记儿时与妹相扑为戏,妹畏人数胁骨,遥呵手指,即笑不可耐。便怒我,谓我当嫁僬侥国小王子。我谓婢子他日嫁多髭郎,刺破小吻,今果然矣。”

她戏谑地调笑使宴会气氛活跃了不少,也使她成为了这场聚会的主角,之后便是姐妹间的嬉笑揶揄,言语间笑声不断,趣味盎然。这些妙笔生趣的对话描写,使人物性格得到了完美体现,也使得故事情节充满了喜剧色彩,增强了小说的趣味性,给人以轻松愉悦的审美体验。

(三)野性之趣

花妖狐鬼是由自然万物幻化而来的,作者在赋予他们人性化的特点的同时,保留了他们原始形态的特点,自然之物不受人间纲常伦理的束缚,他们天真活泼,自由自在,任性潇洒,无忧无虑。

刚脱离自然的他们,超然宁静,不沾染一丝封建礼教的腐朽气息,鲜活又充满着自然的野性。

婴宁率真纯洁,可随心所欲大笑;方子晋不畏鬼官威,闱中半则,敢裹具而出;晚霞与阿端不媚世俗,情投意合之际,于荷花池浪漫野合。

《小谢》中的两位女鬼秋容、小谢对陶生肆无忌惮的戏弄,则显得野性又可爱。夜晚降临时,两位女鬼便出现在陶生的寝宅中,趁其入睡,秋容翘起一只脚去踹陶生的肚子,小谢则在一边捂嘴偷笑,秋容用左手去薅陶生的胡子,以右手拍打他的脸颊,发出啪啪的声音,见此,小谢笑的愈发开心了,陶生气急,跳起大骂:“小小鬼物竟如此大胆!”

她们还用细小的物件来捅陶生的鼻子,令他奇痒无比,还打了个大喷嚏,“生暴起诃之,飘窜而去,既寝,又穿其耳”。闹得陶生无法忍受。这种毫无顾忌的戏耍捉弄,看起来更像是小孩子之间的恶作剧,不听阻拦,稚气十足。

她们以此为乐,来消遣这漫漫长夜无处安放的寂寞之情,也释放着青春活泼的精力,有人类孩童的顽皮,又透着鬼物独特的野性之趣。

将野性表现得更加极致的是《巧娘》中的鬼女巧娘,她在追求性爱这方面表现的极为炽热。生为人时,因为嫁给一个发育不良,不能人道的丈夫,无法发泄内心的欲望,她含恨而亡,成为鬼之后的巧娘不再约束自己,她遵从内心的欲望,大胆追求性爱,夜晚在与傅廉同睡一张床上时,“生不得已,遂与共榻,而惶恐不敢自舒。未几,女暗中以纤手探入,轻捻胫股。生伪寐,若不觉知。又未几,启衾入,摇生,迄不动。女便下探隐处。”

性爱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而对其产生渴望是一种本能的展现,身为人时巧娘深受约束,而成鬼之后的巧娘大胆又热切,不受人间伦理的束缚,随心而动,这不失为一种野性的魅力。

从他们的飘忽不定的行踪也可看出其野性之趣。这些花妖狐鬼大多没有固定的居处,他们或是居于年代久远、荒废失修的老宅,或是栖身荒野、藏于坟冢,或是飘渺不定、游离人间。

《梅女》篇中封云亭初见吊死鬼梅女,便是在梅女生前居住的宅院,虽已为鬼,但梅女仍无法离开这处宅院,后来在封生的帮助下脱离了吊死的房梁,之后二人便成为了朋友,相处之下互生情愫,奈何二人人鬼殊途,无法长久同处。

封生天亮醒来见不到梅女的身影,千呼万唤亦不见其应答,等到晚上梅女才姗姗来迟。一见到梅女,封云亭便急切地问梅女住在哪个地方,梅女答曰:“鬼无所,要在地下。”

封云亭接着问:“地底下有可以容纳你的地方吗?”梅女答:“鬼不见地,犹鱼不见水也。”

再如傅廉初遇巧娘时,“望北行四五里……旷无旅店……见道侧一墓,思欲傍坟栖止……忽闻人声在下,俯瞰之,庭院宛然,一丽人坐石上,双鬟挑画烛,分侍左右。”

在荒郊野外陷入窘境的傅生本想在坟旁树上小心翼翼过一晚,不想竟在如此狼藉之处遇到这华庭院所,还得见如此倾力佳人,先前惴惴不安的情绪早已被心花怒放取代,此情此景,竟生起不少意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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