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楷书的36个细节（1）
颜字篆籀笔法体现在哪里？ □姚洪磊（中国书协会员、湖北省书协学术委员会委员、武汉体育学院艺术硕士生导师） 说起颜真卿书法，人们常将他和柳公权相比，合称“颜筋柳骨”。并不是颜字没有骨，只是柳字骨力更加外露。颜字更不缺肉，只不过不是虚胖的肥膘。之所以强调颜字的筋，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他的笔画线条当中，我们能感觉到一种内在的劲道。按武术界的说法，叫做筋骨力。 颜字固然是雄强的，但那不是一种蛮荒之力，其中有着丰富的技术内涵，并由此营造出了独特的审美趣味，不然他不可能成为一代宗师。 人们评价颜真卿的字，谓有篆籀气。这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其筋骨力的秘密。要说篆籀气，先得说篆籀是什么。篆一般指小篆，而籀一般指《石鼓文》。历史上对《石鼓文》评价非常高，谓其“集大篆之大成，开小篆之先河”，气息实在高古雄厚。现当代大师吴昌硕长年深研《石鼓文》，得到了其中真谛，他的篆书由此雄视天下。 大篆、小篆都是篆书，其在笔法上有着一个共同之处，核心就是中锋运笔。 我们现在研究的是颜真卿的楷书，为什么转而追溯篆书呢？因为如果从细节进行观察就会发现，颜真卿的楷书——主要是他风格形成之后的楷书，其实大量使用了篆书的用笔，不然他的字就不会有篆籀气，更不会有那么强的筋骨力。 颜真卿之前，初唐大家如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虽然笔法都很精湛，但是要论书法线条之圆劲雄厚，都不及颜真卿。究其原因，或是因为他们受到隋代书法遗风的影响，或者是因为追随了二王的帖学笔法。而颜真卿的取法则直追秦汉，以篆籀古法为基础，又加以丰富和创新，最终成为能与王羲之比肩的另外一个书法宗师。 让我们进入细节，先从起笔处看。以《大唐中兴颂》为例，从中可以看出大量笔画都是裹锋起笔。所谓裹锋，就是把毛笔的笔尖裹在线条里，不让它露出芒角，所以每一笔的起始处是个圆头。在毛笔落纸处，如果不是因为向右下角的轻微顿笔导致左侧轮廓略带侧式，便是百分之百的篆书起笔方式。 再从行笔处看。以《李玄靖碑》和《大唐中兴颂》为例，除了撇和捺，中长横行笔过程几乎一概篆书用笔。《大唐中兴颂》表现尤为明显，在这个作品当中，除了撇和捺有明显提按，横和竖等线条除首尾略有顿意之外，几乎一概粗细均匀，没有明显提按，全程中锋运笔。正是这样的篆籀古法，使其线条表现得圆劲有力。 然后从转折处看。《大唐中兴颂》中的“国”字横折处是篆法；“翔”字横折是篆法。在《麻姑仙坛记》和《郭家庙碑》中，“见”字的横折处一样是篆法。这样的运笔，在楷书成熟之后历代书家都很少使用了。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篆籀之法常常可以见到，但颜真卿并非完全照搬使用。除了主线条之外，在起笔处、转折处，他实际上也作了很多变化，做到了藏锋和露锋的变化，也做到了圆折和方折结合。总体来说，他师古而不泥古，入古又能出新。正因如此，他既扎根于传统，又能独创新体。
姚洪磊以颜体参篆书笔意创作的作品 楷书 华夏复兴 斗方  来源：2023年第30期《书法报·书画天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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