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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齿苋 现在还有人在卖马齿苋，捆几把搁在蔬菜一边，一目了然。都认识马齿苋，只是叫法不同，有的叫“马齿菜”，有的叫“马食菜”。 小时候根本不知道马齿苋这个学名，只知道马齿苋是一种常见野菜，是随手就能采到的菜，用来摊饼，烙饼。马齿苋的功效，大人们心知肚明，说到底还是为了孩子，让孩子可以吃上马齿苋做的饼。 一般都是在清晨，大人们去地里干活回来时薅一些马齿苋，搁在篮子里，用撅头挑着篮子，从东边齐刷刷露出头，齐刷刷挑着篮子，步子都是齐刷刷一致，篮子里的马齿苋几乎都是一样的。这个场景同样成为我记忆中一道风景。就和那个下雨天，她们背着撅头锄头从地里跑着回来淋成落汤鸡一样。有许多的画面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为经典，而是经过了多次，无数次，多少年，形成的一种习惯，而这个习惯又是自然而然出现，并没有刻意或者像是排练那样。生活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彩排这一说。 既然清晨采回了马齿苋，那就吃马齿苋饼吧，家家户户又是一阵炊烟升起，马齿苋成了清晨主要角色，估计马齿苋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美食。会给家家户户带来满足。的确，作为马齿苋自己，它是无论如何不会想到的，在那么多野菜中，庄户人偏偏选中自己，这个概率很小。当然这也是马齿苋自身的优势，既是很好的菜，又有那么多功效，不选你选谁。任意一棵马齿苋都有可能被选走，大的选走，小的长大后选走，在从瘸子里挑将军，马齿苋个个都成了将军。尤其改革开放初期，虽说不再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是缺衣少食还很普遍。有马齿苋充饥，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人们把“靠天吃饭”挂嘴边，这话没有说错，如果不是靠上天眷顾，喝西北风去吧。别说马齿苋了。 母亲同样挑着篮子，篮子里装着马齿苋，回家把撅头撂一边，把篮子擓到洗锅碗的石条上开始捡，一边捡一边夸马齿苋，你看这马食菜真新鲜，有马食菜吃真好。我们凑到跟前看，重复着马食菜，一边拿起一根儿看着，饱满，厚实，绿叶红根，长得就喜庆。像以前贴的红对联绿门心儿。红绿搭配起来如此好看，关于红绿搭配有许多说法，但我觉得红绿搭配除了第一时间想到过年对联，还有一种春天的感觉，在春风又绿江南岸中，还有万绿丛中一点红。你看这一红一绿，一绿一红，就把春天写尽。 马齿苋正好是红绿搭配，绿的不突兀，红的不耀眼。这样的搭配，这样的组合，绝绝子。 母亲洗净之后切碎，与面粉，水，搅拌。做出了早间第一个饼。同样，街坊四邻家也在锅碗瓢盆中烙出了第一张饼。稀饭，马齿苋饼，谁敢说不好吃。 马齿苋永远都是新鲜入口，虽然那个时候没有冰箱，不用专门搁冰箱里等到第二天吃。但是第二天清晨又是新鲜的马齿苋被采回。坡上就是最好的冰箱，甚至比冰箱好保鲜。带着泥土味儿的食物都能用新鲜来形容。就像菜市场带泥的胡萝卜比干干净净的胡萝卜卖得快。大家都有一个共识，带泥如同新鲜出炉。干干净净的胡萝卜像是被水洗过，所以宁愿买带泥胡萝卜。 像我们村，有许多的坡地，我们那片坡地就近的有南坡，东坡，坡地种有各种农作物，去拾掇田地是庄稼人每天的工作。没有空手而归的习惯，要么拾些柴，要么挖些野菜。野菜如同小草，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没有谁能把小草，野菜给除掉。她们除草，拔草，包括后来的灭草剂，草没了吗？记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也许大部分人不知道马齿苋，但是一说马齿菜，马食菜，都知道。有一年在家时，我说成了马齿苋，因为当时我实在想不起来土话马齿苋叫什么，爹娘听我这话音像是在说马食菜，就说现在依然觉得马食菜好吃，等哪天了咱去挖点马食菜吃。 马齿苋一直有，马齿苋没有消失，它不像有些老物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老古董，成为一代人的记忆。马齿苋年年有，年年以新鲜著称。只是随着时代的发展，重视程度减弱。也许马齿苋在想：现在来挖马齿苋的人越来越少了，是什么原因呢？马齿苋，我告诉你，其实大家没有忘记你，别说你在过去立下过汗马功劳，就是没有立过功，大家照样记得你。你只管一如既往就行了。 南坡，东坡，风光无限，这风光中就有你马齿苋一份子。那虽红绿却不耀眼，以低调出现的景致，不会被埋没。 不过我还是觉得马齿菜，马食菜好听亲切。 我准备去小区外看看，偶遇一捆马食菜，回来摊饼或烙饼。找一找那个时候的感觉，回味一下那个时候舌尖上的美食。马齿菜还是那个马齿菜，不知道从我手里出来的饼和当年母亲烙出来一样不。对于我，那是妈妈的味道。对于我家孩子，我烙出的同样是妈妈的味道。 刚刚想起，马齿苋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马耳菜”。 马齿苋还被称为“救命草”。的确，在困难时期，救了命，至少填饱了肚子。 好多野菜至今都还在食用。如果你种下的应季蔬菜是通过劳动获得，那么野菜，那可是不用劳作就能吃上的被庄稼人称作是“好菜”的一种菜。过去春天吃干菜是普遍现象，我想在吃干菜的同时一定还在吃着免费野菜。我瞬间想到“贴补”一词，野菜就是很好的及时的贴补菜。 现在，我想给这些野菜起一个共同的名字——贴补菜。 马齿苋，贴补了过去，丰富着现在，充足着将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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