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寒论》第28条言: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恶寒,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主之。 组成:芍药三两,甘草二两(炙),生姜、茯苓、白术各三两,大枣十二枚 服法:右六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小便利则愈。 本条主要讲“水郁”的证治,有点像五苓散之蓄水证,但症同证不同。 “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无汗”乃太阳经气不利之象,“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为水郁气结的反映。 正是因为小便不利,水郁气结,里气不和使太阳表气不利,阳郁化热,头项强痛。 (一)水郁证vs五苓散证 《伤寒论》第71条言:太阳病,发汗后,大汗出,胃中干,烦躁不得眠,欲得饮水者,少少与饮之,令胃气和则愈。若脉浮,小便不利,微热消渴者,五苓散主之。 上述条文的解析见:《伤寒论》第71条浅析 水郁证之翕翕发热、小便不利,和五苓散证之发热消渴、小便不利,两证似同而实异,需注意区分。 五苓散证之发热,是因表邪不解;而水郁证之发热无汗,因水郁气结所致。 此外,在服法上,两证亦不同。 五苓散证是“多饮暖水,汗出愈”,以解表为先;而水郁证是“小便利则愈”,以利为主。 两相对比之下,一为有表邪,一为无表邪,其区别昭然若揭。 但是还会有人存疑,既然水郁证无表证可言,那为何出现头项强、翕翕发热之表证征象? 其实早在开头就已经解释了。由于小便不利,水郁气结,里气不和使太阳经气不利,故见表证之象,但非表证之理。 《伤寒论》中类似的地方还有许多: 如第131条:结胸者,项亦强,如柔痉状,下之则和,宜大陷胸丸。 此处的“项亦强”,是水热凝结于上所致。 又如第152条:其人漐漐汗出,发作有时,头痛,心下痞硬满,引胁下痛,干呕短气,汗出不恶寒者,此表解里未和也,十枣汤主之。 此处的“漐漐汗出”“头痛”,是水邪结于胁下,气机升降不利而使营卫不和所致。 但水郁证的表现,确实易被人误以为是太阳表证或阳明里证,或汗或下,从而误治。 而仲景也早已料及,故在写“服桂枝汤,或下之,仍头项强痛,翕翕发热,恶寒,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者”之后,笔锋一转,引出了“小便不利”这一关键之症。 此举使医者柳暗花明,方悟此乃水郁气结之证,当利其小便方愈。 (二)去芍or去桂? 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是仲景治疗水郁阳抑的主方。 但在历代医家中,有人认为,当去“芍”而非去“桂”。 如清人吴谦认为,去芍药之收敛,留桂枝之辛温,解表以治头项强痛、发热。 但这样就与五苓散证无异了,既不符合本证的病情与证机,且破坏了仲景一方一义和本方证的独立完整性。 故在细审之下,水郁无表证,当去桂枝,留芍药利其小便。(《神农本草经》言芍药:利小便) 生姜散水结以开气郁,茯苓白术健脾利水,甘草大枣补中行其津液。诸药合用,共奏健脾利水行气之效。 本方宗旨在于“通阳不在温,而在利小便”,体现了仲景医理精奥而又深谙临床实践。 现借刘老一病案,以阐述上述机理。 张某,女,53 岁。患低热不退(37.5℃左右)已两月余,兼见胃脘痞满,项部拘急不适,小便不利。脉弦,舌胖大,苔水滑欲滴。 低热不退乃郁热之象;胃脘痞满说明中焦气机升降不利;项部拘急不适为太阳经气不利的反映;小便不利及舌脉,皆为水郁之象。 遂辨证为水郁气结,阳郁化热之证。不治其热而利其水,用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服三剂即愈。 从这个病案出发,也知“去桂”方为正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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