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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争占类 曾御史判人占妻

 zqbxi 2023-08-16 发布于江西

  曾泉,江西吉安人,始由进士擢任御史,以事黜为汜水县典史。操行廉洁,莅事勤能,劝学兴礼,尤恤贫窘。无牛具者借与耕种,无绵花者借与纺绩。时历乡村,察其勤惰。又率民垦荒田以收谷麦,伐树木以赡财用。以故,官用储积,民无科扰。又以余羡造船,以备攒运,置棺以助死丧。历任三年,化醇讼简,家给人足,民怀其惠,至今称之。

  一日,部民景前修,承父祖基业,家极富饶。照主考事例,用公价银八十两,纳为布政司吏。进身后生少年,颇有志气,亦存方寸。在衙门数年,不肯枉法冤民,不肯昧心苟取。事有可方便处,无不悉力为之,不索谢礼。且夙夜敬尔在公,不特人称誉之,官亦嘉美之。盖志图显达,不在财利上着意。在省当直时,曾凭媒娶邓甲之女为妾。貌虽闲雅娉婷,而性未脱桑间、濮上(为当时青年男女幽会、唱情歌的地方。出自语出《礼记.乐记》)。初甚钟爱之,正妻间以为言,景则疑其妒忌。及察见女子果无贞信,方悟正妻之言不诬。尚廉耻之人,专矜多节。妾行不端,义难容蓄,第未得脱手之人,故违疑有待耳。知友嘲其溺爱,晚间于门上大书数字云:“一色杏花香千里”。次早见之,谓正妻曰:“此诸友激吾去妾也。消吾西子蒙不洁,声闻于外也。”适值考满,要过京办事听选,乃将妻妄搬回祖居。有后生韩旭者,东村乡人家,虽微小,人材颇伶俐,亦务农亦逐末。闻有娶妻之举,景前修重其勤恪周慎,遂将其妾卖彼为妻。当日,写婚书一纸,末后题八句诗云:“去年乘兴买春光,买得春光艳海棠。二月有情沾雨露,九秋无节奈冰霜。根株未稳先偷蝶,花蕊虽娇不带香。今日开园移出去,免教人唤卖花郎。”写毕,谓韩曰:“此诗系是古人所作,我述来自况此妇之行,备载此诗。汝可详之,牢固收藏,不可遗失,可为后日之验。”妇不读书,只说是夸其妇人之美,不意是叮嘱己防微杜渐也。前修自逐妾之后,涓日(涓吉。选择吉祥的日子。)起身,进京图己进步。却说韩旭娶此丽妾,甚为赏心。妇人人韩门,食用虽不缺少,夫貌虽不卑陋,而仪文家范与景门大相径庭矣。景氏乃故家右族(豪门大族。《晋书·欧阳建传》:“ 建 ,字 坚石 ,世为 冀 方右族。” 唐 白居易 《和州刺史吴郡张公神道碑铭序》:“或以人物著,或以閽阀称,迄今为 江南 右族。” 宋 孙光宪 《北梦琐言》卷五:“ 唐 薛廷珪 少师,右族名流,仕於衰世。” 清 东轩主人 《述异记·女子神刀》:“偶有姑嫂二人,随从僕媵甚都,似右族豪家。”),彼尚得以蜂喧蝶哄,此不过荜户蓬门,岂不能遂其鹑奔鹿聚乎?韩旭夫妇合欢未几月,早出晚回。妻子独自在家,未免抛头露面。况一种妖娆体态,易以动人。毋论生熟过客,那一个不顾盼久之。敦仁乡土粮户苗秀实,多机械变诈。家资巨万,恃财凌轹乡曲。称贷者遭其凌轹,号为“土城隍”。其心性反复无常,若患风病。人不显言曰“风颠”,而曰“巽二”,盖巽二风神名,暗诮其风也。极好谋人家美貌妇女。一日,穿华服跨骏马,带二三侍从打从韩旭门首经过。见旭妻提瓮出汲,天香国色,不擦红粉自娇。巽二吃了一警,神魂飘荡,真以为普陀岩观音现世,广寒宫嫦娥降俗也。叹曰:“红颜胜人,古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吾昔闻是语,今始见其人也。”遂驻马不行,贪恋其女子。妇人亦停瓮不汲,爱慕其郎君,自然眼角留情。巽二遂诈称腹疼,竞抵其家,求煎药汤发汗。妇人真信是伤风,亦忙为煎汤表解。巽二瞰室中无人,即拔头上银簪二根,腰间纹银一两,结好女子。女子即欣然受了。握雨携云,并无难色。巽二喜遂所愿,遂打发侍从先去报知债户,“待吃午饭时来接我未迟,我在此少养病片时。”仆从既去,彼二人若稔交夫妇一般,卧榻上鸳鸯交颈,风驾颠倒,不足以喻其美矣。女子见巽二有财,人物又标致,出入又儒雅,遂留恋巽二,一会晤间不忍其去。巽二见妇人容娇貌媚,意厚情深,遂住恋女子,不肯少离。遂与女子谋曰:“韩旭是个微细人家,我辖得他服。只说你是我副妻,某年月日,因往母家,不觉被他强拐在此。我四处遍寻,并无踪迹,今幸在此遇之。(一邪未灭,一邪又生)少顷仆从来,韩旭回,经投地方,定要将你抬回家去。他若来争,即将铁索扣了,送入有司,问他一名拐带之罪,且要追他首饰衣服。”顷刻家人果到,韩旭亦回。巽二遂唤家人将韩旭锁下,经投地方云:“此人好大胆,数月前敢将我妻子拐占在此。”地方只说真是韩旭拐来,不为争辩。韩旭此时婚书又藏在他家,无所凭证,亦莫能辩,且疑此妇或是前夫拐来,彼得脱衬,我犯蒙灾也。巽二有财势,有智略,就在地方买猪置酒,请了地方。地方奉承巽二,俱说韩旭无理。一个艳冶妻子,用去许多财礼,相合未及半载,白白被巽二抬去。次日,且具词告韩旭拐带人口,追赃问罪。此时韩旭将婚书出对,景宅又无人在家担认。诉出媒人,问官疑是买来光棍,愈见涉虚,且背地受了巽二礼物,遂将韩旭打了二十,追赃问徒。媒人亦打三十,问拟不应。巽二又为妇人假结一班父母出官偏证,韩旭如何争得妇人转?此时此势,衙门无理,有钱亦可横行。若有理无钱,经受屈抑。韩旭情知家世微,财本少,非巽二抵敌,且问官风势又不在我,女子意向又属于彼,辩之无益,只得依拟纳罪,隐忍数年。及景京回省祭,韩旭越数日,见景控诉其事,索取财礼。景曰:“汝婚我妾,我婚邓女,媒的婚书,鉴鉴可据,何为拐带!且女父现存,拘问便见。汝且宽缓数日,待我具书请得女父来,则汝冤可白矣。”一面托人去与苗说,一面修书去请女父。苗见景托人来说,恃己衙门内外根脚做得好,对众人云:“往年韩旭诉说妻子出自景前修,我初不信,今日如果来说,显见此妇人系滑吏拐去,卖了韩旭,非韩旭拐去。今日正寻着了真对头。”遂具词告于曾处。

  曾吊原卷来看,思曰:“巽二一妇人,何终日缠告不了?先年告韩旭拐带,今又告景前修拐带。韩旭已经问结,今又欲问罪景前修。将谓今者是,则前问者枉矣。假如明年再告一人拐带,则前二者又枉矣。此必巽二欺心,谋人妻子,前诬一人,今又诬一人,欲行其诬也。必须拘妇人并妇人之父来审,方见真伪。”巽二闻知要拘妇人之父,即串同假结父母出官偏证。景诉己妇出自邓甲,现伏案下可鞫。韩诉己先年凭媒婚娶景前修副妻,乞斧断判还。曾将一干人犯俱监禁门外,单呼妇人问云:“汝何年纪,父何名,母何氏?”妇人对云:“某年月日,父邓甲,母张氏。”曾潜将口词记下,监禁一所。随拘巽二所报女父母来审。问女年纪与己名氏,俱与女报不合。又拘景所诉女父来审,年纪名氏一一与女答无异。曾情知苗之女父假,景之女父真,遂唤出真伪二父女对审。天亲不可人为。真父女相见,则相抱对泣。假父女相见,则落落不合。曾唤真父问云:“汝女原适何人?案前三人何人是真女婿?”真女父云:“女适景前修。惟知景是吾女婿,余并不识。”又问云:“景非拐带汝女?”对云:“凭媒过聘,不敢道景为拐带。”韩旭大声云:“景公既非拐带,则我娶景妇又岂拐带苗秀实之妻?小人有景前修婚书在此对证。”景云:“此字委是小人手笔。女之性行,备载于书尾八句诗内。”曾阅诗,知女子淫荡,喜新厌旧,爱富嫌贫。将妇人一拶,即供出某年月日,苗秀实经过其门,见身艳冶,假说冒风抵家,将身买奸是的。苗秀实供,被责三十,供词与妇人相同,但不合欺心,强抬女人,买嘱一班媒人、父母当官偏证韩旭拐带,今又不合飘空架诬景前修拐带。曾得供词,仍将假父母、假媒人各责二十,云:“只问一年纪、名氏,即真伪位分。汝辄敢同恶相济,干此不义之事,俱问不应。”妇人邓氏,背夫不义,去衣责二十,判还韩旭。苗秀实恃富贪淫,强占良人妻子,枉人于罪,加一等问军。且追银二十两,补还韩旭原日财赎罪价。景前修所诉得实,据黜妇之诗,崇尚节义,礼宜优待。女父不知情,不究。悦色从来是祸胎,富人耽点亨多乖。假令有势无王法,贫贱鸳帏听拆开。 

附   “霸占人妻案”

曾泉,江西吉安人,最初由进士擢任御史,因事罢黜为汜水县典史,其操行廉洁,莅事勤能,劝学兴礼,特别体恤贫窘百姓。没有牛具的借给牛具耕种,没有绵花的借给棉花纺绩,曾典史时常巡视乡里,体察百姓勤惰,率乡民开垦荒田广收谷麦,砍伐树木作赡财之用。因此,官用储积丰厚,没有科扰百姓,兼以多余木料造船,以备攒运,置办棺材帮助死丧的贫困人家。他历任三年,讼简刑清,本县家给人足,民受其惠,至今仍然称道。

县民景前修,继承祖宗基业,家道富饶,按照主考事例,用公价银八十两,纳为布政司吏员。其后生少年,颇有志气,处事亦有方寸,在衙门数年,不肯枉法冤民,不愿昧心苟取,事有可方便之处,无不全力处理,不索谢礼。且他夙夜敬业在衙,不只百姓称誉,官府同僚也是多有赞许,大概他的志图显达,故而不在财利上用意。景前修在省城当职时,曾明娶正娶邓甲的女儿为妾,邓女容貌虽闲雅娉婷,然性子未脱桑间濮上(指男女幽会的地方)。最开始前修极为钟爱邓女,不久由于妻子挑明情况,怀疑是妻子妒忌,等到察觉邓女确有不贞不实之时,他方才悟懂妻子所言不假。

崇尚廉耻的人,专矜多节,妻妾所行不端,义难容留,只是没有合适的脱手之人,所以景前修一直存疑等待,知交好友嘲讽他溺爱邓女,晚间在门上大书:“一色杏花香千里”。次早见门上所题,前修对妻子无奈道:“这是诸位朋友有意激我赶走侍妾,以消我西子蒙不洁、声闻于外的尴尬处境。”正值考满,景前修要到京城办事听选,将妻妾搬回了祖居。有后生韩旭,东村乡里人家,虽然卑微,颇为伶俐,务农也干些小买卖,听闻他有娶妻之举,景前修看重其恭敬谨慎,故而将邓女卖他为妻。当日,写婚书一纸,末后题八句诗:“去年乘兴买春光,买得春光艳海棠。二月有情沾雨露,九秋无节奈冰霜。根株未稳先偷蝶,花蕊虽娇不带香。今日开园移出去,免教人唤卖花郎。”写罢对韩旭说道:“此诗系是古人所作,我述出自比此妇之行,备载此诗。你可细细参详,好好收藏,不可遗失,可为日后之验。”。

韩旭不读书,只当是夸此妇人之美,不料是叮嘱自己防微杜渐。前修将邓氏逐出家门后,不日起身,进京一心追求进步。却说韩旭娶了邓氏,非常赏心,而邓氏自入韩家,衣食住用虽不缺少,丈夫容貌虽不卑陋,可仪文家范与景家大相径庭。景氏乃故家大族,邓氏尚得以蜂喧蝶哄,新丈夫韩家不过荜户蓬门,如此自然无法实现她“鹑奔鹿聚”的生活追求。韩旭夫妇合欢不到几个月,早出晚归,妻子邓氏独自在家,难免抛头露面,加之其妖娆体态,美丽动人,不论生熟过客,哪一个不顾盼久之?敦仁乡土粮户苗秀实,多机心变诈,家资巨万,恃财凌霸乡里,称贷者遭其欺压,号为“土城隍”。其人心性反复无常,貌似患有风病(指神经错乱、精神失常),人皆暗中言称“风颠”或曰“巽二”,原来巽二是风神的名号,乃是旁人暗中讥诮其风。


苗秀实极好谋算人家的美貌妇女,某日,他身穿华服、腰跨骏马,随带两三个侍从打从韩旭家门首经过,见到韩妻邓氏提瓮出门打水,天香国色,不擦红粉自娇。巽二吃了一惊,神魂飘荡,真以为普陀岩观音现世,广寒宫嫦娥降俗,不由叹道:“红颜胜人,古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我昔闻此语,今始见其人啊。”于是驻马不行,贪恋不走。邓氏也是停瓮回看,爱慕郎君,自然眼角留情。巽二故意诈称腹疼,竞抵韩家,乞求煎药汤发汗,邓氏真地相信他是伤风,慌忙煎汤表解。巽二见室内无人,当即拔头上银簪二根,腰间纹银一两,结好女子,邓氏欣然接受。两人握雨携云,并无难色。

巽二喜从所愿,便打发侍从先去报知债户,“待吃午饭时来接我未迟,我在此稍加养病片刻。”仆从既去,他与邓氏就像熟交夫妇一般,卧榻上鸳鸯交颈,风驾颠倒,“不足以喻其美矣”。邓氏见巽二有财,容貌又标致,出入又儒雅(简称高富帅),不禁沉迷留恋,短短会晤的时间不忍舍他离去。巽二见妇人容娇貌媚,意厚情深,也不肯少离,与邓氏谋划道:“韩旭是个微细人家,我管得他服气,但说你是我副妻,某年月日,因回娘家,不慎被他强拐在此。我四处遍寻,并无踪迹,如今有幸在此遇到。韩旭回来,经投地方,定会将你抬回家去,他若来争,我即让人用铁索扣了,送至有司,问他拐带之罪,且要追他赔偿首饰衣服。”

顷刻,苗家仆人果然来接巽二,韩旭也正回,巽二借机唤仆人将韩旭锁下,经投地方呈告:“这人好大胆,数月前竟敢将我妻子拐占至此。”地方以为真是韩旭拐带,不为他争辩。韩旭此时婚书又藏在家中,无所凭证,无法分辩,且心疑邓氏或是前夫景前修拐来,他得以脱手,自己却不幸蒙灾。巽二有钱有势,狡诈如狐,就在地方买猪置酒,请了地方官员,地方官员奉承巽二,都说韩旭无理。一个艳冶妻子,韩旭用去许多财礼,成亲不及半年,白白被巽二抬走。次日,巽二具词告韩旭拐带人口,追赃问罪,此时韩旭将婚书拿出对质,景家无人在家担认,只得诉出媒人,问官疑心是韩旭买来的光棍,更认为是他弄虚作假,且背地受了巽二的礼物,由此将韩旭打了二十大板,追赃问徒,媒人也被打三十大板,问拟不该。

巽二又为邓氏假结一班父母到官偏证,韩旭如何争得邓氏回归?此时此势,衙门无理,有钱方可横行,若有理无钱,保不住经受屈抑。韩旭情知家世寒微,财本不多,非巽二之敌手,况且问官的风势又不在自己这边,邓氏意向又属巽二,争辩无益,只好依拟纳罪,隐忍数年。待得景前修从京师返回省祭,韩旭过了数日,面见景前修控诉此事,索取财礼。景前修无奈道:“你与我妾成亲,我与邓女成亲,媒人的婚书,鉴鉴可据,如何成了拐带?何况邓氏父亲尚在,拘问能见。你暂且宽缓数日,待我具书请得邓父前来,则你的冤情当能清白。”一面托人去与苗秀实也就是巽二说,一面修书去请邓氏的父亲。

苗秀实见景前修托人来说,依仗自己衙门内外根脚做得好,对众人言称:“往年韩旭诉说妻子出自景前修,我最初不信,今日如果景前修来说,显见此妇人原系滑吏拐带,卖给韩旭,并非韩旭所拐。今日我可正寻着了真对头。”具词告到汜水县典史曾泉之处。曾泉提原案卷查看,思忖道:“巽二为了一个妇人,为何终日缠告不放?先前告韩旭拐带,如今又告景前修拐带,韩旭涉案已经问结,现在又要问罪景前修。若说如今这人才是罪魁祸首,那之前被查办问罪的人明显冤枉。假如明年再告一人拐带,则前面两人又尽数受枉。这必是巽二有心欺瞒,谋人妻子,之前诬陷一人,如今又诬陷一人,想行其诬告的私心。必须拘邓氏并邓氏之父到堂严审,方见真伪。”

巽二闻知官府要拘拿邓氏之父,急忙串通假结父母出官偏证。景前修呈诉自己娶的妇人出自邓甲家,现伏案下可审。韩旭呈诉自己先前凭媒人婚娶景前修之妾邓氏,乞官府斧断判还。曾泉将一干人犯全部监禁门外,单独传呼邓氏讯问:“你年方几何,父亲何名,母亲何名?”邓氏对道:“某年月日,父亲邓甲,母亲张氏。”曾泉悄然记下供词,监禁一所。随后拘拿巽二上报的邓氏父母到审,问邓母年纪与其名氏,俱与邓氏所报不合,又拘景从修所呈诉的邓氏父亲邓甲来审,年纪名氏与邓氏回答无异。曾泉情知苗秀实所报是假,景从修所报是真,于是唤出真伪两父女当堂对质。天亲不可人为,真父女相见,相抱对泣,假父女相见,则落落不合。

曾泉唤真父邓甲问道:“你女儿原适何人?案前三人谁是你真女婿?”邓甲拱手道:“女儿原嫁景前修,我只知景从修是我女婿,其余的并不认识。”曾泉追问道:“确认景从修不是拐带你女儿?”邓甲正色道:“凭媒过聘,不敢说景从修是拐带。”韩旭大声道:“景从修既非拐带,那我娶邓氏又如何是拐带苗秀实的妻子?小人有景前修婚书在此对证,大人明鉴。”景从修点头:“这字的确是小人手笔,邓氏性行,悉数记载在书尾八句诗内。”曾泉阅过,明白邓氏淫荡,喜新厌旧,嫌贫爱富,立派左右严加夹棍,邓氏因此供出某年月日,苗秀实经过其门,见身艳冶,假说冒风抵家,许身买奸之事。

苗秀实不得不老实招供,先行杖责三十,鉴于供词与邓氏相同,但不应欺心,强抬邓氏,买通嘱托一班媒人、父母伪证韩旭拐带,如今又不该飘空架诬景前修拐带。曾泉得阅供词,将假父母、假媒人各杖责二十:“只问一年纪、名氏,便真伪立分,尔等竟敢同恶相济,行此不义之事,俱问不该之罪。”妇人邓氏,背夫不义,剥衣杖责二十,判还韩旭;苗秀实恃富贪淫,强占良民妻子,枉人于罪,罪加一等充军,追银二十两,补还韩旭原先的财赎罪价;景前修所诉证实,据黜妇之诗,崇尚节义,按礼应当优待;邓氏之父邓甲不知情,不予追究。正所谓的“悦色从来是祸胎,富人耽点亨多乖。假令有势无王法,贫贱鸳帏听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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