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某聪刚炮轰连花清瘟的时候,我叫了一声好,不是因为WHO是否真的提到了连花清瘟或者其研发及售卖等等,而是:他的质疑,看起来是浇冷水,从另一个角度,却正是呼吁药业和国人明确连花清瘟的适应症,不能夸大和滥用。 对药物适应症的明确,更有利于好药流传。 否则,试想,不分虚实寒热,谁谁都吃连花清瘟,阴证、寒证的用出问题了,不都怪到连花清瘟上?最后又说“中医”无效。这不更糟糕? 像街边以“中医”为招牌的某某治疗,打着中医的幌子,出了问题,让人诟病的不是那个出问题的人,而是他用的手段,砸了中医的招牌。如同切菜的时候切了手,你不怪自己,却怪菜刀太锋利,这种思维是很有问题的,但是老百姓好像很容易被某些媒体如此误导。 中医在瘟疫的治疗上是有发言权的。 中医必读必背四大名著,除了医理为主的《黄帝内经》和药学为主的《神农本草经》,方书之祖,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吴鞠通的《温病条辨》,就是外感热病(感受外界毒邪,引起发热的一类疾病)治疗的经典代表,里面太多的经典用方,如麻杏石甘汤、小柴胡汤、大承气汤等等,退热效果堪称神速。 中医治病有一个特点,辨证论治: 无论你感受的是细菌、病毒,只要这些外来邪气引起你,而不是他,这个人身体的一系列变化,符合某种特殊的病理阶段(证型),就可以用某种特殊的治疗方法。最简单的比方就是: 同样都是外出淋雨,甲感冒了,恶寒发热流清鼻涕;乙却是咽痛、咳嗽流黄稠鼻涕;丙没有咳嗽流鼻涕,却是头疼身疼关节疼。这是为什么? 中医理论明确的告诉你,邪之于人有易感性和方向性: 同样的外邪,进入人体后,会受到人的体质影响,从而发生不同的转化和传变,出现不一样的症状。这个不难理解:同样感受新冠病毒,有人成了重症,有人却只是无症状带菌者。 上述淋雨的例子中,甲、乙、丙三人之所以出现不一样的症状,主要原因是体质寒、热、湿的不同,虽然同时感受了风寒湿,最终却从寒化、从热化、从湿化,出现了临床症状的区别,这样的情况,用药能一致吗? 在中医中,这被称为“同病异治”,根本原因是“证”(具体病理改变)不同。 反过来,甲外出淋雨,乙在家里多吃了几个冰激凌,丙昨天熬夜到拂晓了才睡,都出现了恶心不愿意吃饭,大便稀溏不成形,三个人,病因不同,表现出来的症状却一模一样,这时,健脾和胃化湿(治法)就可以。为什么治法都一样?这,被称为“异病同治”,支撑在于“证”(当前的病理变化机制)是一致的:都是脾虚兼有寒湿。 所以,连花清瘟、藿香正气、再早先的双黄连,也是一样的: 都感受了新冠病毒,但甲、乙、丙体质各异,表现出来的症状大相径庭,不可能都用连花清瘟。 而,不管你感受的是新冠病毒、流感病毒、流行性出血热的汉坦病毒,还是只是普通的感冒病毒,或者只是咽炎、扁桃体炎、咳嗽,只要你出现了连花清瘟的适应症,就可以应用。 那么,连花清瘟的适应症是什么?要如何用?我们可以再看一下它的组方。 此前,必须要说明的一点,连花清瘟说明书上明确写出来的只是药物组成,中药组方的另一大要素:药物剂量,并没有标注,这个有人家的知识产权。 我们的解读,只能说这些药物,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但精确的药效和适应症,仍需掌握整个组方和精确剂量配伍的研发人员来给出(这也是为什么我赞王某聪吼出的那一嗓子:中药很好,中成药很好,但太需要精确运用了,否则反复被滥用,最终会导致不敢用,不是被误会就是被糟践了)。毕竟,剂量不一样,药效是会明显变化的,就拿医圣张仲景最经典的小承气汤和厚朴三五汤,组方一模一样,却因为剂量差别,而成了两个功效不一样的方子: 小承气汤:大黄4两、枳实3枚、厚朴3两。厚朴三物汤:大黄4两、枳实5枚、厚朴8两。前者重用大黄,目的在攻实;后者,改厚朴重用,目的是行气。 这就是中医不传的秘诀:剂量。 这也是为什么我临床上很少使用中成药的原因之一:确实是“补中益气丸”,但是它的成分具体多少,你不是研发人员,是不会清楚的。这类药物,只能用在单纯证、典型证、和轻症上。这个侧面,也说明了为什么“连花清瘟”只能用在新冠普通型和轻症上。你想想,在全球蔓延了两年多,变异这么快,这么复杂的新冠…真正的复杂病例,仍须具有针对性的个体化的量身定制的处方。 但,普通型、轻型,不是连花清瘟最准确的适应症。看连花清瘟的组方: 连花清瘟说明书 图 | 网络 金银花、连翘、麻黄、苦杏仁、生石膏、贯众、板蓝根、鱼腥草,还有广藿香、大黄、甘草、薄荷、红景天。 不难看出,连花清瘟的基本组方为“麻杏石甘汤”,大概有点银翘散的影子,加了很多清热解毒药,以及两味芳香之品。 麻杏石甘汤,出自《伤寒论》第63条:“无汗而喘……可与麻黄杏仁甘草石膏汤”。吴鞠通《温病条辨》“喘咳息促,吐稀涎,脉洪数……是为热饮,麻杏石甘汤主之”,明确将麻杏石甘汤应用于邪热壅肺引起的喘、咳、高热不退。现代医学研究提示,麻杏石甘汤具有良好的解热、抗炎、镇咳、抗病毒等功效,临床常被用于肺炎喘息高热不退的治疗。 这么好的方剂,《医宗金鉴》提出了它的性能:“石膏为清火之重剂”,就是说,这个方子,性质是寒凉的,用于清火,而且清火能力特别强。也就是说适合热证。如果证型属寒,无论虚实,都不适用。 ![]() ![]() 当然,这些个寒热、温凉、清热、虚实、芳香、正邪等等,老外听不懂,在这个层面上,我是非常赞同用西医药理研究方法来研究中药和中成药的。毕竟,真正的医生,谁会有门户之见,说:“我是西医,就不能用中药”,或者“我是中医,就不能说这味中药、这种中成药能抗病毒”呢? 在生死存亡面前,在人命面前,在被疾病折磨的痛苦的同胞面前,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人,不都应该是博汲医源,找到最有效的、最能解决问题、最能帮助病人的、行之有效的方法,赶紧去治病救人,为病患解除痛苦吗? 面对确有疗效的连花清瘟大张旗鼓抹杀和打压的人,不是没有良知,就是别有用心。 反反复复还是那句话:连花清瘟是药物,有它的适应范围。用对了就能取到良效,用错了,那一定是有副作用的(没有副作用的白开水、大白米饭,吃多了还会出问题呢)。 如果历来胃里怕冷,不敢吃生冷蔬菜瓜果,喜欢用热水袋捂着的人,你要是不小心用了连花清瘟,拉肚子了,你不能怪“连花清瘟”不好,只能怪用你用错药了。就像降压药,给高血压的人用是良药,但要是给了正常血压甚至低血压的人用,人晕倒了,你怪这是降压药的副作用吗?这是流氓逻辑。 那些说连花清瘟、双黄连的副作用是胃口不好、拉肚子的人,首先回头去反思,你是不是连寒热阴阳都没有分清楚就胡乱用药,又胡乱甩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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