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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开  ——顾城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吹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2018年12月1日 她是一个精致婉约的女子，米白大衣，配白珠耳钉和白珠发箍，莺声婉转柔似春水，整个儿人像一朵轻轻绽放的百合花，淡雅，从容，芳馨四溢，款款叙说着教学中的点滴感悟，毫无保留地与我们分享她的研究成果。 第一次听比我年轻的女老师——汉中实验中学的李洁老师做专题报告，坐在讲台下的我，忐忑且惶恐——我无法再在为自己的懒惰和平庸找到理由！ 讲座十分精彩，课前五分钟微课堂实践了好多年，却从未像她组织得这样系统、利用得这样充分，把这些年来有关这个课题研究的迷雾层层拨开，收获颇丰。 让我深深感怀落泪的，是尾声时，她讲述的一则自己的教育故事： 她曾教过一个叫鑫的小男孩，特别内向，从不发言，在她三年锲而不舍的耐心引导下，男孩终于走上讲台，迈出成长的一大步，并且从此蜕变！ 李老师娓娓诉说着作为一个教师的幸福和欣慰，浅浅的笑涡里盛满爱和期待，牵动着每位老师的情怀，也牵动着一段段往事……   十年前，我也遇到一个叫鑫的男孩，身材高大，年龄不小，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这一级出了名的捣蛋鬼。 有一次，鑫在课堂上玩手机，被老师没收，他竟不服，老师只好请家长来学校配合教育。 谁料，脾气暴躁的父亲和倔强强势的母亲因孩子的教育问题矛盾激化，在办公室里互相指责谩骂，差点大打出手，一时乌烟瘴气，激烈的争吵、不堪入耳的暴力语言像一根根刺，扎着这个十五岁的少年。 谁也没有留意，他紧咬着唇，面色赤红，青筋暴突，双拳紧攥，直挺挺地立在办公室中央，浑身战栗着，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他因屈辱愤怒而通红的的眼中滚落，就像一座随时要爆发的火山…… 我的心突地颤了一下，然后是一阵紧疼，一个家庭的悲剧不该让孩子来承担，不敢想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趁硝烟弥散之际，我牵着他的衣袖，把他拉到办公室外走廊拐角处，替他擦拭泪水，轻轻地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他这才松弛下来，失声痛哭…… 待他平静之后，我与他进行了最长、最深入、也是最后一次交谈，已经记不清都说过些什么，只记得谈话结束时，我们的约定：他答应我，中考要得A；我允诺他，倘若得A，我便给他我的QQ号，并且认他做弟弟。——这是他多次在日记里向我提出的愿望。 “真的吗？！”他睁大噙着泪的眼睛，惊疑地问。 “真的！”我郑重地点头，眼眶有点发热。 我伸出右手，示意击掌为誓，他搓了搓手，虔诚地伸出右掌： “啪！”我们都笑了。 从那以后，语文课堂上，鑫安静了，开始翻书学习、记笔记，可是没过多久，他的座位空了……   鑫转学了，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每次望着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憋闷得难受。偶尔会想，他是否还记得和我的约定？ 五年后的一个周末，我从汉中坐班车回来，遇到当年与鑫同班的一个女孩，聊起许多往事，女孩突然问我：“老师，您还记得鑫吗？” “当然，”脑海里，鑫的眉目已经模糊，但有三幅表情清晰地叠加成一个少年的模样：桀骜不驯的嬉笑、含羞忍辱的屈愤、黯然不语的沉默。“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女孩欢欣起来：“老师估计您都不相信，鑫转学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特别上进特别勤奋，中考还得了A，现在在高二重点班，他说明年要考西安交大。” 女孩儿手舞足蹈地，越说越兴奋，我也被她感染了，欣慰和快乐在心底荡漾，像一朵风信子在和暖的阳光里绽放！ “对了，老师，今天刚好鑫和几个同学在车站等我，您要不要见见他？他说这辈子最感激的就是您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去学校看您，如果等会儿他见到您，不知道会有多激动呢！”女孩拉着我的胳膊，流露出企盼的目光。 “好吧。”我心潮翻涌，几分渴望，几分踌躇，想起五年前的往事，不知见面会是什么情形，我该说些什么？   车很快到站，我和女孩被人群冲散了，当我坐上出租车经过车站出口的时候，看见女孩拉着一个瘦高的男孩，指着我的车，急切地说着什么。 我看不清男孩的脸，只见他仿佛定在那里，眼直直地望着我的车，一直目送我出站，走远。 我回头，透过车窗看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单薄的身影，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束灼热的目光里的震惊、期待、依恋…… 那一别，或许是永远，每每想起他，我的心里就涌起莫名的痛楚和酸辛。不知为何，我并不期待与他重聚，因为我能做的，实在太有限，太微不足道，我怕已经长大的他会发现，其实脆弱的我并不能托举起他沉重的生命。人生的种种伤痛，必得靠自己去疗癒，而我，只能给他一个美好的希望。 如今算来，鑫应该已经在他向往的大学校园里意气风发扬帆远航了，但愿十年前的一击掌，还在他年轻的生命里回响，但愿他不堪回首的少年往事，早已被岁月冲刷无痕。   前几天，QQ空间里收到一条长长的留言，是曾经教过的一个孩子，说我在某次语文活动中奖励了他一个笔记本，给了他莫大的鼓励，感谢我当年的谆谆教诲。 看到留言，我泪眼模糊，其实，我真的想不起来是哪一次活动，哪一个孩子，可年轻而敏感孩子们，却永远记得我给予他们的每一次感动。 也许，我下意识的一个眼神，就会在他们心里荡起涟漪；不经意的一句话，就会在他们心底掀起波澜，就像李老师说的：“你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可以带给孩子们巨大的启发。”我怎能不慎言慎行？ 年复一年，在孩子们眼里，我从“姐姐”变作“阿姨”，因为疲惫，因为焦虑，和他们渐渐有了代沟，离他们的心越来越远—— 只顾带着他们向前奔跑，忘了远远落在后面的怯怯的渴望的眼神；只顾着读书、填补知识的空缺，忘了作为一名老师最最重要的——爱的初心。 岁月的最可怕之处，不是带走年轻的容颜，而是把一颗原本多情善感的心，磨砺得粗糙进而麻木，心若老了，要去哪里寻找春天？ 窗外寒冬萧瑟，李老师巧笑倩兮，诗一般动听的语言，像花开的声音，静静地，轻轻地，那么柔，那么暖。她站立在讲台上的倩影，就像她吟咏的顾城的诗里描绘的那样：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吹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我想另补几句： 盛开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若是朱唇轻启， 一定宛如天籁， 像一朵花 轻轻绽放， 以沁人的馨香， 唤醒所有的花， 都悄悄盛开。  教育就是一棵树摇动另一棵树 一朵云推动另一朵云 一个灵魂召唤另一个灵魂 ——雅思贝尔斯 图/网络 文/菲菲 素心涟漪的小窝 欢 迎 关 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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