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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铁路公园，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因为立黄昏尚早，人也不多，走起来很舒适。走着走着，看到有人跑步，单个的，成双的，结伙的，跑得挥汗如雨、活力满满，记起我已经好几天没跑了，原先打定的通过铁路公园到海边环岛路走走看看的注意改了。 去跑步。 此念一起，没有犹豫，非常决绝，我转头疾行回家，果断换衣服换鞋，稍作预备动作，打开手机跑步APP，出门就开跑…… 这一连串行为，很日常，也很正常。但是，过后仔细想想，又觉得，似乎那个地方不对。我已经做好了去走走的打算，并且已经开始行动了，也走了好长一段路，其间边走边看边拍照也在思考一些问题，蛮好的，何以中途变卦了呢？我咋就成了一个这么容易改主意的人？是什么促成了我的改变？ 很显然，是那些跑步的人。那些跑步的人激发了我潜意识里的从众心理，改变了我原本惬意却很孤单的体验，并且，我对自己继续走下去是否仍然快乐而又有利于自己的健康并不是太确定，担心过于散漫而庸常的休闲模式使我加速步入老年状态的陷阱。想年轻、装嫩、逞强等潜意识顿时被激活。
我知道，心理学上有个概念，“羊群效应”。《普通心理学》的解释是：“人们在面对不确定的情况时，往往会跟随大多数人的决策，而不是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决策。”人天生就有从众的倾向，因为人的从众心理和群体压力的影响，人很容易相信，大多数人的决策相对来说更为稳妥、可靠。怀疑自己的决策不靠谱而改变几乎是很多人的习惯。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这个社会，过于有个性的人通常不受欢迎，而那些随大流、随波逐流、遇事从中的人，虽然普通，但是，他们绝对是人间的绝大多数。 太棒了，这样的人，一般不适合做大事，比如开基、创业、科研、发明等等。搞这些事的人，没有成功之前，在社会上多半就是奇人、怪人，甚至是白痴、疯子。成功了，那些曾经不从众的经历都成为被抬轿子、被捧、被舔、被无限上纲的传奇故事。 到底是什么因素促成了人们放弃我行我素、特立独行而从众呢？说到底，还是环境使然。正如粪坑只能有苍蝇、蛆虫、各种吸血蚊等，而花园则多蜜蜂、蝴蝶、百鸟。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说得直白一点，环境弄人，什么环境造就什么样人。当不从众不靠谱甚至有麻烦有危险时，从众就是绝大多数人自以为最安全最靠谱的选择。而当环境给予每一个个体以人性化的尊重时，个性就习以为常地会得到保护、推崇和引导。环境如欧美那些连一条狗的权利都会收到保护的环境，奇人、怪人、白痴、疯子们很多后来成了瓦特、爱迪生、诺贝尔、牛顿、乔布斯、马斯克，就连21岁患上肌肉萎缩型侧索硬化症导致全身瘫痪的霍金，全身只有三个指头能动，他却在剑桥大学成为现代划时代的伟大的物理学家。
由“羊群效应”，想起2019年到内蒙古额济纳跑马拉松的经历。 跑“马”之余，自然要到周边走走。什么大漠英雄胡杨林、弱水金沙、黑水城、居延海、巴丹吉林沙漠。恶劣的环境中，胡杨林感天动地的生命力令人震撼而有唏嘘。别看它树干中空，虬枝指天，哪怕只有一滴水，它也会有生机。 而曾经让我当故事听的，就是当地牧民对放羊的津津乐道。 在额济纳河两岸、居延海周边，有很多羊群，数百头羊通常只要一条牧羊犬，就能归置得行动有序，井井有条。那么多羊，牧羊犬赶出去，牧羊犬回来并赶进圈，毫无差池、非常方便。而牧羊人则骑在马上，或者躲在帐篷里，烤羊肉、喝羊奶，条件具备还可以与意中人毡房浪漫，根本不用担心羊群造反。 我那时候就想，区区一个牧羊人，狗跳狗跳的一条体型远小于羊的牧羊犬，怎么就搞定了数百头有尖锐犄角也有利爪和牙齿的羊呢？ 有位牧羊人告诉我，牧羊犬最善于识别脱离队伍的羊，不是在羊开始脱离羊群时才开始行动的，而是在发现羊有脱离羊群的迹象甚至是动向时，那狗狗就已经通过眼神、表情、吠叫给堵回去了。而擅自脱离群体的羊，当然会受到牧羊犬远高于羊的奔跑速度和凌厉牙齿的教训，——这可是有生命危险的。 于是乎，所有羊为了不遭牧羊犬撕咬、能活得久一点，就识大体、随大溜、从众了。 管你有多少头羊，在牧羊人和牧羊犬的治下。那就是一头羊。就算牧羊人抓起其中任何一头当众放血剥皮，羊群里的羊绝大多数都没有感觉、视若无睹。 习惯了，认命了。它们明白，那头今天被宰的羊，就是自己的明天。
“羊群效应”是个好概念，好东西，如今被广泛应用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诸多领域。通过各种说教、话术、文武手段，包括并不限于用大道理开导、好言相劝、机巧忽悠、武力征服、生死威胁来归置不合群的行为，目的就是把过于分散、复杂的个体意识通过催生“羊群效应”，变成统一的任何人习惯性不越雷池一步的“统一意志”。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群体，一个国度，甭管多少人，当“羊群效应”产生，那就是一个圈，一个人。很好懂，也很好办。 所以，不要告诉我你很合群，你是沧海一粟，你是啥啥啥的一员，你什么都不是。 孤独的羊群中，每一头羊，都是孤独的羊。 孤独的人群中，每一个人，都是孤独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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