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黄振林:南曲谱编纂与“明清传奇”概念的发生与演化

 小夏ho78b993zg 2023-10-01 发布于江苏
图片
图片

作者简介

黄振林

江西临川人,东华理工大学教授,江西省高校中青年学科带头人,长期从事话剧艺术和戏曲史研究。主持完成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3项,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项目1项。出版《宜黄腔流变史》(合著)、《话剧舞台的聚焦与透视》、《明清传奇与地方声腔关系考论》、《古海盐腔传奇遗存考论》(合著)、《明清曲学批评论稿》等专著。在《文艺研究》《戏剧》《戏剧艺术》《戏曲艺术》等刊物发表曲学类论文40余篇。获得江西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一等奖1次,二等奖3次,三等奖2次。江西省高校人文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1次。

图片

南曲谱编纂与“明清传奇”概念的发生与演化

(原载《戏曲艺术》2020年第3期)

摘要:观览南曲谱的编纂历史,可以看到传奇概念的成立、内涵意义的演化,与南戏、戏文、南剧、南词诸多概念的交集与分化。南曲谱对元传奇、明传奇、清传奇、旧传奇、新传奇等诸多范畴的厘定,凸显了明清传奇既完整又明晰的文体流变意义。而明清文人对传奇的体认,却是复杂而渐进的过程,反映出昆曲深刻演变的历史进程。

关键词: 曲谱  戏文  文人改本  传奇   剧曲 

图片

“明清传奇”是目前戏曲界普遍使用并形成比较统一认知内涵的概念。“传奇”作为一个术语,本是唐代小说的概称,但从宋代开始,即被借用为戏曲的名称。但宋元明清四代文人对传奇概念的认识有很大的差异。我们从曲谱编纂的角度试析之,可以得出一些新的认识。

南曲曲谱的编撰无疑与明清传奇特别是昆曲的发展密切相关。明代江苏毘陵(今常州)文人蒋孝(1504?—1566?)编撰的《南九宫十三调词谱》(今多称《旧编南九宫谱》),一般被认为是第一部南曲谱。蒋谱虽然以元代陈氏、白氏《九宫》《十三调》二谱为圭臬,但“遂辑南人所度曲数十家,其调与谱合者”和“乐府所载南小令者,汇成一书,以备词林之阙”。[1]乐府所载南小令,指的是蒋孝所能见到的南曲作家创作的散曲,特别是小令。而“南人所度曲数十家”,指的是宋元以来戏文和明人改编的传奇。从王骥德《曲律》描述和蒋孝本人自序可知,蒋孝约在明嘉靖二十八年(1549)前后,完成《旧编南九宫谱》的编撰。这几乎与魏良辅改革昆山腔和写作《南词引证》同时。在此之前,从明成化年间开始,经过弘治、正德、到嘉靖年间,大约80年左右,是文人染翰传奇创作的前期。其诱因,是永乐年间开始的昆山、海盐、余姚、弋阳“四大声腔”的快速发展。邱濬(1421—1495)、徐霖(1462—1538)、邵璨(生卒年不详)、沈龄(1470—1523)、王济(1474—1540)、沈鲸(生卒年不详)、姚茂良(生卒年不详)、郑若庸(1490—1577)、陆粲(1494—1552)、沈采(生卒年不详)、陈罴斋(生卒年不详)、梁辰鱼(1519—1591)、张凤翼(1527—1613)等明前期传奇作家都处于创作比较活跃的阶段。像邵璨的《香囊记》、沈鲸的《双珠记》《鲛绡记》、姚茂良的《双忠记》、徐霖的《绣襦记》、沈采的《千金记》、《还带记》、陆采的《明珠记》、沈龄的《娇红记》、梁辰鱼的《浣纱记》、张凤翼的《红拂记》、李开先的《宝剑记》等传奇陆续问世,并长期盛演于海盐腔或者昆山腔的舞台。嘉靖十三年(1534),李日华、崔时佩改编的《南西厢记》约在此年前后成书,又长期在剧坛演出,影响极大。但奇怪的是,上述这些文人传奇,竟没有进入蒋孝的“法眼”。据周维培《曲谱研究》统计,蒋谱共辑录31种戏文作品,收录单曲415支。[2]引征最多的前十位戏文分别是:《拜月亭》91曲、《蔡伯喈》76曲、《王祥》51曲、《杀狗记》35曲、《江流》31曲、《陈巡检》27曲、《荆钗记》26曲、《西厢记》13曲、《王焕》12曲、《吕蒙正》6曲。其余的戏文引曲均在1—5曲不等。除宋元戏文外,蒋谱所选例曲还包括85支散曲。而明初的文人传奇选为例曲则非常少。

“明清传奇”,是目前戏曲学界普遍使用并有稳定内涵的概念。分拆而论,“清传奇”很好理解;但“明传奇”,始于何时?如何界定?还是较为棘手的问题。这是因为,从宋元南戏过渡到明清传奇,有一个相当长时间的“浑色”过渡带。喻为“浑色”,是明初文人濡染南戏,介入传奇创作,并逐渐形成文人传奇体制、结构、唱腔、表演等规制,有一个过程。明嘉靖年间徐渭,是最早关注南戏戏文的文人之一。他嘉靖三十八年(1559)著《南词叙录》,跨南宋至元末南戏创作,称“南词”、“南戏”“南曲”“戏文”等。之后,李开先《词谑》称“南词”或“戏文”;王世贞《艺苑卮言》、何良俊《四友斋丛说》(即《曲论》)称“南曲”“戏文”“南剧”;到万历时期,王骥德在《曲律》中,称“南曲”“南词”“南调”,谓“南曲”者最多;沈德符《顾曲杂言》称“南曲”“南词”,并开始称“传奇”,有“张伯起传奇”“梁伯龙传奇”等专称;而文体意识更为清晰的吕天成著《曲品》,将嘉靖前的南戏剧目,称“旧传奇”,以别于后来的“新传奇”。有学者认为,明传奇的真正确立,应该在明代嘉、隆之交。梁辰鱼(1519—1591)在嘉靖末年创作的《浣纱记》,是用魏良辅改革后的新昆山腔演唱的传奇,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奇。[3]但也有学者把明代初期文人改写戏文放在南戏范围,如邱濬《五伦全备记》、徐霖《绣襦记》、邵璨《香囊记》、姚茂良《双忠记》等,统称“宋、元、明南戏”。[4]近现代戏曲学者也关注过明传奇发生和演变。像吴梅、钱南扬、郑振铎、赵景深、冯沅君、周贻白等,此处不赘。我们认为,关于明传奇概念的确定,有两个方面的情况值得注意。一是明初文人对宋元南戏的改本,即孙崇涛的“明人改本戏文”的称谓。因为像描写战国纵横家苏秦发迹故事的《金印记》、描写吕蒙正故事的《彩楼记》、刘智远故事的《白兔记》,还有《琵琶记》《东窗记》《三元记》《黄孝子》《牧羊记》《寻亲记》《胭脂记》《连环记》《破窑记》等,均经过文人多次濡染,呈现出不同时期、不同地域、不同声腔、不同形态的多种版本;[5]二是文人士大夫染翰操觚,创作传奇作品的时间,应该结合四大声腔的流行情况综合考虑。文人介入南戏,应该在明成化—弘治年间(1465—1505)。顾起元《客座赘语》中曾有“大会则用南戏,其始只二腔:一为弋阳,一为海盐。弋阳错用乡语,四方士客喜阅之;海盐多用官语,两京人用之”。[6]“用官语”则体现出与民间弋阳腔完全不同的语言形态,这是文人介入的结果。弋阳腔没有自己的专属传奇,但海盐腔有可能是自己的专属传奇,这就是文人操觚的结果。《金瓶梅词话》中描写海盐子弟搬演的剧目有《玉环记》《刘智远红袍记》《双忠记》《裴晋公还带记》《四节记》《南西厢》6种。其中的《四节记》值得我们关注。《四节记》,《风月锦囊》和吕天成的《曲品·旧传奇》著录。有人说,系沈采(生卒年不详)作,《曲海总目提要》称“明初旧本,未知作者何人”。但徐朔方《晚明曲家年谱》认为,包括普遍认定是沈采所作的《千金记》《还带记》《四节记》这三部传奇的作者应名沈龄(约1470~1523后)。不管是沈采,还是沈龄,创作时间应该都是在正德(1506—1521)末至嘉靖(1522—1566)初,甚至更早。更重要的是,《四节记》包括四个短剧,分别是“杜甫游春”“谢安石东山记”“苏子瞻游赤壁记”“陶学士邮亭记”。这样的分剧形式以及描写文人生活情趣题材,在宋元南戏中是没有的。这完全是文人根据历史典故或者传说即兴创作的。这种创作动机与“明人改本戏文”截然不同。联系沈德符在《顾曲杂言·填词名手》中云:“南曲则《四节》《连环》《绣襦》之属,出于(成)化、(弘)治间,稍为时所称。其后则嘉靖间陆天池采者,吴中陆贞山黄门之弟也,所撰《王仙客明珠记》《韩寿偷香记》《陈同甫椒觞记》《程德远分鞋记》诸剧,今惟《明珠》盛行”[7]的论述,《四节记》《连环记》《绣襦记》出于成化——弘治年间的话,说明文人操觚染翰,介入传奇创作的时间还可提前。这个概念是说明,文人介入南戏,并不是只有“明人改本戏文”,而是有独立题材的创作。如果这个表述能够成立的话,则明成化—弘治年间是海盐腔传奇开始兴盛之时。生活于成化年间的姚茂良的《双忠记》在《金瓶梅词话》中记载为海盐子弟演唱,那么他的《金丸记》《精忠记》两部传奇也可能是海盐腔演出;沈采的《还带记》由海盐子弟演出,那《千金记》也是海盐腔演出;王济的《连环记》是海盐子弟演出,徐霖的《绣襦记》是海盐腔演出,那徐霖的《梅花记》《留鞋记》《枕中记》《种瓜记》也应该是海盐腔演出。由此可见,“明传奇”的诞生,是文人士大夫从两个渠道染翰南戏,一是改编宋元戏文故事,二是创作独立题材的传奇。而演唱的声腔依托,最大可能性是海盐腔。这一阶段的明初文人传奇,基本是为海盐腔创作的专属传奇。到了明代嘉(靖)—隆(庆)(1522—1572)之际,梁辰鱼《浣纱记》上演,则标志着新昆山腔的崛起,将文人传奇推向新的阶段。

在南曲谱的编纂过程中,撰谱者是怎样理解“明清传奇”概念?跟曲谱编纂有什么内在关系?这是我们必须清楚的问题。蒋孝有其题作《南小令宫调谱序》的自序,从结尾“嘉靖岁在己酉冬十月既望毘陵蒋孝著”可知,编纂完成时间是嘉靖二十八年(1549)之前。早于成书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的徐渭的《南词叙录》。说明蒋孝是较早关注南曲流变的文人之一。他在《序》中梳理了传统声律的流变,指出“九宫十三调”者,系南词谱编纂的基本规则。并对比南北曲调的差异,指出北曲有“体式”“格势”“剧科”“词调”等基本规范,且“音韵之学行于中原”;但惜“南人善为艳词,如花底黄鹂等曲”,且曲家“各以耳目所见,妄为述作,遂使宫徵乖误”,所以急需以陈、白二氏《九宫》《十三调》为标准,编撰规范的南曲谱。从《旧编南九宫谱》选择例曲来源看,多系宋元南戏及明初文人改本,诸如《拜月亭》《荆钗记》《蔡伯喈》《王祥》《锦香亭》《王焕》《刘盼盼》《陈巡检》《杀狗记》《东墙记》《南西厢记》《韩寿偷香》《贾云华》《吕蒙正》《玩江楼》《百花亭》《刘智远》《乐昌公主》《孟姜女》《苏秦》《彩楼记》《刘孝女》《陈光蕊》《梅岭》《锦机亭》《鸳鸯灯》《生死夫妻》等,约30种。其中引例最多的是《拜月亭》《蔡伯喈》《王祥》《杀狗》《江流》等,均在30曲以上。这诸多剧目,“见于《永乐大典目录》者凡17种;见于《南词叙录》'宋元旧篇’者凡20种”。[8]但很明显,这些“宋元旧编”中很多有经过元末明初文人反复改窜的作品。像《吕蒙正》与《彩楼记》、《江流》与《陈光蕊》、《陈巡检》与《梅岭》实为同类戏文的不同名称,这就存在文人改本传奇混杂其间的情况。但很明确的是,出于明成化—弘治(1465—1505)年间的文人为海盐腔所撰专属传奇则没有入选。除了剧曲之外,还有就是大量散曲。蒋孝没有标注散曲作者,只是统一用“散曲”标注例曲中非剧曲者。开创剧曲、散曲为曲谱两大类曲源的先声。在此还要说明的是,蒋孝生活的嘉靖年间(1522—1566),文人染翰海盐腔、新昆山腔呈燎原之势,传奇体制不仅已备雏形且日臻完善,但蒋孝系朝廷官僚身份(曾授户部主事),对下层文人创作传奇的重要文体意义,缺乏深刻认识。同时,他在曲谱中,除了剧曲、散曲概念非常清晰外,对“民间戏文”与“文人传奇”差异并没有更高的认识。这也说明到明嘉靖时期,“明传奇”的意识还未完全凸显。

沈璟的《南曲全谱》编纂于万历十七年(1589)辞官归家之后,距蒋孝曲谱已经40年,已进入文人传奇发展的勃兴期。[9]因为是在蒋孝曲谱基础上的“扩容改增”,除了延续和扩增蒋孝曲谱现存的宋元南戏曲例之外,还引入明初至万历年间的传奇曲文作为例曲。包括从成化—弘治年间邱濬、徐霖、沈采、陆采、李日华、姚茂良、苏复之到嘉靖——万历年间李开先、梁辰鱼、张凤翼、梅鼎祚、王骥德以及沈璟本人的传奇作品。从沈璟新增曲调情况看,进一步查证蒋谱失载的宋元旧编曲调,特别是蒋谱附录中“不知宫调”曲牌者,如【烧夜香】【犯胡兵】【三仙桥】【柳穿鱼】【四换头】【货郎儿】【十棒鼓】【搅群羊】【七贤过关】【二犯朝天子】【多娇面】【清商七犯】等等;再则是文人自创的新调,即“集曲”。曲调数量扩增百分之三十以上。从沈璟标注例曲来源看,除了沿袭蒋谱剧曲、散曲两大类曲体外,还明确增加与曲调纠缠紧密的词调,即“诗余”,有的并标注作者,如“柳耆卿作  宋人”、“张宗瑞作  宋人”、“辛幼安作  宋人”、“苏子瞻作  宋人”等。同时在曲文标识上更为具体。比如散曲,既有标示“散曲”者,像“未知宫调”者【七犯玲珑】,例曲标注“祝希哲作  本朝人”“陈大声作  本朝人”“康伯可作  朱人”等;也有标示散曲辑刊,像《雍熙乐府》;有的散曲还解释曲文来源,如【黄钟赚】例曲:标注“散曲  集六十二家戏文名”。像而在剧曲方面,像蒋谱一样,标注宋元戏文如《琵琶记》《拜月亭》《卧冰记》《荆钗记》《杀狗记》《陈巡检》《白兔记》等,以及文人传奇《宝剑记》《金印记》《南西厢记》《还带记》《千金记》《浣纱记》《窃符记》《绣襦记》《十孝记》等正常标注之外,还在不少剧目下面增注“传奇”或“旧传奇”等字样。如《孟月梅》(传奇)、《刘盼盼》(传奇)、《王焕》(传奇)、《陈巡检》(传奇)、《江流》(传奇)、《韩寿》(传奇、非今《青琐记》也)、 《朱买臣》(传奇)、《黄孝子》(传奇)、《西厢记》(古典,非李日华)、 《刘文龙》(传奇)、《高文举》(传奇)、《王魁》(传奇)、《吕星哥》(传奇)、《风流合三十》(传奇)、《张叶》(传奇)、《盗红绡》(传奇)、《孟姜女》(传奇)、《锦香囊》(传奇)、《冤家债主》(传奇)、《陈叔文》(传奇)、《燕子楼》(传奇)、《玩江楼》(传奇)、《同庚会》(传奇)、《琼花女》(传奇)、《鬼作媒》(传奇)、《墙头马上》(传奇)、《复落娼》(传奇)、《郑孔目》(传奇)、《生死夫妻》(传奇)、《李宝》(传奇)、《章台柳》(旧传奇)、 《分镜记》(古本,非《合镜记》)、 《分镜记》(旧传奇)、《司马相如》(旧传奇,非今《琴心记》)、 《唐伯亨》(旧传奇)、 《崔护》(旧传奇)、《王魁》(旧传奇)等。首先,我们看到了沈璟在新旧传奇界定上的混乱。《崔护》《王魁》在不同的例曲后面,分别被标示为“传奇”和“旧传奇”。《崔护》在徐渭的《南词叙录》中,无论是“宋元旧编”还是“本朝”,均未见著录;《崔护谒浆》分别是元代白朴和尚仲贤的同题杂剧;《崔护记》系明无名氏传奇,今无传本,《群音类选》有选出;另,《宦门子弟错立身》【哪吒令】曲调中有“这一本传奇是《崔护觅水》”的唱词。《九宫正始》引题《崔护》,注云“元传奇”。《寒山堂曲谱》引题《崔护谒浆记》。但沈璟为何区分“新”“旧”暂无法考定。而《王魁》系徐渭《南词叙录》著录的“宋元旧编”,名《王魁负桂英》,是有重要影响的南宋初年早期南戏戏文。同类题材明人传奇有王玉峰的《焚香记》,并无其他文人改本。沈璟也标示“新”“旧”,未知用意,或者系讹误。从沈璟标示“传奇”的剧目看,大多数仍是介于宋元戏文和明初文人改本之间的作品。《琵琶记》《拜月亭》《金印记》《明珠记》《荆钗记》《卧冰记》《彩楼记》《题红记》等这些未标示“传奇”字样的剧目,有的是文人独创传奇,有的是宋元戏文改本;而同为宋元戏文的《孟月梅》则标注“传奇”;在徐渭《南词叙录》“宋元旧编”中《孟月梅锦香亭》属一剧,但沈璟曲谱中又另有《锦香亭》,未标示。完全标示为“旧传奇”的《章台柳》《分镜记》《司马相如》三剧,在徐渭《南词叙录》“宋元旧编”中,只有《司马相如题桥记》有著录。《章台柳》未见著录,但明代有张四维作传奇,今已佚;《分镜记》未见著录,但明代有无名氏传奇本,祁彪佳《远山堂曲品》著录,梁辰鱼《江东白苎》曾提及,但今无传本。为何将这二出剧标为“旧传奇”,似无法理解。同时,沈谱多次指明《西厢记》非李日华本。 徐渭《南词叙录》“本朝”著录《崔莺莺西厢记》(李景云编)。此李景云与李日华无涉。崔时佩、李日华《西厢记》影响甚大,并早于沈采《西厢记》。尽管李日华本、陆采本《西厢记》均可称为《南西厢记》,但李日华本成就和影响远超沈采本。

沈璟族侄沈自晋在《南曲全谱》基础上继续增扩完善的《南曲新谱》,秉持既“重原词”、又“采新声”的原则,“肆情搜讨”当下新出传奇。他在《凡例》“重原词”条下,集中提到“传奇”“散曲”两个概念。新词名家点到“临川、云间、会稽诸家”和同乡同调“如剑啸、墨憨以下”诸君。对万历晚期至清初大量传奇“新调”进行辑录。从《南词新谱》曲调例曲出处标识看,在乃叔沈璟曲谱基础上,分类更为细致具体。文体上总分散曲、剧曲、诗余三种,但具体标示更加具体明晰。散曲方面,除了只标注散曲外,有的还标注散曲作者或者散曲套名、集名,如散曲(春光烂漫套)、散曲(鹦鹉报春晴套)、散曲(云雨阻巫峡套)、虞君哉作(悼内)、顾来屏作(咏宿蝶)、散曲(与诗余不同)、沈伯英(出《情痴寱语》)、沈君善作、唐伯虎作、沈伯明(翻北咏柳忆别)、祝枝山作(咏月套)、旧曲、陈大声(孤帏点套)、沈子勺(刻《南词韵选》)、《凝云集》(旧散曲)等等;剧曲方面,除了沿袭沈璟对有关剧目标示“传奇”、“旧传奇”外,有些剧目标示作者,像《珠串记》(先词隐未刻稿)、《双鱼记》(词隐先生)、《新灌园记》(冯犹龙作)、《拜月亭》(元人施君美作)、《双忠记》(姚静山作)、《邯郸梦》(汤海若作)、《望湖亭》(鞠通生作)、《勘皮靴》(范香令未刻稿)、《金明池》(范香令未刻稿)、《南柯梦》(汤海若作)、《梅花楼》(马更生作)、《鸳鸯棒》(范香令作)、《凿井记》(词隐先生)、《鹔鹴裘》(袁令昭作)、《明珠记》(陆天池作)、《梦磊记》(史叔考作)、《宝剑记》(李伯华作)、《神镜记》(吕勤之作)、《秣陵春》(新传奇)、《四节记》(沈练川作)、《太平钱》(旧传奇)、《窃符记》(张伯起作)、《西厢记》(古曲)、《永团圆》(李玄玉作)、《同梦记》(即《串本牡丹亭》)、《改本还魂》(臧晋叔本)等等。我们看到,沈自晋标示这些剧目的特点,一是对沈璟、汤显祖、范文若、吴炳、冯梦龙等有极大影响剧家的传奇介绍,范文若有的剧作还是未刊稿。甚至关注名剧被改编情况,像汤显祖《牡丹亭》的沈璟、臧晋叔改本;二是新进剧目的作者给予特别注明,像袁于令、李玉等晚明清初崛起的剧作家;三是像《许盼盼》《郑信》《太平钱》等疑似宋元戏文的剧目定位为“旧传奇”,把清代文人吴伟业在顺治十年(1653)左右刊行的传奇《秣陵春》定位为“新传奇”,这应该是距离沈自晋修谱最近诞生的传奇之一。从沈自晋在《凡例》中使用“传奇”“散曲”并举的表述中,可以感知他对明清传奇概念的理解和领会。尽管他更多使用“新声”一词泛指晚明清初诞生的传奇,但参考他对传奇“新”、“旧”概念的使用,可见他是清楚从宋元戏文到明清传奇演化过程及其基本特点的。

到明清易代之际,特别是到清代,体现个性化私制和公权力官修的曲谱增多。徐于室、纽少雅的《南曲九宫正始》、张彝宣的《寒山堂曲谱》、查继佐(1601—1677)的《九宫谱定》、吕士雄、杨绪、刘璜等编纂的《南词定律》,到朝廷官修的《钦定曲谱》和《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都是有影响的南曲谱。在深入研究沈璟叔侄两代人的两部曲谱之后,徐于室和钮少雅“另起炉灶”编撰了《南曲九宫正始》。从《九宫正始》“凡例”可以看到,他们对宋元戏文、元杂剧、明清传奇曲体特点的体认更加自觉。比如更加注意宋元戏文与明初传奇的区别,云:“元之《王十朋》,今之《荆钗》也;元之《吕蒙正》,今之《彩楼》也;元之《赵氏孤儿》,今之《八义》也;元之《王仙客》,今之《明珠》也”。[10]这是非常重要的。不像沈璟、沈自晋曲谱经常混淆《王十朋》与《荆钗记》、《吕蒙正》与《彩楼记》的情况发生。当然,《九宫正始》疏忽对“传奇”概念的界定,把来自元人《九宫十三调词谱》中的戏文,均称为“元传奇”。像属于“宋元旧编”范围的《孟月梅》《许盼盼》《蔡伯喈》《赵氏孤儿》《柳耆卿》《诈妮子》《郑信》《宝妆亭》《乐昌公主》《拜月亭》《刘智远》《杀狗记》《王魁》《王祥》《王焕》《唐伯亨》《孟姜女》《薛芳卿》《林招得》等,没有区分“宋”“元”之别戏文的跨度。比较清楚的是《九宫正始》区分“元传奇”与“明传奇”的意识很强,像属于“明初文人改本”的《冻苏秦》《寻亲记》《崔君瑞》《金印记》《西厢记》《陈光蕊》《苏武》《元永和》《明珠记》《高文举》《玉环记》等,均标注为“明传奇”,这是非常准确的,纠正了沈璟叔侄在原有曲谱标注上的混乱。由于徐于室、钮少雅在《凡例》中明确了入谱曲调、曲文强调“集大(天)历、至正间诸名人所著传奇套数,原文古调,以为章程”的原则,明嘉靖之后大量优秀文人传奇均“阻止”在曲谱门外,清初传奇则更加无缘入选。

今存清初张大复编纂的《寒山堂曲谱》,有两种类型版本,一是五卷残本,全称《寒山堂新定九宫十三摄南曲谱》,卷首有“新定南曲谱凡例十则”、“寒山堂曲话”十八则、“谱选古今传奇散曲总目”;二是十五卷残本,无凡例。从五卷残本“谱选古今传奇散曲总目”看,《寒山堂曲谱》按照传奇、散曲、杂剧三大类曲体归纳所选用剧目,“元传奇”69种。由于材料残缺,可见标示“明传奇”的两种:《投笔记》《小春秋》,题后注云:“以上十九种未刻稿”;另有《钓渔船》《紫琼瑶》《獭镜缘》《双福寿》《智串旗》《三祝杯》,题下注云:“以上六种未成”。与散曲、传奇并称的有“万寿大庆承应杂剧六种”:《万国梯航》《万家生佛》《万笏朝天》《万流同归》《万善合一》《万德祥源》。由于该谱遵循范曲“一一力求元词,万不得已,始用一、二明人传奇较早者实之”的原则,以本色当行为宗旨,所选曲文以宋元戏文为主。但从作者对剧目名称的简要解释文字中可以发现,所列举69种“元传奇”,版本来源复杂,有些出自散曲选集,比如,《吕蒙正风雪破窑记》《风流李勉三负心记》《风风雨雨莺燕争春记》题下注云选自《雍熙乐府》;《蔡伯喈琵琶记》题下注云“东嘉高明著……传奇之首,古本比今本多两出”,则说明曲文所选乃高则诚《琵琶记》;《赵氏冤孤儿大报仇》题下注云“明徐元改作《八义记》”;《崔君瑞江天暮雪》题下注云:“今人改作《江雪舟记》,一字不易,恬不知耻”;《元永和鬼妻记》题下注云:“龙犹子云,洪武间一教谕作,惜未询其姓名”、《席雪飧饘忠节苏武传》题下注云:“与前《牧羊记》不同,今多混为一。此亦钮文所假,只十五出,戏文之至短者也”、《李亚仙诗酒曲江池》题下注云:“明郑若庸改作《绣襦记》”、《王仙客无双传》题下注云:“墨憨斋赠本,与《明珠记》完全不同”,等等。从这些题下注释就可得知: 所谓的“元传奇”,并不是来自元代的稿本,很多剧目经过书会才人、民间塾师、明初文人的改写或重编。甚至也有明代官员或者官府的抄本,像《西池宴王母瑶台会》题下注云:“前明官抄本也,原题敬先书会合呈”。这就可见张大复编撰《寒山堂曲谱》,除了承袭前代曲谱材料之外,还从各种渠道搜集南曲曲集,包括散曲、剧曲的各种选本,来扩大曲调的选择视野。而从《总目》涉及德“明传奇”看,题下注明《投笔记》系文渊阁大学士邱濬所著。《小春秋》在祁彪佳的《远山堂剧品》中有著录,但今无传本,且本事不详。其他十七种传奇不得而知。而《总目》提到的《钓渔船》《紫琼瑶》等“六种未成”剧作文稿,皆收张大复自己的传奇作品。谱中还见标注“明传奇”有《金印记》《千金记》。这样看来,张谱除了收录宋元戏文以及明代文人改本传奇之外,还部分收入明初像《投笔记》《千金记》《金印记》等可以明确界定的文人传奇或者文人改本传奇。这就说明,张大复作为剧作家和曲学家,是认真关注过明初文人传奇创作的,并对传奇的概念有自己的标准和见识。

吕士雄、杨绪、刘璜等编纂的《南词定律》成书于康熙五十九年(1720),从杨绪等人的序言中可知,该谱主要参考张大复《寒山堂曲谱》、胡介祉《随园谱》(已佚)和谭儒卿《九宫谱》(或曰《谭儒卿谱》)(已佚)等曲谱材料而成,是清代南曲谱中的鸿篇巨制,体量是沈璟曲谱的两倍以上。到康熙晚期,文人传奇体制已经高度纯熟,传奇概念也基本稳定。从“榖旦主人”(香芸阁本题“榖旦主人”、内务府本题“恕园主人”,后者系雍正皇帝胤祯即位前的字号)所作序中使用“传奇”概念内涵看,既指“声色俱备、实足动人”的舞台演剧,也指文人操觚之士的案头创作。由于该谱有相当程度的官修或者说半官修性质,吕士雄等内府臣工,是处于国家层面的官僚,视词曲为末流,是文章与技艺之间的余音末派,自然不会对杂剧、戏文、传奇有浓厚兴趣,作精深研究。选择曲文,主要是不伤风化和符合音律。在本谱中,例曲依然主要来源于散曲和剧曲。但对散曲的分类,除了少数注明古曲、旧曲、乐府、《乐府群珠》《雍熙乐府》之外,均统称“散曲”;而对宋元明南戏、明清传奇怎不区分标注,统一标示剧名。传奇作品选录很多,但传奇概念非常宽泛。

而从康熙五十四年(1715)王奕钦奉敕编纂的《钦定曲谱》,是曲谱编撰史上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官修谱。从集中体现清代官学意志和观念的《四库全书》编撰体例看,词曲学处于“经史子集”四大体系最边缘的位置,也是最被轻视和贬低的位置。《四库全书总目》“词曲类”序言云:“词、曲二体,在文章、技艺之间。厥品颇卑,作者弗贵,特才华之士,以绮语相高耳。……究厥渊源,实亦乐府之余音,风人之末派,其于文苑,尚属附庸”。[11]《四库全书》以“曲”入库者仅三,分别是《御定词谱》《御定历代诗余》和《词综》。《钦定曲谱》仅在《四库全书存目》著录。本谱是第一次官方意义的南北曲合谱,共十二卷,一至四卷为北曲谱,五至十二卷为南曲谱,卷末附失宫犯调50曲。卷首有“凡例”“诸家论说”“九宫谱定论说”等曲论材料。可以看出,这是以明代程明善《啸余谱》为蓝本的重编本。北曲谱以朱权《太和正音谱》为底本,南曲谱则以沈璟《南曲全谱》为底本,但贡献在于,对曲调、曲词、曲韵、曲字、曲源等重新梳理一遍,力求正本清源,纠偏救弊,具体体现在曲调名及其变异、旧谱的讹字、平仄声、开闭口音的辨别、是否失韵、南调北唱、集曲等等,为提升曲谱格律的规范化做出了应有的贡献。但馆阁儒臣王奕钦对曲的理解与词密切相关,因为此前他做的重要工作,是奉康熙命领衔修纂《钦定词谱》。《钦定词谱》“翻阅群书,互相参订,凡旧谱分调分段及句读音韵之误,悉据唐宋元词校定”。[12]王奕钦等对词调格律理解和把握甚严。在对待《钦定曲谱》的态度上依然如此。即注重曲文叶韵、曲字平仄等格律问题特别多,但对戏文、传奇文体的认识非常淡薄。北曲谱部分的例曲为标示选文来源,南曲谱部分一如沈璟曲谱原稿,在例曲尾处标注“散曲”、“×××散曲”、“×××词”、或者戏文、传奇剧名。有的只标明具体剧名,如《荆钗记》《寻亲记》《拜月亭》《白兔记》《琵琶记》《风教编》《卧冰记》《十孝记》《八义记》《彩楼记》《杀狗记》;也有添加“传奇”字样,如《章台柳传奇》《黄孝子传奇》《高文举传奇》《江流传奇》《陈巡检传奇》《周孝子传奇》《风流合传奇》《张叶传奇》《玩江楼传奇》《李勉传奇》等,但这种区分,实在无法找到其规律性。由此可见,王奕钦等儒臣,对南戏、传奇等与俳优相关联的剧作类文体还是非常贬斥和轻视的。

而由和硕庄亲王允禄主持、周祥钰、邹金生等领衔编纂的《新定九宫大成南北词宫谱》,刊行于清乾隆十一年(1746)。这也是封建社会最后一部由朝廷主持的大型官修曲谱。由于体量巨大,被称为“词山曲海”,材料非常宏富。本谱收南曲曲牌2761支,北曲曲牌1705支,单曲合计4466支。加上北套曲186套、南北合套35套,单曲计共2133支。全谱合计6599支。而曲调涉及范围,包括唐五代以来的诗词、宋元南戏、金元诸宫调、元明杂剧、明清传奇、清宫戏、元明清散曲等,涵盖与传统曲体文学相关联的所有文体。收录的宋元南戏和明清传奇剧目应该是南曲谱编纂历史上空前的。可见编纂者充分利用内府藏书和前人曲谱资源,试图穷尽南曲谱相关材料的用意和用力。不仅如此,从《九宫大成》大量的曲后释语可以发现,参与编纂的馆阁儒臣,不仅对元明清戏曲史、戏曲类型、戏曲家、戏曲作品有宏观的把握和审视,而且还有非常微观的熟悉和了解。比如,卷二仙吕宫正曲【步步娇】的尾注中,就谈到“袅晴丝”句的字声;【河传序】曲后按语,说到为“巴到西厢”二曲,“遍查各种《西厢》”;卷五仙吕宫只曲【油葫芦】,例曲虽选《月令承应》《元人百种》各一阙,但曲后尾注中,还旁举王实甫《西厢记》、汤显祖《牡丹亭》使用【油葫芦】曲调的情况;卷十六中吕调合套中,北【粉蝶儿】、南【好事近】套,例曲选自《金雀记》,但尾后注中,谈及洪昇《长生殿》、李渔《一捧雪》中误用情况;卷二十七越调只曲【寨儿令】,尾注中说到《元人百种》与《北词广正》使用方式相反,“遍考元人诸套曲中,此体并无单用者,应从《北词广正》为是”。说明撰谱者为了弄清曲调的来龙去脉,他们是下大功夫稽考史料,以求曲谱精准,并对后世负责,这是对历史的最大贡献。

从以上对南曲谱编纂历史的简单梳理,我们可以看到曲谱编纂的基本脉络和与明清传奇之间的互动关系。特别是从宋元戏文到文人传奇,有一个漫长的过渡时期。文人剧作家对南戏样式的认识和发展,涵括了明清曲家复杂的戏曲观念、审美观念和艺术风尚的形成与演变历史。从南曲谱留存的丰富珍贵的剧曲、散曲材料看,明清曲家对“传奇”概念的认识,与我们今天对“传奇”概念内涵的理解和阐释有很大的差异。曲谱编纂者对传奇体制、作品定位、曲家评价都存在不同的思考角度和价值标准,旁触着“诗”“戏”“曲”“律”“剧”等多种传统文体概念,与我们今天认定传奇孕育、产生、成熟、衰落的规律完全不同 。

图片

参考文献

[1] 【明】蒋孝:《南九宫十三调词谱·自序》,王秋桂主编:《善本戏曲丛刊》(第三辑),台湾学生书局1984年版。

[2] 周维培:《曲谱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01页。

[3] 参见孙崇涛《明人改本戏文通论》,《文学遗产》1998年第5期,郭英德《明清文人传奇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等论述。吴梅、钱南扬、郑振铎、冯沅君、赵景深、周贻白等学者都对“明传奇”概念有过不同的阐述。常用的称谓有“明初南戏”“明代戏文”“明人传奇”“明传奇”等。

[4] 李修生主编《古本戏曲剧目提要》,就分列“宋、元、明南戏”和“明传奇”、“清传奇”,把《拜月亭》《五伦全备记》《绣襦记》《香囊记》《连环记》《千金记》《明珠记》《宝剑记》《南西厢记》均列入“宋、元、明南戏”。文化艺术出版社1997年版。

[5] 孙崇涛《明人改本戏文通论》认为:宋元南戏的明人改本,“其中有传本者,为数并不多。如《荆钗记》《白兔记》《拜月亭》《杀狗记》《琵琶记》《孤儿记》《东窗记》《破窑记》《金印记》《黄孝子》《三元记》《牧羊记》《寻亲记》《胭脂记》《连环记》《金钗记》,不足20种”。但从《风月锦囊》中,另补出宋元戏文旧篇的“明人改本戏文”的节录:《王祥》《祝英台》《江天暮雪》《沉香》《孟姜女寒衣记》《林招得黄莺记》《陈巡检》《吴舜英》。《文学遗产》1998年第5期。

[6] 【明】顾起元:《客座赘语》卷九“戏剧”条,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303页。

[7] 【明】沈德符:《顾曲杂言·填词名手》,《中国古典戏曲论述集成》(第四册),中国戏剧出版社1959年版,第206页。

[8] 见周维培《曲谱研究》,江苏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第102页。

[9] 郭英德使用的概念。见氏著《明清文人传奇研究》,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2页。

[10] 【清】徐于室、钮少雅:《南曲九宫正始·凡例》,俞为民等编:《历代曲话汇编》(清代编),黄山书社2008年版,第8页。

[11] 【清】纪昀等著:《钦定四库全书总目》卷一九八,中华书局1997年版,第2779页

[12] 王奕钦:《钦定词谱凡例》,《钦定词谱》卷首,康熙五十四年内府刻朱墨套印本,中国书店影印本,2018年版。

图片
图片
图片
图片

主编:王宁

编辑部主任:黄金龙 刘一心

本期编辑:曹芷叶

承办:江苏戏曲研究中心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