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翼王石达开在天京事变中究竟扮演何种角色，与其是否参与“诛杨”密议紧密相关。忠王李秀成的自述中明确提到了密议的存在，却是没有旁证的一条孤证。其中疑问有二：天、北、翼、燕的“四王密议”是否存在；同接密诏的石、韦、秦三人为何反目成仇。本文笔者就以李秀成自述中对首义六王的评价作引，重构翼王府惨遭屠戮之谜。 1864年7月下旬突围落单的李秀成于天京城郊被俘， 他在囚牢中写下27800余字的供词，其中就包括对首义六王的评价。忠王李秀成对南王冯云山的评价最高，称“谋立创国者，前期做事者，皆为南王。”其余诸王则各有缺陷：天王洪秀全冥顽不灵不思进取；东王杨秀清军政能力一流却情商不高；西王萧朝贵勇猛强悍但欠缺谋略；北王韦昌辉善于灵机应变却格局太小；翼王石达开表面文武双全实则缺乏智慧与战略眼光。  电视剧《太平天国》李秀成（师小红饰） 李秀成（1823—1864年），广西藤县人，太平天国忠王，其亲笔写成的自述书（即供状），为研究太平天国及李秀成的必读史料。忠王以自己的视角详述太平天国运动从兴起到覆灭的历程、首义六王出身、天京事变、后期战事、收齐章程、天朝十误等。他明确写到“翼王与北王密议计杀东王，单杀其兄弟三人，秀清、原清、辅清而已。”但这一说法在石达开供词、杨辅清供词、韦家简谱中皆无佐证，下文便来试作分析。 天京事变前夕燕王秦日纲率麾下五丞相（陈玉成、李秀成、周胜坤、陈仕章、涂镇兴）一破江北、江南大营不久，他要自丹阳前线返京，必然要将“诛杨”密诏之事与亲信李秀成等人通气。除去前面的诸多王爵、侯爵、东殿尚书侯谦芳、国宗韦俊（北王胞弟）与杨辅清（东王认的亲戚），彼时官至地官副丞相的李秀成在太平天国中的排位应在前20位以内。另外，忠王在记述他记不清的事时都会反复援引当事人、事件的细节来佐证，而在“诛杨”密议上却非常肯定，大抵事不关己平铺直述而已。 相比李秀成，韦家后人、杨辅清因涉身其中各有顾虑，韦家不提密议因为天京翼王府被灭门，韦昌辉杀盟友全家这事不光彩；杨辅清则和石达开结盟攻略浙闽又离他而去，且翼王曾举兵为东王复仇，提及密议不够仗义。而更可能的情况是他们对密议并不知情，《太平天国韦昌辉家简谱》的手抄本对于天京内讧只是一笔带过，天王下诏诛杀北王，在京韦家人也受到牵连，写简谱的韦家后人彼时尚在娘胎避祸在外，1874年才被叔祖韦俊（已降清）认回。而密议参与者也不会告诉不在天京的杨辅清，他就是密议的诛杀目标之一。 电视剧《太平天国》韦昌辉（右）与秦日纲密议剧照 1856年9月，天京内讧爆发时石达开正率大军解围武昌，他与守城的韦俊始终对围城湘军无计可施。翼王撤离武昌大致在东王被杀后的三至五天之间，按照时间与路程推断他不可能是听到内讧消息后动身返京，而是事先接到了天王密诏（李滨《中兴别记》、李圭《金陵兵事汇略》都提到密诏），只因路途最远、战事胶着而有所拖延。既然石达开有接到“诛杨”密诏，他就必定参与了“四王密议”，因为天王没必要让一个立场不明的翼王掺和进来。简而言之，有密诏就必有密议，二者不可分割。 至于石达开在供词中说自己听闻天王、东王互相猜忌便返京排解纷争，仅因此事就脱离武昌前线让人难以信服。天京事变于9月初开始，石达开在当月中旬赶回天京，韦昌辉、秦日纲已率亲军将东王数千死党屠尽，正与扶天侯傅学贤所率东王余党僵持不下。石达开入城后直奔北王府，当面劝诫他莫要再行杀戮之事，而韦昌辉则一心想要翼王助其杀尽东王党。两人争执不下发生激烈争吵，北王指责翼王背弃盟约偏向东王党，翼王则呵斥北王违背“只杀东王兄弟三人”的密议约定。 彼时江南大营在守住丹阳防线后获得喘息，武昌也被围已久岌岌可危，太平天国的要紧事是尽快挽救人心收拾残局。石达开正是基于这点考虑才要求韦昌辉立即停止内讧，但未沾半点血腥的他无法切身体会北王的处境：屠刀已沾血没有半分退路，他已经杀疯了。石、韦二人出身相似本无新仇旧恨，这也是他们能够结成“诛杨”联盟的前提，但生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间。翼王离开不久北王就决意痛下杀手，后寻其不得便对翼王家眷、亲信举起屠刀，与石达开有旧怨的秦日纲也参与了对翼王府的杀戮。  电视剧《太平天国》石达开要求处死秦、陈二人剧照 综上所述，李秀成自述中涉及“四王密议”的说法虽是孤证但可信度较高，密议是密诏的先决条件，天、北、翼、燕四王慑于东王的威权跋扈早已站在同一阵线。而诸王对于东王及其党羽态度的天差地别，也决定了他们必然从盟友变为死敌，最终反目成仇刀兵相向。 喜欢本文的朋友们，不要忘记一键三连加关注，谢谢您的支持！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