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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复仇记(上)

 肃苑扫痕 2023-10-23 发布于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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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明万历年间,叛贼杨应龙造反,我们的男主是一名普通士兵,他所在的军队负责征缴叛贼,经过一场血战,杨应龙自刎而亡。首领死了,剩下的小兵子也就散了,一场叛乱就此烟消云散。

(这场战争是明万历年间的播州之役播州位于四川、贵州、重庆之间。)

男主上战场,以此获得了几十两银子(这些银子是出征之前给的钱);他在战场上活了下来,得胜归来,又得了些赏赐金银(一共获得两次钱,一次是出征前给的,一次是获胜后给的)。他是浙江义乌人,得了钱,恨不得飞回家去。有个前情提要,男主在当兵之前,家里给他说下一门亲事,之前苦于家贫没钱办婚礼,现在得了钱,自然可以归家完婚了。

(关于男主两次获得银子,这里面藏着一个东西,那就是明朝中后期实行的是“募兵制”。我发现历史很有趣,古今中外果然没多少新鲜事。就说我国历朝历代的兵制变化,从秦汉大一统到清王朝,中间一直在“征兵制”、“募兵制”、“府兵制”、“世兵制”等几个制度中左右横跳,这不是谁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制度,都是根据当时的历史环境做出的选择,同一个朝代,往往在前期、中期、后期产生不同的兵制。比如明朝,打天下时,往往军民一体,开朝立代之后,确立了卫所制度,军队的开支太大,卫所制保证部队参与生产建设,也就是一边负责军事一边负责生产劳动,否则国家百废待兴,养不起这么多职业军人呀。等国家稳定了,生产力也提高了,财富和资源有了一定的积累,军制就要变革,不变不行,国家富了一定会对军队有了高标准要求,这时候一般会裁军,精简队伍,提高职业军人的比例,把军事和生产画个线。明朝土木堡之变后,促进了这种改革,在战争的要求下,一种叫做“募兵制”的制度重新登上了历史舞台,它有很多名字,重点就是这种制度招募的是职业军人,军队需要给士兵发军饷,这种制度对国家财政有极大的要求,穷国玩不了这种制度,不过在这种制度下,一旦军饷富足,上升通道畅通,士兵往往所向无敌。请记住,绝不存在某种完美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制度,一切制度只要符合“经济的基础”,也就是当下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它就是恰当的。明朝后期,募兵制也产生了极大的坏作用。这都是因为古代封建社会解决不了“兵从哪里来,为谁战斗”的灵魂问题。这个问题,一代伟人解决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看《古田军号》那部电影。

 

男主所在的军队奉命去攻打叛贼,战争开始之前给军饷,说明是募兵制。战争胜利之后,又给一次赏赐,之后他就可以脱离军队回家了。试问,他有没有实现阶级提升呢?如果不幸死在了战场上......

在男主动身前,他想到那些阵亡在战场上的人,想到他们的身上也带着许多银子(这个钱是出征前给的钱,每人几十两,男主动了贪念,想要这些死人的钱),心想:“不如我把这些钱拿了来,回家慢慢享用,俗话说见物不取,失之千里。”想到做到,他果真重回战场,从死去的战友身上搜寻到一千多两银子。银子很重,他弄了个挑担,挑着这小两千两银子独身一人往家赶。

前面不是说他家在浙江义乌吗,他战斗的地方大概在贵州遵义,从遵义往义乌走,看看这路线是啥样的,路途会经过哪些地方。

百度地图提示开车需要将近17个小时,咱们的明朝男主步行回家,他还挑着一堆银子,腿着走,怎么也得走十天半个月吧。

故事就在这路上发生了。啊不,不是故事,是事故。

 

事情是这样的,带着一身金银赶路的男主,晓住夜行,走了好多天,这天,他终于来到了江西新城县这个地方。

明朝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最起码人员密度不是一个量级,中国古代大多时候都处在地广人稀的状态。这男主见天色已晚,看不到客店,心里有些着急。他虽然当了兵、打了仗,身上有把子力气,可双拳难敌四手,真要遇到三两个强人,也得玩完。就在这时,他心生一计,把那担银钱拖到一个茂密草丛里藏了,又做个了记号,省的自己找不到位置。藏好金银,一身轻松,他就往前走,要找个地方吃饭睡觉。

走了半里路,看到了灯火,有灯火即有人家,走到跟前,果真有一户人家。男主很高兴,当即叩门。听到叩门声,从门里走出一个人来,五十多岁,彼此问了礼,男主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的需求,无非就是想要在此歇宿一晚。

这老者倒也好客,把男主让进客房,问了几句话,男主详细说了自己的情况,当然有关金银那段信息必须要隐瞒。老者说自己姓陈,家里房子不少,随便住。然后置办酒菜,招待男主吃喝。

男主见陈老头人不错,心里有所放松,便提议借一个男仆,帮着去搬点东西过来。也就是他藏在草丛里的那担金银。此时男主并没说里面有金银,只说是一个物件。

陈老头答应了,换来一位名叫“小二”的男仆过来,让他和男主一块去搬东西。

小二点着火把和男主走了半里路,找到了那处有标识的草丛,从里面把那担财物取了出来,二人抬着,就往回走。

银子很重,小二心生疑窦,问男主担子为什么这么沉,又问里面是不是金银。男主说里面有点金银,等把东西挑回去,我自会酬谢你些银两。(怎么说呢,在这里,男主漏财了,很容易引来祸患。)

小二一听这话,心里暗想男主必定是个强盗无疑,否则谁有这么多的钱财,还藏在草丛里。于是,他问男主做什么生意,为何积攒了这些银子。男主说我是行伍出身,以此积攒下的。小二又问男主家里有什么亲戚。男主说只有一双父母,至今还未娶亲。(没有心眼的男主,听不出弦外音,必死无疑。)

男主和小二一路说一路走,很快就到了陈宅。陈老头把酒席安置在西厢房小屋里,请男主落座吃酒。小二使了个眼色,把主人扯到一边,对他说男主不是好人,应该是名强盗。陈老头很吃惊,问小二是怎么知道的。小二说了自己在路上的疑惑。为了防止大家受男主连累,他提议今晚杀掉男主,霸占他的那担银钱。(逻辑是这样的,古代有连坐规定,如果男主真是强盗,一旦被官府捕获,陈宅说不清楚的话就会跟着遭殃。)

陈老头有些犹疑,说人家半夜来投宿,有礼貌讲规矩(男主会给饭钱、住宿钱),怎么咱们却生出谋害性命霸占银钱的心思来呢?

小二说,主人你一定要拿定主意,快做决定,以后要是后悔可就迟了,况且男主是杀人放火的强盗,我们今天结果他,也算是替天行道了,我们没有罪过。

陈老头一开始内心还在挣扎,三言两语被小二说动了心思,便问小二用什么手段结果男主。

小二说,我注意到男主担子里有一把利刀,只要把他灌醉了,后面的事情不用主人担心,我自会结果了他。(用男主的刀杀掉男主,这设计够绝。)

陈老头答应了,由着小二行事。(陈老头在这件事上需要承担多大责任,还真难说。)

陈老头重新回到西厢房,陪着男主吃喝。男主见老头出去这么久才回来,问是不是你妻子见我深夜叨扰,心里不高兴。陈老头说不是,刚才仆人叫我出去,跟我说你是富家子弟,不可怠慢你,要去杀鸡宰鹅,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我跟他说现在夜深了,明天再置办一桌好酒席也不迟。一番话,打消了男主疑虑。(所谓“杀鸡宰鹅”,这是文字暗示,当然不是陈老头给男主的暗示,而是作者给读者的暗示,属于写作技巧,也不叫技巧,就是文字的趣味。还有“明天”这种字眼,多刺眼呀,我们都知道男主大概率活不到明天了。)

小二烫了热酒,不断劝男主喝酒,一碗又一晚,男主又没有武松的本事,喝来喝去就喝醉了,靠在桌子上。不一会儿,鼾声如雷。

小二把男主抱到床上,使劲推都推不醒,心知时机到了,他连喝了几碗酒(酒壮怂人胆),从担子里拿出尖刀,解开男主衣服,露出胸膛,用绳子绑住男主手脚,持刀照着心窝一刺,男主吃痛,滚下床,被小二按住,不一会儿就气绝身亡了。

陈老头躲在屏风后面目睹了整个过程。他有点不忍心,对小二说,饶了他吧。小二说,主人你说晚了,人已经被我杀死了。说完,他拿了一把锄头,要埋尸体。

老头挑着灯笼,小二驮着尸体,两个人走到对面山脚下,掘了个坑,给尸体裹上草席,埋了。

回到家,打开男主的那个担子,发现里面好多银子,大约有小两千两。从此,因了这笔横财,陈老头一家富贵了起来。陈老头想起这笔横财,不得不说,多亏了男仆小二,由于陈老头夫妻无儿无女,于是就认小二做了干儿子,给他娶了一个漂亮媳妇。一家人快乐生活。

后来,陈宅买地收租,放债收利,不到三年,财富越来越多。钱多了,地位也就起来了。在外,乡民都称呼陈老头为员外,称呼他的老婆为夫人。家里骡马成群,下人无数,一门大小,过着富贵日子。(明朝员外是官职,夫人也不是随便可以称呼的,夫人属于命妇。富贵,富贵,有富就有贵,贵了不愁富......

故事发展开始起转折了。

有一天,陈员外,也就是陈老头,骑着马到东庄来收债。这会儿正是农忙时节,田地里一派劳作景象,陈员外驻步看了一会儿。

丰收喜悦,劳动万岁,陈员外看了之后十分快活,他收到了10两租息,在庄里吃了一顿午饭,骑马返回。

走到一个小溪边,那马见了溪水,要停下喝水,陈员外无法,怕自己从马上跌下来,便下了马,把它拴在水边的一棵柳树上,让马自在喝水,他则独身一人四处溜达。

溜达到前边,有户人家,门前恰好放着一条板凳,陈员外用手中扇子把板凳上的尘土扇去,坐在板凳上歇脚。(这个板凳不是我们现在说的只供一人坐的凳子,而是一条长长的板凳,在农村,门口往往会有一些石头板子、木头墩子或者半废弃的长凳子等物件,这是为了聊天、晒太阳时有地方坐才放置的。除此之外,门外的这种石头、墩子、板凳还可充当垫脚石的作用,比如骑马上驴呀,登车上轿呀,都需要有这么一样垫脚的东西存在。)

陈员外在板凳上坐着,突然从门内走出来一个小孩,大约三岁,看到员外,笑嘻嘻来到员外跟前,倒在他怀里求抱抱。这小孩抬头看着员外,只叫“爹呀,爹呀。”

员外大喜,心想:怪事,这小小人家,竟然生了个这么懂事的乖儿子。(陈员外没有孩子,会比较敏感陌生小孩叫“爹”)于是,拿出几枚枣子给小孩吃,那小孩接过枣就吃,再不肯离开。员外摸着小孩的头说:“乖儿,看来你以后必定是个有福之人。”

一老一少正闹着,这个小孩的亲身父亲现身了,这人名叫何立,平时以卖豆腐为生,生活贫寒。他刚才去小溪边淘洗豆子去了,回来看到陈员外坐在自家门口,赶紧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问:“员外来此有何贵干?难得,难得呀。”(陈员外是东庄的地主,整个东庄村民理论上都是陈员外的租户,这让我想起电影《功夫》里的包租公包租婆,对于租住在九龙城寨的租户们来说,不管你觉得大家彼此多么平等,在面对收租的包租公包租婆时,大概都是要“尊重”一番的吧,其实,经过这些年的城市化发展,现在的城市“包租公包租婆”群体有了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城市|地主”......当然,陈员外是古代传统的封建地主,何立看到地主光临自家,立马恭敬了起来。) 

员外问这小孩是你什么人。何立说他是我的儿子。

员外说:“好乖的孩子呀,几岁了?出过痘子了么?”(古代医疗水平低下,很多疾病都能要人命,痘子是痘疹,出痘也叫出花。对古代来说,一个没有扛过痘疹的小孩不叫健康安全的小孩,他随时都可能因为出痘疹死掉,这点《金瓶梅》《红楼梦》都有体现,西门庆的儿子官哥一岁多就死了,西门庆没表现出多么痛不欲生,对古人来说,小孩能顺利活到五六岁,才算安全些,在五岁之前,可以说一直徘徊在早夭的大门外。古代父母心里有这个认知。王熙凤的女儿大姐儿出痘疹,王熙凤非常在意,要供奉痘疹娘娘,贾琏要搬出去住。贾府是贵族,占有丰富的医疗资源,尚且需要战战兢兢应对痘疹,由此可见痘疹的威力了。我是九零后,我小时候就出过花,我依稀记得当时家人不让乱动,我躺在床上捂着被子闷了好几天,非常煎熬,其他的记不起来了。比我再小的人,没太听过出花的情况了。)

何立说:“小儿三岁,去年冬天已出过花了。他母亲半个月前生了老二,正在坐月子,因此也就管不上这个大的了,每天乱跑。”

员外说:“这么说,他断乳了。今天我先回去,改日再来和你讲话。”说完就要走,那小孩一把扯住陈员外,大哭起来,不让他走。

陈员外抱起小孩,说:“乖乖小儿,前世一定和你有缘分。”说也奇怪,这小孩搂住陈员外的脖子,就不哭了。

员外说:“你看孩子哭的这么伤心,我要是离开,他还会哭,我于心不忍。你愿意把这孩子过继给我么?”

何立欢喜着说:“天大的好事,只怕没福,凭白受了员外家当,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员外说:“你愿意,你老婆恐怕舍不得。”

何立说:“她自己往后还不知怎么样呢,这孩子能得员外收留,当真是万分之喜,她一定会同意的。”(一语可知古代农人生活艰辛处境,底层朝不保夕,听得富人收养亲身骨肉,不觉悲伤,只感机会难得。)

员外说:“我不放心,你还是进去跟你老婆说一声吧,看看到底怎样。”

何立听了,转身进屋和妻子说了陈员外要收养三岁儿子一事,做母亲的自然难以割舍,后听老公说那陈员外家有万贯家财,且没有亲生儿女,百年之后财富都是儿子的,想到这个,也就应允了。(财富的魔力......我要是感慨一句“人之常情”,心里不大不舒服,啥也不说了。)

何立看妻子点头了,出来跟员外说:“员外,我老婆深感盛情,等她出了月子,我们两口上门拜谢您。”

陈员外很高兴,当下拿出之前收租的那10两银子递给何立,说:“我这儿有十两银子,给你老婆买点补品吃吧,等她康复了,我派人过来奉请你二位到我家,届时另有厚赠。”说完,又让何立把孩子抱进去给他母亲看看,以作分别。这小孩竟然不撒手,见此,何立说不必抱进去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两口就过府上去看望。

陈员外点了点头,抱着孩子,站在凳子上,何立扶着上了马,那陈员外在马上说一声“请了”,那马撒开四蹄,飞速远去了。

这情节挺诱人呀,有起伏。

很快,陈员外到了家里,抱着孩子到堂上,请出老妻来看。

陈夫人惊奇地问:“这是哪来的清秀小孩?”员外从头至尾把过程说了一遍。

陈府大小人员听了陈员外讲述,都说大有缘法。这小孩着实也奇怪,一到陈宅就再也不哭了,在地上只是嬉笑。(莫名有点渗人)

一月光景飞速而过,陈员外估摸着何立老婆该出月子了,就派小厮到东庄何家接他夫妻二人过来,那何立夫妇带着小儿子很快就到了。

过继后代是大事,有一套流程要走。当日,陈员外宴请亲朋,还有那东西街邻,都请到了,当着大家的面,把儿子抱出来,央年长位高之人给孩子正式起一个名字。

大家看了这孩子样貌,都说长的清秀周正,皆赞叹不已。有一名长者说:“这样一个好儿子,难道以后就中不了个状元?不如就起名叫陈三元吧!”此言一出,大家齐声叫好。当天宴席十分热闹,大家乐到很晚才散。

何立夫妇身份特殊,当晚陈员外留他们在西厢的小房里住下了。(这个地点似曾相似,西厢小房正是小二谋杀男主之地。)

时间流逝,不觉过了一年多。此时正值三伏天气,好个炎热夏天呀。

这天,陈员外早早洗了个凉水澡,又吃了些凉酒,打算歪在南窗卧榻上睡一觉,很快鼾声响起,进入了深度睡眠。

小孩陈三元本来自个在地上玩耍,一步步走到卧榻跟前(这情节有点恐怖),听到陈员外睡觉发出的鼾声,嘻嘻的笑(好恐怖的笑),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裁纸利刀,看员外的肚皮一起一伏的乱动,这陈三元就在肚子上拍拍摸摸,把刀往肚脐眼中插了下去。那陈员外在睡梦中觉得肚子痒,还以为是蚊虫在叮咬他,便抬起手,照着肚皮重重打了一下,登时那刀就进了肚腹。刀进了肚子,陈员外当时就醒了,大叫不好,滚下了床,把旁边陈三元吓得哭了起来。(原来这小孩是复仇使者。)

听到喊声,一家人跑过来看,只见员外倒在地上,肚脐眼里徒留一个刀把,把刀拔出来,肠子已经断了。陈夫人大哭,何立夫妇、小二夫妇、家中使女下人,一起放声痛哭。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害死了员外。(原来陈员外也收留了何立两口,何立夫妻正当年,能做活,他们在陈宅可以一边帮忙照顾陈三元一边做些活计,挺好)

陈夫人说:“大家不用猜了,我知道凶手是谁。昨夜我梦到当年那位军爷长官,拿着一把小刀往员外肚子上一剌,把我惊醒了,是个噩梦。”

小二听了,心知当年那军爷报错了仇,他当然不能点明,只得说:“冤冤相报,没办法的事,大家不必哭了。”

当下,买来了棺材,白事上的一切习俗礼仪,都照乡绅家行事,办的十分风光。事上,把小二和三元做了孝子,抗幡摔碗,请僧诵经,出殡埋葬了。

古代至亲死亡,有三年丧服期限。三年服满,陈三元长到了7岁,开始了学堂学习生涯。几年时间,把四书五经都读完了。等到15岁,诸子百家,学的滚瓜烂熟,笔下文章下笔生花,他不光自己刻苦学习,也教导自己的那个兄弟(何立的二儿子,比三元小三岁)读书学习,兄弟俩学的文理大通。陈三元不只注重知识的学习,也注重身体的锻炼,平时闲了就在空地上舞枪弄棒。他长得高大,不等20岁,就梳了发戴了巾(我在《金瓶梅》节目里讲过明朝网巾的情况,成年男性才会戴网巾,15岁的陈三元不该这么早戴网巾,因因他长得高大,看起来像成年人,便提前戴上了网巾,戴了网巾,人显得成熟、精神)如此一来,三元的气质在同学中间格外突出,一戳一站,就让人感觉这是个人物。反观小二,小厮出身,出口便俗,三元在人前多笑话他。小二听了,怀恨在心,有时吃醉了酒,就狂骂三元不止。

(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作者观念很前卫,他笔下的陈三元之所以有气质,并非只靠书本知识的熏陶,还有形体上的力量美。陈三元可不是文弱书生,而是文武兼修的活力少年,这样的少年,谁会不爱呢?

小二的心理很有意思,不过,陈三元当众笑话小二,有可能是故意为之。他要激怒小二,这样才好对付小二,否则,小二是哥哥,他是弟弟,礼法不会站在他这边,这叫“师出无名”,正义之名非常重要,即便是现代,看看新闻,大家也都在寻找各种“正义之名”。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人都讲的起茧子了。)

这天,小二又喝醉了,在屋里骂:“小畜生,你不记得你爹娘在农村卖豆腐的时节了?穷的一贫如洗,得了济运,让你一家享福受用,你道这万贯家私是哪里来的?!亏了我当初谋得这两千两银子,挣起了这偌大家财。以后要是再敢无礼,我把你个小畜生照当时十五年前断送吴胜(男主名字)的手段,也给你来一遍,给你一刀,把你埋在对面山脚下,凑成一对。哼,看你这家私,我能不能分到。”(小二是干儿子,陈三元是过继的儿子,是入了族谱的,是宗族理法上都承认的陈家后代,二者不是一个身份。所以,陈员外的万贯家财理论上都属于陈三元。虽说小二先到,但小二并没有继承权,因此他才说等我把你杀了,看你这家私归不归我。)

小二老婆听到老公乱说话,忙说:“你说啥呢!小叔是好人,你为何每次喝醉了就拿他来醒酒!难道你不知道那句俗语?——酒中不语真君子,财上分明大丈夫。”

夫妻俩屋里对话,不想被门外路过的次子(何立二儿子)听到了,便赶紧跟父母说了。何立夫妻听小二骂得古怪,就留了心。第二次,何立找个机会,到学堂找到大儿子陈三元,躲在一个僻静处,把昨晚小二骂人的话细细说了一遍。(血缘关系终归是血缘关系,何立二儿子和陈三元毕竟是亲兄弟,听到小二骂三元,他当然会留心,他留心,何立夫妻做父母的更加会留心。这四个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呐。)

陈三元听了父亲讲述,沉吟许久,对父亲说:“你先回去,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自有道理。”

何立听从三元的话,回去了。

这故事真长,本来想一气讲完的,只能分两期了,下期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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