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短篇小说《色戒》,最开始构思于1953年,历经了25年的不断修改后,才于1978年收录在《惘然记》中出版。
为此,张爱玲在卷首语写道:“这个小故事曾经让我震动,因而甘心一遍遍修改多年,在改写的过程中,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三十年过去了……”
令人讽刺的是,张爱玲如此看重《色戒》这部作品,出版后却没有掀起半点水花,直到2007年,小说《色戒》被改编成电影,由李安执导,汤唯和梁朝伟主演,才重新走入大众视野。
在《色戒》这部作品中,张爱玲的文笔一如既往的狠辣凉薄,不带一丝怜悯和自怜,但却深刻地反应出了女性内心深处的渴望,以及在走向死亡的过程中,体会到的女性主体意识。 🌴01
女主人公王佳芝,是一名岭南大学的学生,战乱时期,她和邝裕民、梁润生等人,在香港成立了一个暗杀组织,准备抗日锄奸,刺杀特务头子易先生。
为了顺利完成计划,组织里的每个人,都各自有了自己的角色,而美貌性感的王佳芝,便成为了色诱易先生的最佳人选,身份是麦太太。
因为易先生生性多疑,而且身边戒备森严,要想接触他并不容易,所以只能从易太太下手。
在终于接触到易太太后,王佳芝陪她打了一天的麻将,那次虽然只见了易先生一面,却已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得知易太太要帮易先生做两套西装,王佳芝赶紧推荐裁缝,并趁机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方便日后联系。
由于暗杀组织考虑到王佳芝,还是个清纯的女孩,与假扮的麦太太身份不符,担心会露出破绽,为了计划顺利完成,大家需要将王佳芝,由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变成一个成熟风情的女人。
其实王佳芝心里,一直都爱慕着组织负责人邝裕民,但邝裕民也是单纯的小白,只有成员梁润生有过男女方面的经验,因此尽管王佳芝内心非常抵触,可还是有了牺牲自己的决心。
书中写道:“大家仿佛看出来,一个个都溜了,就剩下梁润生,于是戏继续演下去。”
就这样,王佳芝为了计划牺牲了自己,由女孩变成了女人。
🌴02
自从留下了电话号码后,接连几天,易先生都没有打电话给王佳芝。
为此王佳芝内心烦躁不安,这种紧张的情绪,折磨了她两个星期后,终于等到了易太太的电话,说他们一家已经离开香港前往上海了。
眼看刺杀计划就这么落了空,王佳芝很后悔自己的决定,于是和梁润生之间闹得很僵。
尤其让王佳芝感到伤心的是,她的牺牲不仅没有得到同伴的安慰,反倒迎来了别有深意的嘲讽,就连她爱慕的邝裕民也同样如此。
“我傻。反正就是我傻。”她对自己说。
两年后,已经前往上海的同学们,再次向王佳芝发出号召,希望她能来上海,继续完成刺杀易先生的计划。
虽然计划之初,王佳芝感到白白牺牲了自己,内心非常懊悔,为此还忍受着同学们的异样目光,但想到能够为一个伟大目标去做事,又让她感到非常欣慰。
于是王佳芝来到了上海,继续潜伏在易太太身边,等待时机下手。
书中精准地描述了,王佳芝和易先生在一起时的心态:“事实是,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个热水澡,把积郁都冲掉了,因为一切都有了个目的。”
因为这个目的,王佳芝没想到日后的刺杀计划中,自己会突然临时变卦,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03
易先生家的洋房里,王佳芝正在和一群阔太太们打麻将。
这时,易先生似笑非笑地走了进来,他站在易太太背后看牌,趁着太太们胡了的间隙,用下颌朝门口略偏了偏。
王佳芝立刻心领神会,知道易先生是在暗示自己跟他出去约会,于是便装作若无其事地,找了个借口脱身牌局。
之后,王佳芝乘车去了一家咖啡馆,见时间还早,她跟组织负责人邝裕民通了电话,确定了暗杀易先生的时间。
前两次王佳芝和易先生约会,都是在私人公寓见面,很难下手,这次要是再不成功就更难了。
终于易先生来赴约了,王佳芝假借修耳坠,将他骗到了暗杀指定地点,如果不出意外,那里将是易先生的葬身之地。
可就在这时候,易先生提出要给王佳芝买钻戒,而且是一只六克拉的粉红钻戒,对于钻戒,虽然在男人眼里并没有太多意义,但在女人看来却是爱的表现,于是王佳芝的心里便开始动摇了。
书中是这样描写王佳芝内心纠结的:“这个人是爱我的,她突然想,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太晚了。”
“快走。”她低声说。
易先生一惊,随即冲出门外驾车逃走,他脱险后立刻下令,将那一带都封锁起来一网打尽,王佳芝和同伴全部被击毙了。
爱,随着生命烟消云散。
🌴04
整个刺杀计划中,王佳芝错就错在动了一念之情,导致她和同伴付出了生命代价。
既然如此,那么,易先生对王佳芝也同样抱有感情吗?还是仅仅因为保全自己才动了杀心呢?
书中对于易先生给王佳芝买钻戒时,一系列的心理活动是这样描述的。
“对女人,礼也是非送不可的,不过送早了就像是看不起她,明知是这么回事,不让他自我陶醉一下,不免怃然。
“陪欢场女子买东西,他是老手了,只一旁随侍,总使人不注意他。”
从这几段话可以看出,王佳芝在易先生眼里,不过是同其他欢场女子一样,只是看上了自己的权势而已,顶多算是一个红颜知己的角色。
所以易先生才会在关键时刻,不惜动了杀心消灭王佳芝和同伴,因为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仕途。
可在王佳芝看来,易先生买钻戒时的神情举止,却是有着些许爱自己的成分。
书中描写:“他的侧影迎着台灯,目光下视,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颊上,在她看来是一种温柔怜惜的神气。”
就在这一刹那间,王佳芝的心软了,她的感性战胜了理性,成为了一个为爱情冲昏头脑的普通女人,而不是一个肩负重任的特工。
🌴05
作品中,张爱玲用细腻隐晦的写作手法,着重刻画了女主人公王佳芝的心理活动,从情感的角度,将乱世中女人的爱情悲剧,缓缓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纵观王佳芝的爱情,它与政治无关,只是出于女性对爱的渴望,正是这份单纯朴素的爱,让她放走了暗杀对象易先生,但却被易先生杀害在暗夜里,可悲可叹。
为此,张爱玲透彻地揭穿了其本质:“本来,一个女人上了男人的当,就该死。”
即便是王佳芝救了易先生,可易先生对她也丝毫没有留情,而是统统一网打尽,不留一个活口。
王佳芝的爱情,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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