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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美先生花鸟、山水、人物皆擅，尤以翎毛称著。笔力遒劲挺拔，墨趣苍润华滋，艺掘传统，技融中西，雅俗共容，风格独具，可谓自成一家。其得丹青耆宿天寿、苦禅耳提面授，师承有道；与英杰、可染同窗共宿，勤勉砌磋；嗟夫，终其一生，毫不懈堕，传习愤发，成绩斐然，誉为江海学界璇璧、画坛灿星，领一代宗师而桃李满天下也。古通州也，连吴蜀而通诸夷，傍上海而近金陵。历来文风昌盛，旧时联络不畅，几成偏镇。先生固英名煜烁，然囿于江东一隅，而至名不出州里，是以令人扼腕。然高山之巍，可比于大川之阔？晨曦之丽，可比于落霞之美？各呈异彩焉！余兄尝为先生之学生，暇时常以先生之面批、范画示余，如青松图等。故余少时便仰知先生之一、二，遂有今日之赋焉。荷之高洁，千古所追，先生亦然。数只紫燕，掠晴空而啾啾；几枝嫩柳，荡暖风而悠悠。亭亭玉立，塘里红蕖劲遒；呱呱声起，池中青蛙欢歌。旭日斜射，红牙缓引骊串；群葩齐放，萼瓣渐吐蕊丛。看伊颜色，霁停片裳晕新绿；泻尔清泉，雨跳银盘迸真圆。虽兼芦叶零乱，而却蓼繁花簇、水潺鸟欣。几不见残荷霜梗、枯瓣败絮。其之雅高，或可见乎？其于竹篁，用墨分五色之趣，以朱竹悦目。竹之朱绘，始于东坡。而先生之手，黑红相间，莫不色殊。虽无绮窗，双禽依依唱和；未启椒门，岫兰芬芬熏箨。苒苒青筠，挺挺玉身，居不傥莽，处不旷荡，而审之敞闲也。 夫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先生颂于坚石雪梅，红绿有之。蕾朵灿灿，茎叶茂茂。独树老干，眼里梅岭烟笼；三枝两杪，梦中花海雾罩。弯则有度，曲则无穷。汲造化之元精，创天地之幽美矣。文君指腹，岂无偃竹十寻。哲人抚胸，早存大松百尺。先生笔下，烟霞翳薄，风雨飕飗。披苔垂萝，爽气滋荣。骈柯攒影，轮囷尽偃盖之形；中干独围，宛转极盘龙之状。抱节自屈，回根出土。灰藓皮老，皴鳞乘空。叶叠千重，槎分四方。交相侧屈，分布驳杂。挂岸盘溪，伏截巨流。蟠昂之势，欲附云汉。随意纵横，应手间出。简即简之，繁便繁到。然喜庆之象，流于笔端。寿诞之祝，亦洇于绢本焉。百华艳于早春，三友诤于岁寒。案头石榴，乍露殷红之籽。草篮枇杷，暗烁黄金之肤。三千年桃丰，能诱圣猴下山。一时辰昙开，定引学士弄墨。菊拥鸡冠，水仙质朴下凌波。枫伴怪石，凌霄兴高上攀天。南瓜粉赭，三秋已至。油葵向趋，亘古不改。其之绘牡丹，则黑白有焉。白有白态，黑有黑姿，一白一黑，迥然相反。白岂失素，黑则趋紫。夺花卉之芳妍，居阳春之魁首。令人莫不体其美意，观而赏心。其之山水，出于象外，溢于乡土之气。山以墨斡，水以笔擦，云烟幻灭，霞雾重生。远岸长陂，近林丛灌。层峦秀拔，递岭迢延。玲珑嵌空，巉嵯巧峭。黄山苍石，极疏斜而历乱；古丘暮云，抹淡墨以欹豪。栖霞圣殿，薄余霭而径幽；紫琅朝晖，变富丽而峰奇。梦笔生花，积微念而瓌壮；玉笏拜天，动真思而英卓。山麓新园，乘兴岂在冈峦；林间精舍，听溪但頫棂槛。水闸涵春，匠心独具慧眼；河滩流雾，渔子终得鱼鳖？诚心问道，惧甚逼人之寒；孤意修禅，乐可极天之尽。石尖欲落未落，悬在帛外；泉喷将吼不吼，隐于纸上。云水石山，绵缈幽深。随类赋彩，气韵俱盛。风格高举，景象不穷。笔力奇古，墨气秀润。以墨求韵，有枯、焦、华、滋之变。枯焦而能华滋，润湿而不漫漶。用墨之道，了然于胸。达士所珍，凡目难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矣。而其梓情之真，尽炜然于墨彩之珍。此非自肺腑，不能也！ 其椽笔常焕于劳工之作，黎庶之态。所绘坊肆乡遗，高僧奇士，楼台人象，贞松贤达，赤膊老者、沟浜渔夫，授课蒙师、读画学子，皆下笔轻利，用色鲜明，衣裳劲简，彩色柔丽，一如鱼虫蟹鼠，无一不尽其能焉。先生之于翎毛，笔下尤以生情。其一生饲鸡，譬若家珍。文塔之侧，黑禽鸣于晨曦。洞桥之畔，白羽炫于洁雪。其蛇首凤尻，缨头垂髯，朱冠黄瞳，黛毛玄膺，利觜苍距，翠裾黼锦，各各不可胜数也。其于暇时，观鸡起居。禽之各态，入于胸中。其亮目而警探，拳爪而奔觅。蹀蹑而凝顾，困倦而盹憩。更交颈于竹丛，比翼于篱架，聆听而睛烱，凝望而踵跂。种种神态，皆摄于先生笔下。其画册之中，有乌骨鸡一幅，引为骄人之作。乌骨鸡也，丛冠缨头、垂髯紫耳、胡须丝毛、毛脚五爪。一笔不慎，功尽弃焉。穷丝羽之变态，尽毫毳之细柔。端神态以从容，扬和信而敦诚，先生而能之焉。浦实黄黄，鹭鸶苍苍。芳树青青，鹦鹉煌煌。八哥巧舌，兄弟相阋于墙？腊嘴弄簧，群吱竞演于堂？黑鹰睨视，扫长空而巡疆。黄鹂低啘，鸣翠柳而啭唱。孔雀比于海棠之下，展艳屏以耀裳。授带颂于苍松之上，沐朝阳而欲翔。差一丝而全非，添一发而增彩。莫不闪其靓色，莫不具其神韵。异鸟珍禽，逼真如许也。 绿绮琴袅袅，白鹇绕飞。青袍草欣欣，银雉徜徉。照影吴溪畔，玉璧失素。梳毛琪树下，素羽夺鲜。出青萝之烟树，傍红槿之沙堤。急声诉耳语，斗蓬绽开。轻步踏苍苔，赭禽傍随。天地知其心，情在竹石间焉。若非师从造化，曷克臻此。先生之书法，初习清代高其佩，继攻苏东坡，再效黄山谷，复涉猎各家碑帖，上追汉唐之神韵，下汲魏晋之精气。因之壮年所书，婉转流美，纵横开阔，气度不凡。晚年所书，苍拙中透露灵秀，颇见苏黄之深趣。先生书法之美，与绘画相得益彰耳。嗟夫！览无残羽斗鸡，阅非浸风乱竹。怡睛之景，养目之趣，先生早入中和之境，而怀平谐之心。是以得之大道者，子美先生也。摩先生之绢册，思冠清之嘱托，余以薄才微识，甘奋弱勇而为先生喤之也。子者，为尊，先生也。美焉，丽乎，靓伟之甚也。先生之高德馨艺，众口一词，故名“子美赋”焉。子美先生花鸟、山水、人物皆擅，尤以翎毛称著。笔力遒劲挺拔，墨趣苍润华滋，艺掘传统，技融中西，雅俗共容，风格独具，可谓自成一家。其得丹青耆宿天寿、苦禅耳提面授，师承有道；与英杰可染同窗共宿，勤勉砌磋；嗟夫，终其一生，毫不懈堕，传习愤发，成绩斐然，誉为江海学界璇璧、画坛灿星，领一代宗师而桃李满天下也。古通州也，连吴蜀而通诸夷，傍上海而近金陵。历来文风昌盛，旧时联络不畅，几成偏镇。先生固英名煜烁，然囿于江东一隅，而至名不出州里，是以令人扼腕。然高山之巍，可比于大川之阔？晨曦之丽，可比于落霞之美？各呈异彩焉！余兄尝为先生之学生，暇时常以先生之面批、范画示余，如青松图等。故余少时便仰知先生之一、二，遂有今日之赋焉。[1]子美：刘子美（1903--1983年），江苏省南通市人，国画、美术教育家。1946至1949年任南通中学美术教员。刘子美1920年考入江苏第一代师范《南通师范学校》。1925年师范毕业从事美术教育。1929至1931年就读于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即当今的中国美术学院），得画坛大师潘天寿先生、法国教授克罗多的亲授，并为其得意门生。与著名画家李可染、汪占非等人为同窗好友。后因家境贫困与变故，中途被迫辍学回通。临行潘先生赠诗画送别，深为惋惜。回通后，先后任教于南通乡村师范、金沙中学、南通女子师范、女红传习所、如皋师范、南通县中、南通第三临时师范、海复镇侨校、南通县三余中学、张建中学、南通中学等学校，1949至1946年任苏北军区政治部宣传部画报室主任，因家庭困难，经苏北军区同意调回南通师范任教，1972年退休。刘子美先生致力美术教育和艺术实践60年，为国家培养了大批美术人才，为中国的美术教育事业，做出过突出贡献。他是旅法著名画家赵无极、著名表演艺术家赵丹、著名画家袁运甫等艺术大家的艺术启蒙老师。据清华大学美术学院著名教授画家袁运甫先生讲：上世纪80年代初，被誉为“世界杰出艺术家代表”的赵无极先生，到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参观时，特地拿来一包东西，郑重地托他带给他早年在南通读小学和中学时的美术老师。他说，“袁先生，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启蒙恩师——南通刘子美先生。”赵无极先生从小生长在南通，他父亲是南通一家银行的行长，她妹妹就出生在南通。他当时很激动地跟我说，“没有他（注：指刘子美），就没有我，我就不会学美术。”他说这些话，是十分认真的，是充满感激地由衷而发。这段意味深长的话，足可见，在南通所受的教育，对他的影响之深。作为一个国际公认的、当代世界最著名艺术家，这是赵无极先生对南通的情谊。他对尊师，他对幼儿教育、中学教育和基础教育的回顾，也可以说是对南通教育的评价。刘子美先生国画尤擅长花鸟走兽。曾为中国美术家协会江苏分会会员，南通市政协委员，南通市文联副主席，南通市美术家协会主席，南通书法国画研究院特聘画师。五十年代起即有众多作品参加省、市举办的展览、发表，出版了《刘子美》、《纪念刘子美文集》、《刘子美画集》、《纪念刘子美诞辰一百周年画集》等。1983年春，适逢80寿辰，在南通市举办了个人画展。1983年6月21日，刘子美先生因病逝世。 [3]砌磋：砌者，切也。就是在一起探讨的意思，如切磋技艺。[4]懈堕：亦作懈惰、懈墯，懈怠、懒惰、松软疲困之意。[6]余兄：余兄李立子，曾在南通师范学校求学，尝为刘子美先生之学生。荷之高洁，千古所追，先生亦然。数只紫燕，掠晴空而啾啾；几枝嫩柳，荡暖风而悠悠。亭亭玉立，塘里红蕖劲遒；呱呱声起，池中青蛙欢歌。旭日斜射，红牙缓引骊串；群葩齐放，萼瓣渐吐蕊丛。看伊颜色，霁停片裳晕新绿；泻尔清泉，雨跳银盘迸真圆。虽兼芦叶零乱，而却蓼繁花簇、水潺鸟欣。几不见残荷霜梗、枯瓣败絮。其之雅高，或可见乎？其于竹篁，用墨分五色之趣，以朱竹悦目。竹之朱绘，始于东坡。而先生之手，黑红相间，莫不色殊。虽无绮窗，双禽依依唱和；未启椒门，岫兰芬芬熏箨。苒苒青筠，挺挺玉身，居不傥莽，处不旷荡，而审之敞闲也。 [7]红牙：指檀木。参考《宋史·吴越钱氏世家》：“红牙乐器二十二事。”骊串：骊龙颔下所含之珠串。参考明·刘兑《娇红记》：“红牙缓引骊珠串，个个一般圆。”《庄子·列御寇》：“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渊，而骊龙颔下。” [8]雨跳银盘迸真圆：参考杨万里《昭君怨·咏荷上雨》：“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泻清波。”温庭筠 《莲浦谣》：“荷心有露似骊珠，不是真圆亦摇荡。”[9]竹之朱绘，始于东坡：人家问苏东坡：世间只有绿竹，哪来朱竹？苏答曰：“世间无墨竹，既可以用墨画，何尝不可以用朱画！”由他首创，文人画中便流行画朱竹了，而苏轼也被尊为朱竹鼻祖。朱者，赤也。[10]绮（qǐ）窗、唱和：参考《警世通言》：“绮窗唱和，指花月为题，绣阁论情，对松筠为誓。”绮：华丽、美丽、精美。[11]椒门：椒房是西汉都城长安皇后所居正殿。椒房墙壁使用花椒树花朵所制粉末粉刷，故称椒房，充满芳香。箨（tuò）：竹笋上一片一片的皮。[12]筠（yún）：竹子。参考：“柴门空闭锁松筠”。夫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先生颂于坚石雪梅，红绿有之。蕾朵灿灿，茎叶茂茂。独树老干，眼里梅岭烟笼；三枝两杪，梦中花海雾罩。弯则有度，曲则无穷。汲造化之元精，创天地之幽美矣。文君指腹，岂无偃竹十寻。哲人抚胸，早存大松百尺。先生笔下，烟霞翳薄，风雨飕飗。披苔垂萝，爽气滋荣。骈柯攒影，轮囷尽偃盖之形；中干独围，宛转极盘龙之状。抱节自屈，回根出土。灰藓皮老，皴鳞乘空。叶叠千重，槎分四方。交相侧屈，分布驳杂。挂岸盘溪，伏截巨流。蟠昂之势，欲附云汉。随意纵横，应手间出。简即简之，繁便繁到。然喜庆之象，流于笔端。寿诞之祝，亦洇于绢本焉。百华艳于早春，三友诤于岁寒。案头石榴，乍露殷红之籽。草篮枇杷，暗烁黄金之肤。三千年桃丰，能诱圣猴下山。一时辰昙开，定引学士弄墨。菊拥鸡冠，水仙质朴下凌波。枫伴怪石，凌霄兴高上攀天。南瓜粉赭，三秋已至。油葵向趋，亘古不改。其之绘牡丹，则黑白有焉。白有白态，黑有黑姿，一白一黑，迥然相反。白岂失素，黑则趋紫。夺花卉之芳妍，居阳春之魁首。令人莫不体其美意，观而赏心。其之山水，出于象外，溢于乡土之气。山以墨斡，水以笔擦，云烟幻灭，霞雾重生。远岸长陂，近林丛灌。层峦秀拔，递岭迢延。玲珑嵌空，巉嵯巧峭。黄山苍石，极疏斜而历乱；古丘暮云，抹淡墨以欹豪。栖霞圣殿，薄余霭而径幽；紫琅朝晖，变富丽而峰奇。梦笔生花，积微念而瓌壮；玉笏拜天，动真思而英卓。山麓新园，乘兴岂在冈峦；林间精舍，听溪但頫棂槛。水闸涵春，匠心独具慧眼；河滩流雾，渔子终得鱼鳖？诚心问道，惧甚逼人之寒；孤意修禅，乐可极天之尽。石尖欲落未落，悬在帛外；泉喷将吼不吼，隐于纸上。云水石山，绵缈幽深。随类赋彩，气韵俱盛。风格高举，景象不穷。笔力奇古，墨气秀润。以墨求韵，有枯、焦、华、滋之变。枯焦而能华滋，润湿而不漫漶。用墨之道，了然于胸。达士所珍，凡目难辨。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矣。而其梓情之真，尽炜然于墨彩之珍。此非自肺腑，不能也！ 其椽笔常焕于劳工之作，黎庶之态。所绘坊肆乡遗，高僧奇士，楼台人象，贞松贤达，赤膊老者、沟浜渔夫，授课蒙师、读画学子，皆下笔轻利，用色鲜明，衣裳劲简，彩色柔丽，一如鱼虫蟹鼠，无一不尽其能焉。先生之于翎毛，笔下尤以生情。其一生饲鸡，譬若家珍。文塔之侧，黑禽鸣于晨曦。洞桥之畔，白羽炫于洁雪。其蛇首凤尻，缨头垂髯，朱冠黄瞳，黛毛玄膺，利觜苍距，翠裾黼锦，各各不可胜数也。[14]夫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引自龚自珍《病梅馆记》：“夫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15]文君：文与可，名同，字与可，苏轼表兄弟，北宋仁宗时期著名画家，四川省梓潼县人。曾任洋州（今陕西洋县）知州。特别擅长画竹子，有“墨竹大师”之称。偃竹十寻：苏东坡《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云：“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自蜩腹蛇蚹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又：文与可曾叫苏东坡作洋州三十咏，《筼筜谷》为其一。苏东坡诗云：“'汉川修竹贱如蓬，斤斧何曾赦箨龙。料得清贫馋太守，渭滨千亩在胸中。’与可是日与其妻游谷中，烧笋晚食，发函得诗，失笑喷饭满案。”苏东坡诗的意思是，洋州那么多高高的竹子，像蓬草遍地都是，竹笋被用斧头砍去了，想来清贫而贪吃的洋州太守文同吃了这些竹笋，那大片土地上的竹子就全都装进了他的肚中。这是开玩笑的话，文同打开信封读这首诗时，正和妻子在筼筜谷烧竹笋进晚餐，不由得大笑，口中的饭喷了一桌。“胸有成竹”，盖源于此也。[22]棂槛（líng kǎn）：栏杆。汉·张衡《西京赋》：“伏櫺槛而頫听，闻雷霆之相激。”[25]黼（fǔ）：古代礼服上绣的半黑半白的花纹。其于暇时，观鸡起居。禽之各态，入于胸中。其亮目而警探，拳爪而奔觅。蹀蹑而凝顾，困倦而盹憩。更交颈于竹丛，比翼于篱架，聆听而睛烱，凝望而踵跂。种种神态，皆摄于先生笔下。其画册之中，有乌骨鸡一幅，引为骄人之作。乌骨鸡也，丛冠缨头、垂髯紫耳、胡须丝毛、毛脚五爪。一笔不慎，功尽弃焉。穷丝羽之变态，尽毫毳之细柔。端神态以从容，扬和信而敦诚，先生而能之焉。浦实黄黄，鹭鸶苍苍。芳树青青，鹦鹉煌煌。八哥巧舌，兄弟相阋于墙？腊嘴弄簧，群吱竞演于堂？黑鹰睨视，扫长空而巡疆。黄鹂低啘，鸣翠柳而啭唱。孔雀比于海棠之下，展艳屏以耀裳。授带颂于苍松之上，沐朝阳而欲翔。差一丝而全非，添一发而增彩。莫不闪其靓色，莫不具其神韵。异鸟珍禽，逼真如许也。 绿绮琴袅袅，白鹇绕飞。青袍草欣欣，银雉徜徉。照影吴溪畔，玉璧失素。梳毛琪树下，素羽夺鲜。出青萝之烟树，傍红槿之沙堤。急声诉耳语，斗蓬绽开。轻步踏苍苔，赭禽傍随。天地知其心，情在竹石间焉。若非师从造化，曷克臻此。[32]绿绮琴袅袅、青袍草欣欣：参考韦庄《和薛先辈见寄初秋寓怀即事之作二十韵》：“地覆青袍草，窗横绿绮琴。”[33]吴溪：参考宋之问《放白鹇篇》：“故人赠我绿绮琴，兼致白鹇鸟。琴是峄山桐，鸟出吴溪中。”[34]玉璧：参考李白《赠黄山胡公求白鹇》：“请以双白璧,买君双白鹇。”[35]琪树：参考李白《赠黄山胡公求白鹇》：“照影玉潭里，刷毛琪树间。”[36]夺鲜：参考宋·柳永《望远行》：“皓鹤夺鲜，白鹇失素，千里广铺寒野。”[37]红槿、沙堤：参考张籍《送郑尚书赴广州》：“白鹇飞绕迎官舫,红槿开当宴客亭。”李白《和卢侍御通塘曲》：“青萝袅袅挂烟树，白鹇处处聚沙堤。”[39]耳语、傍随：参考《警世通言》：“绮窗唱和，指花月为题，绣阁论情，对松筠为誓。”[40]曷（hé）：为什么，怎么。克：能够。臻：致，到。曷克臻此：怎么能够到达这种地步？先生之书法，初习清代高其佩，继攻苏东坡，再效黄山谷，复涉猎各家碑帖，上追汉唐之神韵，下汲魏晋之精气。因之壮年所书，婉转流美，纵横开阔，气度不凡。晚年所书，苍拙中透露灵秀，颇见苏黄之深趣。先生书法之美，与绘画相得益彰耳。嗟夫！览无残羽斗鸡，阅非浸风乱竹。怡睛之景，养目之趣，先生早入中和之境，而怀平谐之心。是以得之大道者，子美先生也。摩先生之绢册，思冠清之嘱托，余以薄才微识，甘奋弱勇而为先生喤之也。子者，为尊，先生也。美焉，丽乎，靓伟之甚也。先生之高德馨艺，众口一词，故名“子美赋”焉。[41]高其佩（1660—1734年）：清代官员、画家，指画开山祖。奉天辽阳（今属辽宁）人，隶籍汉军。工诗善画，所绘人物山水，均苍浑沉厚，尤善指画，晚年遂不再用笔。[42]黄山谷：即黄庭坚，北宋书法家、文学家。其诗书画号称“三绝”，与苏东坡齐名。曾与秦观、张耒、晁补之游苏轼之门，号称苏门四学士。黄山谷又工文章，擅长诗歌，为江西诗派之宗。著有《山谷集》。[45]子：古代对人的尊称；称老师或称有道德、有学问的人。如：孔子。先秦诸子。 【作者风采】李钊子，1947年生。喜习国学，闲写诗文。挟策驱禽，投竿垂纶。耳顺之年，复迷骚赋。飞禽走兽，花卉草木，欣收眼睑，流于笔端。南通辞赋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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