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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夫·托尔斯泰：幸福的家庭都一样,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财务分析中，好公司总有一些特征，例如会挣钱，盈利质量高。烂公司也是一样，总是散发着腐烂的气味。 李若山老师常说：给我一本账，我一闻就知道有没有造假。 常看常闻，也能练就李老师的烂公司嗅觉。 我们今天来看一家财务造假被处罚的公司，罗普特688619。闻闻他们的味道，增强未来识别烂公司烂生意的能力。
2023年10月31日罗普特688619公告，收到证监会厦门局《行政处罚决定书》，认定罗普特2020-2021年通过提前确认销售收入方式财务数据造假，虚增2020年营业收入2.13亿元，占当期34.65%，虚增2020年利润总额1.46亿元，占当期披露金额的81.21%；虚增2021年营业收入1.11亿元元，占当期15.42%，虚增2021年利润总额0.21亿元，占当期20.41%；虚减2022年利润总额0.73亿元，占当期30.84%。 证监会根据《证券法》第一百九十七条第二款信息披露违规对罗普特公司警告并罚款400万和相关责任人进行罚款50-300万元。 根据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罗普特是提前确认收入，从这个结果看，罗普特那些提前确认收入的项目本身没有问题是真实的，只是收入做了提前，与那些子虚乌有、凭空虚构收入利润的坏家伙，例如康得新收入就是虚构内循环，性质还是有所不同。 提前确认收入导致公开披露财务报告数错报也有两种情况，一是对会计规则理解不一致造成，通常自我纠错确认为重大会计差错按程序更正即可，二是在确认了重大会计差错后，由监管部门介入调查，确认是主观故意进行财务操纵，这就成为财务造假，要被处罚。 关于财务造假，我一直的观点，对外部人，最多是可疑，无法确证，看报表最多到怀疑这一步。确证只能由监管部门介入调查后认定。财务造假通常有动机，生意不好又有诉求，例如保IPO成功等等，才会动财务操纵的脑筋。所以，烂生意往往是财务操纵的前提，生意一帆风顺欣欣向荣，搞这些歪门邪道干嘛呢？犯不上对吧。 我们来看看罗普特的生意，按照罗普特招股书，几个要点：
上面这些是我从招股书中摘录的，简单总结，罗普特是项目制系统集成商，ToG业务模式为主，业务呈现季节性，政府机构付款周期较长。 从商业模式上讲，罗普特是按信息技术公司I65上市的，他们的业务模式在软件公司里算比较差的。一般看软件，纯软件好过软件为主加硬件，软件为主加硬件好过硬件为主的系统集成。从产品模式上，订阅SaaS好过产品软件，产品软件好过定制软件，定制软件好过软件服务，软件服务好过人力外包。 罗普特商业模式两个特点，一是项目制，二是硬件为主加软件。说他是软件公司，我觉着更像系统集成公司，我见过很多自称软件公司，打开收入构成一看，大部分是硬件，这种看起来像系统集成公司的软件公司，多数都是系统集成公司。 有个笑话，一匹马，看着像驴，叫声也像驴，多数它是头驴。 我们来看罗普特的财务数据，就当更正都是正常的，不考虑财务造假和行政处罚的因素。
罗普特是2021年2月科创板上市，所以披露的数据是从2017年开始。在过去7年零三个季度中，罗普特合计收入25.76亿，归母净利润1.52亿，扣非净利润只有0.54亿，特别是经营净现金流合计是-6.85亿，扣除期间资本开支3.19亿，合计自由现金流是-10亿。
从上面最简单的收入利润现金流，你一定看出问题。 自由现金流持续为负，可以理解为企业生意不能内生自洽，需要外部输血才能维持。平台类、Saas、产品软件等前期投入大的商业模式，往往在前期是自由现金流为负，烧钱烧出一片天，后面边际成本低赚大钱，这是一种现金流错配，容易理解。而罗普特是项目制公司，这么烧钱，烧出了什么？怎样持续就成了问题。 罗普特自由现金流为负还不是资本开支问题，而是经营净现金本身流持续为负，这就是更差的信号。 挣了利润没挣到现金，挣了账面利润，没有变成现金流，这通常被称为盈利质量不高，也可能是财务造假。 苏锡嘉教授曾经说过，造假,利润,关起门,自己咬咬牙就行了;现金流,就比较麻烦,需要外面兄弟接应。 我的经验，如果归母净利润和经营净现金流持续出现方向相反，特别是有利润而经营现金流是负的，或者利润与经营净现金流持续差了数量级。要非常警惕的，也就是李若山老师语境下的味道不对。利润现金流不匹配经常是财务操纵的信号。 也有某些情况下是正常的，例如就是收到票据未到期去贴现，票据贴现现金流算融资现金流，导致经营现金流不正常，再例如临时或者季节性收付款出现大变动，前者是可以解释的，后者是暂时现象，不会连续出现，所以观察净利润与经营净现金流背离的关键词是“持续”。 另外一种情况是，企业商业模式不佳，在业务发展中需要垫付更多资金，这个通常可以由working capital营运资金WC来观察。
通过WC数据，我们发现2019年后，应收账款与存货大幅上升，应收账款和存货的上升吃掉了经营现金流。最起码，这是一个不好的现象，说明企业在竞争中地位很弱，不得不通过放宽信用政策和储备更多存货才能维持业务运转，这也就是赚了利润没赚到现金流的原因。 分析财务舞弊，首先是要看动机，像罗普特这样的商业模式，现金流为负不能内生自洽，业务做得越大需要垫进去的资金越多，因而上市成功融到一大笔钱就是暂时性解套的必由之路，因而保上市成了重中之重。其次，即使有上市成功融到钱，也只是解决一时，没解决商业模式本身无法持续的问题，最终在上市后仅一年就业绩暴雷。2023年4月公布的未更正年报，真的挺吓人。
未更正的2022年报显示，收入从2021年的7.24亿下跌到1.69亿，亏损2亿，原因是信用减值1.37亿，资产减值0.28亿，堆在账上大额应收账款和存货，终于暴露了真实面目，经营净现金流-3.14亿，看着就是崩盘的样子。所以，烂生意就是烂生意，长不了。 闻到烂生意的味道，要离远一点。 最后一个问题，罗普特财务造假被处罚会不会触发欺诈上市退市，从《行政处罚决定书》看，不会。
罗普特是2021年2月上市，2020年数据造假似乎是报告期，其实不是。罗普特最后一版招股书注册稿是2020年12月，数据截止日期是2020年6月30日，期后财务数据更新到2020年9月30日。厦门证监局认定的财务造假发生在是2020年12月。按监管意见，招股书不涉及这次处罚内容，而调整后财务数据也未触及退市标准。不过，既然信息披露违规被行政处罚了，期间买入的股东可以向公司提起赔偿诉讼。 本文是个人兴趣研究，不构成股票推荐，看官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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