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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马家骏 现存希腊最古的文学作品是荷马的两部史诗《伊里亚特》（一译《伊里翁纪》）和《奥德赛》（一译《俄德修纪》）。 一、史诗的形成及其作者 《伊里亚特》和《奥德赛》取材自关于特洛亚战争的传说。在南帖撒利亚和北伯罗奔尼撒流传着大量的战争传说与神话故事，两部史诗将其中一些传说与神话加以系统化，复杂化，作了发展。关于特洛亚战争的传说是非常丰富的，这两部史诗只取其中一部分素材。它们以特洛亚战争为背景，反映了公元前1200年左右希腊的社会现实。《伊里亚特》叙述了特洛亚战争第十年的事件，而不包括说明战争的最后事件。它以特洛亚主将赫克托耳的死和下葬结束全诗，战争之前的事件，只是插入回忆暗示出来。全诗15693行，分为24歌（卷），核心故事有4300多行，其余为插曲。《奥德赛》中叙述了由特洛亚战后回家路上，主人公俄德修斯飘泊的岁月、到达伊塔刻岛和伊塔刻岛上发生的事件。其中涉及另一些事件：例如俄德修斯的冒险（9到12歌），特洛亚的毁灭，以及另一些英雄返家的情况（涅斯托耳、墨涅拉俄斯、阿伽门农——3到4歌）等等。《奥德赛》长12105行，核心故事4000多行，也分24歌（卷）。 文化馆那些事 14 换财务（2）.mp310:35 来自文艺天地—宁文英 关于特洛亚战争的传说是以诗体的形式流传的，演唱者为行吟诗人或诗朗诵者，代代相传。到了公元前8至6世纪，一些零碎的故事与颂歌便被收集起来，加工成了艺术性的笔录作品（《库普利亚》、《小伊利亚特》等史诗）。这些史诗人只有《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保留到了后世。故而可以说，这是最早的民间口头文学经过加工的结果。至于史诗的作者是否为荷马，或有荷马其人否，至今尚无统一说法。关于荷马其人的研究，历史上谓之“荷马问题”。我们认为可以将荷马看作是传诵或整理民间集体创作为史诗的著名歌者之一，而后世，又对史诗作了修改与增删。到公元前6世纪定稿，在成书以后个时代都有修改，所以史诗中有荷马之后的观点。 二、史诗的神话内容与情节结构 两部史诗的神话内容是丰富的，但每部史诗做写的内容及其情节结构的顺序，却同原取材的神话不同。 《伊里亚特》的故事和史诗的情节 《伊利亚特》的本名是《关于伊里昂的诗歌》。相传帖撒利亚国王帕琉斯（阿喀琉斯的父亲）与海中女神忒提斯结婚时，请诸神赴宴，忘记邀请争吵女神阿里斯。因此在结婚的喜宴上，阿里斯丢来一个金苹果，上面写着“送给最美者”。神后赫拉、爱神阿佛罗底特和雅典的保护神雅典娜都争夺这个金苹果。争执不下，主神宙斯叫她们去找特洛亚的王子帕里斯来裁判。三位女神都许诺给帕里斯最好的报酬：赫拉许诺以小亚细亚的统治权；雅典娜许以武功；爱神答应给他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王子将苹果判给了阿佛罗底特，她于是帮助他渡海得到了美女海伦。帕里斯是趁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出征时，拐走了王后海伦的，于是墨捏拉俄斯和他哥哥迈锡尼王阿迦门农号召希腊诸王，调动军队，对特洛亚宣战。战争进行了十年，天神们也都加入了作战：赫拉、雅典娜、波塞冬、赫菲斯托斯帮助了希腊联军；阿佛罗底特、阿瑞斯帮助特洛亚军；宙斯也在暗中偏袒特洛亚军。在阿喀琉斯杀了赫克托耳之后，帕里斯又用毒箭射中了阿喀琉斯的脚踵，阿喀琉斯也死了，双方又打了很久。最后，由希腊足智多谋的英雄俄底修斯献策，造了一个大木马，内装兵将，其余的军队假装败退，特洛亚人在希腊败走后，就将木马运到城里。半夜，木马里的伏兵出来将城门打开，放外边的人拥进城，占领了特洛亚城，掳德财物与奴隶，得胜回归。 《伊里亚特》作品本身却只描写了特洛亚被围攻的第10年所发生的事情，前后不过51天。希腊军的统帅阿伽门农夺去了希腊军中最出色的英雄阿喀琉斯的女俘虏布里赛伊斯，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发生了龃龉，气愤而退出军队，回到海边的帐篷去了（卷1）。希腊军因此不能战胜特洛亚人，而被赶回船上（卷2至卷7）。希腊军派人去劝说阿喀琉斯出战，他拒绝参战（卷9）。阿喀琉斯的好友帕特洛克罗斯借得他的盔甲去作战，被特洛亚的英雄赫克托耳杀死（卷16）。阿喀琉斯因好友战死而决意复仇，他穿着天神为他打的新甲胄，带着满腔的悲愤，驱车而去，所向无敌，他杀死了赫克托耳（卷22）并把赫克托耳的尸体拖在战车后绕城而走。特洛亚王普里阿摩斯到希腊军里请求阿喀琉斯交还他儿子尸体（卷24），带回加以安葬，史诗就此结束。 《伊里亚特》从关于特洛亚战争的传说的丰富题材中，只选取了一个环节，加以精巧地安排，以显示希腊与特洛亚双方的阵容与人们的思想情绪，这是很高明的。这样就避免了平淡地史实叙述而成为优秀的诗作。 《奥德赛》的内容与故事梗概 希腊人在攻陷特洛亚之后，在归国途中，曾长期漂流各地。其中伊塔刻岛的国王俄底修斯整整漫游了10年才回到家乡，他在途中的冒险就构成了史诗的主要内容。俄底修斯同他的伙伴们离开了特洛亚城，首先与喀孔涅斯人交战，接着到了食莲人居住的岛，（任何人只要吃了这里的莲子，就会忘记家乡），俄底修斯命令水手赶快开船，又到了巨人岛，被独眼巨人波吕斐摩斯捉住，关在山洞里。巨人每天吃去他的两个水手，到了第七天，俄第修斯设计用烧红的的木棍刺瞎了巨人的眼睛，藏在羊肚子下面才逃了出来。之后，俄底修斯到了风神埃俄罗斯的岛上，风神殷勤招待他，并送被他一只口袋，把不利于他航行的风都装在口袋里，只留西风在外，因而他顺利航行了九日。但是就在即将到达家乡时，他的同伴认为口袋装的是钱财，于是将它打开，所有的风都跑出来了，因此又将他们的船吹回风神的岛上，而风神这次却不愿再帮助他们了。他继续航行，到了巫女喀耳刻的岛上，喀耳刻将俄底修斯的伙伴变成了猪，俄底修斯因事先吃了神使赫耳墨斯送的药，使喀耳刻的巫术失效从而制服了巫女。他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喀耳刻使他渡过包围大地的海洋，到那死人居住的幽土去找先知忒瑞西阿斯的鬼魂，了解未来之事。以后，他们离开喀耳刻的岛，经过塞壬仙居住的海岛，女仙们长着人头和鸟身，他们的歌声有着无比的魅力，人们只要一听到这歌声就不想离去。俄底修斯则将同伴们的耳朵用蜡封住，另他们把自己绑在桅杆上，他聆听了歌曲，又平安地经过了这个海岛。此后，俄底修斯又经过拉律布狄斯旋涡，遇见海中怪物斯库拉，被她抓去了六个同伴。到了太阳神赫利俄斯的圣岛特里那喀亚，他的伙伴不听劝告，吃了太阳神的牛，在他们航行时风浪大去，船上的人除了俄底修斯外，全部被淹死。他飘流到了女神卡吕普索居住的俄古葵亚岛，在那里住了七年。当离开此岛时，海神波塞冬有打烂他的小船。俄底修斯在海上漂流了两天两夜，上了拉斯刻里厄岛的海岸，国王阿尔喀诺俄斯对他盛情款待，并送他回到伊塔刻。在俄底修斯漂流期间，他的妻子珀涅罗珀一直在 等候着他。她被许多求婚者包围着。这些求婚者们都住在宫里，每天饮酒作乐，消耗着俄底修斯的财产。他的儿子忒勒马科斯这时以长大成人，但他也无法赶走这些无赖。俄底修斯回到家乡，装成一个乞丐，一方面对付那些求婚者，一方面试探他的妻子。他杀死了那些求婚的人，夫妻相认，父子团圆，又作了伊塔刻的国王。 《奥德赛》这部史诗是用倒叙方法写的，开头先讲天神决定让俄底修斯返回故乡（卷1）；同时又写忒罗马科斯寻父（卷2至卷4）。接着写俄底修斯离开卡里普索，到了拉斯喀里厄岛（卷6至卷8）。在那里，俄底修斯向国王阿尔喀诺俄斯追述了他离开特洛亚城的遭遇（卷9至卷11）。然后离开那里回到家乡。第13卷以后，是叙述他回到家乡以后的事。故事是由历险与寻父连条线索交织成的，包罗时间与范围较广。 三、史诗所表现的古希腊人的 社会制度与生活特点 《伊里亚特》描写的特洛亚之战，是实有其事。德国考古学家亨利克-施里曼（1822—1890）从1870年到1872年挖出了特洛亚的地下遗址。1876年又在希腊的迈锡尼地下挖出古代遗物，其中包括阿伽门农的坟墓，证明了希腊人从特洛亚人那里学到了使用铜器。因此，《伊里亚特》所写的是历史上发生过（相传确切年代是公元前1184年结束）的战争，只是其中穿插了神话和传说。《奥德赛》描写的怪异成分较多，但是其中阿尔喀诺俄斯的宫殿也在20世纪初为英国学者伊文斯在喀里特岛发现。 文艺作品是现实生活在作家头脑中的反映。尽管史诗加进了很多想象的虚构，但是毕竟反映了时代的生活。《伊里亚特》和《奥德赛》表现了古代希腊人的社会制度与生活特点，具有极大的认识价值。 荷马史诗反映的时代是军事民主制时代，那时候希腊的氏族正处于解体阶段。史诗里有群众大会和长老会议的描写（《伊利亚特》卷2，《奥德赛》卷2）。出征是诸城邦部落的集合，统帅是选出的。史诗中描写了军事领袖的富有（土地、葡萄园、畜群）。《奥德赛》中的阿尔喀诺俄斯王华丽的宫殿，显示了当时文化的发达。诗里是这样描写的： ……那两面宫墙俱系黄铜质， 白宫门直迤内室， 上雕着飞檐青碧， 有金质门将各户深深闭； 那门房银柱亮晶晶， 下有楣梁，金色与金光闪烁。 ………… 白宫门直达内厢， 依墙壁，排列着宝座成行， 上铺着帔垫辉煌……① 俄底修斯本人也富有，他有成群的牛羊，仓库中有无数的黄金与铜。《伊里亚特》中平民战士忒耳西忒斯在指责阿伽门农时，也指出了统帅的私产、女俘之多。 荷马史诗所反映的社会，已有奴隶制了。战争是奴隶的主要来源。《伊里亚特》中描写希腊人如何掠夺财产和劫获奴隶；贩卖奴隶的生意，当时也有在做。奴隶们要从事家务、农业和园艺等劳动。阿尔喀诺俄斯的妻子就亲自指挥女奴隶劳动。史诗中写到有40个女奴为国王磨面、纺织。对待奴隶的残酷，史诗中也有触及。如俄底修斯将女奴们绑起吊着，残忍地用青铜刀割下另一个奴隶墨兰托斯的鼻子，割他的耳朵，剖出他的内脏喂狗等等。 荷马史诗还揭示了妇女的不幸命运。正如恩格斯说的：“在荷马的史诗中，被俘虏的年轻妇女都成了胜利者的肉欲的牺牲品；军事首领们按照他们的军阶依此选择其中的最美丽者；大家也都知道全部的《伊里亚特》就是以阿喀琉斯与阿伽门农二人争夺这样一个女奴隶的纠纷为中心的。荷马的史诗每提到一个重要的英雄，都要讲到同他共享帐篷和枕席的被俘的姑娘。……对于正式的妻子，则要她容忍这一切，要她自己严格保守贞操与夫妻的忠诚。……她对于男子说来仍不过是他婚生的嗣子的母亲，他的主要的管家婆和女奴隶的总管而已……” ② 此外，荷马史诗中还写到农业发展的水平、庄园的繁荣、劳动、信仰、风俗、祭祀、神谕、火葬、割发、竞赛、音乐、舞蹈等等情况，以及希腊人的命运观念、复仇观念。但是，诗中没有提到书写。 四、史诗中的主要形象 荷马史诗尽管有巨大的历史价值和考古价值，但毕竟首先是艺术作品。史诗刻划的古代英雄的形象居于首要地位。不可只用对待历史文献的态度对待作为艺术作品的荷马史诗。 荷马史诗展示了一条具有个性特征的典型形象的画廊。别林斯基说：“史诗的登场人物应该充分展示民族的精神；而且它的英雄尤其应该通过自己的精神面貌反映出人民力量的全部丰满性，他的精神本质的全部诗意。”由此出发，他谈到荷马史诗中英雄形象的性格：“《伊里亚特》中每一个登场人物都表现了希腊民族精神的每个方面。”③下面通过几个英雄形象的分析来说明这一点。 阿喀琉斯 《伊里亚特》的中心形象是阿喀琉斯。他是希腊联军方面最勇敢的大将。阿喀琉斯有完整突出的性格：倔强、勇敢，形成了史诗思想情调的基础。他的愤怒引出了史诗的全部情节。在阿喀琉斯的性格中，有忠于朋友义务的一面，他在帕特洛克罗斯牺牲后，放弃个人成见，参加了战斗（卷19）。他也敢于对抗统帅。当他与阿伽门农争吵时，他甚至准备杀死阿伽门农（卷1）。他的愤怒也有残酷的一面，荷马这样称呼他拖着赫克托耳的尸体“这就是阿喀琉斯在盛怒中对待赫克托耳王子的可耻的办法，”（卷24）④。阿喀琉斯的愤怒带有极为狂暴的特点，而这愤怒又往往给他带来力量。别林斯基说：“阿喀琉斯——这是对于英雄的希望所作的诗意的颂扬” ③。在这个形象中体现了希腊民族骁勇好战、刚强英武、秉性不羁的特点。 赫克托耳 史诗《伊里亚特》中另一个重要形象是特洛亚战士赫克托耳。赫克托耳是特洛亚方面的主将。在赫克托耳身上，除去英勇善战的一面，还有不畏艰难、为国为民、富有高度责任感的一面。在特洛亚内围困的艰难时刻，他总是在战斗中身先士卒，保卫城池，不让特洛亚男女沦为战俘。当阿喀琉斯向他挑战时，父母百般劝阻，然而赫克托耳要忠于义务，保持战士的光荣。他并且以人民可能的要求作为自己行为的标准。他在大敌当前时内心这样说：“现在已因我自己的执拗把军队牺牲了，我没有面目回去见我的国人和那些拖着长裙的特洛亚太太们了。我要是听见某一个平民在那里说：'赫克托耳信任自己右边的臂膀，却丧失了一个军队了。’那是我受不了的。可是这样的话是一定要有的呀，到那时候我就要觉得远不如在这里抵敌阿喀琉斯的好了。或者我杀死他，活着回家去，或者是我在特洛亚城前面光荣地战死。”（卷22）。在家庭关系上，他是慈祥的父亲，热情的丈夫。他能遵从特洛亚的利益，所以用光荣、争议和乐观来鼓舞妻子。严责弟弟（卷6）。在赫克托耳的形象中，体现了古代人民的荣誉感，以及部族光荣]安全为个人行为为准则的优秀精神品质。 俄底修斯 即奥德赛，是荷马史诗中的重要人物，他是希腊联军方面最有智谋的将军。他不仅出现在《伊里亚特》中，而且是史诗《奥德赛》的中心主人公。这个形象体现了古代人民的智慧，这是一个机巧和经历苦难的英雄。他显示了古代人民勇往直前、克服重重困难的精神。在《伊里亚特》中他是作为一个战士和聪明的谋士出现的，同时，他也是具有各种骗术的人（卷10、卷3）。海伦称他是“有谋略的豪杰”。安忒诺耳也向特洛亚王说起他与俄底修斯的会见，描绘了一个古代演说家形象：“那机智敏捷的俄底修斯……站起来发言的时候，把头牢牢的低着，从眉毛底下窥看人，而且并不摆动手里的手杖……当他那宏亮的声音从他的胸膛里轰响出来，他那言词像隆冬的雪片似地从他嘴唇里倾泻出来的时候，天底下的人就没有一个能够和他比赛的了”（卷3）。俄底修斯形象的充分刻划，还是在史诗《奥德赛》中。在俄底修斯刺瞎巨人眼睛、制服巫女喀耳刻等等情节中都显示了他的性格。他回到家乡时先装成乞丐一节，也只有俄底修斯想得出。他的行为完全合乎他的性格逻辑。别林斯基说：“俄底修斯的形象是对人类智慧的赞颂；但是他的智慧在何处呢？在常是粗略与平淡的狡猾，用我们的话说就是诈骗，而在处于童年时代的民族的眼中，这种狡猾不能不表现为无限的富于机智”⑤。这种表现是历史条件限制的。 马克思说：“个人尊严、雄辩口才、宗教情感、正直、刚毅、勇敢，当时已成为品格的一般特点，但和它们一同出现的该有残酷、诡诈和狂热”⑥。这概括了希腊英雄的性格特点。 除去以上人物，像《伊里亚特》中的阿伽门农、墨涅拉俄斯、涅斯托耳、帕特洛克罗斯、安德洛玛克、海伦、普里阿摩斯，《奥德赛》中的忒勒马克斯、阿尔喀诺俄斯、等人的形象，以及史诗中宙斯、赫拉、雅典娜、阿佛罗底特等神的形象，也都是各具特色的。 五、荷马史诗的艺术特色 在体裁上，史诗描写的对象是古代人民历史中全民的事件，它不是写某个个别英雄的业绩，而是描写民族的行动。《伊里亚特》固然以阿喀琉斯的愤怒为中心。但是重点是写双方的战斗、战士，揭示希腊古代的历史事件中民族的活动。《奥德赛》固然以俄底修斯的历险为中心，但是也叙述了其他英雄的归程、忒勒马科斯的寻父、克里特岛的文明。其次，史诗对事实的描写用全民的观点，不是显示叙述人的个性与观点；叙述人的观点也不是寓于某一个主人公的观点内。因此，我们看到《伊里哑特》中描写阿开亚人与特洛亚人的战斗时，叙述的观点并不偏袒某一方。把阿喀琉斯写成英雄的同时，并不把与他敌对的赫克托耳写成反面人民。 在选材与构造上：史诗不像历史在时间上作顺序记录，而是描写一个完整的行动（战争或历险）。荷马史诗的特点是选材集中、结构紧凑。《伊里亚特》叙述10年特洛亚战争，而实际只集中写将近结束时4天的事；《奥德赛》写俄底修斯10年飘流，并不是将10年的事依次写出，而只写第10年的事，至于以前的故事，却通过人物的口追述出来。在结构上，《伊里亚特》交替写交战双方的情景，是两组线交织为一个面，形成网状结构。《奥德赛》中平行写历险与家中两条线，最后将二者合而为一。形成线状的浪游式结构，从选材与结构上都可以看出古代人民的艺术匠心。两种结构方式成为后世文学的典范。 在艺术方法上：史诗采取写实与幻想交融方法。其中有现实的人的生活，包括他们的战斗、冒险。而且也深入接触到家庭生活的真实图景，如赫克托耳与妻儿的别离、与父母的别离，异常真实可信。再如俄底修斯家中的生活，阿尔喀诺俄斯的庄园，都写得清晰逼真。描写战争与描写盾牌之细腻是绝伦的。又如：阿喀琉斯哭战友，众人（女奴）也哭，但都哭自己的命运，也十分逼真。同时，史诗中又有对神话与怪异世界的幻想性描写。神的存在，他们对人类命运的决定，俄底修斯所遇见的各种妖魔鬼怪与阻难，都是浪漫主义理解世界的结果，显示了古代民族思想的幼稚与想象的发达。荷马史诗中有意义的是，将这两种不同世界做了有机的联系。在《伊里亚特》中神直接参与人的斗争。在《奥德赛》中幻想世界插入现实世界之中。因此，构成了巧妙的艺术情趣。 在人物描写上：史诗写人物外貌不多，善于通过外部行动描写人物的精神面貌。如阿喀琉斯的反对阿伽门农即显示了他的倔强与好胜。同时也善于描写人物的内心世界。如赫克托尔在城下遇见阿喀琉斯时的内心辩论。不过在写人物的内心辩论时，史诗又常假设神出现在身边，用神对自己说话，显示人物内心的自白（如阿喀琉斯去战胜赫克托耳时，雅典娜出现在身边要他去争取胜利）。史诗描写人物的思想时，更善于用对话来表现。荷马史诗中的人物对话在这方面非常见长。人物语言不是个性化的，只是叙述人自己的观感与思想。在描写人物时，对外貌的描写史诗有比较固定的形容。如“捷足的”阿喀琉斯，“闪眼”女神雅典娜，“白臂的”赫拉，“头盔闪亮的”赫克托耳。同时史诗作者也善于从旁侧衬托人物外貌，如写海伦之美，不只正面写，而且侧面写。当海伦出场时，是这样用环境反衬的：“他们都是卓越的健谈家，当时这班特洛亚的长老们在城楼上，就像蛣蟟儿停在林间的一棵树上欣然鸣噪一般。他们看见海伦向城楼走来，就都把声音放的低些。”（卷3）。至于希腊将领的外貌则又是侧面通过海伦的嘴之口描述的。 在风格与语言上：两部史诗都是以古代诗人的昂扬语调表现的。叙述事件时常有前因后果。不过两部史诗的风格也有区别，《伊里亚特》偏重悲壮、激烈、紧张，气象万千。《奥德赛》则较袖婉、延宕。前者铺陈与事件的急剧发展相连；后者铺张与扩展相联。前者语言常写行动之连续，如“那些奔逃的特洛亚人一路在阿开亚人手里大大的吃着苦头，重新越过了那道木桩和壕沟，一直逃到了他们的战车上，方止步。”（卷15，273页）。后着语言描写善渲染，如写俄底修斯听歌唱特洛亚战争往事而落泪：“那歌人如是唱，俄底修斯听着心悲怆，不由得泪落浪浪。譬如妇人恸哭良人，为捍卫城池儿女将身丧；她将他抱在胸膛，眼看着他气断身亡，不由得失声呼嚷；当时那敌人矛头搁在她肩上，命她做苦力，催她到远方，她因此摧残容貌断肝肠；如今奥德修斯也像这样心伤，不住的泪珠儿直淌”（卷8）。一般说来，两部史诗语言是生动的、优美的，保持着民间文学的特色，喜欢用比喻，特别喜欢用希腊常见的蓝天、大海来形容一种情状。如：“那些特洛亚人涌到前面去，仿佛是一阵狂怒的暴风从载满着雷电的天空扫下去打击咸味的海水，给哀鸣的大海造成不可名状的混乱。致使轩然大波在无穷无尽的行列里呼啸着拱起它们的浪花飞溅的脊背来”（第254页），这两部史诗中的称谓，体现了古希腊人讲话的风格，如对人对神的称呼，喜欢在名字前面加一系列的定语（“牛眼的”、“白臂的”赫拉），还爱说“某某之子”（“珀琉斯之子阿喀琉斯”）等等。史诗语言再一个特点是：诗不是写来给人读的，而是由歌者唱给人听的。诗的开场，有歌者的道白。《伊利亚特》和《奥德赛》是用古代伊欧尼亚方言写成的，每个诗行有13到17个音节，中间为了换气，有一个到两个间歇，称之为“休止”。每诗行是6音步⑦。如举中文译文为： 密娜娃 一心 | 要把 奥德修斯 | 送回到 家乡 16音节，6音步，2休止。又如： 我 唯有 竞走 | 不能 与您等 来争先 13音节，6音步，1休止。荷马史诗的韵律铿镪，朗朗上口，富有音乐之美。 史诗是人类社会处于早年的一种古典形式，其中反映着人类的早期社会生活与思想观念反映着人类对自然与社会的天真的理解与朴素自然的现实主义精神。希腊史诗与是希腊由氏族社会转向奴隶制时代社会发展形态相关联的。其中反映着人性展开得不偿失最美好的社会童年时期。它不仅有历史认识价值，同时“仍然能够给我们以艺术享受，而且就某些方面说还是一种规范和高不可及的范本。”⑧ [注] ①荷马：《奥德赛》，傅东华译，商务印书馆1947年。 ②恩格斯：《家庭、私有财制和国家的起源》，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58页。 ③《别林斯基选集》第5卷，莫斯科，1954年俄文版第38到39页。 ④荷马：《伊里亚特》，傅东华译，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年版第453页。下略。 ⑤同③。 ⑥马克思：《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见《马克思恩格斯论艺术》第2卷，人民文学出版社1963年版第5页。引文每个字下均有着重号，此处省略。 ⑦ C.拉狄克：《古代希腊文学史》，莫斯科大学1959年出版，第84和85页。 ⑧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114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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