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校长轻而易举地分两次从自习课上没收走两个手机,像从果树上摘果子一样。不同的是第二次同学们哄堂大笑,哄堂大笑的原因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校长一愣,说“你们笑什么?”恰巧在我的自习课上,我说:“你们笑我呢?”打了个圆场先让校长走了。 心里想,这若在m校长手里,就又得全校通报。不就成教学事故吗?这手机得长期管理。 唉!手机坏掉了一代人的学习:搜答案,玩游戏,谈恋爱,跟电诈,哪次不是手机惹得祸?以前网瘾很难戒,好歹网吧不能背在身上,现在手机是收掉一个又来一个。 坏事接二连三,一个学生抽烟被抓住了,又有学生投诉,教室里的多媒体被一些同学在课余时间发抖音,玩游戏,吵得别人学不成。 是谁干这个事情呢?打开摄像头,一目了然,哈哈,当包公比以前容易多了。得请家长了,三件事三个家长。碰巧的是,带手机的同学也是发抖音的始作俑者之一,姑且称之为y吧,其父亲老y吧。 老y来了,他从二楼转了一圈,终于摸到我们办公室。黑着脸,目光空洞。明白事情原委后说:“回家吧,再不念了,我领回去算了。”“不念了?”“不念了,送着学里我再管啥哩?”他在我们狭小的办公室地上转了一圈,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说:“我三个娃,哪里能管这些,不学了回!”班主任心事重重,没有接茬。 我抬头看看他,大冬天,西装革履,没穿外套棉衣,西装是很好的料子,深咖色,前衣襟还有同色调的祥云图案 。我想,此人或许在某个外交场所被电话召回的,心情经历着过山车。他目前的重点好像不在孩子的错,而在自己的难堪上。 我喝了口水说:“那个家长,你过来,事情和我有关系……这个事情我们请你过来,是解决问题的,对学生的教育,我们是一致的,所谓师者父母心……”我一边说,他一边点头,我看差不多了,对他说:“这事班主任管,你和她问怎么办。”然后说我要回家,转身走了。 下午又来了两个家长,都是女的,一个身材瘦小,戴着眼镜,卷发头,口罩悟了半个脸,说昨晚在永登,今天在兰州,急急忙忙赶回来的,她的工作是跑车,她的孩子发抖音,她一开口就大包大揽,连忙道歉,三五句话事情就说完了,似乎一切风淡云轻,班主任又没话了,我又忍不住了:“这事虽然不是打架斗殴,但性质有些恶劣,高三了…,而且引发其他学生越级告状,我们处理起来比较破烦……”她又一迭声说“是是是,好好好。”回头把学生带走。 第三个家长来了,小个子,穿一个亮浅蓝色棉衣,人似乎被一个棉被拥着来了,一见她,就忘记了西北风。她的孩子白白净净文文静静,属于寡言少语的孩子,我马上知道这个家庭的模式了。听说停课,她恳求能不能网开一面,让她的孩子留在学校,不要落下课,我们耐心给解释学校规定后,我们还是让她把孩子领走了。 终于可以歇口气了。班主任开始说:“幸亏陈老师帮着说话,我看那家长才心服口服,多亏你有经验……”我哈哈大笑,说:“你要明白,家长们没上过家长学校就结婚生孩子了,这相当于没考科目一就发驾照了,虽然会开车,难保不闯红灯;有些家长认为教育自动生成,有些认为自己脸比天大,有些要和老师闹事,有些当老师面打孩子,还有些凭三寸不烂之舌,把自己孩子洗白,还要说得有天上没地下——我见得实在太多了!”班主任连连称是。我又给其他同事说:“有时候这样的事情得帮腔,教育是合力啊。”话虽这样说,想到拿手机的两个同学,还是恼火。 不知道他们三个家长,回去又怎样教育这三个学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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