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挥在电影《姊姊妹妹站起来》(1951)中的影像 1980年5月5日，当李丽华回到上海和老朋友相聚之时，见到《假凤虚凰》(1947)的导演黄佐临(1906-1994)百感交集，和老友赵丹(1915-1980)叙旧时问及曾经好友周璇(1920-1957)回上海后的情况，其实就是想间接证实当时在香港的一些“传闻”。  1980年5月上海，左起：沈浮、黄佐临、李丽华、赵丹 如今物是人非，她更想知道曾经在上海和她合作拍摄《假凤虚凰》和《艳阳天》(1948)的石挥(1915-1957)的一些情况，但看见眼前这些老影人，她实在不愿再提及那些过往了。 毕竟她当时在香港能得到上海消息的渠道也是“口口相传”的，如果再问及这些故人的事，一来又要伤感一番二来也要顾及活着的人的面子，毕竟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是“深陷其中的浮萍”。  电影《假凤虚凰》(1947)剧照，石挥和李丽华 即使当初她给相关部门提供了一份想要见面的人的名单，但有的人接到通知后也不愿和她见面，因为经历过过往，不想再“惹上麻烦”。 但她在上海的最好的两部作品，恰恰是和石挥合作的——她来之前就得知1979年2月上海电影制片厂已经给石挥平反，虽然她非常想知道石挥后来的一些情况，但她还是忍着没问，这也是她回上海后的最大遗憾。  电影《艳阳天》(1948)剧照，石挥和李丽华 【万人争看《秋海棠》】 石挥，原名石毓涛，河北省天津人，1915年3月2日生于天津。石挥的父亲共有子女五人，石挥行三。 石挥生后一年，他们全家迁到北京定居，父母在北京高等师范当职员。 后来，父亲失业，家境困难，石挥不得不辍学就业。他做过铁路上的车童，牙医诊所学徒，还在北京真光电影院小卖部工作过。  青年时期的石挥 他原来就喜欢唱京戏，拉胡琴，后来又看了不少电影，引起他对表演艺术的浓厚兴趣。在老同学蓝马(1915-1976)介绍下，他开始参加一些话剧演出活动。 1940年，石挥到上海后，相继参加了中国旅行剧团、上海剧艺社、上海职业剧团、苦干剧团、中国演剧社等话剧演出团体。  左起 :史原、李幼春、李少春，石挥 在当时的上海，石挥是一位独具风格极有影响的著名话剧演员，他被上海观众称为“话剧皇帝”。 在话剧演员中获得这种赞誉的，石挥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石挥不仅表演出众，思想敏锐，能写、能演、能导，而且为人讲交情，他是在苦干剧团坚持到底的一位“台柱子”演员。  石挥拍摄于1945年 当时有的苦干剧团演员转到别的剧团去，所得的报酬较优厚一点，而石挥依然不肯离开老朋友，而继续“苦干”下去。直到抗战胜利后，他同黄佐临一起进了进步的文华电影公司。 1942年4月，“万人争看说海棠”，用这句话来形容当时上海市民抢着买《秋海棠》的戏票和议论石挥扮演的秋海棠是不为过的。  1946年石毓澍、石毓尊、石挥(右一)、石开(毓浔)与母亲在北海的合影 最初，人们不相信石挥能成功地饰演秋海棠。因为，他的外形粗犷浑厚，相貌也不标致、秀气。 秋海棠这个人物却是一个唱京剧青衣花旦的男戏子，气质上比较文静，甚至有点儿娘娘腔。 石挥也有一个有利条件，他懂京剧，能演会唱，自然会在扬长避短上狠下了一番功夫。  1942年石挥与梅兰芳在演出《秋海棠》后合影 因此，造型方面请化妆大师陈绍国为他设计，脸上底彩偏淡略透红，头发向后中分，擦上油贴在头上，显得整洁光亮。 把他短粗倒挂的眉毛稍修细，眉稍拉长，眼角往上挑，眼圈加大，显得眉清目秀而有神。 鼻和嘴也都加了工。戴顶呢帽，脚蹬皮鞋。经过化妆，确实比本人俊多了。  石挥在电影《世界儿女》(1941)中的影像 另外他为了演好秋海棠，一边排戏，一边经常一个人到上海黄金大戏院(现在的大众剧场)，既在前台看戏，又到后台拜访程砚秋(1904-1958)，向程先生学习讨教，仔细观察程先生在现实生活的举止行动和风度、仪态，甚至对程先生的衣着发式，也认真研究琢磨，作为秋海棠人物造型的依据。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由于他学了程派唱腔，在演出《秋海棠》时，石挥扮的秋海棠唱了《苏三起解》中的几句，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程派味，观众大为鼓掌叫好。 石挥的表演，在自然中颇见细腻，例如，当秋海棠隐姓埋名，沦为龙套角色时，但他还时时沉入回忆，禁不住哼上两句，那唱腔委婉凄凉，如泣如诉，感动得观众泪流不止。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当年，梅兰芳(1894-1961)和程砚秋看到这里，也禁不住流泪，并为石挥大鼓其掌。 石挥卓越的悲剧才能把处于这个境遇中的人物形象升华到意味极为隽永的哲理性高度。赵丹说这场戏是“契诃夫式的《天鹅哀歌》，演出了哲学意味。” 1943年石挥在话剧《飘》中饰演“中国版”的风流种子白瑞德 石挥并不潇洒，也不漂亮，但却创造了一个具有美的灵魂和带有女性味儿的唱旦角的京剧演员形象。 正如赵丹所评论的“……现象上他是带女性化的男人，但内心善良，是有坚强意志的男人”的这一个“秋海棠形象”。 【石挥和赵丹互评】 话剧演员转向电影演员是很自然的。石挥跻身影坛后，他的表演艺术才华更加显露出来。 石挥在电影《世界儿女》(1941)中的影像 他早在1941年，在柯灵(1909-2000)编剧、吴仞之(1902-1990)导演的《乱世风光》(1941)中饰演了银行经理孙伯修，把一个投机钻营，贪婪残忍、忘恩负义的资本家吸血鬼的性格特征，表演得淋漓尽至。 石挥是一位既能演反，又能演正的演员。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他在文华电影公司摄制的许多影片中，所扮演的正面人物形象，同样给观众留下过难以磨灭的印象。 在桑弧(1916-2004)编剧、黄佐临导演的喜剧片《假凤虚凰》中，石挥扮演了善良、聪明，讲义气的喜剧人物理发师杨小毛。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接着，又在曹禺(1910-1996)编剧、导演的《艳阳天》中，扮演了仗义疏财、爱替被压迫者打抱不平的律师阴兆时。 这期间，石挥表演最成功的，当推桑弧编导的《哀乐中年》(1949)中的小学校长。这是一个早年丧偶，全部心血扑在小学教育事业上的人物。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他心地善良，事业心强，自己的儿女成家立业之后，都希望他退休享受晚年幸福，可是，他却坚持把终生献给小学教育事业。 石挥把这个人物演得在境遇凄凉中，又有刚强之气，维妙维肖，恰到火候。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赵丹曾经评论石挥说：他“是一位好演员，生活阅历广……得益于京戏和相声的表演艺术经验。特点是思想敏捷、有才华，能写能导能演。” “石挥的表演有很高的技巧，华丽而不雕琢，声音、身段非常娴熟、大方，该用力气的地方，让人看起来不费力，好象自然带过。”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戏的规定情景，人物的内心活动再多再乱，经他整理后就从容不迫，游刃有余，来龙去脉纹丝不乱，交代得清清楚楚。场上再乱，人物、情节再复杂，到了他那儿，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从从容容，这是一种很高的技巧。”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但石挥的高傲在当时的电影界非常有名，他会决绝地宣称，“人是王八蛋”，也会戏谑地表明生活态度：“屁出神胎，臭硬俱全”。 石挥具有一种带攻击性的自信，对声名日隆的黄宗江(1921-2010)，他一向表示排斥。而当黄宗江海外归来，身无分文时，他却慷慨解囊。或许这就是艺术家超然世外的友谊。 1939年秋，石挥(前排中)与黄宗江(后左一)初识于燕园 被问及自己的好友赵丹，他说：“比什么？艺术怎么好比较呢？我有我的好处，赵丹有赵丹的好处。我不喜欢赵丹的演戏，赵丹也可以不喜欢我的演戏，但不等于赵丹就演得不好，有的观众不喜欢他，也有观众不喜欢我，这是一样的道理。”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和周璇取消订婚】 与周璇短暂的感情纠葛，在石挥的传奇人生中有重要的位置。两位如日中天的电影明星，惺惺相惜产生感情却又很快不了了之，其中实有难言的苦痛。 他们在1945年10月的相识，有若干种说法。有说是在上海剧艺社演出的后台，也有说是在霞飞路重庆路口一家绸布庄举行的庆典上。 石挥与周璇 那时的石挥是上海滩的“话剧皇帝”；“金嗓子”周璇已经因《马路天使》(1937)中的表演而享誉海内外了。 周璇早在1941年就结束了与严华(1912-1992)的婚姻，当时她已经是一颗金光闪闪的摇钱树，接近的她的人99%都是不怀好意，所以她只有往返于片场和家这两点一线之中，寄情于工作上。 1945年石挥为饰演话剧《金小玉》里面的一个军阀，剃了光头，并拍照留念，之后，把这张照片赠与周璇留念 1946年9月，周璇接受了香港大中华电影公司老板蒋伯英的邀请，前往号称“东方好莱坞”的九龙拍片。 周璇进入九龙，拍摄了《长相思》(1947)和《各有千秋》(1947)两部影片。与同是歌星的龚秋霞(1918-2004)主演的《各有千秋》大获成功。 石挥和英茵在电影《世界儿女》(1941)中的影像 事业出现转机的周璇却按捺不住对石挥的思念，不顾片商的百般挽留毅然回到上海。 很快，周璇与石挥订立了婚约，又在《夜店》(1947)中实现了事业上的合作。两人在出席公共活动时出双入对，在艰难时世中彼此依靠。 电影《夜店》(1947)剧照，石挥 电影《夜店》(1947)剧照，周璇和张伐 周璇自幼命途多舛，形成了十里洋场明星颇为不符的善良而保守的性格，加之曾经受过挫折，使她对婚姻有了种特殊的戒备心理。 而石挥性情孤傲沉默，处世不拘小节，往往会造成误会。照报章评论，“倘周璇正式下嫁石挥，这将仿佛与严华没有离婚一样的会受到他严厉的管束……”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对记者的询问，周璇往往会用外交辞令来搪塞：“我不否认，也不承认，结婚不结婚，那还得听命运和环境的支配，不过一时的友谊，还好。” 可能是香港之行的相恋促使婚约的产生，有情人将成眷属。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这次回沪的另外一项收获是，周璇出演了田汉(1898-1968)编剧的《忆江南》(1947)，大获成功。连作家茅盾(1896-1981)都来称赞她说“颇有分寸，难能可贵。” 当事业向光明的方向发展时，他们的情感却受到了难以预料的毁损。无法逃脱的残酷，事情向悲剧发展，两个传奇的交结即将被无情地拆毁。 石挥在电影《关连长》(1951)中的影像 订立婚约后匆忙赶回香港赴片约的周璇确实听到了许多关于石挥的负面消息。小报的造谣，佞人的恶意中伤，内心的阴影…… 1948年初冬，完成《清宫秘史》(1948)的周璇回到上海，与石挥解除婚约。高傲的石挥虽有心去解释，但始终不曾去辩解。一段姻缘就这样烟消云散。 石挥在电影《姊姊妹妹站起来》(1951)中的影像 此番再见，两人已经如普通友人般客气，相互不过礼节性的寒暄。 分开之后，他们都经历了短暂的幸福。石挥1954年与京剧演员童葆苓结婚，他39岁，她24岁。 那时石挥在上海电影制片厂，童葆苓在北京总政京剧团，可谓是相隔两地，为了不在婚后继续分居两地，他们在周扬(1908-1989)的帮助下，将童葆苓调入了上海京剧团。 石挥和妻子童葆苓 而周璇则错误的选择了旧日相识朱怀德，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失踪后得到平反】 从1947年到1951年石挥都在文华影片公司工作。这5年中他主演了12部影片，导演了3部影片，这些是他电影作品中的主要部分。 石挥在电影《关连长》(1951)中的影像 在这些影片中，石挥以他的表演技巧和他创造形象的本领，在这12个主要角色中，创造了多方面的形象：爱情喜剧的小生(《假凤虚凰》)、怪诞喜剧的老头(《太太万岁》)、悲壮正剧的革命青年(《腐蚀》)、解放军的干部(《关连长》)，甚至于美国股票商人(《美国之窗》)等。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最突出的是他自导自演的《我这一辈子》(1950)，从20岁的年轻人，演到6、70岁的老头儿。 一个电影演员能创造出这样多方面、多色调、性格鲜明的角色，在我国电影史上是罕见的。 石挥在电影《我这一辈子》(1950)中的影像 1947年，他在影片《假凤虚凰》中，就发挥了喜剧表演的杰出才能。 影片中，有一些是他即兴创作的喜剧表演，如打电话时讲假法国话(如卓别林在《摩登时代》的唱歌)；向李丽华求婚时，要用剃刀自杀前，用西装领带当磨刀皮等细节，这些夸张性的喜剧动作，又极有分寸地符合电影表演的真实感，令人赞叹不已。 1947年夏，美国杂志《生活》画报刊登电影《假凤虚凰》(1947)的剧照，石挥和李丽华 经过一场风波后，影片在全国上映到处轰动，卖座极盛。美国的《生活》画报还派人在上海拍摄了影片的剧照，在刊物上发表了三页专题介绍。 接着他在桑弧编导的《太太万岁》(1947)里，石挥演一个有钱的老太爷，先是虔诚念佛的老人，后来却一变而跑跳舞场、大跳“满场飞”的人物。 石挥在电影《太太万岁》(1947)中的影像 石挥剃了光头，变了嗓音，创造了一个闹剧式的人物，给观众强烈的怪诞喜剧的效果。 1947年底，黄佐临导演由舞台剧改编的《夜店》(1947)在影片中，石挥没有演舞台剧中的原角色：金不换，而演了店主独眼龙。这是个一只眼，心狠手辣的反面人物，石挥的表演沉着而深刻。 石挥在电影《太太万岁》(1947)中的影像 1948年初，文华影片公司拍摄了著名剧作家曹禺编导的《艳阳天》。由石挥、李丽华主演。石挥演一个主持正义的中年律师。 表演中，他注重含蓄、细致，在自然中求情趣。设计角色唱渔鼓道情的细节，表达出一种淡泊自如的心情。 石挥在电影《太平春》(1950)中的影像 石挥一直主张：要干演员那就演话剧，才可以发挥；干电影就非当导演，才最可发挥。 他在与另一家影片公司拍完《人尽可夫》(1948)后，于1948年秋，开拍他第一部自编自导的影片《母亲》(1949)。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这部影片，除了寄托石挥自己对母亲的热爱和讴歌外，还不能摆脱当时电影剧本脱离现实的框子。这是石挥积累电影导演经验的第一部影片。 1949年5月，上海解放，文华影片公司老板吴性栽(1904-1979)迁居香港，对“文华”不再投资。7月起，“文华”陷入停顿状况。 石挥和魏鹤龄在电影《我这一辈子》(1950)中的影像 10月，经中央电影局的敦促，吴性栽又重新同意投资。“文华”重整旗鼓的第一部影片是石挥自编自导的《我这一辈子》(1950)。 石挥在这部影片的导演中，倾注满腔热情，集中精力塑造了一个正直、善良，在北方土生土长的下层人物。他的表演更是质朴而精采。 石挥和李纬在电影《我这一辈子》(1950)中的影像 当这“老好人”最后躺在雪地里说出最后一句：“唉，我这一辈子啊！”时，把一种浓郁而凄凉的人生沧桑，提高到悲壮的诗意境界，感人极深。 《我这一辈子》不但是石挥在表演艺术上的代表作，在影片导演方面的成就也使他成为我国优秀的导演之一。 石挥在电影《我这一辈子》(1950)中的影像 这部故事性不强的影片在1950年春节公映的8部新片中成了最卖座的影片。 1950年，石挥又在黄佐临导演的《腐蚀》(1950)中演一个正面的革命青年小昭。这一类型角色是他最难处理的，他还是含蓄、自然地完成这个形象的创造，即使在人物被活埋的场面里，石挥也没有夸大的语调和动作，演来质朴感人。 石挥在电影《腐蚀》(1950)中的影像 《腐蚀》之后，石挥又改编、导演了第3部影片《关连长》(1951)，仍由他自己主演。 对一个私营电影公司的导演来说，这时上海刚解放一年多，他就到连队体验生活，并在创作上主动要表现解放军的英雄形象，这一行为，应该是石挥思想上的一个飞跃。 石挥在电影《关连长》(1951)中的影像 这也可以理解当时他为什么拒绝去香港发展的原因了，但他想的环境和发生在他身边的环境是他没有料到的。 1950年至1951年，石挥还演了3部影片：《姊姊妹妹站起来》(1951)中凶恶的人贩子马三，《光辉灿烂》(1951)中的军代表和《美国之窗》(1952)的美国股票商肯脱。 石挥在电影《姊姊妹妹站起来》(1951)中的影像 石挥演的妓院后台的北京人贩子马三，和谢添(1914-2003)在《新儿女英雄传》(1951)中的天津流氓都是银幕上令人难忘的典型北方流氓形象。 1951年底，上海的八家私营电影公司决定停业，1952年合并为国营联合电影制片厂，1953年又并入上海电影制片厂。 石挥在电影《哀乐中年》(1949)中的影像 八家公司的工作人员全部进入国营厂，石挥仍任导演，并兼演员。 从1953年到1957年的5年中，石挥在上影厂，导演了3部影片，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客串性的)。 20世纪50年代的国营电影厂是由厂领导向导演分配工作，而不是由导演提出自己想拍的题材或剧本。 石挥在电影《关连长》(1951)中的影像 1954年石挥导演的华山原著、张骏祥(1910-1996)改编的儿童片《鸡毛信》(1954)，和1955年导演的黄梅戏《天仙配》(1956)都是这一类的作品。 这些和石挥的生活积累、创作意图都有较大的距离。 拍摄《鸡毛信》(1954)时导演石挥和副导演谢晋(左)在一起 虽然如此，在《鸡毛信》中，石挥还是注重了人物的塑造，即使对两个伪军也不是漫画式地夸张，也尽可能赋予性格的色彩。影片还在保持儿童特色方面作了努力。 在影片《天仙配》的拍摄中，石挥把电影特技和戏曲的神话描写自然地结合起来，这还是个创举，为戏曲艺术片创出了一条新路。 黄梅戏《天仙配》(1956)全体工作人员合影，第三排右四导演石挥，右六严凤英 这部影片在当时非常卖座，并发行到东南亚一代，广受欢迎，甚至带动了香港“黄梅调”电影的兴起。 1954年，在“空气”非常稀薄的情况下，石挥在《宋景诗》(1955)影片中演了清朝军队统帅僧格林沁。 电影《宋景诗》(1955)剧照，石挥 他用大幅度的形体动作和起伏强烈的情绪来突出了人物性格，虽然只有二三场戏，仍给人难忘的印象。 1956年10月，由北京传来电影界访问东欧后电影体制改革的建议。上影厂领导也同意导演自由结合为创作集体，自己组稿拍摄自己想拍的影片。 左起：舒适、石挥、项堃在电影《情长谊深》(1957)中的影像 在上影导演中，石挥和谢晋(1923-2008)、白沉(1922-2002)、徐昌霖(1916-2001)加上编剧沈寂(1924-2016)组织为一个创作集体。 1956年春，苏州，左起：谢晋、沈寂、蒋君超、石挥 在一次汇报会上，上影的副厂长瞿白音(1910-1979)风趣地命名石挥等五位的集体为“五花社”(同时，还称吴永刚等五人的集体为“五老社”)。 石挥在电影《情长谊深》(1957)中的影像 在集体帮助下，徐昌霖写了《情长谊深》(1957)的剧本，并自任导演。谢晋、白沉在写《女篮五号》(1958)，石挥在写《雾海夜航》(1957)。 石挥是“五花社”的社长，为了支持《情长谊深》的拍摄，他在影片里客串演了一个小角色、一个实验室的老工人。 石挥和项堃在电影《情长谊深》(1957)中的影像 这个老工人最后双目即将失明，在出门时误撞在门框上的一场戏，极为感人。这是这位表演艺术家最后演出的一个角色。 《雾海夜航》是石挥根据一篇由上海驶往宁波的民主三号轮，在遭遇海难时，乘客互相帮助，克服困难的报道而改编的，由他自己导演。 电影《雾海夜航》(1957外景地，石挥(左)、穆宏(右)和民主十二号船长合影 影片是以横切面群戏的写法，有戏的角色近20人之多。这部影片因为当时的技术还不能到船上实景拍摄，小池中搭建的遇难海面也无法接近波涛汹涌的大海，这些都影响了影片的成功。 更重要的是影片拍摄不久，反右运动开始了。当影片刚剪接完成，石挥就被通知在会上检查并接受批判。 1956年，歌唱家周小燕(前排左一)、石挥(左二)在北京大兴红星集体农庄访问时 《雾海夜航》片中写了一个自私自利的干部，在会上被指责为诬蔑了党的干部形象，遭到强烈批判。 其实，这部影片在数月后还是以《夜航》之名，公开上映了。 左起：苏绣文、上官云珠、石挥 1957年11月20日中午，石挥接到通知下午还要开会，而童葆苓则早已定好要陪一个越南的文化团参观上海京剧团。 吃过午饭，石挥消沉地坐在门口抽烟，夫人穿戴好了要出门去，石挥突然站起来抱住她不住的亲吻。好久好久才放她出去。 石挥在电影《我这一辈子》(1950)中的影像 之后，他去银行给母亲汇了最后一次款，然后来到黄埔码头，买了张船票，登上了开往宁波的“民主三号”客轮，至此石挥失踪。 1959年春，在上海吴淞口外海边发现无名男尸，已无法辨认。 上海影坛的大佬们的聚会 经过公安部门多方面核对，死者就是石挥。 22年后，1979年2月上海电影制片厂召开大会郑重宣布：为1957年反右运动中错划右派的电影人平反，石挥在名单的前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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