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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小珍 吴灿 胡希恕经方医学琼海传承基地 癫痫（痫病）是一种发作性神志异常的疾病。临床以突然意识丧失、发则仆倒、不省人事、强直抽搐、口吐白沫，两眼上翻或口中怪叫，苏醒后与正常人无异样为特征，发作前可伴眩晕、胸闷等先兆，发作后常有头痛、疲倦乏力等症状。 检索2023-4至2023-9冯老临床医案，其中癫癎案例有8例，7例均用“风引汤”治疗，另外1例有癫痫史，但无发作，用柴胡桂枝干姜汤治疗。列举以下两个病案： 病案一： 崔xx，男，23岁。2023-5-17初诊: 癫痫反复发作12年，目前每月大发作1次，小发作3-4次，无规律性，5月1日大发作1分钟，口中和，易出汗，盗汗，纳可，大便日一次，偶便秘，手足热，偶耳鸣、心烦，苔白润，脉沉细。2014年磁共振提示左侧顶岛颞叶交界异常信号。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紫加茯苓白术半夏汤证 处方：桂枝24g炙甘草6g生龙牡15g姜半夏30g生白术18g茯苓15g炮姜10g 大黄6g生石膏45g 7剂，水煎服，日一剂。 按语：患者易出汗、盗汗提示表虚里热迫津外出，即太阳阳明合病；手足热、便秘、偶心烦提示阳明病；偶耳鸣、苔白润提示水饮上冲。综合分析六经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病机为外邪里饮化热上冲所致，治以解表清热化饮、平降冲逆。结合太阳阳明太阴合病的六经辨证，外邪里饮化热上冲的病机，符合风引汤方证。《金匮要略.中风历节》附方：“风引汤：除热瘫癎”。本方为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变方，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原治津液伤、表虚饮逆致躁烦、惊悸，加入寒水石、滑石、石膏、大黄清里热，又加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干姜温下固涩，因治津液更虚呈阳明太阳太阴合病的惊痫瘈疭。老师处方：风引汤减“五石”+夏苓术加强化饮作用。加大桂枝用量加强平冲降逆的作用。 2023-6-6二诊： 5月30日感冒后发作2次，汗多，偶盗汗，大便1-2次/日，无耳鸣，手足心热减，心烦减，耳廓起疹子，瘙痒，苔白腻，脉细。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紫加苓术夏薏仁汤方证 处方：上方增姜半夏50g，加生薏苡仁30g 7剂，水煎服，日一剂。 按语：患者出现耳廓起疹子、瘙痒提示有表证；结合汗多、偶盗汗、手足心热、心烦、苔白腻提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二诊患者瘙痒明显，饮溢肌肤，加半夏用量加强升散水饮，薏苡仁清热除湿。 2023-6-20三诊： 患者本月14、15号有发作，无盗汗，无耳鸣，大便日1-2次，头沉已，手足热，有时心烦，纳可，苔白脉细。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滑赤白加茯苓白术半夏汤方证 处方：桂枝24g炙甘草6g生龙牡各15g姜半夏30g茯苓15g苍术15g炮姜10g大黄6g生石膏45g寒水石15g紫石英12g 7剂，水煎服，日一剂。 按语：患者手足热、时心烦提示阳明病。三诊患者癫痫仍有发作，加寒水石加强清里热，紫石英加强温下固涩；皮疹消退，去薏苡仁。 2023-7-11四诊： 本月4号癫痫小发作4次，无耳鸣，盗汗，白天出汗多，手脚热已，口干，无口苦，大便日1－2次。苔白，脉细。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加苓术远志菖蒲汤方证 处方：桂枝24g 炙甘草6g 生龙牡各15g 茯苓15g 苍术18g 炮姜10 g 大黄6g 生石膏45 g 紫石英12g 远志10g 菖蒲10g 7剂，水煎服，日一剂。 按语：患者仍盗汗、出汗多、口干，无口苦提示太阳阳明合病。四诊癫痫小发作，加远志、菖蒲加强安神定志的作用，取定志丸之意。 2023-8-2五诊： 7月26日有两次小发作，无大发作（原先每月均大发作），出汗多，不怕冷，口稍干，无盗汗，双口角、耳朵均对称性皮疹，稍痒，大便正常，无耳鸣，心烦已，手足心不热了。睡眠可。脉细，苔白。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紫石膏加苓术夏薏仁蒺藜败酱草汤方证 处方：桂枝24g炙甘草6g生龙牡各15g姜半夏30g茯苓15g大黄6g炮姜10g生白术10g白蒺藜15g生薏苡仁30g败酱草30g 7剂 按语：患者双口角、耳朵均对称性皮疹，稍痒提示表证；结合出汗多、口稍干提示太阳阳明合病。五诊又出现皮疹瘙痒，加白蒺藜祛风解表，薏苡仁败酱草汤清热利湿。 2023-8-22六诊： 这个月12号中午小发作1次，耳鸣消，出汗可，无盗汗，湿疹改善，无心烦，纳可，大便调，苔白腻，脉细。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加茯苓白术半夏薏苡仁败酱草 处方：上方去白蒺藜，加紫石英15g生石膏45g 7剂 按语：患者癫痫发作明显改善，结合湿疹改善、出汗、苔白腻提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六诊患者湿疹改善，故去白蒺藜；继续加紫石英温下固涩，石膏清阳明里热。 病案二： 宋某某，女，78岁。2023-8-15初诊 文革时受刺激发作，中间发作，87年母亲去世发作严重，北京协和医院诊断癫痫，之后紧张压力大时有发作。去年新冠感染后经常发作，时间短暂，磨牙、大叫、烦躁等，无抽搐。经人民医院口服药物，癫痫未发作，但情绪低迷，消瘦20斤，轻生，记忆力减退。今年5月停西药后开始每日发作3-5次，时间短暂，失神等。8月3日海军总医院诊断桥本脑病，曾服中药治疗（具体不详）。 刻下症见：每日发作1-3次，心慌、焦虑，肚脐处胀；出汗多，盗汗明显，偶有口干；头晕，耳鸣明显（知了叫）；大便日一次，成形，尿常；睡眠差。苔白腻，脉细弦结。 既往有糖尿病，高血压（不稳定）病史。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紫加苓术夏汤方证 处方：桂枝24g 炙甘草6g 生龙牡各15g 姜半夏30g 茯苓15g 苍术15g 炮姜10g 大黄6g 生石膏45 g 7剂 按语：患者癫痫发作伴眩晕、耳鸣、心慌考虑水饮上冲所致，属太阳太阴合病。眠差、盗汗、出汗多、口干提示太阳阳明合病。肚脐处胀、苔白腻提示太阴病。综合六经辨证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外邪里饮化热上冲的病机，符合风引汤方证，据证加减。 2023-8-29二诊：精神状态明显改善。癫痫发作明显减少，服药期间（一周）只发作3次；药吃完后（停中药期间）发作频繁，出汗多，耳鸣明显；头晕、恶心；上腹部跳动感；尿常，大便日一次，成形。苔白腻，脉细弦。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风引汤去寒滑赤白加茯苓苍术半夏汤方证 处方：上方增加紫英石15g，7剂。 按语：癫痫发作次数减少，精神状态好转，停药后病情反复，仍有耳鸣、头晕、恶心、上腹部跳动、出汗多等，六经辨证仍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患者病情日久，正虚邪恋，上方加紫英石以“补不足”，并定惊悸，安魂魄。《神农本草经》紫石英：味甘，温。主治心腹咳逆邪气，补不足，女子风寒在子宫，绝孕十年无子。 2023-9-12三诊：停中药1周，癫痫发作次数明显减少，近三天未发作，夜尿6-7次，有时口干，头晕，白天有汗出，怕热，咳嗽，咳粘稠痰，大便日一次。苔白腻，脉细弦。 辨六经：太阳阳明太阴合病 辨方证：五苓散加半夏薏苡仁 处方：桂枝10g，茯苓15g，泽泻18g，生白术60g，猪苓10g，姜半夏60g，薏苡仁30g，7剂。 按语：病情进一步好转，停中药期间，亦未见发作。患者癫痫发作明显减少，刻下症状也出现变化，水饮内停，上逆见头晕，饮邪刺激气道咳嗽咯痰，饮停下焦见尿频，饮郁久化热则口干、汗出，苔白腻亦水饮佐证。综上所述，六经为太阳阳明太阴合病。患者癫痫明显减少，表现为头晕、汗出、口干、尿频等，外有表不解，里有水饮内停化热，“旧水不去，新水不生”，符合五苓散方证。 《金匮要略 痰饮咳嗽》“假令瘦人脐下有悸，吐涎沫而癫眩，此水也，五苓散主之。”根据此条文可知，五苓散解表祛饮亦治癫眩，方证合拍。因饮邪重，而加半夏。加薏苡仁利湿祛热。 体会思考：风引汤与癫痫病的关系？ 风引汤方出自《金匮要略.中风历节》附方：“风引汤：除热瘫癎”。治大人风引，少小惊痫瘛疭，日数十发，医所不疗，除热方。巢氏云：脚气宜风引。 （1）“风引”即风痫掣引之候，也即抽搐。这是一张以主治病症而命名的方，可以说是一种以治疗“抽搐”为主要症状的方。本方的主要作用是祛热，所以方后注云为“除热方”。本方是用矿石类药组方的典范。徐大椿《兰台轨范》云：“此乃脏腑之热，非草木之品所能散，故以金石重药清其里。” （2）“除热瘫癎”虽寥寥四字，但指出了风引汤的最主要的适应证。即主治”热、瘫、痫”三大类疾病。其中的痫即惊痫瘛疭：惊痫，指惊风或癫痫。瘛疭，指手足伸缩交替，抽动不已。瘛，指筋脉拘急;疭，指筋脉弛缓。《千金》、《外台》将此方列入风痫门。《马王堆医书》中五十二病方头一个就是风引汤，用于治疗破伤风、脑病等引起的痉挛、瘛疭。均说明风引汤是一张主治癫痫、风瘫等发作性神志类疾病的方子。 （3）胡希恕先生注：此亦林亿等所附，方用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加下热清里之品，除热以治惊痫。 （4）冯世纶教授解读：本方为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变方，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原治津液伤、表虚饮逆致躁烦、惊悸，加入寒水石、滑石、石膏、大黄清里热，又加赤石脂、白石脂、紫石英、干姜温下固涩，因治津液更虚呈阳明太阳太阴合病的惊痫瘈疭。 （5）本方证的辨证要点：凡脑病惊风、抽搐、惊痫，现太阳阳明合病证者宜用之。 经方治病无专病专方，必须遵循“先辨六经，继辨方证”的原则。有是证用是方，经方的治疗法度是基于法随证立，方从法出，而非囿于西医病名。 虽然癫痫病是一种难治性的发作性神志性疾病，西医目前仍难于治愈，然而中医在该领域有所突破。无论是大病沉疴，还是霜露小疾，遵循“先辨六经继辨方证”，求得方证对应而治愈疾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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