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方异案：三位老人身痒的治疗

中医执业医师  陈冬真

我于广州中医药大学取得研究生学位后，来宋永正老师处参师跟诊。6月3日，有三位老人身痒同时来找老师，我见证了老师因人而异辨证施治的过程，特记之。

老人一：血虚而痒

带头的老人姓骆，66岁，男，因其身痒在老师这里的治疗效果很好，这次便带了另外两位也是身痒的老人来治。

他是于2023年5月24日找老师面诊的，自述：整晚睡不着，心慌心悸已有四五年之久；口不干，大便正常；冬天怕冷夏天怕热；胃口好，稍腹胀。舌淡无华。看过不少医生，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一直靠搽激素软膏来缓解身痒，但治标不治本，身痒从未真正好过。

老师问诊后安慰他，说这病不难治，因为病机清晰明了。

老师对我说，患者失眠、心慌心悸、身痒、冬天怕冷夏天怕热，均指向同一个病机：心血虚。心主血脉，神舍血。血虚神不得养，则失眠；全身都需气血滋养，血不足，则主血的心脏就会慌乱不安；血虚则热，热极生风，故身体到处痒；血虚不能温煦身体，故冬天体表寒，特别怕冷；血虚生内热，故夏天怕热。

老师的处方是这样的：炙甘草15克，人参10克，生姜3片，桂枝10克 ，麦冬20克，生地50克，麻仁15克，大枣7枚，阿胶 10克（打粉，不煎，每次5克冲服）。7付，水煎服，每日1付，早晚各服一次。

5月31日，这位老人来复诊过一次，说以前整晚睡不着，现在可以睡2-3小时，已无心慌心悸。同时身痒明显改善。《素问·至真要大论》言：诸痛痒疮，皆属于心。患者因心血虚而身作痒，老师用的是医圣张仲景的复脉汤，方中虽无一味祛风止痒药，但却取得了极好的治疗效果。

效不更方，6月3日，老师仍让骆姓患者再服用复脉汤。

老人二：血郁而痒

骆姓患者带来的两位朋友中，年龄最大的姓董，70岁，身上可见局部皮肤发红。他说痒的时候要洗热水澡才舒服，但洗完后约一个小时左右又痒。晚上和冬天痒甚。冬天有气管炎发作。胃口一般。口不干不苦。身不热，冬天很怕冷。舌暗，脉浮紧。

老师对骆姓患者与董姓患者说，你俩同是身痒，病机却大不不同。

老师告诉我，董姓患者身痒，洗个热水澡就能缓解，晚上和冬天加重，脉浮，这个脉症表明，他的身痒是病在表。是表闭太过，气机不畅，里热郁而不出。洗热水澡可以帮助皮肤毛孔打开，郁热有可散之机，郁热散，则不痒。但洗后不久毛孔复又关闭，故又身痒如常。至于晚上与冬天痒甚，是因为晚上气温下降，冬天天冷，人体出于自我保护，肌腠晚上闭甚于开，而他毛孔闭合太过，里边郁热重，故痒甚。老人脉浮，亦是他表闭不开，气血搏争于表。患者舌暗，提示有血瘀。

老师处方如下：川芎7克，当归7克，赤芍9克，生地30克，防风9克，荆芥9克，薄荷9克，紫草9克，蝉蜕9克, 牛蒡子9克，茜草9克。10付，水煎服。

方中以防风、荆芥开表，薄荷、蝉蜕、牛蒡子以透郁热于外，“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方中四物汤补血活血，紫草、茜草凉血活血。老师说，茜草又叫血见愁，不仅活血凉血，还可以除血瘀。

老人三、身燥而痒

第三位身痒患者姓姜，58岁。他的特点是每年9月到次年2月痒甚，从3月开始则不痒。身痒伴皮肤白屑，有头皮屑；眼睛干，鼻干；大便干结，时如羊粪状。双下肢散在暗红色皮损，结痂，痒。

老师说，此患者的病机与前两人又大不相同。天人合一，同气相求。每年的九月是秋天，秋天气燥。患者本体内津液不足，一到秋天外内合邪，津液愈虚，故眼睛干、鼻子干，身痒，身起白屑，头亦有皮屑。而冬天除了气燥，更兼寒冷，寒伤阳气，寒则凝，气血运行不畅，肌肤失养，必然身痒比秋天更严重。春天天气转暖，阴雨绵绵，万物发陈，空气湿润，故老人身不痒。

老师说，这个患者的治疗，应滋阴润燥，祛风止痒，可用增液汤与消风散加减化裁。

由于患者现在并不身痒，老师嘱其秋天再来诊治。鉴于患者双下肢有多处皮损，老师用自制的皮肤药帮他解决当下最苦恼的问题。

中医治病，讲究“异病同治，同病异治”。三位老人，同是身痒，老师给出的治法却各不相同。这次跟诊，我印象极其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