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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田记忆

 仲夏夜之园 2024-03-16 发布于四川

摄影:文,在成都周边。

今年的油菜花,好像开得很早,还是在二月春节的那几天,陪了家人去郊外登山消遣,就看到不少的田间或者是荒地,已经开满了油菜花。
现在离春分还有几天,漫山遍野,油菜花已经厚厚地铺开,从脚旁,一直到天尽头。

一直觉得不必用过多的词句来形容油菜花,因为无论怎么写,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印象:乡土。就算是在唐诗宋词里读到描绘油菜花盛开的诗句,也不觉得有多雅致,乡土就是乡土,重点就是土。


起从前,才毕业参加工作的那一年,有一个春天的周日,几位前辈同事邀约上我,跟了他们去一位老同事在郊外的老家,走走人户。
当时正是油菜花的盛花期,阳光下的油菜花田闪亮晃眼,一路上,一边不停擦汗,一边挥手赶走扑面而来的蜜蜂,还要躲闪着,避免惹怒了这些小飞侠。
我们一行五人在齐人高的油菜花中,踏着坑坑洼洼的田间小路,兜兜转转走了快两个小时,也没走到同事家的祖屋,原来同事自己也迷路了。后来还是遇到一位路过的乡邻,才把我们带出了花海。
当同事家的亲朋好友见到我们几个人狼狈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想来往后的好几天,我们这几个瓜兮兮的城里人,都会是他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记得那天中午,那家老人整了满满一桌子的好吃的,大柴火灶、大铁锅,浓浓的土菜油火爆爆的香,记不清吃了些什么了,只记得把每一碗每一盘里的汤汤都拿来拌饭吃光了,那么大一木桶甄子饭也不够,米汤也被倒干净了,但是,还是没吃饱!

于是,老人家又去煮了一盆面,清水煮挂面,里面放了还带着些许花朵的油菜尖尖儿,这盆面也被一抢而空,总算是吃饱了,这屋里头,实在是闯入了一帮还乡团。

那个时候,那些同事,早已经失去了联系,甚至在偶尔记起那一段岁月时,已经想不起好多人的名字了,只是还记得在那样被暴晒着的油菜花田里,一路的笑声。


更早之前的记忆中,有一年,跟随了外婆,去乡坝头远房的姨婆家玩,当时也正是油菜花盛开的季节,竹林旁,姨婆家的几间瓦房、没有围墙的院坝子,都被油菜花密密实实地合围住了。

个时候小小的我,跑到田间地头,连根拔了一株油菜,当作棍子,去挑逗那几只在柳塘边打瞌睡的大鹅。

那几只白鹅没搭理我,但一只暴脾气的狮头鹅不爽了,我用菜花杆杆只戳了它一下,它就展开翅膀,扇起漫天的碎花瓣,脖子伸长,头紧贴地面,直袭我而来。吓得我也忘了扔掉杆杆,双手还紧拽着,一路狂奔而逃,直冲进油菜花地,踏倒了一路的庄稼,然后向前一扑,结结实实摔了一个满头满嘴巴的油菜花花。

还好那狮头鹅没追进油菜花地里,大概是远远见我趴在万花丛中一动不动,以为我挂了,就放过了我。我当时的确想起了爷爷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在深山野林里遇到了猛兽,就马上躺倒在地,装死吧。

还是姨婆家的小堂哥,正在远处水塘另一端,用筲箕筛猫猫鱼,听到我的尖叫声,急急忙忙赶过来,才把我从花田地上拽了起来,连拎带扛弄回了家。我的脸上划破了几处,但我一声都没哭,不是因为不痛,是因为死要面子。


来,姨婆要杀了那只狮头鹅,红烧了给我吃,因为我的脸被摔破了,姨婆说多吃几块肉,就可以把伤口补长回去,不会破相,但我不愿意,我要那只鹅长长久久地活着,毕竟,它放过了的我。而且外婆也说过,姨婆家的狮头鹅可是很值钱的。
就那样,一晃就过去了好几十年了。
不久前,那个曾经的小堂哥因出公差路过成都,匆匆见面,吃了一顿家宴。现在的老堂哥,早已经是一方水土的父母官了,他只在席间和几个男人们高谈阔论,感觉都不屑搭理我一样。他一定早就忘记了那一年的油菜花、那一只大鹅、那一次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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