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之妙,全在运笔。该举其要,尽于方圆。操纵极熟,自有巧妙。方用顿笔,圆用提笔,提笔中含,顿笔外拓。中含者浑劲,外拓者雄强。中含者篆之法也,外拓者隶之法也。提笔婉而通,顿笔精而密。圆笔者萧散超逸,方笔者凝整沉著。提则筋劲,顿则血融。圆则用抽,方则用絜。圆笔使转用提,而以顿挫出之,方笔使转用顿,而以提絜出之。圆笔用绞,方笔用翻。圆笔不绞则痿,方笔不翻则滞。圆笔出之险则得劲,方笔出以颇则得骏。提笔如游丝袅空,顿笔如狮狻蹲地,妙处在方圆并用,不方不圆,亦方亦圆,或体方而用圆,或用方而体圆,或笔方而章法圆。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矣。 求之古碑,《杨大眼》《魏灵藏》《始平公》《郑长猷》《灵感》《张猛龙》《始兴王》《隽修罗》《高贞》等碑,方笔也,《石门铭》《郑文公》《瘗鹤铭》《刁遵》《高湛》《敬显俊》《龙藏寺》等碑,圆笔也,《爨龙颜》《李超》《李仲璇》《解伯达》等碑,方圆并用之笔也。方圆之分,虽云导源篆、隶,然正书波磔,全出汉分。汉分中实备方圆,如《褎斜》《郙阁》《孔谦》《尹宙》《东海庙》《曹全》《石经》,皆圆笔也,《衡方》《张迁》《白石神君》《上尊号》《受禅》,皆方笔也。盖方笔便于作正书,圆笔便于作行草。然此言其大较。正书无圆笔,则无宕逸之致,行草无方笔,则无雄强之神。故又交相为用也。 以腕力作书,便于作圆笔,以作方笔,似稍费力,而尤有矫变飞动之气,便于自运,而亦可临仿,便于行草,而尤工分、楷。以指力作书,便于作方笔,不能作圆笔,便于临仿,而难于自运,可以作分楷,不能作行草,可以临欧、柳,不能临《郑文公》《瘗鹤铭》也。故欲运笔,必先能运腕,而后能方能圆也。然学之之始,又宜先方笔也。 古人笔法至多,然学者不经师授,鲜能用之。但多见碑刻,多临细验,自有所得。善乎张长史告裴儆曰:“倍加工学,临写书法,当自悟耳。”可见昔人亦无奇特秘诀也。即其告鲁公,亦曰:“执笔圆畅,布置合宜,纸笔精佳,变通適怀。”此数语至庸,而书道之精,诚不外此。若言简而该,有李华之说曰:“用笔在乎虚掌而实指,缓衄而急送,意在笔前,字居笔后,不拙不巧,不今不古,华质相半。”又曰:“有二字神诀:截也,拽也。”所谓截、拽者,谓未可截者截之,可以已者拽之。后有山谷,殆得此诀以名家者也。窦泉论书七十余字,甚精可玩。黄小仲论书,以章法为主,在牝牡相得,不计点画工拙。包慎伯因为大九宫之论,然古人实已有之。张怀瓘曰:“偃仰向背,阴阳相应,鳞羽参差,峰峦起伏,迟涩飞动,射空玲珑,尺寸规度,随字变转。”此论小九宫,而施之大九宫尤精妙。故曰一字则功妙盈虚,连行则巧势起伏。 译文: 书法的奥妙,主要在于运笔的技巧。如果要概括其要领,那么可以说全在于方圆之道的运用。当运笔技巧达到极致的熟练时,自然会产生巧妙的变化。在书写方形笔画时,应使用顿笔;而在书写圆形笔画时,则应使用提笔。提笔书写时笔画内含其中,顿笔书写时笔画则向外拓展。内含的笔画显得浑厚有力,而外拓的笔画则显得雄浑强劲。内含的笔画是篆书的书写方法,而外拓的笔画则是隶书的书写方法。提笔书写时,笔画婉转而流畅;顿笔书写时,笔画则精致而细密。使用圆笔书写的字迹,往往显得潇洒超脱、飘逸非凡;而使用方笔书写的字迹,则显得凝练整饬、沉着稳重。提笔书写时,笔画显得筋骨强健;顿笔书写时,笔画则显得血肉丰满。在使用圆笔时,应使用抽拉的方式;而在使用方笔时,则应使用絜的方式。在使用圆笔书写时,应使用提笔的方式,并在提笔的同时加以顿挫;而在使用方笔书写时,则应使用顿笔的方式,并在顿笔的同时使用提絜的方式。在使用圆笔书写时,应使用绞转的方式;而在使用方笔书写时,则应使用翻转的方式。圆笔书写如果不绞转,就会显得萎靡不振;方笔书写如果不翻转,就会显得滞涩不畅。在使用圆笔书写时,如果能险峻地出笔,就会显得刚劲有力;在使用方笔书写时,如果能以颇峻的笔势出笔,就会显得矫健有力。提笔书写时,应像游丝在空中袅袅飘动;顿笔书写时,则应像狮子蹲在地上一样稳重有力。书法的妙处在于方圆并用,既非纯粹的方形,也非纯粹的圆形,而是方中有圆,圆中有方。有时字形是方的,但笔画却使用圆笔书写;有时笔画是方的,但字形却显得圆润。或者笔画是方的,而整篇的章法则显得圆润。要想在书法上达到神明之境,全在于个人的领悟和修养。 在古代的碑刻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同风格的书法。《杨大眼》《魏灵藏》《始平公》《郑长猷》《灵感》《张猛龙》《始兴王》《隽修罗》《高贞》等碑刻,主要采用了方笔书写;《石门铭》《郑文公》《瘗鹤铭》《刁遵》《高湛》《敬显俊》《龙藏寺》等碑刻,则主要采用了圆笔书写;《爨龙颜》《李超》《李仲璇》《解伯达》等碑刻,则是方圆并用之笔。虽然方笔和圆笔的分别源自篆书和隶书的演变,但正书的波磔之笔完全源自汉分书。汉分书中既包含了方笔也包含了圆笔,如《褎斜》《郙阁》《孔谦》《尹宙》《东海庙》《曹全》《石经》等碑刻,都是圆笔书写的典范;而《衡方》《张迁》《白石神君》《上尊号》《受禅》等碑刻,则是方笔书写的代表。一般来说,方笔更便于书写正书,而圆笔则更便于书写行草。然而,这只是大致的区分。如果正书完全不用圆笔,就会失去其飘逸的韵味;而行草如果完全不用方笔,就会失去其雄强的神采。因此,在实际书写中,方笔和圆笔是交相为用的。 使用腕力书写,更便于书写圆笔。虽然使用腕力书写方笔似乎稍微费力一些,但这样的书写方式更具矫变飞动之气,既便于自我发挥,也便于临摹仿效。这种书写方式尤其适用于行草,同时也擅长于书写分书和楷书。而使用指力书写,则更便于书写方笔,不太适用于书写圆笔。使用指力书写虽然便于临摹仿效,但难以自我发挥。它可以用于书写分书和楷书,但不太适用于书写行草。例如,使用指力书写可以临摹欧阳询、柳公权的作品,但难以临摹《郑文公》《瘗鹤铭》等作品。因此,要想运笔自如,必须先学会运用腕力,然后才能灵活运用方笔和圆笔。然而,在学习书法的初期,还是应该先学习方笔。 古人的笔法多种多样,但如果不经过老师的传授,很少有人能够真正掌握和运用。然而,只要我们多看碑刻,多临摹细究,自然会有所领悟。张旭曾对裴儆说:“加倍努力学习,临摹书法,自然会有所领悟。”可见古人也没有什么奇特的秘诀。张旭对颜真卿也说过:“执笔要圆畅 原文:行笔之法,十迟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此已曲尽其妙。然以中郎为最精,其论贵疾势涩笔。又曰:“令笔心常在点画中,笔软则奇怪生焉。”此法惟平原得之。篆书则李少温,草书则杨少师而已。若能如法行笔,所谓虽无师授,亦能妙合古人也。 古人作书,皆重藏锋。中郎曰:“藏头护尾。”右军曰:“第一须存筋藏锋,减迹隐端。”又曰:“用尖笔须落笔混成,无使毫露。”所谓筑锋下笔,皆令完成也。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皆言无起止,即藏锋也。 古人论书以势为先。中郎曰“九势”,卫恒曰“书势”,羲之曰“笔势”。盖书,形学也。有形则有势,兵家重形势,拳法亦重扑势,义固相同。得势便则已操胜算。右军《笔势论》曰:“一正脚手,二得形势,三加遒润,四兼拗拔。”张怀瓘曰:“作书必先识势,则务迟涩。迟涩分矣,求无拘系。拘系亡矣,求诸变态。变态之旨,在乎奋斫。奋斫之理,资于异状。异状之变,无溺荒僻。荒僻去矣,务于神采。”善乎轮扁之言曰:“得于心而应于手。”庖丁之言曰:“以神遇不以目视,官虽止而神自行。”新理异态,变出无穷。如是则血浓骨老,筋藏肉莹。譬道士服炼既成,神采王长,迥绝常人也。 新理异态,古人所贵。逸少曰:“作一字须数种意。”故先贵存想,驰思造化古今之故,寓情深郁豪放之间,象物于飞潜动植流峙之奇,以涩一通八法之则,以阴阳备四时之气,新理异态,自然佚出。少温自谓于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云露草木,文物衣冠,皆有所得,虽文士夸妄之语,然写《黄庭》则神游缥缈,书《告誓》则情志沈郁,能移人情,乃为书之至极。佛法言声、色、触、法、受、想、行、识,以想、触为大,书虽小技,其精者亦通于道焉。 侧之必收,勒之必涩,啄之必沈,努之必战,此千古书家之公论,诸家所必同者也。然诸家于八法体势各异,但熟玩诸碑可得之。 行笔之间,亦无异法,在乎熟之而已。唐太宗曰:“缓则滞而无筋,急则病而无骨,横毫侧管,则钝慢而多肉,竖笔直锋,则干枯而露骨。及其悟也,思与神合,同乎自然。”吾谓书法亦犹佛法,始于戒律,精于定慧,证于心源,妙于了悟,至其极也,亦非口手可传焉。 古人言行草笔法有极详明者。陈绎曾曰:“字一寸,蹲七厘,提五厘,捺九厘,尽一分,清劲者减三。初学提活,蹲轻则肉圆,老成提紧,蹲重则肉<走历><走利>。”然此只就常法言之,令学者有下手处,然如《始平公》等碑,岂可复泥此邪?唐后人作书,只能用轻笔,不能用肥笔。山谷谓瘦硬易作,肥劲难得。东坡谓李国主不为瘦硬,便不成书,益以见魏人笔力之不可及也。 译文: 行笔之法,有十迟五急、十曲五直、十藏五出、十起五伏的讲究,这些变化已经详尽地展现了书法的奥妙。然而,在运用这些技巧上,张芝的笔法最为精湛。他强调在书写时要追求疾势涩笔,也就是说,行笔时要迅速有力,但同时也要保持笔锋的涩感。他还说:“要让笔心始终保持在点画之中,笔毫柔软则能生出奇妙的字迹。”这种笔法,颜真卿深得其中要领。在篆书方面,李阳冰堪称翘楚;而在草书方面,杨凝式则独占鳌头。如果能按照这样的方法行笔,即使没有老师传授,也能与古人的书法精妙契合。 古人在书写时都非常重视藏锋。张芝说:“藏头护尾”,王羲之也说:“首先必须存筋藏锋,减少笔迹的显露和笔端的突出。”他还说:“使用尖笔书写时,必须落笔时让笔锋混为一体,不要使毫毛显露出来。”这所说的筑锋下笔,都是要求笔锋完全入纸。像锥画沙、印印泥、屋漏痕等比喻,都是形容书写时没有起止的痕迹,即藏锋的效果。 古人谈论书法时,总是把势放在首要位置。张芝提出“九势”,卫恒提到“书势”,王羲之则说“笔势”。因为书法是形学,有了形状就有了势。兵家重视形势,拳法也重视扑势,它们的道理是相通的。掌握了势,就等于掌握了胜算。王羲之在《笔势论》中说:“首先要摆正脚手,其次是求得形势,再加以遒劲润泽,还要兼具拗拔之姿。”张怀瓘也说:“作书必须先识势,然后求其迟涩。迟涩之分既明,再求其不受拘束。拘束之态既亡,再求其变化多姿。变化多端的关键在于奋斫,奋斫的道理又在于呈现不同的形态。变化虽多,但不能沉溺于荒僻怪诞之境。避免了荒僻,再追求神采飞扬。”轮扁说得好:“得心应手。”庖丁也说:“用精神去接触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器官虽然停止了,但精神仍在运行。”有了这样的境界,书法就能变出无穷的新理异态。这样写出来的字,就会血浓骨老,筋藏肉莹。就像道士修炼成功,神采飞扬,远远超过了常人。 新理异态,是古人所追求的。王羲之说:“写一个字,要有多种意趣。”所以,首先要重视存想,驰骋想象于古今造化之间,寓情于深郁与豪放之间,通过想象描绘出飞潜动植、流峙的奇特景象。在书写时,要以涩通八法之则,以阴阳备四时之气,这样新理异态就能自然涌现。李阳冰自称从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云露草木、文物衣冠中都有所领悟,虽然这有些文士的夸大之辞,但他写《黄庭经》时神游缥缈,写《告誓文》时情志沉郁,能打动人心,这就是书法的最高境界。佛法中有声、色、触、法、受、想、行、识的说法,其中想和触最为重要。书法虽然只是小技,但精通者也能通达于道。 在书写时,侧笔必须回收,勒笔必须涩进,啄笔必须沉着,努笔必须战行。这是千古以来书家们的共识,各家也都遵循这些原则。然而,各家在八法的体势上却各有特色,只要仔细研究各家的碑刻,就能体会到其中的差异。 行笔之间,其实并没有特别的法则,关键在于熟练。唐太宗说:“运笔迟缓则呆滞而无筋力,急速则病弱而无骨力。横毫侧管则笔锋钝慢而多肉,竖笔直锋则干枯而露骨。等到领悟之后,思与神合,就如同自然一般。”我认为书法也像佛法一样,始于戒律,精于定慧,证于心源,妙于了悟。到了极高的境界,也就不是口手可以传授的了。 古人对行草笔法的论述非常详尽。陈绎曾说:“字的大小为一寸时,蹲笔应七厘,提笔应五厘,捺笔应九厘,尽笔应一分。如果追求清劲的效果,可以减少三厘。初学者提笔要灵活,蹲笔轻则肉圆;熟练者提笔要紧,蹲笔重则肉饱满。”然而,这只是常规的写法,为初学者提供一个入手的途径。像《始平公》等碑刻的写法,就不能拘泥于这些规则了。 原文:夫学书犹学射也。射者,内志正,外体直,持弓注矢,引满而后发,无远无近,无左无右,期中的焉。弓不欲强,强则爆,不欲弱,弱则弛。夫书者,正体,执笔,选毫,调墨,使之浓淡得,刚柔中,亦奚以异?古者以射选士,今以书,亦何选哉? 夫书道犹兵也。心意者将军也,腕指者偏裨也,锋者先锋也,副毫者众队也,纸墨者器械也。古之书论犹古兵法也,古碑犹古阵图也,执笔者束伍也,运笔者调卒也,选毫者选锋也。将军不熟于古兵法阵图,则无以为将军。遍裨不习熟将军之意旨,而致之士卒,不能束伍,或束伍不严,则无以为遍裨。毫不受令,则为骄兵。受令而众队不齐心,则为遍师,为散勇。将卒至矣,器械不精良,或精良而不善用,亦无以杀敌致果,有一于此,皆可致败。名将练兵,岂可使有懈可击哉!若夫百练之师,熟于古兵法,加以神明变化,武穆曰“运用之妙,则在一心”,此又存乎其人矣。 墨之为器械也,譬之今日,其犹炮乎?用何钢质,受药多少,皆有分度,犹墨之浓淡稠稀也。墨太溃则散,太爆则枯。东坡论墨,谓如小儿眼睛,每起必研墨一斗,供一日之用。盖古人用墨必浓厚,观《晖福寺》《温泉额》《定国寺》,丰厚无比。所以能致此者,万毫齐力,而用墨浆浓色深,故能黝然作深碧色也。 笔墨之交亦有道,笔之著墨三分,不得深浸至毫,弱无力也。干研墨则湿点笔,湿研墨则干点笔,太浓则肉滞,太淡则肉薄,然与其淡也宁浓,有力运之不能滞也。 纸法,古人寡论之,然亦须令与笔墨有相宜之性,始可为书。若纸刚则用柔笔,纸柔则用刚笔,两刚如以锥画石,两柔如以泥洗泥,既不圆畅,神格亡矣。今人必以羊毫矜能于蜡纸,是必欲制梃以挞秦楚也,岂见其利乎? 昔人谓“学者当用恶笔,令后不择笔”,虽则云然,而器械不精,亦不能善其事。故伯喈非流纨体素,不妄下笔。若子邑之纸,研染辉光,伸将之墨,一点如漆。若令思挫于弱毫,数屈于陋墨,言之使人於邑,侍中之叹,岂为谬欤? 译文: 学习书法就如同学习射箭一样。射箭时,内心要坚定,体态要正直,手持弓箭,拉满弓弦然后发射,无论目标是远是近,是左是右,都力求射中目标。弓的强弱也要适中,过强则易断裂,过弱则易松弛。同理,学习书法时,要求端正字体,正确执笔,精选毛笔,调和墨水,使其浓淡适中,刚柔得体,这与射箭的道理又有何异呢?古代用射箭来选拔士兵,现在则用书法来选拔人才,其原理是一样的。 书法之道也如同兵法一样。内心的意念如同将军,手腕和手指如同副将和偏将,笔尖如同先锋,副毫如同大军,纸和墨则如同武器和装备。古代的书法理论就如同古代的兵法,古代的碑刻就如同古代的阵图。执笔如同整队,运笔如同调兵遣将,选毫如同选拔精锐。如果将军不熟悉古代的兵法和阵图,那就无法胜任将军之职。如果副将不熟悉将军的意图和指令,就无法有效地指挥士兵。如果毛笔不听从指挥,那就如同骄兵。如果毛笔听从指挥但众毫不齐心,那就如同散乱的军队。士兵到位了,如果武器不精良,或者精良的武器不会使用,也无法战胜敌人取得胜利。只要有上述任何一点不足,都可能导致失败。名将练兵,岂能让军队有懈可击之处呢?如果是一支经过百炼的军队,熟悉古代的兵法,再加上灵活运用和变化,武穆说:“运用的巧妙,全在于一心。”这又取决于个人的造诣了。 墨作为书法的器械,就好比现代的炮一样。用什么钢质,装多少火药,都有严格的分度,这就好比墨的浓淡稠稀一样。墨太稀则字迹易散,太浓则字迹易枯。东坡谈墨,说它像小儿的眼睛一样明亮,每次写字前都要研磨一斗墨,供一天之用。这是因为古人用墨必求浓厚,观察《晖福寺》《温泉额》《定国寺》等碑刻,其墨色丰厚无比。之所以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是因为万毫齐力,而用的墨又是浆浓色深的,所以能呈现出深碧色的字迹。 笔和墨的配合也有其规律。笔在蘸墨时,墨不能深浸到笔毫的根部,否则笔会显得软弱无力。干研的墨要用湿笔来点,湿研的墨则要用干笔来点。墨太浓则字迹显得滞重,太淡则字迹显得单薄。然而,与其用淡墨,不如用浓墨,只要运笔有力,浓墨也不会显得滞重。 关于纸的选择,古人虽然谈论得不多,但纸张的质地也必须与笔墨相适宜,才能用于书法。如果纸张较硬,就要用柔软的笔来写;如果纸张较软,则要用刚硬的笔来写。如果两者都硬,就像用锥子在石头上划一样;如果两者都软,就像用泥水洗泥一样,既不流畅,也失去了神韵。现在的人一定要在蜡纸上用羊毫笔来显示自己的技能,这就像想用棍棒来打秦楚一样,怎么可能有利呢? 古人说:“学者应当先用劣质的笔来练习,以便将来能够不择笔而书。”虽然这么说,但如果工具不精良,也不能很好地完成书法创作。所以蔡邕不是用细绢和素色纸,就不会轻易下笔。像子邑的纸,研染后光辉灿烂;伸将的墨,一点就如漆般黑亮。如果让优秀的书法家在劣质的笔和墨上受挫,那真是让人痛心的事情。侍中的叹息,难道是说错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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