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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艰辛而清贫，吃的是粗粮，住的是草房，穿的是补丁衣裳。而大多数庄稼人的衣服，都是先买布料，然后由自家(或到裁缝店请师傅)量身定做。那时的布料，简单好做，自己做衣服又省钱。 记忆中“卖买布”的地方是桑庄(街)乡政府供销社的一个大综合门市部内，门面很大，位置显眼。祂位于桑庄街(老十字口)往西路南面北大百货(综合)门市部内。 布料呢，则缠绕在长1米宽40厘米的木板条上.一匹匹布斜着倚放在柜台后面的架子上，花花绿绿，颜色鲜艳，任顾客挑选购买。计划经济时代，买布得凭布票，而每人每年发放的布票是有限的，一年四季的衣服、床单、被套都要全面考虑。 年幼的时候，我跟着姑姑(桑庄街表哥王遂珍他妈)和我大姐、二姐去买布，她们总是前思后想，左看右选，仔细掂单是否合适。即使看中哪块布，也是先请营业员找出来放在柜台上，再近距离摸摸，量量算算，比较之后，才下定决心买下。 选好布料之后，营业员抖开木板上的布料，木板在柜台上“哗啦啦”滚动，营业员一手拿尺，一手扯布，动作迅速麻利，量足尺寸后，又稍微多放一点点，然后在布料边剪个小口子，两手沿着豁口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布料就撕扯好了。 听到这声音，我姑、我俩姐就知道布料有多结实，成色有多好。随后，营业员把布料抖开理平，叠好布再用纸条包裹捆扎，一连串的动作，只有分把钟的时间，看得我眼花缭乱，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布店的收款方式倒是独特新奇。店堂上方有铁丝纵横交错，铁丝上有 一个个穿梭飞驰的大铁夹子。店堂的边上有个特别高的像小阁楼一样的柜台，里面坐着收款的人，那些一条条铁丝都会聚在那里，营业员将顾客交的钱和布票夹好，用尺子将铁夹甩向收款人。“刷”的一声，夹子就飞滑到收款人坐的高台前。片刻工夫，收款人将找好的零钱和布票，夹在铁夹上，手一甩，“刷”的一声，铁夹子又沿着铁丝飞到营业员的柜台前。特别是春节前的一段时间，布店生意红火，卖布的营业员格外忙碌，布店上空的铁夹子，“刷”、“刷”、“刷”地来回穿梭，响个不停。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我到桑庄(街)乡(公社)去读高小.中午有空就到供销社逛逛，总看到一个叫小冯的卖布姑娘，边整理布料，嘴里边唱着当时流行的那首歌《看见你们格外亲》，那甜美的歌声和那翻布的动作，十分协调和谐，就像乐器在伴唱。后来，听我表哥王遂珍讲，小冯家是燕店街的，她叫冯英华。还有一个叫周邦宪，男的，也是燕店街人。 当时，在桑庄(街)供销社上班的，我还记得有梁全明，安众寨人。阎明华，腰店街人。刘聚堂，穰东人，还有王大振、司孟亚、老郭、老宋、老薛、柯春海……等等，知姓，叫不上名的。他们虽然来自四面八方，但都是为了做好桑庄(街)供销社的工作，才走到一起来的，同时，也都和我姑家表哥王遂珍的关系很要好。 我表哥王遂珍，是桑庄街有名的王经理，外号娃子头，同辈的人都叫他王麻包。哎!你可别小看我表哥!他是40后的后首，后头。他自幼聪慧，学啥都精，腿勤嘴勤，能掐会算，会说能干，精道靠谱，大人娃子，都爱见他。他打算盘，丈量地，小九归，三遍九，还有那狮子滚绣球。他一口清，掌定斤，唱念汇报，张口明清。尤其是那*半斤与八两，他嘴念口诀，心算明快，非常准确，特别厉害。他是个精明人，从来不做暗事。他对谁都热情，见谁都客气。只要你张口.必定拉拔(“搭救”出手相助)你，任凭脱下自己的裤子，也要让你穿上……因此，他们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都爱到我表哥家闲坐、聊天。我姑妈呢，也非常爱见他们，只要他们一去，我姑妈就一边让坐、泡茶，一边问这、问那，还拿瓜子让他们嗑....因此，他们见人都说我姑妈是个老贤惠……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当年供销社的卖布门市，如今也不存在了……不过.桑庄(街)老布店让我认识了花布，花布又让我认识了蓝印花布……却让我永远难以忘怀。参加工作后，每次到布店，我对蓝印花布，总要多看上几眼。说实话，蓝印花布让我一见钟情!朴素、雅致、温润，那些传统的蓝白布上点缀上几抹亮色，别有一番风味。青黑的背景，一朵朵花，有牡丹、菊花、翠竹，还有一朵朵细细的茉莉，散发出一股古老的气息和文化的韵味，仿佛让人进入了一个蓝与白的完美境界。在祂条理清晰又放荡不羁的纹脉里，似乎混杂了乡野的味道，平静中似乎承载了所有的悲喜.... 小时候，在姑妈家，在大姐家，我见过蓝印花布的布帘，我曾盖过蓝印花布做被面的棉被。寒冷的冬天，蓝印花布的温柔和图案的暖意，严严实实地捂着我的童年，让我(这个四岁母逝的孩童)走进了一个蓝白相间的美妙梦境.....我喊姑妈，叫妈!我叫大姐为娘!..... 斗转星移!当年，从土布到涤纶，再到化纤、混纺等，布匹布料市场，经历了不少的变化，从当年的一度辉煌，走向逐渐消失。如今，现在的人们已经很少做衣服穿了，布店更是难得见到。也许是年纪上身，倒是怀念当年的(桑庄街、燕店街、腰店街、尹集街、白落街、穰东街、汲滩镇、湖堰街、新野王集街等) 布店，飞来飞去的铁夹子，还有扯布的那些如烟往事。不知是怀旧，还是那份记得住的乡愁…. （撰文/刘喜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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