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千古名方——小柴胡汤

 一得斋主人 2024-04-17 发布于山西

第217条: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

“伤寒五六日,中风,往来寒热,胸胁苦满,嘿嘿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吴谦注:“此承上三条,互详其证,以明其治也。伤寒中风三四日,见口苦咽干目眩之证,与弦细之脉,知邪已传少阳矣。若兼见耳聋目赤,胸满而烦者,则知是从中风传来也;若兼见头痛发热无汗者,则知是从伤寒传来也。今五六日,更见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则知是中风、伤寒兼见俱有之证也。少阳之邪,进可传太阴之里,退可还太阳之表,中处于半表半里之间。其邪外并于表,半表不解则作寒;内并于里,半里不和则作热。或表或里无常,故往来寒热不定也。少阳之脉,下胸循胁,邪凑其经,故胸胁苦满也;少阳邪近乎阴,故默默也;少阳木邪病则妨土,故不欲饮食也,邪在胸胁,火无从泄,上逼于心,故心烦也;邪欲入里,里气外拒,故呕;呕则木气舒,故喜之也。此皆柴胡应有之证也”。吴谦先生认为,本条与上面三条一脉相承,看到耳聋目赤,胸满而烦,就知道是从中风传来,看到头痛发热无汗,就知道是从伤寒传来,见到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就知道是中风伤寒都可以出现的证候。

太阳伤寒五六日,乃至十余日都不会化火,少阳因为津液虚,少阳伤寒五六日就会郁而化火,化火之后出现的证候,与少阳中风是一样的,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默默不欲饮食,心烦喜呕,都是火邪为病。

“往来寒热”,“往”是去的意思,寒去热来,热去寒来。热来时只发热不恶寒,寒来时只恶寒不发热。“胸胁苦满”,“满”是“懑”的意思,烦闷、憋闷。苦是以闷为苦的意思,胸胁部憋闷的难受。《灵枢·经脉》:“三焦手少阳之脉……布膻中,散落心包”,故胸闷;“胆足少阳之脉……合缺盆,以下胸中,贯膈,络肝属胆,循胁里……其直者,从缺盆下腋,循胸,过季胁下合髀厌中”,故胸胁苦闷。在伤寒中,只要胸满就用柴胡剂,除小柴胡汤证外,还有“胸胁满而呕”的柴胡加芒硝汤证,“胸满烦惊”的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胸胁满微结”的柴胡桂枝干姜汤证。“嘿嘿不欲饮食”,嘿嘿是静默的样子,不说话,不理人。不欲饮食就是不想吃饭喝水,其实是少阳阳气闭郁出现的懒散状态,相当于现代医学的抑郁症。默默是肝郁,不欲饮食是脾虚,“见肝之病,当先实脾”,柴胡以解郁,参、草、姜、枣以实脾。“心烦喜呕”,阳气闭郁,相火内炽,上扰心神则心烦,胃气不降则喜呕。

“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者,小柴胡汤主之”,吴谦注:“其余诸证,时或有之,总宜以小柴胡汤主之,各随见证以加减治之可耳!然既分中风、伤寒之传,而不分其治者何也?盖以太阳有营卫之分,故风寒之辨宜严,及传阳明、少阳,则无营卫之分,且其邪皆化热,故同归一致也”。吴谦先生提到一个问题,既然太阳病、阳明病、少阳病都分为伤寒证与中风证,为什么少阳病不像太阳病那样区分中风、伤寒用药,都用柴胡汤方治疗呢?吴谦先生认为,太阳病在表,有风伤卫、寒伤营之分,阳明少阳没有营卫之分,最后都是邪气化热,同归一致。少阳本火而标阳,标本同气,故从本气之火以概其标,所以伤寒五六日后就会化火,造成少阳病只有热证,没有寒证。但要说阳明病也无营卫之分,邪气化热,却值得商榷。虽然阳明病邪气化热的多,但也有阳明中寒证。其次,阳明表证分为“脉迟,汗出多,微恶寒”的桂枝汤证和“脉浮,恶寒而喘”的麻黄汤证,不能说不分营卫而邪气化热。

伤寒处方的名字非常严谨,桂枝汤桂枝加量就叫桂枝加桂汤,去桂枝就叫桂枝去桂汤,加杏仁、厚朴就叫桂枝加杏子厚朴汤,小柴胡汤是《伤寒论》中七个有加减法的处方,七个或然证都有加减,但加减后仍叫小柴胡汤。

“或胸中烦而不呕”,如果说胸胁苦满与胆经有关,胸中烦而不呕只与三焦有关。“三焦手少阳之脉……布膻中,散落心包”,三焦郁火上扰心包则胸中烦,郁火不在中焦则不呕。“去半夏人参,加瓜蒌实一枚”。半夏性味辛燥,有助热之虞,故去半夏。人参甘寒,有补益作用,正气虚用之,胸中烦而不呕偏邪气实,故去补虚之人参,加泻实之瓜蒌实。《伤寒论》中心烦去人参属于成法,这也是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用人参,甘草泻心汤不用人参的原因。但是,如果有惊,可以用人参,属于胸满烦惊的柴胡加龙骨牡蛎汤中有人参。瓜蒌实就是全瓜蒌,从取象比类的角度看,与胸腔很像,如果胸腔中只有热邪,栀子治之,如果不但有热,而且有痰涎瘀滞等病理产物,就要用瓜蒌实。伤寒金匮所有用瓜蒌的处方,都有邪气实。不论小结胸病的小陷胸汤证、还是胸痹的瓜蒌薤白白酒汤证、瓜蒌薤白半夏汤证、枳实薤白桂枝汤证,都有痰饮瘀浊的因素,相当于现在说的血脂高,瓜蒌可以滑润泄下。

“或渴”,如果三焦郁火,耗散胃中津液,就会出现口渴。“去半夏,加人参合前成四两半,瓜蒌根四两”。半夏性味辛燥,见渴必去半夏,加瓜蒌根止渴生津。由此可见,瓜蒌根主升清,瓜蒌实主降浊,人参可以升太阴清气,所以加人参成四两半。在伤寒中,半夏与瓜蒌根是王不见王,用半夏不用瓜蒌根,用瓜蒌根不用半夏,口不渴而呕用半夏,口渴而不呕用瓜蒌根,所以小青龙汤、小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中,都是有渴就去半夏,加瓜蒌根。不符合这个特点的只有柔痉的瓜蒌桂枝汤证,虽然没有口渴,但也用到瓜蒌根的升清作用。

“或腹中痛”,《素问·举痛论》中讲了十四种疼痛,十三种因为寒,在《伤寒论》中,除栀子豉汤证的“心中结痛”是因为热之外,其他的腹中痛都是因为寒。“去黄芩,加芍药三两”,黄芩性味苦寒,故去之。《神农本草经》:“芍药:味苦平。主邪气腹痛,除血痹,破坚积寒热,疝瘕,止痛,利小便,益气”。在《伤寒论》中,有腹痛大多会用到芍药,如小建中汤、桂枝加芍药汤、桂枝加大黄汤、真武汤、通脉四逆汤等,芍药与甘草组成芍药甘草汤,可以缓急止痛。

“或胁下痞硬”,胁下是少阳位,三焦郁火,气化不利,水液代谢失调,蓄积于胁下,就会造成胁下痞硬。这个证候可以用腹诊的方法确诊,两胁的肌紧张度增高,指尖有抵抗感。“去大枣,加牡蛎四两”,大枣与甘草都有甘缓保水的作用,但是,甘草可以约束柴胡,防止柴胡升散太过,故不去甘草,只是去掉大枣,加上咸能软坚的牡蛎。如果说清稀的津液是活水,那么果冻般粘稠的痰饮就是死水。如果说皂荚、半夏是把痰饮排出体外,那么牡蛎就是给死水招魂,把阳气召进来化为津液。牡蛎是治疗淋巴结肿大、肝脾肿大的要药,常用于治疗瘰疠、瘿瘤、症瘕痞块,王三虎医生经常用这个加减法,配伍五苓散治疗肝癌、胆管癌引起的恶性腹水。

“或心下悸、小便不利”,心下有水气则心下悸,下焦有水气则小便不利。虽然一个在中焦,一个在下焦,但与“胁下痞硬”一样,都是三焦气化不利,水液代谢失调而为病。“去黄芩,加茯苓四两”,《神农本草经》:“茯苓:气味甘平,无毒。主胸胁逆气,忧恚惊邪恐悸,心下结痛,寒热烦满咳逆,口焦舌干,利小便”。茯苓主“忧恚惊邪恐悸”,可以治疗心下悸;主“利小便”,可以治疗小便不利。心下悸不等于有水饮,阳气不足也会出现心下悸,如“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的桂枝甘草汤证;但只要是水饮所致的心下悸,都用茯苓,如“心下悸,头眩,身瞤动,振振欲辟地”的真武汤证;“伤寒厥而心下悸”的茯苓甘草汤证。小便不利不等于有水饮,“腹痛,小便不利,下利不止,便脓血”的桃花汤证就没有茯苓。但只要是水饮所致的小便不利,大多用到茯苓。如“心下满微痛,小便不利”的桂枝去桂加茯苓白术汤证;“或小便不利,少腹满,或喘者”的小青龙汤证;“小便不利,微热消渴”的五苓散证;“渴欲饮水,小便不利”的猪苓汤证;“腹痛,小便不利,四肢沉重疼痛”的真武汤证;“小便不利,谵语,一身尽重,不可转侧”的柴胡加龙骨牡蛎汤证;“其人或咳,或悸,或小便不利”的四逆散证。 

“或不渴、身有微热”,不渴说明三焦郁火不甚,津液未伤,邪气没有入里。身有微热排除了往来寒热,说明太阳表邪未解,半在外重于半在里。“去人参,加桂枝三两,温覆微汗愈”。有表证不用人参,以免敛邪,故去掉补虚的人参。表邪未解,加桂枝以解表。“温覆,微汗愈”是桂枝汤的将息法,用在此处说明治的是内陷少阳的太阳证,故不用少阳的去滓再煎法,而是用太阳的温覆取汗法,所以不能将小柴胡汤视为少阳病专方。治疗“不渴、身有微热”,去人参加桂枝是太阳方,治疗“阳明病,发潮热,大便溏”是阳明方,治疗“呕而发热”是厥阴方。第151条:“得病六七日,脉弱,无太阳柴胡证”,太阳病也有柴胡证,柴胡证不等于少阳证。所以,吴谦先生将太阳篇、阳明篇的柴胡证条文全部移入少阳篇,值得商榷,这些柴胡证只是邪涉少阳,并非少阳自病。

“或咳者”,上焦水饮不化,水气射肺则咳。“去人参、大枣、生姜,加五味子半升,干姜二两”,小柴胡汤七味药,参、草、姜、枣四味以实脾补津液,少阳阳气不足,三焦气化不利,使津液化为水饮,此时再用参、草、姜、枣就有助邪之虞,甘草可以防止柴胡升散,可以治咳嗽,是小柴胡汤的灵魂,故留之,参、姜、枣尽去之。然后加了小青龙汤中出现过的药对,干姜、五味子。仲师在《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篇提出:“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主药就是细辛、干姜、五味子。细辛温少阴肾气,五味子敛太阴肺气,干姜温太阴脾气,此三药配伍,见于各种治疗咳嗽的处方之中,如小青龙汤、厚朴麻黄汤、苓桂五味甘草去甘草去桂加干姜细辛半夏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夏杏仁汤、苓甘五味加姜辛半杏大黄汤。有些人看到一些经方大家用小柴胡汤治疗外感久咳不愈,就照猫画虎,也用小柴胡汤治疗,有效不知道为什么有效,无效也不知道为什么无效。从病机上,久咳的患者符合“血弱气尽,腠理开”,肝胆之气不升,必然影响肺气的肃降,故久咳不愈。《素问·咳论》:“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此皆聚于胃,关于肺,使人多涕唾而面浮肿气逆也”。久咳不已,邪气进入三焦,三焦为原气之别使,是原气与津液的通道,三焦通路不畅,就会出现一系列与胃、肺有关的症状,“腹满,不欲食饮”是胃气不降,从中焦论治。“咳,多涕唾而面浮肿气逆”是肺气不降,从上焦论治。

“小柴胡汤主之”,想从根上了解小柴胡汤,首先要明白什么是三焦?《难经·三十一难》:“三焦者,水谷之道路,气之所终始”,从通路的角度看,三焦既是水谷津液代谢的道路,也是原气运行的道路。《难经·六十六难》:“三焦者,原气之别使也,主通行三气,经历于五脏六腑”,三焦为命门原气的别使,主持精气、津液、血脉的出入。三焦气化的范围非常大,内联五脏六腑,外联肌肤腠理。《金匮要略·脏腑经络先后病》:“腠理者,三焦通汇元真之处,为血气所注”。肌腠也靠三焦气血来濡养,如果邪气进入三焦,阻遏气血津液的运行,就会生出病理产物,痰饮,用半夏燥湿祛痰。柴胡、黄芩都是中空植物,法象三焦通路,是祛除邪气的主药。由于气血津液根在胃中,三焦通路的尽头在中焦,所以用参、草、姜、枣补益中焦,扶助正气。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很多人喜欢喝一些保健品或补品,但一喝就上火,其实就是三焦通路不畅,补进去的营养瘀滞在中焦,郁而化火则口苦,津液不能上行至咽则口干,此时应该用柴胡、黄芩疏通,而不是用清热解毒药下火。

小柴胡汤中一共七味药,从加减法来看,除柴胡、甘草外,皆可去之,说明柴胡与甘草是小柴胡汤的灵魂。《神农本草经》:“柴胡:味苦平。主心腹,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柴胡主“寒热邪气”,是治疗寒热往来的主药。《神农本草经》:“黄芩:味苦平。主诸热,黄疽,肠澼,泄利,逐水,下血闭,恶创恒蚀,火疡”。黄芩主“诸热”,可清三焦郁火。柴胡八两,黄芩三两,暗合“天三生木,地八成之”,三为木之生数,八为木之成数,用八的小柴胡汤与用三的桂枝汤、麻黄汤不同,是扶阴之方。去滓再煎的将息法证实了这一点,“久煎取味,薄煎取气”,取厚味以补阴精之不足。柴胡、黄芩,清解三焦郁热以治半在外之证,参、草、姜、枣实脾以治半在里之证。参、草、姜、枣在《千金方》中又叫生姜甘草汤,治肺痿咳唾涎沫不止,咽燥而渴。生姜五两,人参二两,甘草四两,大枣十五枚,是滋补津液的良方。《神农本草经》:“半夏:气味辛平,有毒。主伤寒寒热,心下坚,胸胀咳逆,头眩,咽喉肿痛,肠鸣下气,止汗”。半夏辛热,主“伤寒寒热”,是疗寒热往来的主药。半夏生当夏半,燮理阴阳,交通阴阳,使阳能入阴,阴能出阳,拨转枢机。

小柴胡汤将息法很特殊,“去滓再煎”,《伤寒论》中共有七张处方需要去滓再煎,柴胡类方有三张,小柴胡汤、大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泻心汤类方有四张,半夏泻心汤、生姜泻心汤、甘草泻心汤、旋覆代赭汤。古代注家多从和解的角度解读,现代医家多从浓缩药液的角度解读,值得商榷。第223条:“凡柴胡汤病证而下之,若柴胡证不罢者,复与柴胡汤,必蒸蒸而振,却复发热汗出而解”,第222条:“阳明病,胁下硬满,不大便而呕,舌上白胎者,可与小柴胡汤。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从振汗和濈然汗出来看,不是和解,而是汗解。个人认为,可以从气机升降的角度来看。上焦不通则气化失司,出现两种情况,或是津液化为水饮,或是郁而化火。“胸胁苦满,胸胁烦而不呕,或渴,或胁下痞硬”是因为上焦气机不通,气化失司所致。气机当升不升则化热,当降不降则化寒,故寒热往来。小柴胡汤七味药有寒有热,有攻有补,有升有降,“去滓再煎”可以使寒热各异的药物各安其职,“上焦得通,津液得下,胃气因和,身濈然汗出而解”。所以,同样是柴胡类方,气机升降失司的大柴胡汤、柴胡桂枝干姜汤用去滓再煎法,气机出入失司的柴胡桂枝汤、柴胡加芒硝汤、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则不用去滓再煎法。

《金匮要略》中也有两张去滓再煎的处方,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与甘遂半夏汤,如果说柴胡去半夏加瓜蒌汤属于柴胡类方,不予讨论,甘遂半夏汤与柴胡类方、泻心类方都没有关系,很有研究的必要。“甘遂大者三枚,半夏十二枚,以水一升,煮水半升,去滓。芍药五枚,炙甘草如指大一枚,上四味,以水二升,煮取半升,去滓,以蜜半升,和药汁煎取八合,顿服之”。仲师用半夏动辄半升、一升,极端情况下用二升,但本方仅用十二枚,还要与三枚甘遂以水一升,煮水半升,第一次去滓;加入芍药、炙甘草后,以水二升,煮取半升,第二次去滓;然后以蜜半升,和药汁煎取八合,很难用和解或解毒来解释。熟读十八反的医生发现,“藻戟遂芫俱战草”,甘草和甘遂相战,仲师为什么把它们放在一起呢?清代医家尤在泾说:“欲其一战而留饮尽去,因相激而相成”。仲师用药性相反的两味药上下激荡,恢复气机的升降功能,使停于心下的留饮尽去而病愈。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