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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枣树

 鄂中京山 2024-04-18 发布于湖北

原载于《作家林》2023年第6期

老枣树

陈辉斌

小时候老家门前禾场边紧靠堰塘有一棵老枣树,两个人才抱得过来。粗壮的枝丫伸得很长,一到夏天老枣树就像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东边盖住了半边堰塘,西边遮住了禾场大半部。坐在树下,很是凉快。
一到中午,吃了午饭,塆子里的大人小孩就三三两两地端着小凳,拿着席子,聚到枣树下,有的躺着歇息,有的说闲话,小孩子们打打闹闹,在大人们中间穿过来跳过去,引来一阵阵的嗔怪。还有勤快的大婶带着换下的衣服在堰塘边的青石板上用棒头锤洗。
老枣树是什么时候栽植的,谁也说不清楚,听母亲讲,她老人家小时候枣树就这么大了,据说是祖上人栽的。
枣树六月开花,先是嫩绿绿的,慢慢变成金黄黄的,像油菜花。一阵阵的清香引来满树的蜜蜂忙忙碌碌地采花。
到七月底枣树就开始结果子了,枣子一点点长大,青绿绿的,等长到指头大的时候,我们知道还不能吃,但总是忍不住摘一颗尝,咬一口青涩涩的,还有点苦。
其实枣子都是从树尖上开始熟起,因为树尖上光照强些,但很高很高,人摘不到。早熟的枣子红艳艳的,像一串串玛瑙,惹得一些鸟雀子纷纷飞来啄。那些小鸟还嘴刁,只啄红了的那部分,剩下的一半就不吃了,丢在那里,真是浪费。
有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挎了个小竹篓,一口气爬到树顶,把篓子挂到树枝上,一手紧紧地抓着树干,一手摘枣子。我右手握着的顶部树干只有茶杯粗,风一吹我站的树枝就摇摇晃晃。心里很害怕,额头上不知是热的还是怕的,反正是出汗了,但经不住红枣子的诱惑,还是壮着胆子往篓子里摘枣子,心想,树尖真要是断了,我也是掉到堰塘的水里,我会打鼓泅,怕什么。

待树上的枣子都熟得差不多了,就要打枣子了。对于我们家来说,打枣日无疑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父母会选一个天气晴朗风和日丽的日子,早早地把我们姐弟几个都叫起来。我们把家里的席子、晒簸、麻袋都拿出来,一个挨一个地铺到枣树下的禾场上。准备工作做好后,大哥和二哥就爬上树,大哥用竹竿打,二哥抱着树一阵阵地猛摇,父亲拿根长竹竿在下面打。这个时候最令人激动最壮观的场面就出现了,但见树上红红绿绿的枣子像下暴雨般倾盆而下……
尽管树下铺了麻袋、席子,但由于树枝长,枣子多,还是有很多掉在界外,我们几个小的就一人提个篮子在地上捡,很多枣子落下来,嘣嘣嘣地打在了我们的小脑袋上,因为满心欢喜,也不觉着疼了。还有的落到了堰塘的水里,像正月十五下汤圆似的发出咚咚的响声。
打完枣子,太阳已升起老高,禾场上的垫子上早已堆满了枣子,我们将打枣子时随同枣子掉下来的树叶清理干净,就一篮篮地把收获的枣子倒到厅屋里事先准备好的大浆盆里。要是浆盆装不下就又拿箩筐来装。
等一切收拾停当后,母亲就用竹篮装满枣子给塆子里的邻居们各家各户送一篮枣子去,让大家也都尝尝鲜。
收那么多枣子吃是吃不完的,母亲又找来两个黄篾大提篮装满枣子,用扁担挑了去罗家桥集镇上供销社门口卖,那个时候家里也没有秤,就拿个吃饭的碗舀,五分钱一碗。因为我们家的枣子是药枣,皮薄肉嫩,又脆又甜,往往不到两三天就卖完了。一季枣子卖完,可以有十几块钱的收入,我们姐弟几个的学费就有了着落了。
有一年,母亲卖枣收了好多两分五分一毛两毛的纸票子,她老人家往钱包里放的时候一不小心把小钱包撑破了,我打趣道:“老娘发财了,钱包都装不下钱了。”母亲听了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后来,我们外出读书工作,每次回家走到塆口,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老枣树,它伸着长长的树枝,就像一位慈祥的老人在向我们招手,欢迎我们的归来……


作者

简介

陈辉斌

男,湖北京山人,爱好写作,2013年始有散文、小小说等作品发表于报刊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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