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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港湾|征文选登|陈剑萍|闻声西坝河

 剑钧文学图书馆 2024-04-24 发布于北京

最美大运河

闻声西坝河

                            陈剑萍

       我家搬来西坝河边居住,一晃儿已经18年了。听说当初在小区兴建过程中,在楼盘正中发现了一口年代久远的古井,因其与西坝河直线距离不足百米,施工方为了安全起见,故而加大了楼盘的地下打桩深度。有水则灵,万物皆生,小区里古老的枣树、柿子树也保留了下来,后来邻居们聊起此事,无不皆大欢喜。之后,我认识了楼下的一位93岁精神矍铄的老爷爷,有次聊天中说起西坝河,这位早年燕京大学的著名法学教授乐呵呵地讲起它的由来。

       坝河又名阜通河。元至十六年(1279年),当时为了解决元大都至通州间的漕运问题,元世祖忽必烈采纳郭守敬的建议,在旧水道的基础上,拓建出一条重要的运粮渠道阜通河,即以玉泉水为主要水源,向东流入大都,注于积水潭,再从积水潭的北侧导出,向东从光熙门南面出城,注入温榆河。为了保证京城用水同时解决运河河道落差太大不便通航的问题,在阜通河上又修建水闸以调整水量,建造了“阜通七坝”,从西向东依次是千斯坝、常庆坝、郭村坝、西阳坝、郑村坝、王村坝、深沟坝。漕运带来了经济繁荣,当年在今天的太阳宫尚家村东边的河道处,人员聚集形成了村子,因其在常庆坝以西并与东邻的东坝河相对应,于是得名西坝河。不要小瞧咱们家门口望京西南、四元桥南侧属于北运河水系的这条西坝河,在元代是可以漕运的大运河的一部分,只是到了清代后期因水源不足,淤塞失修,逐渐失去了漕运能力。

       因家距离西坝河直线距离不足300米,一眼望去,宽约30米的清澈河道尽收眼底。

       家门前西坝河的河水涨了,原来是从上游尚家楼水闸的滚水坝“哗哗哗”地放来了春水。随着春天气温升高,河里的水草伸了懒腰,“呼呼呼”地飞长着,它们抱团嬉闹,有的竟然长到2米长,清清的河水里有鲤鱼、草鱼、鲫鱼、黑鱼,还有小虾、泥鳅、青蛙和小螃蟹以及我不认识的小鱼。

       河边,“悉悉索索”,从树上掉落的是什么?原来在河道边的小山坡上,一位大姐正在采槐树花,她告诉我,“春天的槐花不老,我叫它槐米,清香得可以包包子、摊煎饼,让我想起小时候妈妈做饭的味道。

       前几日,我沿着河边漫步,不远处传来“隆隆隆”的声音,近前是一艘大约十平米的无边木船,上面站着3位身着橘黄色救生马甲的工人,一人站在船头,半弓着腰,右手操控着船上的机械桨,另外两人各手握一把粗大的钢叉,躬腿、前倾身子用力地挑起河里深绿色的水草,再反手“啪”地一声将水草倒在船上。半个多小时过去,他们清理了十平米左右的河道,木船上也堆起了3个半人多高的大水草垛。工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告诉好奇的我,“这一叉下去,连草带水少说30斤,一船800斤打不住。”我注意到在河边的浅水处,有师傅穿着胶皮连体裤,拉起一根长长的钢丝,两岸双双一起用力,不停地割断水草,然后才是这打捞船的工作。

       满载的小船调转头,向着北岸驶去。岸上有一架简易的用马达操控的起钢索,4位工人有负责挂钩起运的、有放架整理水草的,岸上、船上密切配合,3大垛的水草在 “哗哗哗”的滴水声中上了岸。据我了解,河道内水草的正常生长可以有效吸纳水体内氮、磷等富营养化物质,有利于改善河道水质、抑制蓝藻生长,但水草生长到一定程度后会断根脱落,大量漂浮在河面上,若不及时打捞则会影响水质。“春天水暖,水草长得快,得经常清。我们每年清理河道、打捞水草,要从早春干到上冻的。”西坝河美,是劳动者的辛劳!

       夏天来了,河边的老枣树的树干依然黑黢黢的,但满树的绿叶吐故纳新,桃树、杏树、柳树、槐树、银杏树……不知不觉间,河边的树全变绿了。

        “奶奶,蜻蜓,蜻蜓!”小男孩用胖呼呼的小手指着河边的山坡,在一簇盛开的紫色喇叭花上落有一只绿蜻蜓,他“咯咯咯”的笑声一时把我的思绪带回了童年。

       “蜻蜓,粘着了!”我轻声喊起来。那时北三环路还没有修,我央求着楼里的小哥哥们带上扎着羊角辫的我,其时他们已经用橡皮筋煮好胶装在小瓶子里了,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竿,于是高高低低的我们“浩浩荡荡”地出发了。到了西坝河边,看见有大人扛着鱼竿、拎着小桶和马扎来钓鱼,我们也会凑近看一看。那时的西坝河水清澈见底,水中游动着小鱼、小虾,河中间长满碧绿的荷叶,偶尔我还会得到一朵粉色的小荷花。当一声声的“上菜喽”声响起,那是大人钓到鱼小孩子的欢呼。

       当时的西坝河旁边还有大片、大片的菜地,靠近村边的小路上,时不时会看见农家的粪坑、粪堆,秋天经过时,清新的大白菜香夹杂着粪肥的味道扑鼻而来。著名京味作家叶广芩曾提到:“夏家园也是种菜的地界儿,夏家园的菜长得比太阳宫的好,这里离东、西坝河更近,是元代通大都的漕河,因水源丰富,土地更肥,所有的菜都很水灵。”有一次,我们就遇到了疯跑打闹的一个小男孩扑通”一声掉进了路边的粪坑,小哥哥们大喊着并伸出援手,“快靠边,靠边!”幸亏粪坑不深,小男孩爬上来,做了个鬼脸跑去西坝河里洗澡了。但这一幕我从来没有对妈妈提起,时光飞逝,近半个世纪已经过去。

       傍晚,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悠闲地在河边散步;有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爸爸抄起小捞鱼网兜,只听得“唰”地一下,捞起了河里的水草、鱼虫,“爸爸,你小时候这里有鱼吗?你游泳吗?”“有鱼,我在河里游可都是狗刨的。”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微弱的月光下,我踏着河边的石台阶上行回家,“嗦嗦嗦”“嗦嗦嗦”,路旁的草丛里缓缓地鼓起了个小土包,我好奇地蹲下身去仔细观察,一只手掌大小的小刺猬从土里钻出来,它从卷缩的圆滚滚的身上露出两只小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见四下寂静无声,一骨碌滚出好远,在一处低洼处不动了。刺猬在消灭害虫方面起到很大的作用,还可以利用身上的刺来搬运植物的果实,我缓缓起身,蹑手蹑脚地走远。

       近年来,西坝河承担了部分的灌溉农田的功能,但偶尔河道旁的排水口有污水“咕咕咕”地排入了西坝河,河边小山坡上的野花蔫头耷脑,小草片片枯黄,树木无精打采,夏天的河水更是臭味熏天。北京市园林绿化部门为了治理环境,在河道两侧栽种了很多具有较强的抗污染性和修复性的树种,包括有植物界“活化石”之称的银杏树。

       随着北京市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和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河长制”的实施,河长负责组织协调供水、污水处理、雨水排出等工作,保障了水务设施的安全运行,在西坝河岸边安装了太阳能监测排污口的探头,每天设有定时的巡河人员,即使有管道的不慎泄露,也会在第一时间监控到位,一经发现排污,严惩不贷。“河长制”为维护河湖的优美环境功莫大焉。

       清早,在西坝河岸边的小广场上,有悠然地打着太极拳的老人;有悠闲散步的中年人;有青春昂扬跑步的年轻人。从水边一溜望过去,每天都有人在河边钓鱼。

      当第一场强劲的秋风骤起,“啪,啪啪”、“啪啪啪”银杏树的果实白果掉落,水色天光中,河边金黄色的银杏叶漫天飞舞,则是打卡人摄影的高光时刻。

       “唰唰唰”秋风扫落叶后,冬天快来了。西坝河里,几只野鸭仍在河中玩耍追逐,一个猛子扎入水下,叼起一条小鱼,一会儿欢快地“嘎嘎嘎”地叫着,享受着它们的欢愉。

       当年“阜通七坝”漕运鼎盛时,西坝河上鼓满船帆的风声;漕运码头上的装卸货物劳动的号子声;商贾小贩的叫卖声;春日踏青的欢歌笑语,蒙太奇般的一幅清明上河图。而在鲁迅先生笔下的家乡绍兴,大运河在水巷阡陌中,乌篷船轻摇柔撸,悠悠地荡漾,乌篷欸乃悠远传来。大运河的历史与现实在西坝河这里交汇。

       西坝河,从元代的阜通河常庆坝边走来,一走近千年,而今,你依然是一条生机勃勃的绿色生命之河,充满了一种使人心平气和的美与力。

        2024年4月23日

陈剑萍

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林业生态文联理事,《今日国土》杂志特聘生态作家,中国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资深会员,中国现代文学馆义务讲解员。    

散文、报告文学散见于《人民日报》《文艺报》《中国青年作家报》《中国环境报》《中国绿色时报》《北京晚报》《中国林业》《生态文化》《环境教育》《绿叶》《看熊猫》等报刊杂志,部分文章被学习强国、中国作家、新浪、搜狐、腾讯等网站转载,偶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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