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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受够了冬天凛冽寒风的无情摧残，进入“暖风熏得游人醉”的阳春三月，被温柔的春风抚慰，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柳条在风中摇曳着柔软的腰肢，杏树的花瓣雨刚刚落满地，桃花就迫不及待地开了，也许是为了不让美丽留一点空隙吧？或许是想达到美景与美景无缝链接的效果吧？ 吃了晚饭在小区里到处走走，毕竟春意正浓。我不知道为何这温柔的春风和暖洋洋的气息，总是拨动我的心弦，引发我无限的回忆……  记忆中，上世纪七十年代初，一个春天的傍晚，在早早吃过晚饭后，姥娘牵着我的小手，拿个玻璃瓶子，走出家门，来到村外的水井旁边的灌木丛。 那里生长着好多杜梨树，已经长出小小的嫩嫩的绿叶，不过杜梨树的枝条上有刺，不小心会把手扎破。 杜梨树是没有经过嫁接的梨树，到秋天能结出又小又涩的小果子。即使最馋嘴的没有任何零食吃的孩子也不会吃它。恐怕只有饥饿的小鸟才会啄食。 虽然都是野果子，这种野果子的味道和野桑葚果子的味道可差远了。 它们兀自生长，没人打理，长得乱蓬蓬的，一堆堆，一簇簇，就好像流浪汉好久没理的头发。 就在这春天静谧的村庄傍晚，在落日沉沉睡去而夜晚还未正式来临之际，灌木丛的枝条上落满了黑色的圆鼓鼓的老么虫，密密麻麻，黑压压的。 老么虫多得很，把柔软的细细的枝条都快压弯了。 姥娘说老么虫是害虫，它喜欢吃树木的嫩叶，白天躲在树下、墙根或树棵子地下湿润的土里，晚上飞到树上啃食树的嫩叶。 小孩子们放了学，都拿着玻璃瓶带着汤勺去村外树棵子地下挖，如果挖到一个小巧的红褐色的，就说：“我挖到了一个新媳妇!”如果挖到个大的，黑黑的，就说：“我挖到了一个小女婿！” 也会在准备种春庄稼的地里，跑着捉飞得不算高的金龟子，我们叫它“金老么虫”。一边跑着捉一边大声喊：“金老么虫，银老么虫，天天晚上来碰头。”“飞飞落落，吃馍馍”。 老么虫还挺聪明，一遇到风吹草动就装死。姥娘把爬满老么虫的灌木枝条猛地一抖，老么虫就都落到地上装死。趁这个时候，我和姥娘赶紧把掉落到地上的老么虫捡起来，装进瓶子里，这个过程很过瘾。 捉老么虫喂鸡。因为姥娘说，鸡最爱吃老么虫了，就好像我喜欢吃肉肉一样。 鸡吃了老么虫会下蛋，下了蛋留给我吃。可以炒鸡蛋、蒸鸡蛋羹、水煮蛋、腌咸鸡蛋、荷包蛋、摊鸡蛋饼、打鸡蛋汤，还可以烙韭菜鸡蛋盒子、包饺子、包包子…… 鸡蛋用处这么大，那怎么能不把鸡照料好呢？ 给鸡捉虫吃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只想逮更多的老么虫，让鸡吃得饱饱的，这样鸡就能下更多的蛋了。 天色越来越暗，后来完全黑下来，看不见老么虫了，姥娘就牵着我的手回家。 村庄的夜晚是那么静谧，偶尔一两声狗吠，还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远处传来卖油条的大爷敲旋子的声音，在寂静的晚上，传得很远很远，而这声音把夜晚衬托得更加寂静。 卖油条的大爷大娘和我姥爷姥娘关系特别好，我姥娘经常领着我去他家玩，大娘总会找出一把干枣或者一把花生米给我。 他们在一旁聊天，而我在一旁吃着花生和枣。 那个卖油条的老大娘，用颤巍巍的双手给人们称油条，连秤杆上都是油油的，称好的油条用柳条串着。 姥娘经常给我买几根油条，半头拉晌等我饿了喂我吃。 姥娘坐在板凳上，让我坐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端着碗，碗里用热水泡着一两根被姥娘揪成几段的油条，姥娘用筷子夹起一小段泡发的油条塞进我嘴里。 我吃美了，还会左右晃着小脑袋，而我从未看见姥娘夹一口油条放进自己的嘴里。 不知为什么，感觉小时候的油条特别好吃，长大了，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油条了。 卖油条的大爷经常去我家串门，他说我刚刚会爬的时候，我姥娘带我去他家玩，把我放到他家炕上，大爷把我的围巾藏起来，只露出围巾的一个小角，等姥娘说：“妮儿，咱们回家喽！” 我就会飞快地爬过去找到围巾递给姥娘，从来不会忘记拿围巾。 大爷讲我小时候的故事时，眼睛里闪烁着晶亮的光，眼神里充满了慈爱。 “二月二，龙抬头。”每年这个时候，我们这里有炒黄豆、炒花生、炒面疙瘩的风俗，说吃这些东西就不会被蝎子咬了。不过我们小时候已经没有蝎子出没了。 炒这些食物也是很需要技巧的，得看准火候。那时候用糖精代替糖，每家都会提前买几小包糖精，和面的时候放进去，炒出来以后很甜。 大家互相交换着尝尝，炒得最好吃最酥脆的人，就会受到大家的一致赞扬。  多年后的今天，树枝上还有老么虫吗？我没有注意过。 牵着我的小手陪我走过整个童年、少年时光的姥娘，早已不在了，卖油条的大爷和双手颤巍巍的大娘也早已不在了。 在这个春天夜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思念的味道。 记忆里的春天的那个夜晚，一弯月牙挂在西边的天空，像弯弯的小船在银河里自由地飘荡，像崭新的锃亮的镰刀挂在树梢上。 黑色的夜幕有几颗稀疏的星星，不知为什么，在我的小小的心里却是异常的明亮，以至于照亮了我的一生。 春夜，那么静谧、那么温馨、那么温暖又那么浪漫，就像一幅油画永远的定格在我的记忆深处，以及那空旷的夜晚里的旋子声响，在我的耳边响彻了一个又一个春天的夜晚。 【作者简介】 于秀娟，德州市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协会会员，在各个媒体平台及《禹城文学》《天津散文》《都市头条》《济南头条》发表诗歌五十余首，散文四十余篇，多次在征文比赛中获奖。
【“春之声”征稿启事】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告别冗长严寒的冬季，一个姹紫嫣红、温暖惬意的春即将展现在我们眼前。想到这里，你有没有想要写点什么呢？快把你心中的春写下来发给我们吧！ 要求：文体不限，字数2000以内，作品内容须与春有关；作者无地域限制，来稿请在邮件主题中注明“春之声”。 ■作者：于秀娟 ■编辑：王晓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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