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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廉颇者,赵之良将也。赵惠文王十六年(王公即位年次纪年法),廉颇为赵将,伐齐,大破之,取阳晋,拜(被授官,被任命)为上卿,以(凭借)勇气闻(闻名)于诸侯(句式:状语后置。凭借勇气在诸侯之间闻名。)。
2.蔺相如者,赵人也。为(是)赵宦者令(宦官头目)缪贤舍人(门客)。
3.赵惠文王时,得楚和氏璧。秦昭王闻之,使人遗(wèi送给)赵王书,愿以十五城请易(交换)璧。赵王与大将军廉颇诸大臣谋:欲予秦,秦城恐不可得,徒(白白地)见(被)欺(句式:被动句。白白地被欺骗。);欲勿予,即(就)患(担心)秦兵之(用于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不译)来。计(对策)未定,求人可使报(回复)秦者(句式:定语后置。寻求可以出使回复秦国的人。),未得。
4.宦者令缪贤曰:“臣舍人蔺相如可使。”王问:“何以(宾语前置,以何,凭借什么)知之？”对曰:“臣尝(曾经)有罪,窃(私下里)计(打算)欲亡走(逃往)燕。臣舍人相如止(阻止)臣曰:'君何以(宾语前置,以何,凭借什么)知燕王？’臣语(yù告诉)曰,臣尝从大王与燕王会境上,燕王私(暗中)握臣手曰,'愿结友’,以此(由此)知之,故欲往。相如谓臣曰:'夫赵强而燕弱,而君幸(宠幸)于(被)赵王(句式:被动句。而且您又被赵王宠幸。),故燕王欲结于君(句式:状语后置。所以燕王想和您结交。)。今君乃亡赵走燕,燕畏赵,其势(这种形势下)必不敢留君,而束(捆绑)君归赵矣。君不如肉袒(把上身袒露出来)伏斧质请罪,则幸(侥幸)得脱(免罪)矣。’臣从其计,大王亦幸(侥幸,幸好)赦臣。臣窃(私下里)以为其人勇士,有智谋,宜(应该)可使。”
5.于是王召见,问蔺相如曰:“秦王以(用)十五城请易(交换)寡人之璧,可予不(通“否”)？”相如曰:“秦强而赵弱,不可不许(答应)。”王曰:“取吾璧,不予我城,奈何(怎么办)？”相如曰:“秦以城求璧而(如果)赵不许,曲(理亏)在赵;赵予璧而(如果)秦不予赵城,曲在秦。均(比较)之(这)二策,宁许以负(使动用法,使…承担)秦曲。”王曰:“谁可使者？”相如曰:“王必(如果实在)无人,臣愿奉(捧着)璧往使。城入赵而璧留秦;城不入,臣请完(使动用法,使…完好无缺)璧归赵。”赵王于是遂遣相如奉璧西(名词作状语,向西)入秦。
6.秦王坐章台(①即章华台。春秋时楚国离宫。②战国时秦宫中台名。③汉长安街名,代称妓院。)见相如。相如奉璧奏(进献)秦王。秦王大喜,传以示(给…看)美人(妃嫔)及左右(侍从),左右皆呼万岁。相如视秦王无意偿(抵偿)赵城,乃前(n→v,上前)曰:“璧有瑕(斑点),请指示(指给…看)王。”王授璧。相如因(趁机)持璧却(后退)立,倚柱,怒发上冲冠,谓秦王曰:“大王欲得璧,使人发书(送信)至赵王,赵王悉(全)召群臣议,皆曰:'秦贪,负(依仗)其强,以空言求璧,偿城恐不可得。’议不欲予秦璧,臣以为布衣之交(百姓之间的交往)尚不相欺,况大国乎？且以(因为)一璧之故逆(违背,触犯)强秦之欢(欢心),不可。于是赵王乃(就)斋戒五日,使臣奉璧,拜送书(国书)于庭(通“廷”) (句式:状语后置,在朝廷上将国书交给我。)。何者？严(adj→v,尊重)大国之威以修敬(整饰礼仪表示敬意)也。今臣至,大王见臣列观(一般宫殿,指章台),礼节甚倨(傲慢),得璧,传之美人,以戏弄臣。臣观大王无意偿赵王城邑,故臣复取璧。大王必(如果)欲急(使动用法,使…急,逼迫。)臣,臣头今与璧俱碎于柱矣！”
7.相如持其璧睨(nì斜视)柱,欲以击柱。秦王恐其破璧,乃辞谢(婉言道歉),固(坚决)请,召有司(官吏的统称,有关官员)案(通“按”,察看)图,指从此以往十五都(城)予赵。
8.相如度(估计)秦王特(只是,不过)以诈(用欺骗的手段)佯为(装作)予赵城,实不可得,乃谓秦王曰:“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宝也,赵王恐,不敢不献。赵王送璧时斋戒五日。今大王亦宜斋戒五日,设九宾(古代外交上最隆重的礼节。由傧者九人依次传呼接引宾客上殿)于廷,臣乃(才)敢上璧。秦王度之,终不可强夺,遂许(答应)斋五日,舍(n→v,安置住宿)相如广成传(zhuàn馆舍)。
9.相如度秦王虽斋,决(必定)负约(违背约定)不偿城,乃(就)使其从者衣褐(yì穿着粗布衣服),怀其璧,从径道(小路)亡,归璧于赵。
10.秦王斋五日后,乃设九宾礼于廷,引(延请)赵使者蔺相如。相如至,谓秦王曰:“秦自缪公(mù通“穆”,即秦穆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不曾)有坚明(坚决明确地)约束(遵守约定)者也。臣诚(确实)恐见欺于(被)王而负(辜负,对不起)赵(句式:被动句。我确实害怕被大王欺骗而对不起赵国。),故令人持璧归,间(名词作状语,从小路)至赵矣。且秦强而赵弱,大王遣一介(个)之使至赵,赵立奉璧来。今以秦之强而先割十五都予赵,赵岂(难道)敢留璧而得罪于大王乎？臣知欺大王之罪当诛,臣请(请允许我)就(接受)汤镬(huò古代酷刑,用滚水烹煮)。唯(用在句首,表示希望)大王与群臣孰(通“熟”,仔细)计议之。”
11.秦王与群臣相视而嘻(动词,发出无可奈何的声音)。左右或(有的)欲引(拉)相如去,秦王因(于是)曰:“今杀相如,终不能得璧也,而绝秦赵之欢(友好关系)。不如因(趁机)而厚(优厚地)遇(招待)之,使归赵。赵王岂(难道)以一璧之故欺秦邪？”卒(终于)廷(名词作状语,在朝堂上)见相如,毕(完成)礼而归(使动用法,使…回去)之。
12.相如既(…以后)归,赵王以为贤大夫,使不辱于诸侯,拜相如为上大夫。
13.秦亦不以城予赵,赵亦终不予秦璧。
14.其后秦伐赵,拔(攻下)石城。明年(第二年)复攻赵,杀二万人。秦王使(派)使者告赵王,欲与王为好(和好),会于西河外渑池。赵王畏秦,欲毋(不)行。廉颇蔺相如计(商量)曰:“王不行(不前行),示(显示)赵弱且怯也。”赵王遂行。相如从。廉颇送至境,与王诀(告别)曰:“王行,度(估计)道里(路上行程)会遇(会见)之礼毕,还,不过(不会超过)三十日。三十日不还,则请(请允许我们)立太子为王,以绝秦望(念头)。”王许(答应)之。遂与秦王会渑池。
15.秦王饮酒酣(酣畅),曰:“寡人窃(私下里)闻赵王好音(喜欢音乐),请奏瑟。”赵王鼓瑟。秦御史(战国时的史官,自秦朝开始,御史专门作为监察性质的官职,负责监察朝廷、诸侯官吏一直延续到清朝。)前(n→v,上前)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与赵王会饮,令赵王鼓瑟。”蔺相如前(n→v,上前)曰:“赵王窃(私下里)闻秦王善为秦声,请(请允许我)奉(献上)盆缶秦王,以相娱乐。”秦王怒,不许。于是(在这时)相如前进(上前进献)缶,因(趁机)跪请秦王。秦王不肯击缶。相如曰:“五步之内,相如请得(能够)以(拿)颈血溅大王矣！”左右欲刃(n→v,杀)相如,相如张目叱之,左右皆靡(退却)。于是秦王不怿(yì高兴),为一击缶。相如顾(回头)召赵御史书曰:“某年月日,秦王为赵王击缶。”秦之群臣曰:“请以赵十五城为秦王寿(向人进酒或献礼)。”蔺相如亦曰:“请以秦之咸阳为赵王寿。”
16.秦王竟酒(酒筵完毕),终不能加胜于赵。赵亦盛(多)设兵以待秦,秦不敢动。
17.既(…以后)罢,归国,以(因为)相如功大,拜为上卿,位在廉颇之右(上,秦汉之前,位次以右为尊)。
18.廉颇曰:“我为赵将,有攻城野战之大功,而蔺相如徒(只是,不过)以口舌(言语)为劳,而位居我上。且相如素(向来,本来)贱人(卑贱的人),吾羞,不忍(甘心)为之下！”宣言(扬言)曰:“我见相如,必辱之。”相如闻,不肯与会。相如每朝时,常称病,不欲与廉颇争列(争位次)。已而(过些时候)相如出,望见廉颇,相如引车(调转车子)避匿(躲避)。
19.于是舍人相与(一起)谏曰:“臣所以(…的原因)去(离开)亲戚(亲人)而事(侍奉)君者,徒(只是)慕君之高义(高尚的品德)也。今君与廉颇同列(同居高位),廉君宣恶言,而君畏匿之,恐惧殊(很)甚(过分)。且庸人(普通人)尚羞(意动用法,以…为羞耻)之,况于将相乎！臣等不肖(不才),请(请允许我们)辞去。”蔺相如固(坚决)止之,曰:“公之视廉将军孰与(与…相比,谁更…)秦王？”曰:“不若也。”相如曰:“夫以秦王之威,而相如廷(名词作状语,在朝堂上)叱之,辱其群臣。相如虽驽(无能),独(难道)畏廉将军哉？顾(只是,不过)吾念之,强秦之所以(…的原因)不敢加兵(发动战争)于赵者,徒(只是)以(因为)吾两人在也。今两虎共斗,其势(形势)不俱生(共存)。吾所以(…的原因)为此者,以先(意动用法,以…为先)国家之急而后(意动用法,以…为后)私仇也。”
20.廉颇闻之,肉袒负荆(背着荆条,向对方请罪的方式),因(通过)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曰:“鄙贱(见识短浅)之人,不知将军宽之至此也！”
21.卒(最终)相与(一齐,彼此)欢,为刎颈之交(生死与共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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