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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传世经典《亢仓子》/《洞灵真经》:原文 译文

 sun918 2024-05-23 发布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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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灵真经》即《亢仓子》《庚桑子》《亢桑子》。道教“四子”真经之一唐玄宗于天宝元年(742)诏封庚桑子为洞灵真人,尊《庚桑子》一书为《洞灵真经》,

道教“四子”真经

通玄真人文子《通玄真经》即《文子》

冲虚真人列御寇《冲虚真经》即《列子》

南华真人庄周《南华真经》即《庄子》

洞灵真人庚桑楚《洞灵真经》即《亢仓子》《庚桑子》《亢桑子》

老子之役有庚桑楚者,陈人也。偏得老子之道,居畏垒之山。其臣之画然知者去之,其妾之絜然仁者远之。拥肿之与居,鞅掌之为使。居三年,畏垒大坏,复游吴,隐毗陵盂峰,道成仙去。后有汉辅光、张天师、唐张果老相继隐修,因号张公坛福地。古建洞灵观,宋改天申万寿宫。著书九篇,号庚桑子,一名亢仓子。唐封洞灵真人,书为洞灵真经。

【译文】

全道篇第一

亢仓子居羽山之颜三年。俗无疵疠而仍縠熟,其俗窃相谓曰:亢仓子之始来,吾鲜然异之,今吾日计之不足,岁计之有余,其或圣者耶?盍相与尸而祝之,社而稷之乎?亢仓子闻之,色有不释。其徒黡啜从而启之。

亢仓子曰:吾闻至人尸居环堵之室,而百姓猖狂,不知其所如往。今以羽俗父子窃窃焉,将俎豆予我其的之人邪?吾是以不释于老聃之言。

黡啜曰:不然,夫寻常之汙,巨鱼无所还其体,而鲵为之制;步仞之丘,巨兽无所隐其躯,而蘖狐为之祥。且也尊贤事能,饷善就利,自尧舜以固然,而况羽俗乎?先生其听矣。

【译文】

庚桑楚在畏垒山居住三年,畏垒山一带大丰收。畏垒山一带的人民相互传言:“庚桑楚刚来畏垒山,我们都微微吃惊觉得他怪异。如今我们一天天地计算收入虽然还嫌不足,但一年总的计算收益也还富足有余。庚桑楚恐怕就是圣人了吧!大家何不共同像供奉神灵一样供奉他,像对待国君一样地敬重他?”

庚桑楚听到了大家的谈论,坐朝南方心里很不愉快。弟子们感到奇怪。

庚桑楚说:“你们对我有什么感到奇怪呢?春天阳气蒸腾勃发百草生长,正当秋天时节庄稼成熟果实累累。春天与秋天,难道无所遵循就能够这样吗?这是自然规律的运行与变化。我听说道德修养极高的人,像没有生命的人一样虚淡宁静地生活在斗室小屋内,而百姓纵任不羁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如今畏垒山一带的庶民百姓私下里谈论想把我列入贤人的行列而加以供奉,我难道乐意成为众人所注目的人吗?我正因为遵从老聃的教诲而对此大不愉快。”

弟子说:“不是这样的。小水沟里,大鱼没有办法回转它的身体,可是小小的泥鳅却能转身自如;矮小的山丘,大的野兽没有办法隐匿它的躯体,可是妖狐却正好得以栖身。况且尊重贤才授权能人,以善为先给人利禄,从尧舜时代起就是这样,何况畏垒山一带的百姓呢!先生你还是顺从大家的心意吧!”

亢仓子曰:嘻来夫!二子者知乎?函车之兽介而离山,罔罟制之;吞舟之鱼荡而失水,蝼蚁苦之。故鸟兽居欲其高,鱼鳖居欲其深。夫全其形生之人藏其身也,亦不厌深眇而已。吾语若大乱之本榼乎?尧舜之间其终存乎?千代之后,必有人与相食者矣。

【译文】

庚桑楚说:“小子你过来!口能含车的巨兽,孤零零地离开山野,那就不能免于罗网的灾祸;口能吞舟的大鱼,一旦被水波荡出水流,小小的蚂蚁也会使它困苦不堪。所以鸟兽不厌山高,鱼鳖不厌水深。保全身形本性的人,隐匿自己的身形,不厌深幽高远罢了。至于尧与舜两个人,又哪里值得加以称赞和褒扬呢!尧与舜那样分辨世上的善恶贤愚,就像是在胡乱地毁坏好端端的垣墙而去种上没有什么用处的蓬蒿。选择头发来梳理,点数米粒来烹煮,计较于区区小事又怎么能够有益于世啊!举荐贤才人民就会相互出现伤害,任用智能百姓就会相互出现伪诈。这数种作法,不足以给人民带来好处。人们对于追求私利向来十分迫切,为了私利有的儿子杀了父亲,有的臣子杀了国君,大白天抢人,光天化日之下在别人墙上打洞。我告诉你,天下大乱的根源,必定是产生于尧舜的时代,而它的流毒和遗害又一定会留存于千年之后。千年之后,还将会出现人与人相食的情况哩!”

言未终,南子荣之樗色蹵然膝席曰:樗年运而长矣,将奚以托业,以事斯言?

亢仓子曰: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若此绪年,或可以及此言。虽然,吾才小不足以化子,子胡不南谒吾师聃。亢仓子既谢,荣之樗不释羽俗而龙已乎。天下之水性清,土者滑之,故不得清;人之性,寿物者滑之,故不得寿物也者。所以养性也。今世之惑者,多以性养物,则不知轻重也。是故圣人之于声色滋味也,利于性则取之,害于性则捐之。此全性之道也。万人操弓共射一招,招无不中;万物章章以害一生,生无不伤。故圣人之制万物也,全其天也,天全则神全矣。神全之人,不虑而通,不谋而当,精照无外,志凝宇宙,德若天地然。上为天子而不骄,下为匹夫而不昏,此之谓全道之人,心平正不为外物所诱。曰:清清而能久,则明明而能久,则虚虚,则道全而居之。

【译文】

暂无

秦佚死,亢仓子哭之,其役曰:天下皆死生,何哭为也。亢仓子曰:天下皆哭,安得不哭。其役曰:哭者必哀,而先生未始哀,何也?亢仓子曰:举天之下,吾无与乐,安所取哀?蜕地之谓水,蜕水之谓气,蜕气之谓虚,蜕虚之谓道。虚者道之体,靖者道之地,理者道之纲,识者道之目。道,所以保神德,所以宏量礼,所以齐仪物,所以养体。好质白之物者以黑为污,好质黑之物者以白为污。吾又安知天下之正洁污哉!由是不主物之洁污者矣夫。瞀视者以黊为赤,以苍为玄,吾乃今所谓皂白,安知识者不以为赪黄?吾又安知天下之正色哉?由是不遁物之色矣。夫好货甚者,不见他物之可好;好马甚者,不见他物之可好;好书甚者,不见他物之可好。吾又安知天下之果可好者、果可恶者哉!由是不见物之可以保恋矣,无能滑吾真矣。

【译文】

老子的朋友秦佚死了,亢仓子放声大哭。弟子们说:天下人都有一死,哭什么呢?亢仓子说:天下人亲人死了都哭,我怎么能不哭。弟子们说:哭泣的人都很悲伤,先生却从一开始都没有悲伤的感情,为什么呢?亢仓子说:全世界都没有能使我快乐的事情,怎么会有让我悲伤的呢?脱离了大地的是水,脱离了水的是气,脱离了气的是空虚,脱离了空虚的是大道。空虚是大道的本体,安静是大道的天地,自然是大道的规则,意识是大道的眼睛。道,保全了神仙的大德,拓展了圣人的气量,可以济世扶朝,可以保养形体。喜欢洁白的人说黑色肮脏,喜欢黑色的人说白色不净,我哪里知道现在的世道是干净还是肮脏!就更别说物体颜色了。色盲把黄色当成红色,把绿色看成黑色,我现在说的黑白,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说成是红黄?!我又哪里知道天下真正的色彩呢?就更别说物体的颜色了。喜欢财货的人,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喜欢马匹的人,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兴趣;喜欢读书的人,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别的消遣。我又哪里知道天下究竟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呢?因此我不沉迷于外物,所以没什么可以改变我的天性纯真。

陈怀君柳使其大夫祷行聘于鲁,叔孙卿私曰:吾国有圣人,若知之乎?陈大夫曰:奚以果明其圣?叔孙卿曰:能废心而用形。陈大夫曰:敝邑则小,亦有圣人,异于所闻。曰:圣人为谁?陈大夫曰:有亢仓子者,偏得老聃之道,其能用耳视目听。定公闻而异焉,使叔孙氏报聘且致亢仓子,待以上卿之礼。亢仓子至,宾于亚寢。鲁公卑辞以问之,亢仓子曰:吾能视听不用耳目,非能易耳目之所用,告者过也。公曰:孰如是,寡人增异矣。其道若何,寡人果愿闻之。亢仓子曰:我体合于心,心合于气,气合于神,神合于无,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虽远际八荒之表,迩在眉睫之内,来于我者,吾必尽知之,乃不知为是我。七窍手足之所觉,六腑五脏心虑之所知,其自知而已矣。

【译文】

陈国怀国王让他的部长祷去鲁国寻找高人。叔孙卿悄悄告诉他:我国有圣人,你知道吗?陈部长问:什么样的圣人呢?叔孙卿说:能抛弃成见忘记身体。陈部长说:我们国家虽然小,也有圣人,神奇到你都没听说过。叔孙卿问:圣人是谁呢?陈部长说:有叫亢仓子的人,得到老子真传,能用眼睛听声音,用耳朵看物体。鲁国王听了大吃一惊,让叔孙氏厚礼聘请亢仓子来鲁国,待以上卿之礼。亢仓子来了,在宾馆休息。鲁国王亲自恭敬的去请教,亢仓子说:其实我有千里眼顺风耳,不看不听就能知道,不是传言中的眼睛听耳朵看,造谣的太过分了。鲁王说:就算这样,您这样的神力寡人也闻所未闻,请圣人赐教,怎么才能办到呢?亢仓子回答说:我身体和心合一,心和气合一,神和心合一,虚无和神合一,虽然是最小的物体,最弱的声音,就算是远到天边,近到眼皮里的东西,只要出现,我一定会察觉。不是我察觉,而是七窍手足、五脏六腑都能察觉,不过是道自己知道告诉我而已。

用道篇第二

天不可信,地不可信,人不可信,心不可信,惟道可信,贤主秀士岂知哉。昔者桀信天与其虘四海,已不勤于道,天夺其国以授殷。纣亦信天与其虘四海,已不龚于道,天夺其国以授周。今夫惰农信地实生百谷,不力于道,地窃其果稼而荒翳之。齐后信人之性酧让,不明于其道,举全境以付人,人实鸱义而有其国。凡人不修其道,随其心而师之,营欲茂滋,灾疾朋衅,戕身损寿,心斯害之矣。故曰:惟道可信。

【译文】

不可以相信天,也不可以相信地,也不可以相信人,只能相信大道。所谓的明主和贤人哪里知道这个道理呢!过去桀相信天赐予他天下四海,不好好采用治国之道,天夺取他的国家赐给了商朝。纣王也相信天赐予他天下四海,不好好遵从治国之道,天又夺取他的国家赐给了周朝。现在的懒农民相信地会给他长出许多粮食,不好好实行耕种之道,地夺走了他的庄稼果实让他挨饿受冻。姜子牙的后人相信人性本善搞禅让,不明白治国之道,把全国让给奸贼,小人们用歪理邪说一拥而上盗取了他的国家。俗人不修养生之道,只听任心里的私欲胡作非为,花天酒地声色犬马,结党营私招灾惹祸,结果纵欲亡身,实际是被心灵害死了。所以说:只有道,可以相信。

天坠非道,不能悠久;苍生非贤,不能靖顺;庶政非材,不能和理。夫用道之人,不露其用,福滋万物,归功无有,神融业茂,灵庆悠长。知而辩之谓之识,知而不辨谓之道。识以理人,道以安人。夫鸡辰而作,负日任劳,流汗洒坠,夜分仅息,农夫之道也。俯拾仰取,钱心锥撮,力思搏精,希求利润,贾竖之道也。咽气谷神,宰思损虑,超遥轻举,日精炼仙,高土之道也。专情耑想,毕志所事,伦揆忘寝,谋効位思,人臣之道也。清心省念,察验近习,务求才良,以安万姓,人主之道也。若由是类之,各顺序其志度,不替塞其业履,是为天下有道。导筋骨则形全,翦情欲则神全,靖言语则福全。克保此三全,是谓清贤。

【译文】

上天失去道,就不能长久,苍生诋毁贤人,就不能恭顺,政治不能用贤才治国,就不能政令畅通。那使用大道的人,不显露能力,福滋万物,归功无有,通神事业昌盛,通灵寿命久长,知道并分辨叫认识。知道不分辨叫道。认识治理人民,大道安定人民。日出而作,汗滴禾下土是农民的道。东西运输,唯利是图是商人的道,潜心修炼,追求成仙是高人的道。仗义谏言,定国安邦是臣子的道,清心寡欲,选贤任能是君王的道。以此类推,各行其道,不越俎代庖就叫天下有道。导引则筋骨全,清心寡欲则精神全,少说话则福德全。保住这三全,就叫清明贤德。

道德盛则鬼神助信,义敦则君子合礼,义备则小人怀。有识者自是,无识者亦自是;有道者静默,喑钝者亦静默。物固有似是而非,似非而是,先号后笑,始吉终凶,身可亲而才不堪亲,才可敬而身不堪敬,敬甚则不亲,亲甚则不敬。亲之而疏,疏之而亲,恩甚则怨生,爱多则憎至。有以速为贵,有以缓为贵,有以直为贵,有以曲为贵,百事之宜其由甚微,不可不知。是富则身通,理势然也。同道者相爱,同艺者相嫉;同与者相爱,同取者相嫉;同病者相爱,同壮者相嫉,人情自然也。才多而好谦,贫贱而不谄,处劳而不为辱,贵富而益恭勤,可谓有德者也。

【译文】

道德昌盛则鬼神保佑,仁义敦厚则君子知礼,信义齐备则小人感恩。有知识的人自己满意,没有知识的也满意。有道德的安乐沉静,愚钝的也安乐沉静。天下的事有似是而非的,似非而是的,先哭后笑的,先吉后凶的;天下的人有人好没才能的,有才心不好的,太尊敬就不亲近,太亲近就不尊敬。先亲近后疏远,先疏远后亲近,好处太多了反而厌恨,喜欢太多了反而憎恶。有人以快为尊贵,有人以慢为尊贵,有人以正直为尊贵,有人以奸诈为尊贵,各种事物的根由很微妙,不可不知。富贵就通达,这是当然的。同一目标的人 互相敬爱,同一职业的人相互嫉妒;互相给与的人相爱,互相索取的人相嫉;同病相怜,同事相争,都是自然的人情。多才多艺却喜欢谦让,贫困却不去谄媚,劳苦奔波却不觉得羞辱,有钱却越对人恭敬勤劳,就是有德人。

政道篇第三

人无法以知天之四时寒暑,日月星辰之所行。若知天之四时寒暑,日月星辰之所行,当则诸生血气之类,皆得其处,而安其产矣。人臣亦无法以知主之赏罚爵禄之所加,若知主之赏罚爵禄之所加,宜则亲疏远近贤不肖,皆尽其才力而以为用矣。信全则天下安,信失则天下危。夫百姓勤劳,财物殚尽,则争害之心生,而不相信矣。人不相信,由政之不平也,政之不平,吏之罪也,吏之有罪,刑赏不齐也,刑赏不齐,主不勤明也。夫主勤明则刑赏一,刑赏一则吏奉法,吏奉法则政下宣,政下宣则民得其所,而交相信矣。是知天下不相信者,由主不勤明也。

【译文】

人类不会准确得知春夏秋冬,天地万物运行的根本原由,如果能准确得知春夏秋冬,天地万物运行的根本原由,那么所有的动物都能找到最适合的环境,再也没有饥饿忧愁和烦恼了。臣子们也不会准确知道统治者会按什么标准来赏罚和对待臣下,如果能准确知道统治者会按什么标准来赏罚和对待臣下,那亲近的疏远的贤明的愚笨的,都会按照这个标准竭尽自己的能力来取得赏赐躲避刑罚了。统治者言而有信,天下就太平,统治者说一套作一套,天下就动荡。百姓们辛苦劳动,反而穷困潦倒,就产生了竞争和怨恨的心情,再也不相信愚民那一套了。对统治者不相信,是因为政令不公平,政令不公平,是因为官吏犯罪,官吏犯罪,是因为他们有法不依,徇私舞弊,有法不依,徇私舞弊,是因为统治者不修仁政,昏庸无道。要是统治者开明勤政,法律就会严格执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官员就会奉公守法;官员奉公守法,就会政令畅通;政令畅通,百姓就会安居乐业,对统治者拥护信奉。据此而知天下百姓不相信朝廷,是因为统治者不修仁政,昏庸无道。

亢仓子居息壤五年,灵王使祭公致篚帛与纫璐曰:余末小子,否德忝位,水旱不时,借为人苦,何以禳之?亢仓子曰:水阴沴也,阴于国政类刑、人事类私,旱阳过也。阳於国政类德、人事类盈。楚以为凡遭水旱,天子宜正刑修德,百官宜去私戒盈,则以类而消,百福日至矣。

【译文】

亢仓子曾经在息壤住了五年,周灵王让内政大臣重金聘请真人说:寡人是无知无才的小子,道德不足愧拒王位,现在旱涝灾害频发,百姓疾苦,怎么才能向天赎罪呢?亢仓子说:水灾是因为政令混乱,官员徇私枉法,冤狱频发,是人事的原因;旱灾是因为仁德不足,骄奢淫逸,统治者宠信奸佞,好大喜功,是道德的原因。天子您要典正刑狱,勤修道德,整治官员腐败,真正铲除了根本祸害,天就会赐福于您,国富民强。

郑有胡之封珪戎弓,异时失同于荆。荆曰必得封珪戎弓,不然临兵于汝。郑君病之,驾见亢仓子曰:封珪戎弓,先君得之,胡绵代功,宝传章翼。嗣今荆恃大而曰必得,不然临兵,国危矣。寡人欲以他封珪戎弓往,若之何?亢仓子曰:君其少安。今是楚亦有宝于此,饰楚之宝以贳罪于君,楚所不能为,君必致夫真。今荆以浅鲜之过,而负其威刑,申逞不直,以耗敚与国,荆失诸侯於是乎。在诸侯闻之,将警劝备伦比,勤明会同,上义固存郑焉。首君姑待之,岂必非福。于是以胡珪戎弓往来至郢,荆人闻之曰:彼用圣人之训辞,吾焉取此,以暴不直於天下,而令诸侯实生心焉。遽返其赂而益善郑焉。

【译文】

郑国拥有一把胡人造的宝弓,有一次不小心得罪了楚国,楚国找茬说一定要得到那张宝弓,不然就出兵攻打郑国。郑王怕的不得了,亲自去见亢仓子问计,说:胡人宝弓是我祖先得到的,是我国有德的象征,想要传给子孙。现在楚国自持大国兵强想要霸占,不给就会来攻打,国家就危险。寡人想拿假的宝弓献给他们,怎么样?亢仓子说:王家不要忧心忡忡。现在楚国想要这宝弓,拿假的欺骗他,一旦发现,祸患无穷。现在楚国仗着国大兵强,找个小小的借口,想欺压下国,最后必然失去诸侯的信任。别国听说,必然会到处宣传,防备楚国。郑国就算失去了宝弓,还是有信义的宝物没有丢失。大人就把弓送给他们,怎么就知道不是好事呢?郑王就照计而行,把宝弓送往楚国,楚国人听说以后计议说:郑国都听从圣人的忠告,我们怎么能接受宝弓呢?落的一个残暴没有信用的名声,天下唾骂,诸侯都会生出二心。于是把宝弓还给郑国,不敢在欺压他们了。

人之情,欲生而恶死,欲安而恶危,欲荣而恶辱。天下之人得其欲则乐,乐则安;不得其欲则苦,苦则危。若人主放其欲,则百吏庶夫具展其欲,百吏庶夫具展其欲,则天下之人,贫者竭其力,富者竭其财,四人失其序,皆不得其欲矣。天下之人不得其欲,则相与携持保抱,逋逃隐蔽,漂流捃采,以祈性命。吏又从而捕之,是故不胜其危苦,因有群聚背叛之心生。若群聚背叛之心生,则国非其国也。勿贪户口,百姓汝走;勿壮城池,百姓汝疲。赋敛不中,穷者日穷,刑罚且二。贵者日贵,科禁不行,国则以倾。官吏非才,则宽猛失所,或与百姓争利,由是狡诈之心生。所以百姓奸而难知。夫下难知则上人疑,上人疑则下益惑,下既惑则官长劳,官长劳则赏不足劝、刑不能禁,易动而难静。此由官不得人故也。政术至要,力于审士。士有才行比於一乡,委之乡才;行比于一县,委之县才;行比于一州,委之州才;行比于一国,委之国政,而后乃能无伏士矣。人有恶戾於乡者,则以诲之,不改是为恶戾,于县则挞之,不改是为恶戾;於州则移之,不改是为恶戾;于国则诛之,而后乃能无逆节矣。诚如是,举天下之人,一一胸怀无有干背谄慢之萌矣。此之谓靖人。凡为天下之务,莫大求士。士之待求,莫善通政。通政之善,莫若靖人。靖人之才,盖以文章考之,百不四五;以言论考之,十或一二;以神气靖作态度考之,十全八九。是皆贤王庆代、明识裁择所能尔也。夫下王危世,以文章取士,则翦巧绮滥益至,而正雅素实益藏矣;以言论取士,则浮掞游饰益来,而謇谔诤直益晦矣;以神气靖作态度取士,则外正内邪益尊,而清修明实益隐矣。若然者,贤愈到,政愈僻,令愈勤,人愈乱矣。天下至大器也,帝王至重位也,得士则靖,失士则乱。人主劳于求贤,逸於任使。于呼,守天聚人者,其胡可以不事诚於士乎!人情失宜,主所深恤。失宜之大,其痛刑狱。夫明达之才,将欲听讼,或诱之以诈,或胁之以威,或贿之以情,或苦之以戮,虽作设权异,而必也公平。故使天下之人,生无所于德,死无所於怨。夫秉国建吏,持刑若此,可谓至官。至官之世,群情和正,诸产咸宜,爱敬交深,上下条固,不可摇荡,有类一家。苟有达顺陵逆,安得动哉?

【译文】

人都贪生怕死,喜欢安全怕危险,要光荣不要耻辱。天下的人都满足就快乐,国家安全;不满足就受苦,国家危险。要是统治者纵欲无度,那所有的官就放开搜刮,所有的吏就跟着剥夺天下人,这样老百姓,穷的卖苦力,富的失去家产。没有一个得志的。天下之人不得志不满足,苟且偷生,流浪逃亡,害怕不能保全性命。官府还要到处追捕逃亡者,百姓忍无可忍,就产生了叛乱反抗之心。如果百姓都有了叛乱反抗之心,国将不国了。不要贪图人口增长,百姓会逃离你;不要修建公堂庙宇,百姓被你弄得疲惫不堪。征税过度,穷人越穷,刑罚越重。富人越富,违法不查,国家将亡。官员不选贤,则办事失去标准,与百姓争利,百姓就会变得狡猾。百姓狡猾,你就难以控制他们。难以控制他们则统治者越害怕,统治者越害怕下面越变本加厉,下面越变本加厉官员越劳心辛苦,官员越劳心辛苦则赏赐不能鼓励、刑法不能禁止,天下越难太平。这就是任命官员不挑选贤才的恶果。 治国最要紧的,莫过于选贤取士。与其一心招贤纳士,不如政令畅通。要想政令畅通,必须知人善任。判断人才,要是用写文章考验,一百个人里也就四五个人才;用言论考察,十个里面或许有一两个人才;用品德行为专长考察,百分之八九十都可以成为人才。所以至德之世的贤明君主、慧眼识人,使人尽其才。无道之世混乱的君主,要是拿科考来取士,那么一堆文饰巧诈用文章行骗的骗子就蜂拥而来,正直文雅纯朴实在的人就会名落孙山了;要是拿言论主张来取士,那么一堆浮夸狡诈忽悠空谈的家伙就会接踵而至,敢批评直谏耿直忠诚的人就会被冷落一边了;要是拿品德行为取士,那么外表忠厚内藏奸诈的笑面奸贼就会充斥朝庭,而真正修养高尚圣贤的人就会流落山野。像这样乱搞,越求贤纳士,制度越不近人情,法令越朝令夕改,天下越混乱喧嚣。天下最重要的东西,是统治者的行为准则,得到真正的人才就兴盛,失去真正的人才就衰落。统治者明白求贤若渴的道理,却不明白选贤用贤的原则。天啊,守着天赐的基业聚拢国家的人心,怎么能不选任那些真诚正直的人来行事呢!百姓颠沛流离,君主应当深深体恤。天下痛苦之极,关键是刑法不公。如果是贤明的官员,审理案件,就算以智谋欺骗,以武力威胁,以情感打动,以肉刑伺候,以各种花样审讯,到头来仍不失公平。所以他让天下人,活着不感恩,死了不埋怨。如果掌握法律的官吏,都能这样,就是至官。至官的时代,人群和谐,物产丰富,爱敬交深,上下条固,不可摇荡,有如一家。就算有外敌内乱,也是一时,岂能动摇国家?

平王返正,既宅天邑,务求才良。等闻一善,喜豫连日。左右侍仆累言大臣贤异者,如是逾岁,王曰:余一人于德不明,求贤异益恐山泽遗逸不举,岂乐闻。吾以自闭塞哉!迩者仄媚仆臣,累誉权任,颇阶左右,意余孱昧,无能断明,徒唯共和,依违浸长,自贤败德,莫此为多。不时匡遏,就滋固党。于是弃左右近习三人,市贬庶司尹长五人,曰无令臣君者附下罔上,持禄阿意。天下闻之,称为齐明。海南之西归者七国。

【译文】

暂无

至理之世,舆服纯素,宪令宽简,禁网疏阔。夫舆服纯素则人不胜羡,宪令宽简则俗无忌讳,禁网疏阔则易避难犯。若人不胜羡则嗜欲希微,而服役乐业矣。俗无忌讳则抑闭开舒,而欢欣交通矣。易避难犯则好恶分明,而贵德知耻矣。夫服役乐业之谓顺,欢欣交通之谓和,贵德知耻之谓正,浮堕之人不胜于顺,逆节之人不胜于和,奸邪之人不胜於正,顺和正三者,理国之宗也。

【译文】

暂无

衰末之世,舆服文巧,宪令禳祈,禁网颇僻。夫舆服文巧则流相炎慕,宪令禳祈则俗多忌讳,禁网颇僻则莫知所逭。若流相炎慕则人不忠洁,而耻朴贵华矣。俗多忌讳则情志不通,而上下胶戾矣。莫知所逭则谗祸繁兴,而众不惧死矣。夫耻朴贵华之谓浮,上下胶戾之谓塞,众不惧死之谓冒,真正之士不官于浮,公直之士不官于塞,器能之士不官于冒,浮塞冒三者,乱国之梯也。

【译文】

暂无

荆君熊圉问水旱理乱,亢仓子曰:水旱由天,理乱由人。若人事和理,虽有水旱,无能为害。尧汤是也。故周之秩官云,人强胜天。若人事坏乱,纵无水旱,日益崩离,且桀纣之灭,岂惟水旱?荆君北面遵循,稽首曰:天不弃不谷,及此言也。乃以弘璧十朋为亢仓子寿,拜为亚尹,曰:庶吾国有瘳乎?亢仓子不得已,中宿微服,违之他邦。

【译文】

暂无

至理之世,山无伪隐,市无邪利,朝无侫禄。国产问:何由得人俗醇朴?亢仓子曰:政烦苛则人奸伪,政省一则人醇朴。夫人俗随国政之方圆,犹蠖屈之于叶也,食苍则身苍,食黄则身黄。曰:何为则人富?亢仓子曰:赋敛以时,官上清约,则人富;赋敛无节,官上奢纵,则人贫。

【译文】

真正天下大治的时代,山里面没有假和尚假道士,市场上没有唯利是图的奸商,朝廷没有奸佞和白吃俸禄的饭桶。弟子国产问:是什么原因让他们的心如此纯朴呢?亢仓子回答:政令烦苛那人就变得奸伪,政令简约那人就变得醇朴。国人的品格是随着国家政令的改变而改变的,好比吃叶子的虫子,吃绿叶就变绿,吃黄叶就变黄。弟子又问:怎么样才能让国人富裕呢?亢仓子回答:适当的收税赋用民力,官府清廉简约,国人就富裕;横征暴敛没有节制,官府奢侈纵欲,国人就贫穷。

勾粤之竿镞以精金,鸷隼为之羽,以之掊箠,则其与槁朴也无择。及夫荡寇争冲,觌武决胜,加之骇弩之上,则三百步之外不立敌矣;蜚景之剑威夺白日,气盛紫蜺,以之刲获,则其与劂刃也无择。及夫凶邪流毒,沸渭不靖,加之运掌之上,则千里之内不留行矣。夫材有分而用有当,所贵善因时而已耳。

【译文】

拿竹竿装上精钢箭头,装上羽毛做成箭,要是拿来做鸡毛掸子,和扫地笤帚也没什么区别。等到战争爆发,讨伐逆贼,把它们放到强弓硬弩中发射出去,三百步之外没有敌人不倒下;干将莫邪,亮夺白日,气贯长虹,要是拿来切菜,和做饭的菜刀也没什么区别,等到恶鬼出没,妖邪横行的时候,圣人拔剑而起发出神光,千里之内没有妖魔鬼怪再敢出来为害,材物有区别,但是使用起来要看适不适当,贵在能够因时因地因人制宜。

昔者明皇圣帝,天下和平,万物畅茂,群性得析,善因时而勿扰者也。近古以来天下奸邪者众,正直者寡,轻薄趋利者多,敦方退静者鲜。奸者出言长于忠言,遂使天下之人交相疑害,悲夫!

【译文】

过去圣明的三皇五帝,让天下太平,万物自然繁盛,各自得到天性,因势利导,从不扰民。近古以后天下奸诈狡猾的人开始统治,正直的人越来越少,趋炎附势唯利是图的人多,善良中正退让沉静的人成了熊猫。歪理邪说压倒了至理名言,于是让天下的人互相猜疑算计斗争杀害,杯具啊!

作法贵于易避而难犯,救弊贵于省事而一令,除去豪横则官人安,刑禁必行则官人不敢务私利。官人不敢务私利而百姓富。史刑曰:眚灾肆赦,赦不欲数。赦数则恶者得计,平人生心,而贤良否塞矣。人有大为贼害,官吏捕获,因广条引,诬陷贞良,阔远牵率,冀推时序,卒蒙赦宥。遇贼害者讫无所快,自毒而已。由是平人递生黠计,吏劳政酷,莫能镇止。此由数赦之过也。夫人之所以恶为无道不义者,为其有罚也;所以勉为有道行义者,为其有赏也。今无道不义者赦之,而有道行义者被妎而不赏,欲人之就善也,不亦难乎?世有贤主秀士肯察此论,人怨者非不接人也,神怒者非不事神也。巧佞甚人愈怨,淫祀盛神益怒。

【译文】

制定刑法一定要重视罪名一般人难以触犯而易于回避,拯救时弊一定要注意避免扰民法令如一,铲除豪强恶霸官府和百姓安宁,执法必严于是官吏不敢谋求私利。官吏不敢谋求私利百姓就会富起来。古代刑法书说:专心救灾就是赦免百姓(凡是过失犯罪,可以赦免),特赦罪犯不要过多。特赦罪犯过多就会恶人得势,百姓疑心重重,贤良之人不来辅佐。有犯大罪伤天害理的,官吏把他抓获,严刑逼供广为牵连,诬陷好人,牵连无数,正在准备处决的时候,忽然遇到大赦。被伤害被牵连的人心里郁闷,自己忧愁。因此天下坏人更加肆无忌惮,好人学坏,捕快操劳,政令再严酷,也不能吓着谁了。这都是特赦罪犯过多的错误。大家都痛恨无道不义的坏人,所以才要惩罚他;大家都鼓励有道行义的好人,所以才要奖励他。现在无道不义者被赦免,有道行义者却不加奖赏,想要天下人学好,这不是做梦吗?天下的贤君名臣们都懂得这个道理啊,百姓不是因为你不倡导礼仪而怨恨的,神灵不是因为你不敬仰神灵而发怒的。越倡导虚伪的仁义礼仪百姓越怨恨,越虚情假意拿奢华的祭礼贡献神灵越发怒。

君道篇第四

始生之者天也,养成之者人也。能养天之所生,而勿撄之,谓之天子。天子之动也,以全天为。故此官之所以自立也。立官者以全生也。今世之惑主多官而反以害生,则失所以为立官之本矣。草郁则为腐,树郁则为蠧,人郁则为病,国郁则百慝并起,危乱不禁。所谓国郁者,主德不下宣,人欲不上达也。是故圣王贵忠臣正士,为其敢直言而决郁塞也。克已复礼,贤良自至;君耕后蚕,苍生自化。由是言之,贤良正可待不可求,求得非贤也;苍生正可化不可刑,刑行非理也。尧舜有为人主之勤,无为人主之欲,天下各得济其欲;有为人主之位,无为人主之心,故天下各得肆其心。士有天下人爱之而主不爱者,有主独爱之而天下人不爱者,用天下人爱者,则天下安用主。独爱者则天下危,人主安可以自放其爱憎哉。由是重天下爱者,当制其情。所谓天下者,谓其有万物也;所谓邦国者,谓其有人众也。夫国以人为本,人安则国安,故忧国之主,务求理人之材。玉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怪石也;金之所以难辨者,谓其有鍮石也。

【译文】

最初是上天创造了世界,而保持和完成上天意志的是人类。能养育上天创造的美好事物,却不扰乱破坏他们的,就是传说中的天子。天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保护上天的秩序。这就是天子要着急选任百官所要达到的目的。所以任用官吏,是为了保护民生。现在的贪官污吏反而欺瞒主上,为了向上爬而不惜残害生灵,这就违背了所以为官的根本动机。草木变坏了就会腐朽,树木变坏了就成了无用之材,人变坏了就思想龌龊,国家变害了就会内忧外患,百害丛生,危机和动荡无法禁止。国家变坏的特征呢,就是统治者的仁德不能施予百姓,百姓的疾苦不能反映给上面这样。所以圣明的君主喜欢忠臣和正直之士,就是因为他们能仗义执言,消除腐坏和言论淤塞。君王克制自己回复上古的礼制,贤能的人就会纷至沓来,君王亲自下田劳动,皇后带头养蚕,百姓自然追随教化。由此看来,贤能的人只可以等待而不能刻意追求,形式上追求到的绝对不是贤才;百姓只能够教化而不能够滥罚,滥伐不是天下正理。尧舜只有作为人民主人的辛劳,而没有人民主人的贪欲,所以天下人全都各得其所;后来的昏君只有作为人民主人的的权位,而毫无为人民做主的思想,所以天下人人人都起了私心贪念。有百姓爱戴而君主不喜欢的正臣,有君主宠幸而百姓反感的佞臣,只有任用天下人爱戴的正臣,百姓才能安分的侍奉现在的君主。如果任用自己喜欢的佞臣,国家就危险了,君王怎么能一意孤行,重用佞臣呢?所以如果君王把他的王位很看重的话,就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天下所以叫天下,就是因为是万物的居所;国家之所以叫国家,是因为有各种各样的人民。国家必然要以百姓为本,百姓安逸国家就安全,所以忧国忧民的君王,必定会求贤若渴。美玉难以辨别,因为有怪石掺杂;金属难以识认,是因为有铁石冒充。

今夫以隼翼而被之鷃视,而不明者,正以为隼明者视之乃鷃也。今夫小人多诵经籍方书,或学奇技通说,而被以青紫章服,使愚者听而视之,正为君子也;明者听而视之,乃小人也。故人主诚明,以言取人理也,以才取人理也,以行取人理也;人主不明,以言取人乱也,以才取人乱也,以行取人乱也。夫圣主之用人也,贵耳不闻之功,目不见之功,口不可道之功,而百姓畅然自理矣。若人主贵耳闻之功,则天下之人运货逐利而市誉矣;贵目见之功,则天下之人恹形异艺而争进矣;贵可道之功,则天下之人习舌调吻而饰辞矣。使天下之人市誉争进饰辞见达者,政败矣。人主皆知镜之明己也,而恶士之明已也。镜之明己也功细,士之明己也功大,知其细失其大,不知类矣。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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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呼,人主清心省事,人臣恭俭守职,太平立致矣。而世或难之,吾所不知也!若人主方寸之地不明不断,则天地之宜,四海之内,动植万类,咸失其道矣!以耳目取人者,官多而政乱;以心虑取人者,官少而政清。是知循理之世,务求不可见不可闻之材;浇危之世,务取可闻可见之材。呜呼,人主岂知哉!以耳目取人,人皆勷敚以买誉;以心虑取人,人皆静正以勤德。吏静正以勤德,则不言而自化;吏勷敚以买誉,则刑之而不畏,世主岂知哉!

【译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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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道篇第五

夫国之将兴也,朝廷百吏,或短或长,或丑或美,或怡或厉,或是或非。虽听其言,观其貌,有似不同,然察其志、征其心,尽于为国,所以刚讦不怨,黜退不愕,得其中无违乎理。故天不惑其时,坠不乏其利,人不乱其事,鬼神开赞,蛮夷柔同,保合太和,万物化育。国之将亡也,朝廷百吏姿貌多美,颜色谐和,词气华柔,动止详润,虽观其貌、听其言,有若欢洽,然察其志、征其心,尽在竟位。所以闻奇则怪,见异必愕,狙嫉相蒙,遂丧其道。故天告灾时,坠生反物,人作凶德,鬼神间祸,戎狄交侵,丧乱弘多,万物不化。夫不伤货财、不妎人力、不损官吏而功成政立,下阜百姓,上滋主德,如此者忠贤之臣也。若费财烦人,危官苟效,一时功利,规赏于主,不顾过后贻灾于国,如此者奸臣也。至理之世,官得人;不理之世,人得官。

【译文】

国家将要兴盛的时候,朝廷中的百官,有矮有高,有丑有美,有和悦有严厉,有对有错。虽然听他们说话,看他们形貌,各不相同,然而观察他们的志向,考察他们的用心,都是为了国家的。所以会正心直谏而无私怨,挨骂也不会惊愕,议事中肯,不违背正理。所以上天的四时不会扰乱,大地的收获不会缺乏,人民的行事不会混乱,鬼神护佑,四夷归附,乾坤圆满,万物生发。国家将要灭亡的时候,朝廷中的百官,长相个个俊美,表情都很和顺,说话优雅温柔,行止安详润饰。虽然看他们的形貌,听他们讲话,好像欢畅融洽,然而观察他们的志向,考察他们的用心,都是为了争夺权位。所以听到新奇的声音就会大惊小怪,见到不同的意见就会惊愕不已,暗中嫉妒互相欺骗,就都会违背正道。所以上天的四时混乱,大地出生异常之物,人民行为凶恶,鬼神不断降禍,蛮族不断侵扰,到处丧气混乱,万物凝滞不生。那些不伤财富,不劳民力,不损害官制,而能够治理成功的,下可以增长百姓,上能够增长君德,这样的就是忠臣。那些劳民伤财危害官制,苟求一时近效,就去邀功请赏,不顾以后,给国家留下隐患的,这样的就是奸臣。正理治世,官位得到人才。失理乱世,人人追求官位。

邾龙覰问事君,亢仓子曰:既荣名而臣人者,心莫若公,貌莫若和,言莫若正。公不欲露,和不欲杂,正不欲犯。古之清勤为国修政,今之清勤为身修名。夫为国修政者,区处条别,动得其宜,合于大体;为身修名者,区处条别,致远不通,拘于小节。是知心以道为主,抵事得其所;心以事为主,抵物失其所。臣居上位不谏,下位不公,不合赡其禄。君不严敬,大臣不彰信,小臣不合官其朝。有才者不必忠,忠者不必有才。臣不患不忠,适恐尽忠而主莫之信;主不患不信,适恐信之而莫能事。事上等之人得其性,则天下理;中等之人得其性,则天下乱。明主用上等之人,当委以权宜便事,肆其所为;用中等之人,则当程课其功,示以赏罚。

【译文】

丞相邾龙覰亲自来请教如何侍奉君主,亢仓子说:既然你声名显赫侍奉君王,怎么能不怀着一颗天下为公的心,有着一副谦恭下士的仪表,发出那些正直无私的谏言呢?古代清心寡欲勤劳的为国家治理政治的大臣,有别于今天清心寡欲勤劳的为自身修养忠信之名的大臣。为国家治理政治的大臣,动静有节,顺应天时,合乎大体;自身修养忠信之名的大臣,动静有节,不能通达,拘于小节。所以内心以道为主,遇事都能秉公而断;内心以事为主,遇到外物的诱惑就失所错乱。大臣对主上不进谏,对百姓不公正,就对不起自己的俸禄。君主不恭谨,大臣不诚信,小臣就不能好好的当个清官。有能力的不一定忠诚,忠诚的不一定有能力。臣下不忧虑自己不忠诚,而是怕尽忠报国君主却不信任;君主不忧虑不信任大臣,而是怕信任的大臣却不尽忠职守。如果上等之臣主政顺着自己的本性治理,天下就会大治,如果中等之臣顺着本性治国,天下就会打乱。贤明的君主如果任用上等之臣,就会让他随机行事,赋予大权。如果任用中等之臣,就会给他制定功过标准,赏罚分明。

贤道篇第六

贤良所以屡求而不至,难进而易退者,非为爱身而不死王事,适恐尽忠而主莫之信耳。自知有材识之人,外恭谨而内无忧。其于众也,和正而不狎,亲之则弥庄,疏之则退去而不怨,穷厄则以命自宽,荣达则以道自正。人有视其仪贤也,听其声贤也,征神课识,或负所望。夫贤人其见用也,入则讽誉,出则龚默,职司勤辨,居室俭闲。其未见用也,藏身于众,藏识於目,藏言于口,饱食安步,独善其身,贞而不怨。智者不疑事,识者不疑人。有识之士行危而色不可疏,言逊而理不可拔。凡谓贤人不自称贤,效在官政,功在事事。太平之时,上士运其识,中士竭其耐,小人输其力。

【译文】

贤良之所以屡求而不来,难访而容易辞官的原因,不是爱惜身体不为君主尽忠,而是怕尽忠之后君主却步信任自己。自知有才的人,对外恭敬谨慎而内心没有忧患。他为人处事,随和正派而不猥琐,亲近他却越发正派,疏远他也不会怨恨,穷困潦倒就用天命安慰自己,发达富贵就用道德约束自己,众人看他的仪表很贤德,他的言论很贤明,但是如果让他为自己牟利,也许会失望。如果贤人被任命,入朝就进谏劝讽,在外就沉静寡言,恪尽职守,在家节俭。如果他没被任命,藏身于大众,藏知识于眼中,三缄其口,以温饱为乐,加强修养,没有怨言。聪明人不会怀疑他办事的能力,明眼人不会怀疑他做人的品格。有识之士做事谨慎而能力不可忽视,不善言辞而正理不可否认。凡是大家都称为贤人的自己不自称贤人,办事效率在为官中显现,治国功劳在做事中体现。太平的时候,上等人为国运筹帷幄,中等人奉献才能,下等人出力耕耘。

齐有掊子者,材可以振国,行可以独立,事父母孝,谨乡党恭。循念居贫无以为养,施信义而游者久之矣。所如寡合,或为乘时夸毗者所蚩。绐于是,负杖步足问乎亢仓子,曰:吾闻至人忘情,黎人不事情。存情之曹,务其教训而尊信义。吾乃今不知为工受不信为信,信而不见信为信;为勤慕义为义,人义而不俟义为义。然则信义之士,常独厄随退。胡以取贵乎?时而教理之所上也。亢仓子俯而循衽,仰而譆,超然而歌曰:时之阳兮信义昌,时之默兮信义伏。阳与默、昌与伏,汩吾无谁私兮,羌忽不知其读。夫运正性以如适,而物莫之应者,真不行也。夫真且不行,谓之道丧。道丧之时,上士乃隐。隐之为义有可为也、莫可为者也,有可用也、莫可用者也。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故莫可用者也。

【译文】

齐国有个人叫掊子,有治国安邦之才,辅佐天下之能,是一位孝子良友。以安贫乐道为修养,广施信义而周游各国很久了。但是他所到之处没有君王看重他,反而有时被奸佞小人所嘲笑。于是他背着拐杖徒步前来请教亢仓子说:我听说仙人忘了人情,隐士不放纵感情。一定要遵循圣人的教诲而尊重信义。现在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君王把故作信义的小人当做信义之人,而把遵循信义而不刻意表现的我作为不信之人;把口头上仰慕正义的人当做义士,而把实际看重义却不刻意表现的我当做不义之人。因此信义之人,经常到处碰壁,怎么能出人头地,实现圣人的教诲呢?请您教导我到底为了什么。亢仓子低头看路,仰天长啸,超然潇洒狂歌一曲——阳光普照啊信义兴盛,阳光暗淡啊信义隐藏。普照和暗淡,兴盛和隐藏,交替着其实是大道天意啊,忽然不见了时代的方向。如果遵循正道而不能为世物所接受啊,就是真理运行受阻的模样。真理运行受阻的时候,正道已经沦丧。正道已经沦丧的时候,高尚的人隐遁他乡。隐居的义士其实可以有所作为啊,却无法作为,可以被任用啊,却不得顺畅。国家有道的时候施展才智啊,国家无道的时候莫逞刚强。时代如此,你不要悲伤。

祭公问贤材何从而不致,亢仓子曰:贤正可待不可求,材慎在求不慎无若。天子静、大臣明、刑不避贵、泽不隔下,则贤人自至而求用矣。贤人用则四海之内明,目而视清,耳而听坦,心而无郁矣。天自成,地自宁,万物醇化,鬼神不能灵,故曰贤,正可待不可求。若天子勤明,大臣和理,之求士也,则恹弘方大、公直靖人之才至;若天子苛察,大臣躁急,之求士也,则曲心巧应、毁方破道之才至;若天子疑忌,大臣巧随,之求士也,则奇姓异名、仄媚怪术之才至;若天子自贤,大臣固位,之求士也,则事文逐誉、贪浊浮丽之才至;若天子依违,大臣回佞,之求士也,则外忠内僻、情毒言和之才至。故曰才慎在求不慎无若者。

【译文】

祭公问贤才为何屡求不至,亢仓子说:贤人可以等待而不可强求,人才要谨慎的识别不谨慎还不如不求。君主清净,大臣贤明,天子犯法与民同罪,泽被苍生不分等级,这样贤人会自己前来请求你任用。任用了贤人就会天下清明,看事情看到本质,听言论听出真相,心里不会迷惑忧愁。上天自会成就你,大地自会安宁,万物生长自在,鬼神也不灵验来伤害你。所以说贤才,只可以等待而不可强求。如果天子勤政圣明,大臣正直明理,这样求才,正直公正忠诚的大才就会来到;如果天子苛刻计较,大臣浮躁狡猾,这样求才,狡猾奸佞枉曲的庸才就会来到;如果天子多疑狠毒,大臣阿谀奉承,这样求才,古怪精灵耸人听闻的邪才就会来到,若天子自以为是,大臣顽固死板,这样求才,则沽名钓誉贪婪浮华的佞才就会来到,若天子没有主见,大臣奸佞贪婪,这样求才,则外表忠厚内藏奸诈、笑里藏刀的毒才就会来到。所以说人才要谨慎的识别不谨慎还不如不求。

黄帝得常仙封鸿鬼容丘,商王得伊尹中兴得甫申,齐桓得宁籍,皆由数。君体道迈仁,布昭圣武,思辑光明,宽厚昌正,而众贤自至而求用,非为简核而得也。祭公曰:夫子云贤人不求而自至,亦有非贤不求而自至者乎?亢仓子曰:夫非贤不求而自至者,固众矣。夫天下有道,则贤人不求而自至;天下无道,则非贤不求而自至。人主有道者寡,无道者众,天下贤人少,不肖者多。是知非贤不求而自至者多矣。祭公曰:贤固济天下,材亦能济天下,俱济天下,贤与材安异耶?亢仓子曰:窘乎哉,其问也!夫功成事毕,不徇封誉,恭退朴俭之谓贤;功成事毕,荣在禄誉,光扬满志之谓材。贤可以镇国,材可以理国。所谓镇者,和宁无为,人不知其力;所谓理者,勤率其事,人知所于德。一贤统众材则有余,众材度一贤犹不足。如是贤材之殊域,有居山林而喧者,有在人俗而静者,有喧而正者,有静而邪者也。凡视察其貌鄙俗而能有贤者,万不有一;视察其貌端雅,而实小人者十而有九失。夫不炼其言而知其文,不责其仪而审其度,不采其誉而知其善,不流其毁而断其实,可谓有识者也。

【译文】

黄帝得到一干贤才得道成仙,商王得伊尹国家中兴,齐桓得管仲,都是这个原因。君王依从大道,布昭圣武,思辑光明,宽厚昌正,而众贤人会不请自来,不是到处访贤才得到的。祭公曰:先生说贤人不求而自至,哪有没有不是贤人却不求而自至的?亢仓子说:不求而自至的非贤人,多的很。天下有道,贤人不求自来;天下无道,小人贤不求自来。有道的君主少,无道的君主多,天下贤人少,小人多。所以说不求而自至的小人更多。祭公问:贤固然有益于天下,材也可以有益于天下,都有益于天下,贤与材有什么不同吗?亢仓子曰:大王问的问题真是窘啊!功成身退,不图名利,生活简朴的叫贤;功成事毕,功名利禄,志得意满的才叫材。贤可以定国安邦,材只能够可以治理国家。所谓定国安邦,就是无为而治,百姓不知道他的所有付出;所谓治理国家,恪尽职守,百姓根据他的行为表现知道他。一个贤人统帅许多材人还绰绰有余,许多才人比起贤人还有不足。所以贤人和才人相去甚远,有人住在山林还出名,有人在闹市还很安静,有人出名却很正派,有人安静却很邪恶。大凡看此人荣貌鄙俗,却是个贤人的例子,一万个里一个也没有;看此人荣貌端雅,却是个小人的,却有十分之九。如果有人不读完长篇大论却抓住文章本质,看人不看仪表却能体察内心,不听世俗的称赞却能明断善恶,不听众人的栽赃却能得知真相,那他就是有识之人。

顺道篇第七

闵子骞问仲尼,道之与孝相去奚若。仲尼曰:道者自然之妙用,孝者人道之至德。夫其包运天地,发育万物,曲成类形,布丕性寿,其功至实而不为物府,不为事官,无为功尸,扪求视听莫得而有,字之曰道。用之于人字之曰孝。孝者善事父母之名也。夫善事父母,敬顺为本,意以承之,顺承颜色,无所不至,发一言举一意不敢忘父母,营一手措一足不敢忘父母。事君不敢不忠,朋友不敢不信,临下不敢不敬,向善不敢不勤。虽居独室之中,亦不敢懈其诚,此之谓全孝。故孝诚之至通乎。神明光于四海,有感必应,善事父母之所致也。昔者虞舜其大孝矣乎!庶母惑父,屡憎害之。舜心益恭,惧而无怨。谋使浚井,下土实之,于时天休震动,神明骏赫,道穴而出,奉养滋谨。由是玄德茂盛,为天下君。善事父母之所致也;文王之为太子也,其大孝矣。朝夕必至乎寝门之外,问寺人曰兹日安否何如,曰安,太子温然喜色;小不安节,太子色忧满容朝夕。食上太子必视寒暖之节,食下必知膳羞所进,然后退。寺人言疾,太子肃冠而齐膳宰之馔,必敬视之,汤液之。贡必亲尝之。尝馔善则太子亦能食,尝馔寡太子亦不能饱。以至乎复初,然后亦复初。君后有过,怡声以讽。君后所爱,虽小物必严龚。是故孝成于身,道洽天下。

【译文】

弟子闵子骞问孔子说:“道和孝差几个层次呢?”孔子说:“大道是自然的妙用,孝顺是人道的最高道德。那主宰天地,生化万物,造就形体,养育本性,功劳最大但是不自认为是造物主,宇宙宰,功德王,看不见听不见感觉不到的,我们人类称之为道。道应用于人类就叫做孝。孝,就是好好侍奉父母的别名。好好侍奉父母,就要把毕恭毕敬的顺从作为根本,顺他们的心意,让他们喜形于色,无微不至,一言一行一心一念一举一动都不敢忘记父母。侍奉君主不敢不尽忠,对待朋友不敢不诚心,对上司不敢不恭敬,做好事不敢不勤奋。就算独处斗室,也不敢懈怠不诚实。这就叫做完全孝顺。所以只有诚实到极点的人才能通达孝道。这样的人神明照亮四海,有求必应,就是因为他们好好侍奉父母的缘故。从前虞舜是大孝子就是例子。后娘蛊惑老爸多次想杀害他。舜却越发孝顺,虽然害怕却不怨恨。阴谋让他挖井,扔土想要活埋他,这是上天震动,神明降临,为他开辟道路掏出,侍奉父母更加恭谨。于是他玄德大盛,做了天下的君主。就是因为他好好侍奉父母的缘故。周文王当太子的时候,非常孝顺。早晚一定到寝宫外面问宫人父母是否安康,听到安康就喜形于色,如果父母得了一点小病,就天天愁眉不展。宫人上菜,太子一定看看冷热是否合适,宫人收拾餐具,太子一定要问问父母胃口如何,然后才离开。宫人说父母有恙,太子一定要正冠而敬献精美的食物,一定要亲自是否父母进膳用汤。遇见外国进贡,太子一定要先品尝味道。父母饭菜丰盛太子就吃得下饭,父母饭菜不好太子也吃不下去。父母有过错,平心静气的进谏,父母喜爱的,小东西也要严加保管。因此修成孝道,闻名天下。

雅曰:文王陟降,在帝左右。言文王静作进退,天必赞之。故纣不能害。梦启之寿,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善事父母之所致也。闵子骞曰:善事父母之道,幸既闻之矣。敢问教子之义?仲尼曰:凡三王教子,必视礼乐。乐所以修内,礼所以修外。礼乐交修则德容发辉于貌。故能温恭而文明。夫为人臣者,煞其身有益于君则为之,况利其身以善其君乎?是故择建忠良贞正之士,为之师傅,欲其知父于君臣长幼之道。夫知为人子,然後可以为人父;知为人臣,然后可以为人君;知事人,然后能使人。此三王教子之义也。闵子骞退而事之,于家三年,人无间於父母兄弟之言,交游称其信,乡党称其仁,宗族称其悌。德行之声溢于天下,此善事父母之所致也。

【译文】

《小雅》记载,周文王因为尽孝,神明常伴天帝左右。就是说文王一举一动,上天都很赞赏。所以纣王也不能加害他,上天赐给他子孙30代,八百年的江山基业。就是因为他好好侍奉父母的缘故。”闵子骞问:“好好侍奉父母的道理,我有幸听说,那么教育子女的方法呢?”孔子说:“禹汤文王教育子女,用的是礼乐。用乐陶冶情操,用礼教导品行。礼乐交修所以姿容文雅,德高望重。因此能温文尔雅,文明礼貌。作为臣下,杀身为主尚且值得,何况利人利己的事情呢?所以要为太子青睐忠良正直的师傅,让他知道君臣长幼的规矩。学会当儿子,以后才能做好父亲;学会当臣子,以后才能当好君主。知道怎样侍奉好别人,以后才能驱使别人。这就是三王驾驭子女的方法。”闵子骞应声退下,回家好好侍奉父母三年,到处流传着他至孝、至信、至仁的名声。他的德行美名流传天下,这就是他好好侍奉父母的缘故。

齐太子坐清台之上,燕庄侯他高冠严色,左带玉具剑,右带环佩,左光照右,右光照左,太子读书不视。壮侯他问曰:齐国有宝乎?太子曰:主信臣忠,百姓戴上,齐国之宝也。壮侯他应声解剑而去。呜呼,人有偏蔽,终身莫自知已乎!贤者见之宽恕而不言,小人暴爱而溢言,亲戚怜嫉而贰言,人有偏蔽恶乎,不自知哉!是故君子检身常若有过,衣其衣,食其食,知其过而不克有以正之者,君子耻之。将欲有言,识其必不能行者,君子罕言。当责众人之恶者,视已善乎哉。当责众人之邪者,视已正乎哉?此之谓反明。

【译文】

齐太子坐在清台之上,燕庄侯戴着高冠来见,左边戴着美玉的宝剑,右边戴着精美的环佩,盛气凌人,光华四射。齐太子低头读书,视而不见。燕庄侯轻蔑的问:“你们齐国有宝物吗?”齐太子说:“我们君王诚信,大臣忠诚,百姓拥护朝廷,这难道不是宝物吗?”燕庄侯恍然大悟,连忙把宝剑解下来,羞愧的走了。呜呼!糊涂愚昧的人终生也不知道自己糊涂呢!聪明人看见了胸怀宽广不便对他说,小人为了讨好他获得利益反而拍他马屁,亲戚可怜爱护他不得不说违心话,这样他的缺点愚昧,自己就看不见了啊!所以君子经常三省己身,看看是不是有缺点过错,知道自己有错却不改,君子看做是耻辱。想要发表言论,但是认识到不能执行,君子就不说。想责备大家的缺点,先看看自己是不是没有缺点,责备大家的过错,先看看自己是否正确?这就叫反省的明智。

翟西氏之子甚孝谨,翟西怜其子而好妄与之言。翟西辰出夕返,则曰甲死矣,其子信之。既而甲在焉。他夕则曰乙且害余,其子伺将行仇,既而不见恶端。他夕则曰丁病矣,其子觇之,丁诚无恙。举此类也。冒淹年序子固孝谨,至于训勒,益不保承。乡国之人疾其咎口,谋将煞之。翟西闻而惧,归以告子,子未甚信,既而翟西见煞。谓多言之人为疏露,亦有辞约而不密者,谓轻佻之人,为不定;亦有体闲而心躁者,谓丛杂之人,为猥细;亦有外洁而内浊者,若类而引之,不可殚载。若非彻识,孰克究详。时有不可不应事也者。内静而外动,易动而难静;时有不可不求事也者,内思而外待,待至而后乐。是故外静而内动者,摇思而损性;奔走而逐利者,劳力而害名。

【译文】

翟西氏之子特别孝顺,翟西爱惜他就喜欢和他胡说八道。翟西早出晚归,回来说甲死了,儿子信了。过几天看见甲了。过几天回来说乙要谋害你老爸,儿子天天保护他等着乙来行凶,却看不见乙有什么动静。过几天又说丁生病了,儿子去看望,丁安然无恙。这样的事太多了。就算儿子十分孝顺,被骗多了也生疑惑。乡里的人恨翟西氏太能骗人胡说八道,谋划要杀他。翟西听了害怕,回家告诉儿子,儿子却不太相信。过几天终于翟西被杀死了。这样说来话多的人容易疏漏,还有说话不着边靠谱的,叫做轻佻的人,立场不坚定;也有无所事事心里狂躁的人,叫做丛杂的人,行为猥琐小气。还有外表高尚内藏奸诈的人,这样类推下去,数不胜数。如果你不曾阅人无数,你也不能分清看明。总有人非常好事,心里清净却行为频繁,容易躁动却难以安静;还有人司机应变,心里谋划静待时机,时机到了绝不错过。所以内心躁动的人,费神而且损性;奔走追求利益的人,空耗气力而名声受损。

人生於世,或有事不遂志,而宣言云不遇时者,是无异负丹颈之罪,俟时行戳,岂不殆哉。其博才通识未见称用者,正可云时非不清,命未与耳,事不韪欤。长于谏者务依存前人之性,而翦制其情之所由起,是以彼此开进亲敬殷笃;不长于谏者务攻前人之性而暗於情之所来,是以彼此嫌贰猜衅日积。儿童之所简者,乃耆耋之所非;耳目之所娱者,乃心虑之所疾。徤责天下之愚者。已之未贤也;徤责天下之迷者,已之未明也。以未贤责众愚,未贤者以之亡;以未明责众迷,未明者以之伤。

【译文】

人生在世,一旦有不如意的事,就号称生不逢时,和犯了杀头大罪,却等着杀头的时候到来一样,不是很危险吗?博学多才却没有人愿意用,正好可以说时也命也,命运不通,并不根本碍事。善于进谏的人一定会顺应上级的天性,而克制他情欲产生的根源,所以彼此越发互相尊敬亲近;不善于进谏的人一定会顶撞上级的天性而不明白他情欲产生的根源,因此彼此猜忌怨恨的情绪日益高涨。孩子们喜爱的,却是老人们厌恶的;耳目所爱好的,却是心灵所痛恨的。大力指责天下的愚人,是因为自己也不贤明,大力大力指责天下的糊涂蛋,是因为自己也不睿智。用自己的不贤指责众人的愚昧,必然因此而受害,用自己的不智指责众人的糊涂,必然因此而受伤。

农道篇第八

人舍本而事末,则不一令。不一令则不可以守、不可以战。人舍本而事末,则丌产约。丌产约则轻流徙,轻流徙则国家时有灾患,皆生远志,无复居心。人舍本而事末,则好知。好知则多诈,多诈则巧法令,巧法令则以是为非、以非为是。古先圣王之所以理人者,先务农人。农人非徒农人,农人非徒为坠利也。贵行其志也。人人农则朴,朴则易用,易用则边境安,安则主位尊。人农则童,童则少私义,少私义则公法立。

【译文】

人们抛弃根本追求表面,就不能一心行动。不能一心行动就即不能守卫也不能战斗;人们抛弃根本追求表面,就会注重索取和压榨,忽视流离失所的人。忽视流离失所的人,国家不断会有灾难祸患,大家都生出高飞远走的念头,不再安居乐业;人们抛弃根本追求表面,就会爱好计策智谋。爱好计策智谋就会多有欺骗,多有欺骗就会在法律制度上做手脚,在法律制度上做手脚就会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古代的圣明君主用来治理人事的方法,先在农业人民方面下手。农民不仅仅是农民,农民也不仅仅是为了种地赢利。贵在施行农民的高尚品性。人人务农则世道纯朴,世道纯朴则法令容易执行,法令容易执行则国境安宁,国境安宁则君主的地位尊贵。人们喜爱务农就会有童心,有童心就会减少自私的本性,减少自私的本性就会使公平的法令容易建立。

力博深农则丌产复,丌产复则重流散,重流散则死丌处无二虑。是天下为一心矣。天下一心,轩皇几蘧之理不是过也。古先圣王之所以茂耕织者,以为本教也。是故天子躬率,诸侯耕籍,田大夫士第有功级,劝人尊坠产也;后妃率嫔御蚕於郊桑公田,劝人力妇教也。男子不织而衣,妇人不耕而食,男女贸功,资相为业,此圣王之制也。故敬时爱日,埒实课功,非老不休,非疾不息。一人勤之,十人食之。当时之务,不兴土功,不料师旅,男不出御,女不外嫁,以妨农也。黄帝曰:四时之不可正,正五谷而已耳。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天也,养之者坠也。是以稼之容足,耨之容耰,耘之容手,是谓耕道。农攻食,工攻器,贾攻货,时事不龚,敚之以土功,是谓大凶。

【译文】

大力提倡发展农桑则注重付出和贡献,注重付出和贡献则重视人民的疾苦和流离,重视人民的疾苦和流离则人民愿意老死乡里而不再烦恼何处谋生。这样天下归心。天下归心这道理,伏羲黄帝带头下田劳动的事例不就是一个证明?古代圣明君主之所以带头务农和纺织,是把这些作为教化人民的根本方法。于是天子亲自下田带头劳作,诸侯拿起锄头开垦耕田,大夫和士人按照等级大小分给相应的田产以供劳动,是劝人重视农业劳动。皇后和妃子率领宫女和内侍在郊外公田丽养蚕,是劝人重视妇女的劳动教育。男人不用纺织能穿上衣服,妇女不用耕作能吃上粮食,男人和女人相互供养,互相配合从事农业,这是圣明君王的制度。所以敬天按时,踏实用工,不老不休,不病不息。一个人辛勤劳作的成果,可以让十个人吃饱。那时候的治理,不大兴土木,不扩军备战,男人不奔走牟利,女人不嫁到远方,因为那样妨害农业的发展。黄帝说:“四季不可以不按天时,按天时才能让粮食丰收。种庄稼的是人,使之成活的是天,使之丰收的是肥料(土地)。

所以说“播种容得下脚,松土容得下锄,除草容得下手。”这是耕作之道。(事在人为)农民专攻粮食,工人专攻器具,商人专攻贸易,时令和工种都不同,如果随便被征调来大兴土木的话,会很危险的。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千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译文】

管子说:“粮仓充足,百姓就懂得礼节。”百姓缺吃少穿而可以治理得好的,从古到今,没有听说过这事。古代的人说:“一个男子不耕地,有人就要因此挨饿;一个女子不织布,有人就要因此受冻。”生产东西有时节的限制,而消费它却没有限度,那么社会财富一定会缺乏。古代的人治理国家,考虑得极为细致和周密,所以他们的积贮足以依靠。现在人们弃农经商(不生产而)吃粮的人很多,这是国家的大祸患。过度奢侈的风气一天天地滋长,这也是国家的大祸害。这两种大祸害公然盛行,没有人去稍加制止;国家的命运将要覆灭,没有人去挽救;生产的人极少,而消费的人很多,国家的财富怎能不枯竭呢?

汉朝从建国以来,快四十年了,公家和个人的积贮还少得令人痛心。错过季节不下雨,百姓就将忧虑不安,年景不好,百姓纳不了税,朝廷就要出卖爵位,百姓就要出卖儿女。这样的事情皇上已经耳有所闻了,哪有治理国家已经危险到这种地步而皇上不震惊的呢?  

世上有灾荒,这是自然界常有的现象,夏禹、商汤都曾遭受过。假如不幸有纵横二三千里地方的大旱灾,国家用什么去救济灾区?如果突然边境上有紧急情况,成千上万的军队,国家拿什么去发放粮饷?假若兵灾旱灾交互侵袭,国家财富极其缺乏,胆大力壮的人就聚集歹徒横行抢劫,年老体弱的人就互换子女来吃;政治的力量还没有完全达到各地,边远地方敢于同皇上对抗的人,就一同举兵起来造反了。于是皇上才惊慌不安地谋划对付他们,难道还来得及吗? 积贮,是国家的命脉。如果粮食多财力充裕,干什么事情会做不成?凭借它去进攻就能攻取,凭借它去防守就能巩固,凭借它去作战就能战胜。使敌对的人归降,使远方的人顺附,招谁而不来呢?现在如果驱使百姓,让他们归向农业,都附着于本业,使天下的人靠自己的劳动而生活,工商业者和不劳而食的游民,都转向田间从事农活,那么积贮就会充足,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本来可以做到使国家富足安定,却竟造成了这种令人危惧的局面!我真替陛下痛惜啊!

凡稼早者先时。暮者不及时,寒暑不节,稼乃多灾。冬至已後五旬有七日而昌生,於是乎始耕。事农之道,见生而艺生,见死而获死。天发时,坠产财,不与人期。有年祀土,无年祀土,无失人时。迫时而作,过时而止,老弱之力,可使尽起。不知时者,未至而逆之,既往而慕之,当丌时而薄之,此事之下也。夫耨必以旱,使坠肥而土缓,稼欲产於尘土而殖。於地坚者慎其种,勿使数,亦无使疏。於其施土,无使不足,亦无使有余。甽欲深以端,畝欲沃以平,下得阴,上得阳,然后咸生。立苗有行,故速成。强弱不相害,故速大。正丌行,通其中,疏为泠风,则有收而多功率。稼望之有余,就之则疏,是坠之窃也。不除则芜,除之则虚,是事伤之也。苗丌弱也,欲孤丌长也,欲相与居。丌熟也,欲相与扶,三以为族。稼乃多谷,凡苗之患,不俱生而俱死。是以先生者美米,后生者为粃。是故其耨也,长其兄而去其弟,树肥无使扶疏,树墝不欲专生而独居。肥而扶疏,则多秕;墝而专居,则多死。不知耨者,去其兄而养其弟,不收其粟而收其秕,上下不安,则稼多死。

【译文】

凡是过早播种的粮食未得天时,过晚就不及时,寒暑不按时运行,收成就会多灾多难。冬至过后五十天地气上升,然后才可以耕种。务农的方法,看见植物生长就栽培,看见植物衰亡就收获。上天运行天时,提供肥料雨露供人生产,不会按照人的意志改变。收成好的时候要开垦土壤,收成不好的时候也要开垦,不要错失(天)的时节。关键的时候大力劳作,过了时候就适可而止。老人和小孩,关键时刻也要动员出力。不知道顺应天时的人,未到的时候逆天播种,错过的时候后悔不已,关键时刻视而不见。这就是最下等的做法。

(松土必须要在干旱的时候,使土地肥沃而平整。庄稼在松软的尘土上容易发芽而在坚硬的土地上容易长高。下种要谨慎,不能让它过密,也不能让它稀疏。在给种子覆土时,既不能少,也不能多。灌渠要深挖而端直,田亩要肥沃而平整。下面得到阴气,上面获得阳气,那就什么庄稼都能长好。秧苗行列有序,生长就会迅速,壮苗弱苗不打架,长大就会很快。

使庄稼行列端正,使中间通畅,疏导清风穿过苗株,就会有好收成好结果。空虚的庄稼远看很茁壮,近看则空虚,这是土地偷走了它的养料。不除草容易荒芜,除草又容易虚弱,这是除草伤了秧苗的原因。小苗的时候需要独自生长,长大的时候需要结伴生长,丰收的时候需要互相扶持依靠。三五株为一簇,庄稼才容易颗粒饱满。(耕种)) 松土必须在干旱时节,使所施肥料均匀而土质肥厚,种植的时候方可无碍。土地坚硬的地方谨慎播种,不能种太多,也不能种太少。施肥松土的程度,不要不够也不要过分。山地梯田要深种正种,平地良田要广种平种。下面得到地气,下面得到天气,然后全都成活。插秧有时间限制要快速。力度适中所以能大面积成长。端正沟拢走向,通水利,通风,就会丰收多成果。如果庄稼看着多,收成少,就是肥料不足。不除杂草就会荒芜,除草反而禾苗虚弱,就是因为耕作不得法。禾苗弱小的时候,喜欢独自生长,喜欢各自共生。禾苗成熟的时候,喜欢成群结队,喜欢大片成熟。收成就会丰厚,禾苗的祸患,是不一起生长而一起枯死。先长出来的是美味的稻米,后长出来的是糟糠之食。所以耕种的时候,留下先生长的剔除后生长的。果树施肥要多而精,果树不愿群生而愿意单独生长。如果施肥精而不多就会大量死亡。不会耕种的人,留下后生长的剔除先生长的,收获糟糠取出美米,这样丰收就不可能了。

得时之禾,长秱而大穗,团粟而薄糠,米饴而香,舂之易而食之强。失时之禾,深芒而小茎,穗锐多秕而青蘦。得时之黍,穗不芒以长,团米而寡糠。失时之黍,大本华茎,叶膏短穗。得时之稻,茎葆长,秱穗如马尾。失时之稻,纤茎而不滋,厚糠而菑死。得时之麻,疏节而色阳,坚枲而小本。失时之麻,蕃柯短茎,岸节而叶虫。得时之菽,长茎而短足,其荚二七以为族,多枝数节,竟叶繁实,称之重,食之息。失时之菽,必长以蔓,浮叶虚本疏节而小荚。得时之麦,长秱而颈族二七以为行,薄翼而醇色,食之使人肥且有力。失时之麦,胕肿多病,弱苗而荚穗。是故得时之稼丰,失时之稼约。庶谷尽宜,从而食之,使人四卫变强,耳目聪明,凶气不入,身无苛殃。善乎孔子之言,冬饱则身温,夏饱则身凉。夫温凉时适,则人无疾疢。人无疾疢,是疫厉不行。疫厉不行,咸得遂其天年。故曰:谷者人之天。是以兴王务农。王不务农,是弃人也。王而弃人,将何国哉!

【译文】

种的好的禾苗,茎长大穗,颗粒饱满糟糠少,柔软吃着香,舂麦容易而吃起来使人强壮。种的不好的禾苗,穗小多糠而青涩。

种的好的高粱,穗不锋芒但是长大,颗粒抱团糟糠少,种的不好的高粱,根大茎白,叶子枯黄短穗。

种的好的大米,茎葆长,秱穗如马尾。种的不好的大米,纤茎而不滋,厚糠而菑死。

种的好的麻,疏节而色阳,坚枲而小本。种的不好的麻,蕃柯短茎,岸节而叶虫。

种的好的黑豆,长茎而短足,其荚二七以为族,多枝数节,竟叶繁实,称之重,食之息。种的不好的黑豆,必长以蔓,浮叶虚本疏节而小荚。

种的好的小麦,长秱而颈族二七以为行,薄翼而醇色,食之使人肥且有力。种的不好的小麦,胕肿多病,弱苗而荚穗(麦穗合不拢)。所以种的好的收成好,种的不好的收成差。如果粮食收成好,人吃了身体强壮,耳目聪明,凶气不入,没有疾病。孔子说的好,冬天吃饱不冷,夏天吃饱不热。不冷不热,人不生病。人不生病,瘟疫不流行。瘟疫不流行,全都健康长寿。所以说:民以食为天。所以将要兴国的君主都从事农业。君王不务农,就是抛弃人民。君王抛弃人民,国将不国了。

兵道第九

秦景主将视强兵於天下,使庶长鲍戎必致亢仓子,待以壤邑十二,周实迫之。亢仓子至自荣泉,宾于上馆,景主三日弗得所问。下席北首顿珪曰:天果无意恤孤耶!亢仓子油然觑眄,曰:朕以主为异之问,而宁弊弊焉以斫剌为故抑者,亦随丌欲而得正焉?无如可矣。景主一拜再举,敛黼衽,端珪抑首而坐,曰:实惟天所命。亢仓子仰榱而嘘,俯正颜色曰:原兵之所起与始,有人俱夫。凡兵也者,出人之威也。人之有威,性受於天故。兵之所自来上矣。尝无少选之不用,贵贱长少贤愚相与同察兵之兆:在心怀恚而未发兵也,疾视作色兵也,傲言推捘兵也,侈斗攻战兵也。此四者鸿细之争也。未有蚩尤之时,人实揭材木以斗矣。黄帝用水火矣,共工称乱矣,五帝相与争矣,一兴一废,胜者用事。夫有以咽药而死者,欲禁天下之医非也;有以乘舟而死者,欲禁天下之舩非也;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禁天下之兵非也。夫兵之不可废,譬水火焉。善用之则为福,不善用之则为祸。是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罚不可偃於国,征伐不可偃於天下。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偃兵。兵诚义以诛暴君而振苦,人人之悦也。若孝子之见慈亲,饿隶之遇美食,号呼而走之。若强弩之射深谷也。胜负之决勿征于他,必反人情。人之情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欲其众也,心欲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古之至兵,盖重令也。故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於此,则胜之于彼。诚若此,则敌胡足胜也。凡敌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令来而得死,且以走为利。敌皆以走为利,则刃无所与接矣。此之谓至兵。傲虐奸诈之与义理反也,其势不俱胜、不两立,故义兵之入於敌之境,则人知所庇矣。兵至於国邑之郊,不践果稼,不穴丘墓,不残积聚,不焚室屋,得人虏厚而归之,信与人期以敚敌资,以章好恶、以示逆顺。若此而犹有愎狠凌傲、遂宕不听者,虽行武焉可也。先发声出号令,曰兵之来也,以除人之雠,以顺天之道。故克其国,不屠其人,独诛所诛而已矣。于是举选秀士贤良而尊封之,求见孤疾长老而拯救之,发府库之财,散仓廪之谷,不私其物,曲加其礼。今有人於此,能生死人,一人则天下之人争事之矣。义兵之生,一人亦多矣。人孰不悦?故义兵至,则邻国之人归之若流水,诛国之人望之如父母。行地滋远,得人滋众。辞未终,景主兴,稽首曰:孤获闻先生教言,不觉气盈宇宙,志知所如也。而心滋益龚。于是步前称觞,为亢仓子寿。拜居首,列师位,严于斋室。又月涉旬,辰加天关,白昼行道。行弟子礼。

【译文】

兵道篇第九

秦景主将视强兵於天下,使庶长鲍戎必致亢仓子,待以壤邑十二,周实迫之。亢仓子至自荣泉,宾于上馆,景主三日弗得所问。下席北首顿珪曰:天果无意恤孤耶!亢仓子油然觑眄,曰:朕以主为异之问,而宁弊弊焉以斫剌为故抑者,亦随丌欲而得正焉?无如可矣。景主一拜再举,敛黼衽,端珪抑首而坐,曰:实惟天所命。

【译文】

秦景公想要向天下显示自己的军力,让庶长鲍戎一定要把亢仓子请来,并且用十二座富裕城市作为聘礼,实际上是暗中胁迫。亢仓子从荣泉前来,住到秦国国宾馆中。秦景公等了三天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离开王座面向北捧着玉圭叩首说:老天真的不会眷顾我吗?亢仓子慢慢看了他一眼说:我以为主上带着什么特别的问题来呢,这么庄重严肃,如果只是问用兵动武的事,索性就随着你的想法让你得到正确的认识,也不是不可以。秦景公一拜再拜,整理好袍服衣襟,双手捧着圭板仰起头说:真诚愿意把您说的当作天命。

亢仓子仰榱而嘘,俯正颜色曰:原兵之所起与始,有人俱夫。凡兵也者,出人之威也。人之有威,性受於天故。兵之所自来上矣。尝无少选之不用,贵贱长少贤愚相与同察兵之兆:在心怀恚而未发兵也,疾视作色兵也,傲言推捘兵也,侈斗攻战兵也。此四者鸿细之争也。

【译文】

兵武的发生,自从有了人类就有。所谓兵武,是人内心之威的投射。人之所以有威,是从上天获得的本性,因此兵武也是来自于上天。从没有谁不用兵武的,无论贵贱、老少、贤愚都是一样的。考察兵武的表现,心有嗔念尚未发出,已是;怒视对方有所表情,也是;口出狂言推推搡搡,就是;大肆战斗进攻争战,更是。这四种表现都是,只是粗细有差别而已。

未有蚩尤之时,人实揭材木以斗矣。黄帝用水火矣,共工称乱矣,五帝相与争矣,一兴一废,胜者用事。

夫有以咽药而死者,欲禁天下之医非也;有以乘舟而死者,欲禁天下之舩非也;有以用兵丧其国者,欲禁天下之兵非也。夫兵之不可废,譬水火焉。善用之则为福,不善用之则为祸。是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罚不可偃於国,征伐不可偃於天下。

【译文】

如果因为有人吃错药而死亡,就禁止所有的医药,这是不对的;如果因为有人坐船而死亡,就禁止天下人用船,这是不对的;如果因为有人用兵而亡国,就从此不再用兵武了,这是不对的。兵武不可以废除,就像水火一样,善用可以造福,不善用则会惹祸。因此,一家不能没有家法,一国不能没有刑罚,天下不能没有征逆伐贼的兵武。

古之圣王有义兵而无偃兵。兵诚义以诛暴君而振苦,人人之悦也。若孝子之见慈亲,饿隶之遇美食,号呼而走之。若强弩之射深谷也。胜负之决勿征于他,必反人情。人之情欲生而恶死,欲荣而恶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欲其众也,心欲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

【译文】

古代的圣王,师出有名者必然德胜。如果师出有名,用以除暴君安良民,人民的欢悦,就像孝子见到慈母,饿殍遇到美食,大声呼喊奔走相告,胜利就像强弓射向深谷那么容易。

胜负的关键,不要在别处寻找,一定要反观人情。人的情感,愿意生存而厌恶死亡,愿意荣耀而厌恶侮辱,生死荣辱的认识统一了,三军将士就可以成为一条心了。军队是人越多越好,人心是越统一越好,三军一心就能统一号令,就能战无不胜了。

古之至兵,盖重令也。故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於此,则胜之于彼。诚若此,则敌胡足胜也。凡敌人之来也,以求利也,令来而得死,且以走为利。敌皆以走为利,则刃无所与接矣。此之谓至兵。傲虐奸诈之与义理反也,其势不俱胜、不两立,故义兵之入於敌之境,则人知所庇矣。兵至於国邑之郊,不践果稼,不穴丘墓,不残积聚,不焚室屋,得人虏厚而归之,信与人期以敚敌资,以章好恶、以示逆顺。若此而犹有愎狠凌傲、遂宕不听者,虽行武焉可也。先发声出号令,曰兵之来也,以除人之雠,以顺天之道。故克其国,不屠其人,独诛所诛而已矣。于是举选秀士贤良而尊封之,求见孤疾长老而拯救之,发府库之财,散仓廪之谷,不私其物,曲加其礼。今有人於此,能生死人,一人则天下之人争事之矣。义兵之生,一人亦多矣。人孰不悦?故义兵至,则邻国之人归之若流水,诛国之人望之如父母。行地滋远,得人滋众。辞未终,景主兴,稽首曰:孤获闻先生教言,不觉气盈宇宙,志知所如也。而心滋益龚。于是步前称觞,为亢仓子寿。拜居首,列师位,严于斋室。又月涉旬,辰加天关,白昼行道。行弟子礼。

【译文】

古人最佳的用兵,是注重号令。故而号令强的则敌人就弱,号令伸的敌人就屈。先是在己方的号令上成功,就会在对敌的战斗中取胜。如果能这样,敌人就不禁一战啊。敌人的到来,都是为了追求利益,今天来了明摆着找死,所以逃走才有利,敌人一定都会选择最有利的逃跑,战斗必然也就打不起来了,这就是最佳的用兵。

骄傲暴虐奸邪诡诈的道理和义兵的道理是相违背的,势不两立,因此义兵进入敌国以后,人民就都知道去哪里寻找庇护。义兵到达敌国都城附近,不践踏果树庄稼,不毁掘丘陵坟墓,不损害仓库积累,不焚烧房舍屋室,对获得的俘虏,厚待并且送回。务必要符合人民期盼,以剥夺敌人的资助,以彰显正义与不义,以显示叛逆和正道。如果这样,还有人心中怀恨表现傲慢,顽固不化不听劝告的话,就可以发动战斗了。先发出号令说:这次义兵前来,是为了消除人民的愁苦,是为了顺应上天之道。故而攻克了对方,也不乱杀人,只杀掉该杀的人就会罢手。然后,选拔君子贤人尊官封爵,找出孤独生病年长老髦的人给予拯救,散发国库的财宝,分放仓中的粮食,不占有敌国的财物,表现出恭敬的礼节。如果有一个人,能够拯救一个人的生命,天下人一定都会争相事奉他的。义兵能够拯救的何止一人的生命,人民谁会不欢迎呢?故而义兵所到之处,邻国的人民会像流水一样的归附,敌国的人民会像期待父母一样。这样出征越远,获众就会越多。

话还没说完,秦景公忽然兴奋的站起来,叩首说:我听了先生的教诲,不由得豪情充满了天地,志向找到了归属,内心滋养而且更加恭谨!于是上前举杯,祝福亢仓子长寿,让亢仓子坐在上位向他礼拜,树立老师的牌位庄重的供奉在密室之中。又过了四十天,一颗新星出现在金牛座,大白天在路上就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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