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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哲学史的主流迄今一直是唯心主义的，而不是唯物主义的。唯心主义整体而言是错误的，那不等于说人类哲学史基本上是在胡说八道吗？不能这样说。唯心主义对于人类的进步有很大的贡献，这叫“该怎么说怎么说”，实事求是。 唯心主义最大的贡献是突出了人的主观能动性。最初的唯物主义都是朴素的，把外部物质力量看得很重，就很容易轻视人的主观能力和思想的力量，可能搞得很不自信，这对人类发展是很不利的。唯心主义者不迷信物质力量，他们特别推崇人的精神力量，比如意志啊，意念啊，绝对精神什么的，且以这些为起点认识事物。这当然是荒谬的，但其中包含着部分真理：人的精神对物质有反作用。当然，这个思路运用过了火，肯定要走向疯狂，较真的唯心主义者多半会发疯。唯心主义者几乎都是个人主义者，这也很好理解，因为唯心主义者强调精神，而精神这东西，只产生于人的大脑，而人的大脑历来都是“私有财产”，你只能用自己的脑袋想事情。但是思想家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脑袋不够用，别人的脑袋又没办法借来用，万般无奈，只好“想”出了一个“集大成的脑袋”，“全知全能的脑袋”，这就是上帝了，这就是神了。凡是宗教信仰普及的国家和民族，其哲学主流必是唯心主义的，神是唯心主义的祖宗和大本营，宗教其实就是唯心主义者的集体化身。唯心主义者把人的主观能动性幻化成了上帝的能力，上帝是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吹胀。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这和“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思维方式岂不如出一辙？但是你要注意，“人有多大产”毕竟说的是接地气的生产，而“有光”就玄乎多了。也就是说，即使是中国的唯心主义，也打着中华文化的烙印。 在这件事上，中华民族是很奇怪的，或者说非常特殊的。中国古代的朴素唯物主义非常发达，但并没有导致主观能动性的衰弱，反而在春秋时期就唱响了“制天命而用之”（人定胜天）的伟大口号。中国人不是没有能力“想”出一个上帝，而是觉得没必要。打孔子开始，对神仙就是敬而远之，到现代，则说“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大跃进时期民歌）你看，这惊人的主观能动性，却不来自神仙，不来自“自我”，而来自人类的集体力量。 在最需要发挥精神力量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唯物主义的色彩，若说中华民族是唯物主义的定海神针，恐不为过；若说中华文化与马克思主义互为知音，也不为过。 如果说西方人的主观能动性主要源于精神的自我激励，则中华民族的主观能动性主要源于行动。中国哲学的主流是知行合一，我们是在行动中，在实践的成功（如长城和大运河）中获得激励的。换句话说，西方人的自信心主要是上帝给的，中国人的自信心则主要是自己干出来的。于是你就明白在今日的东西方博弈中，双方心态的差异了。中国人气定神闲，按部就班，美西方则自信全无，方寸全乱。我们的自信是接地气的自信，他们的自信需从天上掉下来。 但无论如何，人是需要有点精神的，精神是可以变物质的。在这方面，中外的唯心主义都是有贡献的，但中国的唯心主义，自有中国特色。 西方唯心主义对人类发展的另一个伟大贡献是辩证法。没有辩证法，不走向辩证唯物主义，唯物主义是站不住脚的。这个我们下次再说。 2024,5,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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